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闲桂花落》山月散人

40、施压

　　温云舒载着余航停在小区门口，里面路又窄又颠簸，两边的小摊贩又占了道儿，不好进。
　　“对不起，小航，我……”温云舒坐在驾驶座上看向副驾。
　　余航开了车门，冷漠道：“叫我余航，再见。”
　　温云舒一机灵，最后那个眼神，是想说再也不见吧……
　　回家后，找到在书房的温云卷。
　　“你是说，小航还有个同居人？疑似恋人？男的？对他还不好？叫什么名字？”温云卷皱眉。
　　温云舒站在书架旁，随意地翻着他哥的书，“我想想，叫……宁什么远来着。”
　　“知道了，我会派人去查。”温云卷翻着文件，说着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吩咐秘书去查。
　　“哥……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温云卷犹豫，“余航已经成年了，突然上门，要他接受我们，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我们还调查他……”
　　温云卷指向门口，“去，去和爷爷奶奶还有爸妈说去。”
　　温云舒腹诽，就是不敢去触这个眉头，才跟你讲的。
　　“出去吧，这件事你别管了。”
　　温云舒哦了一声，出去了。
　　“叮！”邮件来了。
　　书房里，温云卷坐在电脑前，电脑光线反射在镜片上，明明灭灭。
　　鼠标滑动到底，浏览完，眼眸微冷，神情深不可测……
　　而余航一回来会就在做饭，先看了眼早上发酵的面团，已经发到两倍大了。把盆端出来，在餐桌上铺好案板，戗面粉，倒出面团，揉面排气，摔打再揉，一直揉到面团紧实了一些，才放着盖上保鲜膜。
　　做好后，余航又将冬笋切丁焯水，大白菜切碎撒些盐勒出水，再撒了一些虾皮，鸡蛋炒熟切碎。四种馅儿混合，只放了些盐和油，这就拌好了馅料。
　　之后切出一半面团，切成小剂，揉成圆形，摆在一旁盖好保鲜膜醒面。又将另一半面团切成小剂，擀面杖擀成中厚外薄的皮，快速舀馅儿，以虎口为圆心捏折儿，还没看清动作便已经包好了一个包子，半小时，包好了二十几个包子摆在一旁醒发。
　　圆溜溜的馒头圆溜溜的包子，金黄色的外皮嫩嫩滑滑的，列队似的整整齐齐摆在餐桌上，蒙着一层透明保鲜膜。
　　趁着包子馒头醒发的功夫，余航又处理了其他食材。
　　剩下的冬笋切丁，焯水去苦味，基围虾剔除虾线扒出虾仁用葱姜腌了，虾头洗净。水果玉米切块迅速扒下玉米粒，与豌豆一同洗净。金黄的玉米粒，碧绿的豌豆粒，雪白的冬笋丁摆在盘里，水灵灵嫩生生的。
　　接着又莴苣洗净削皮切块，牛肉焯水备用。鸡胸肉切丁，用奥尔良粉腌了，黄瓜胡萝卜切丁，花生米备好。生菜洗净，磨好蒜蓉。
　　做菜材料备好后，面食也醒发好了，冷水上锅，三层蒸笼，正巧两锅差不多。这边灶上正蒸腾着热气，那边灶上也开始起锅。
　　当热乎乎黄澄澄的玉米馒头出锅时，玉米冬笋虾仁、宫保鸡丁也做好了。余航又蒸第二锅，十几分钟后，胖乎乎喷香的玉米包子出锅时，蒜蓉生菜也好了。莴苣牛肉还在锅里咕嘟咕嘟炖着。
　　夕阳的晚霞烧红了西边的天空，余航看了眼时间，起锅装盘，牛肉醇厚的香里又渗透出莴苣的清香，莴苣牛肉也做好了，电饭煲里，晶晶黄黄的小米粥也在保温中。
　　这时，宁致远也回来了，回到家，看到面色如冰的余航，俯身亲了亲余航的脸，“乖鱼儿？”
　　余航放下饭勺，沉默地把自己埋进宁致远怀里。
　　“怎么了？”宁致远拔下余航绾发的筷子，顺着如瀑乌发，安抚着。
　　余航蹭了蹭宁致远的胸膛，沉默。
　　“鱼儿？”宁致远轻嗅了下余航的头发，和他一样的洗发水的味道。
　　“没怎么，吃饭吧。”余航深吸一口气，鼻腔里满满的宁致远的青柠香，轻轻推开宁致远的胸膛。
　　宁致远低头轻吻发丝，抱起余航膝弯将人直直抱起，坐到沙发上，让余航坐他腿上。
　　“见到了？”宁致远鼻子轻轻蹭了蹭余航的鼻子。
　　余航垂着眼，瓮声瓮气，“嗯，你怎么知道？”
