58、绕指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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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声音，还是样貌和身形，眼前这个立在门口外的“肖白白”都与她一模一样。要不是清清楚楚自己并无孪生姐妹，她倒还真想出去认个亲戚。
但，就是心中清楚至极了没有，肖白白此时心下只有凉飕飕一片。
看见那二人说了些话，柳安阳似是没有多少露出疑色，跟着那人便离开了。而从柳安阳进来到随着那“肖白白”出去，不过片刻的时间，但于她来说仿佛过了半世纪之久。等到紧闭的门外完全没有了声响，肖白白才发现手心尽是润湿。
这么被打断一下，她也再无找寻的心思，便只得留待他日再来。悄悄地回到自己房中，肖白白匆匆更了衣，掀开被子便躺了下去。屋内有暖炉，她却仍是觉得背后凉意不减。
因为实在是……太诡异了。
若你看见一个与你一模一样的人立于眼前，你会作何反应？
没晕过去便好了，还能期待她有什么镇定的表现。
对，要冷静。
肖白白抓住被角，另一只手则贴到脸上，冰冷的触感给了她短暂思考的时间。
到底会是谁？那个假扮她的人，到底是谁？
脑中第一个念头，便是眠离。这寻断玉之事本来便是他的安排，眠离很可能在她身边安插了人手，不论是监视或帮助，这个假设都是极有可能的。
而且，也只有他有这般大的本事找到如此的能人。
但当然也有可能不是眠离那边的人了。若真如此，却是更加麻烦。无缘无故帮她开脱，必有所图。
正当思量时，肖白白却又听到那叫人心惊肉跳的“咿呀”声。
但不同的是，这次开的是她的门。
身体顿时僵硬不敢乱动，她只得慢慢调整呼吸，将其变得缓慢而有节奏。感觉被黑影所笼罩，肖白白的睫毛终是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来人似是轻笑了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背对自己的她。
这是场持久战，但肖白白却宁愿那人给个痛快。
但不过须臾，突然有只温热的手覆上她的颈项，停留在温软的地方便不再动作了。肖白白难以自抑地打了个颤，飞快地睁开了眼睛。
那手却不肯放，竟开始微微用力。一点一点，直至到肖白白都觉得呼吸困难为止。
“够了！”蓦然拍开那手，肖白白坐了起来，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
那人巧笑嫣然：“我还以为你不愿醒来，才想帮你一把的。”
肖白白闻声抬头，却是一愣。
“……甯生？”
眼前的女子微不可察地抬了抬眉，一脸的调侃，还哪有半分往日冷漠的神色？
肖白白哑口无言，这真是个出乎意料的人。
甯生见她半日无话，也不委屈自己，转身便坐到床上来，引得对面人面露警惕。甯生笑：“不必紧张，我别无他意。”
“是么？”肖白白可有可无地应了声，心下却是不信。任谁对着前一刻还想对自己下杀手的人都不会放松警戒的吧？
甯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这不是杞人忧天么？要真要杀你，我亦不会等到今夜。你就住在我隔壁，过去的两个月，我有无数次杀你的机会。如同这般，”她是一又笑，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掐的动作，“轻轻一下，你的脖子便会碎得比木枝条儿还要干脆。”
说这话时她仍是在笑，无半点阴狠之色。肖白白不怀疑她的话，但也不愿让人这般牵着鼻子走。
“方才在无垠居的……是你？”
甯生点头：“不错。”
她皱眉：“为何助我？”
“不为何，不过是觉得有趣罢了。说不定，我兴致一起，明日便将你供出去了。”
肖白白定了定神：“你不会，你助了我成了帮凶，这对你也并无益处不是么？”
甯生歪头看她。
“……好吧，我知道你不在意。可，”顿了顿，“你到底是助了我不是么？我只是好奇，你跟她说了些什么叫她信服？”肖白白那时惊讶之极却不忘看柳安阳的神色，那并不似是怀疑。
甯生捻了捻鬓边的碎发，悠悠开口：“当然便是直说了。”
“……”
“瞧你紧张成那样。可要知道答案却没这般容易，不过……”斜睨她一眼，甯生轻笑，媚态尽显，“不过若你也告诉我你去无垠居到底是为了那般，我便亦相告。”
肖白白沉默。这人行事诡秘，难分敌友。今夜撞见她行事绝非巧合，进丞相府也应是别有目的，如此想来，这甯生极可能便是假名。
连一个真名都不知道的人，还怎会让她知道实情？
她真把自己当傻子了啊。
但转念想起方才放在脖子上那纤长的手，窒息感犹存。肖白白思忖片刻，转而问她：“这个且不说，我连你是何人都完全不知，你怎能叫我悉数相告？”
她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却是微微打着商量的口气。甯生说不说也无关系，此时人强我弱，总不能摆出强硬的姿态来。而且，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强硬的资本。
对面那人闻言，却是稍稍向前倾身凑近，视线与她齐平。肖白白抓起被角，背贴着墙，退无可退。
只见甯生启唇，轻呼出一口气：“你猜？”
肖白白只顾着保持距离，毫不犹豫便答：“不知道。”
“或是你应想一想？”
她还是摇头：“你要说便说，不要让我打哑谜，我从未见过你，怎能猜得出来？”