　　“猜到的，不开心？”宁致远将人揽进怀里。
　　“嗯。”
　　宁致远一把将人举起，“来，老公亲亲抱抱举高高！！”
　　余航无奈轻笑，拍了拍宁致远的手，“我不是高中生了。”
　　宁致远嘻嘻一笑，“好了嘛，老公抱抱，今晚吃什么啊？我老婆做饭最好吃了！”
　　余航翻了个小白眼，“盛饭去！”
　　“好嘞！”
　　“今天这么丰盛？”
　　宁致远坐在桌边，享受着余航的手艺。
　　酥烂的牛肉入口即化，莴苣清香正好中和了牛肉的醇腻，玉米冬笋虾仁清淡鲜甜，虾的甜与玉米的甜各司其职又相互交融，豌豆与冬笋锦上添花。宫保鸡丁鸡肉滑嫩不柴，黄瓜花生米火候恰到好吃，入味儿而不烂，脆生生的口感十足。
　　其中，宁致远最爱的是玉米包子，白菜的鲜与冬笋的脆，虾皮的鲜与鸡蛋的香，都在玉米面粉里交融，在味蕾上碰撞。
　　配上黄澄澄稠乎乎的小米粥，宁致远吃得不亦乐乎，凭一己之力，干了4个包子3碗小米粥，他最不爱嫩嫩脆脆的蒜蓉生菜，一筷子没动。一盘几乎全进了余航的肚子，余航慢条斯理喝着小米粥，看着宁致远狼吞虎咽。
　　这是干什么去了？饿成这个样子？
　　饭罢，对余航道：“我接下来两天会很忙，晚上就不用做我的份了。”
　　余航放下筷子，想起了前段时间的出差，看着宁致远的眼睛，道：“出差吗？”
　　余航清清冷冷的眸子让宁致远想起前段时间的胡闹，讪讪一笑，“不是，在公司加班，你可以问成碌，真的。”
　　余航垂下眼帘，“不用。”起身收拾。
　　“鱼儿？”宁致远皱眉，怎么了？
　　从背后抱住余航的腰，“鱼儿？真的是加班，你信我。”
　　余航嗯了一声，洗碗。
　　宁致远忽地有些没意思，转身去了浴室。
　　没和余航确定关系之前，他的确不在意这方面，但确定关系之后，他真的没有怎么样。
　　余航呆呆地站在水池边，带着手套，手套上沾着泡沫，滴答滴答往下滴着……
　　倏地，浑身一颤，看向窗外萧条的树枝，风一吹，刷刷飘落，快入冬了啊……
　　怪不得这么冷。
　　不是不相信，只是想要自己相信，问别人自己男朋友的动向，太可笑罢了……
　　在确定关系后，第一次，二人分房睡。
　　第二天，余航又在自己的手腕脚腕上发现了红痕，这次更加醒目一些。穿上长裤长袖外套，遮住。
　　宁致远早饭没吃，直接走了。一走便是两天两夜没回来。
　　余航百无聊赖地收拾着衣服。
　　天气渐冷，夏秋的衣服可以晒一晒收纳起来，冬天的衣物需要洗洗晒晒拿出来穿了。
　　余航将两个房间的所有橱柜都给整理了一遍，橱柜大敞，趁着今天这难得的好阳光，通风透气。
　　下午，晒好的衣服叠好放在床上，一一整理进柜子里。当余航将衣服收纳好放进衣柜底层时，发现底层下的隔板是活动的。
　　余航抽掉了隔板，准备将漏下的衣物再整理整理，却发现，隔板下面是……
　　红绳……
　　余航拾起红绳，撸起袖子，将红绳绕在手腕上……
　　宁致远……
　　余航垂下眼帘，抿起嘴唇，神色无奈而哀伤，宁致远，你不也是不相信我吗？
　　叹了口气，将红绳放回原位，衣服也收拾好，嗯？还落了一条白色腰带，这腰带和宁致远其他的腰带不同，一堆黑灰宗里，只这一条白白细细的，像一条长长的小银鱼一样，银色扣环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余航将这条腰带放进里侧，才出去做饭。
　　吃完无聊地刷着w信圈，成碌这两天频繁更新。
　　基本都是在抱怨宁致远这两天在公司的丧心病狂。
　　铃铃铃……
　　刚看到成碌，成碌的视频电话就进来了。
　　接通却没看见成碌，映入镜头的是宁致远伏案翻着文件的样子，看角度应该是放在胸前口袋里偷拍的，“老大，两天两夜你就喝了点水，要不吃两口？”
　　成碌端了份快餐递过去。
　　宁致远看了两眼，嫌弃皱眉，“不用。”
　　成碌俯身将快餐放在桌上，“饿了就吃点啊，那我回去了？”镜头拉近，能看到宁致远憔悴的脸色和泛着红丝的眼眸，“要不，你睡会？”
　　宁致远掐了下眉尖，“不用，出去吧。”
　　成碌欲言又止，出去，躲进茶水间才把手机拿在手里，对着余航道：“大美人！大嫂子！老板娘！！救命啊！！！我给你看看高压下的公司啊。”
　　说着拿着手机走了出去，“我们公司加上老大一共就6个人，分工明确，我带着两人专门搞宁家，查平做网络，亚历克斯负责对外。你看看，你看看……”
　　余航透过镜头看去，几人或瘫或躺或趴，都是奄奄一息苟延残喘一副忙得灵魂出窍的模样。办公室里的文件乱糟糟瘫成一团，角落里堆着几个快餐盒。
　　“余大美人，能过来救救我们吗？可怜可怜孩子，给做口人能吃的吧……你看看老大，两天两夜不眠不休，饭也不吃，觉也不睡，铁打的也扛不住啊~余美人~”
　　余航担忧地蹙眉，道：“我……能去吗？”
　　成碌高兴不已，“能能能！老板娘怎么不能来？我现在就把定位发你啊。”
　　“好。”余航退出看了眼距离，回道：“大概一个小时候到。”
　　成碌发了一个表情包：猪猪开心转圈圈。
　　余航看了眼时间，快9点了，吃什么呢？
　　放下手机，转身去了厨房。
　　将之前冻在冰箱里的玉米包子端出来，三十几个手掌大的大包子全给蒸了。
　　另一边，捞出养在水桶里的大虾花蛤蛏子，花蛤蛏子先放锅里焯水。同时淘上白米，温水泡着。接着剥虾尾，基围虾虾头一掰，一挤，挤出脏胃，剔除虾线，剥出虾尾，虾头留存。
　　余航动作很快，不到十分钟就把所有的虾尾剥了出来，虾尾剥好，花蛤蛏子也被煮开了。余航一手一刀一手花蛤蛏子，刷刷刷很快就把肉给剔了出来。
　　灶上起锅，换上炒饭的大铁锅，热油爆葱姜，再放虾头。热油刺刺拉拉将虾头炸出黄橙橙滚小泡儿的虾油后，挑出葱姜虾头，放虾仁、花蛤肉和蛏子肉，爆香，连着泡米的温水一起倒进锅里，水不够，再加一些白开水。
　　很快，黄的虾仁、白的花蛤蛏子肉混着白米就滚了上来，在大铁锅里咕嘟咕嘟着。余航转了小火，又去抓了些冰箱里的腌菜放进打包盒里带着。
　　腌黄瓜清清爽爽，酸辣可口；酸泡菜脆生鲜嫩，酸酸甜甜；
　　玉米包子火候够了，余航关火，又焖了几分钟，打开。
　　一时间，厨房里玉米清香弥漫。余航将包子一一夹出晾着，去去热乎气，待会好打包。接着起锅热油，快炒了五花外婆菜，青椒土豆丝、清炒四季豆和鱼香肉丝。
　　等这几个菜炒好分别放进保温盒打包好，粥也差不多稠了。
　　余航又洒了些豌豆玉米香菇，拿勺搅了搅，舀了几勺盐，继续咕嘟着。
　　等余航将玉米包子打包好放进保温袋里，粥也差不多了。
　　余航直接将粥倒进他摆摊用的大电饭煲里，端下去放进三轮车后车斗，再把一大包的菜、两大包的包子拎下来，跟着导航去往宁致远的公司。
　　到了公司楼下，发了信息给成碌。
　　不久，成碌领着那半死不活的一群人下来了。拎菜的拎菜，抬饭的抬饭，抱包子的抱包子。
　　成碌开玩笑，“余美人，这么丰盛？！还是老板娘心疼我们啊～”
　　余航一笑，“怕不够，一不小心就做多了。”
　　到了楼上，成碌他们把自己的饭食安排得妥妥当当。几个办公桌拼成一大张，铺上报纸。
　　成碌几人围坐着，掏出自己的碗筷，乖乖巧巧昂着头伸着碗等着余航分食。
　　余航似乎见到了余思然在幼儿园时吃饭的情景，老师发过照片，和眼前的场景简直一模一样。
　　恍恍惚惚分完，看向成碌，宁致远呢？
　　成碌正呼噜呼噜地喝着粥，筷子指了指身后。
　　余航沿着筷子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敲了敲门。
　　“进。”宁致远声音疲惫。
　　余航走进去，“出去吃点再做吧。”顿了顿，又道：“我刚做好的，还有你爱吃的玉米包子。”
　　宁致远摘下眼睛，揉了揉太阳穴，眼角下的小红痣都黯淡了颜色，“他们叫你来的？”
　　余航点点头，柔声道：“身体重要，吃饱喝足再干吧。”
　　宁致远深深地看了余航一眼，余航会心，笑道：“宁哥最棒了，没有胡闹，乖乖加班呢，我知道的。”
　　说着踮起脚尖，想要亲吻那一颗小红痣，却料错了身高差，一下子亲在了宁致远的鼻梁上。
　　宁致远一声轻笑，高挺的鼻梁一阵柔软，揽住余航的腰，俯身亲吻了下他的耳垂，“好，听鱼儿的，出去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