甯生缓缓退了去。就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肖白白只看着她，便觉得，那冰山美人又回来了。二人默默对望，倒是肖白白先移开了视线。
莫名的心虚。
她突然一愣，抬头飞快地看了甯生一眼。
这眉目对于两个月前的她陌生至极，但这神态、这语气倒是熟悉得很……
“丑丫头……”
再等肖白白回过神来时，那人便倚在床榻边上。眼眸微阖，唇上牵起讥嘲的弧度，缓慢而又淡漠地道：
“你真的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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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又过去了半月的光景，天气渐冷，甚至下起了雪，银装素裹，倒也是赏心悦目。
肖白白前世生于南方，亦长于南方，这般美丽的景致倒是第一次亲眼所见，难免便生出些小孩儿心性。她花了半日，在所住的院子里堆起了个雪人。自个玩得高兴，到完工之时，她顺手拾了些枯枝，思忖着要给添个它口鼻。
是顺手胡乱地摆一阵，只剩一双眸子没成。她看着那半成品，突然便觉得那里应该镶嵌一对黑色的石子。
便是那种，纯粹而深沉的黑色。
肖白白想了想，忆起水池边的鹅卵石，便转身走去那翻找。黑色的鹅卵石大把大把的，她却是左翻右翻，直冻得十指僵硬才翻到两颗符合自己要求的石子，而后便欢快地蹦回去继续她的工作。
镶进去之后，她先是满意地打量了一番，可再多看两眼，竟是微微皱起眉来。
这雪白的身体白得扎眼，漆黑的鹅卵石沉得叫人心乱。
感觉……非常的不好。
肖白白抬起手，却在半空中生生停住。眼中透着几丝挣扎，迟迟不动。但最终，她仍是放下手，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她并没有打烂这个雪人，却也再无心思半分玩乐的心思。
转过头，肖白白揉了揉红彤彤的鼻子，抬头看着那倚在栏杆的高挑女子，撇了撇嘴不说话。
那女子抱着臂，面无表情地道：“你应该拍碎它。”
“你得体谅，我花了大半日在上头。”肖白白无奈地扯动一下嘴角，又搓了搓手。
她的手已冷得几是没知觉了。
高挑女子盯着她的脸，却看不出一丝异样。肖白白被盯得不耐烦，皱眉道：“你难道就没觉得……这般很不适？”
“嗯？”
“这张脸皮不过是你易容而来的，也不知是哪家姑娘的，你瞧着就不觉别扭？还有这身女装……” 她摇了摇头，“你爱女装扮相的趣味真是要不得。我看着也觉不妥，你竟穿了这般久亦毫无知觉？”
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屑道：“这脸本来的主人便是两月前刚入丞相府做事的女子，我不过是给了些银子打发她离去，不然你以为这脸我是顺手拈来的？而且，又不是我喜欢穿成此怪模样。若不是某人私自逃走，我便不用这般装扮混入这里了。这到底是谁的不是？”
肖白白不知道要如何接话，顿了一阵才平静地开口：“凤落月，”她看向那人，“我知道是我的不对，但那日实在是有非离开不可的理由。若你心中不忿，我此时便好好道个歉……”
“不用你道歉，我只要知道理由。”女装扮相的凤落月仍顶着甯生那层假脸皮，打断她，“什么是非离开不可的理由，我今日真要听上一听。”
肖白白又被他噎住了。告诉他自己是替阎王还眠离人情而穿越到这异世的？还是说这人情不还清就走不了？
这事儿说不得。
于是，半真半假地答他：“我家欠人一个大人情。”
“好，我便助你成事。”凤落月点头实在点得太干脆，肖白白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人竟连欠谁人情和这要成之事是什么都没有问便说要助她？
见她愣，凤落月便走到她面前再说了遍：“我助你成事。”
肖白白还在怔忪中，傻里傻气地问了一句：“你不怕我完成任务后便再逃一次？”
高大的身影挡去了光线，他垂头看着肖白白。
“丑丫头，不要太瞧不起人。”
“你可以逃，但于我，不过是绕指而行罢了。所以，也不要想着逃跑这般的傻事。”
握起她的手将其收入袖中，那人面上的笑，竟比这冬日的太阳还要刺目。
手上感觉到那温热，褪去寒气。说不清的东西涌到心里，她只觉得有些气闷，有些晕眩。
但因为一个小侍婢的突然出现，这些感觉很快便烟消云散。那小侍婢自称是由柳安阳派来的，吩咐肖白白和凤落月所假扮的甯生收拾好行装。
那时凤落月站在她身后，虽因被抓得太牢而抽不回手，但幸好也有长袖遮掩，所以不至于被发现。肖白白轻咳一声，掩去几分尴尬。对小婢之话也是有好奇的，平日柳相都是叮嘱柳安阳少些出门，出远门的次数自她入府后便未见过，今日竟有此机会？思及此，她便问道：“小姐有说是为何出门么？”
“小姐没说，但听其他人说是为了到郊外的别院宴会贵客。”
“贵客？”
“嗯……”小婢想了想，似是在回忆，“只记得好似……好似是六王爷和什么天下第一商……”
肖白白愣，连来通报的小婢是何时离去的也不知道。
凤落月便一直在其身后，定定地看着她的背，似是恨不得在那烧出个洞来。后来站得久了，肖白白终是回身，垂头沉默着回了房，只余那立于雪人旁的高挑身影。
好一阵，凤落月挥袖，雪人便被碎成雪块，散落在地。
天下第一商……
他轻哼。
除了他，还能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绕指而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