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人]時雨》柒和

38、第三十七回 桎梏

　　门外不断响起细微的声音，悉悉索索，撕裂着空气。冬狮郎紧紧按住我，不让我乱动，自己则抓紧了冰轮丸，浑身紧绷，已是蓄势待发。

　　我本欲站起身来查看外面的情况，可是冬狮郎按住我的那只手不断用力，将我牢牢固定在神社门后的阴影中。

　　他这是……不希望我被他们发现吗？

　　“日番谷队长，这是紧急特令，请您速回瀞灵廷！”外面不远的地方响起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我仔细回忆了一番，想起来这似乎是九番队的副队长绘佐木修兵。

　　冬狮郎“切”了一声，低声道：“留在这里，不许出去。”

　　“为什么！”我急急摇头，一把抓住他的衣摆不肯放手，“我不要。”

　　“不要任性。”他低头看我一眼，眸光潋滟，像是月光下明亮的湖水，温柔却悲伤，“等他们走了之后就回尸魂界，知道吗？”

　　我抬头望着他的脸没有说话。

　　他叹口气，突然拨开我的刘海，俯身在我额上轻轻一吻，随后绝然站起身来，伸手拉开了面前的木门。

　　“嘎吱”的声响中，我呆呆缩在角落的阴影里面。额上的肌肤还在不住传来那股微凉温润的触感，我却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少年一步一步向着外面走出去，感觉着粗糙的衣料摩挲着我的指尖缓缓抽离而又无能为力。

　　冬狮郎，你这样保护我……我又该怎么保护你？
　　如果这是一场逃亡，我愿意与你一起逃到天涯海角。
　　但这不是。所以，你会回来的对吗？

　　眼泪顺着脸颊倏忽滑落，耳边不断传来激烈的刀剑相击声。我看着落在面前的清澈月光，视线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胸臆中满满充斥着的无措和悲哀，统统在这一刻化作了汹涌的泪水，在脸上纵横交错，最后汇成豆大的泪珠，“啪”地打落在地面上，沾湿了空气中飞扬的尘土。

　　我一咬牙，站起身来，抬头正好看见一个黑影站在神社前方高高的鸟居之上。那个人微动身形，摆出鬼道的姿势，高声道：“缚道の六十二百步阑干！”

　　眼见着一道莹亮的光束在那人手中成形，我终于再也无法坐视不理，一个瞬步便冲了上去，拔出朝花夕拾就向着他狠狠一刀斩下——

　　“哗——”百步阑干的光柱被我一刀斩断。碎裂的灵子光点中，我看见绘佐木瞬间睁大的双眼和他充斥着惊愕的脸庞。“空蝉三席？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与你无关。”我一边不耐地答了句，一边在半空中一个旋踢。少年匆匆躲过我的攻击，纵身跃在地面上：“那么，请你也跟我们一起回去尸魂界。”

　　“我拒绝。”

　　我握紧手中的刀，眼角余光正好看见冬狮郎焦急地抬头看我，一面挡下吉良的攻击，一面冲着我不悦地大喊：“空蝉！叫你呆在里面为什么要出来！”

　　不要丢下我。我不要一个人。
　　我很想这么告诉他，可我知道他想要的并不是我的答案，他知道理由，只是对于我的做法又气又急。

　　我咬咬牙，想要赶到他的身边，然而半空中却又被绘佐木抬刀拦下：“空蝉三席！”

　　“吵死了！”我心中一急，看着冬狮郎身陷重围无法脱身，已经什么也顾不上了，“怒放于寒夜，朝花夕拾！”

　　鲜红的灵压不断从刀身溢出。这一步踏出，终于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炽烈的火焰伴随着刀刃上夺目的寒芒呼啸着窜起。

　　绘佐木被我逼得不由后退，紧皱着眉惊骇地看着我。吉良那边，他和冬狮郎的中间顿时窜起一座高高的火墙。

　　透过不住摇摆的火光，我看见冬狮郎湖水般清澈的双眸，还有他脸上担忧的神情。我冲着他喊：“冬狮郎，快走！我会跟上来……”

　　话未说完，我下意识浑身一僵。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

　　绘佐木一愣，顿了几秒才对着站在我后面的人叫到：“市丸队长？您是什么时候……”

　　“哦呀，我刚刚才到呢，竟然就看到这么壮观的场面~”说着，眼前便是一片阴影笼罩下来。身后的人弯下腰，两手状似无意地放在我的肩上，轻声道，“小空蝉，太过调皮是会受罚的哦~”

　　我浑身动弹不得，看着冬狮郎似乎是想要冲过来的样子，脑中一个激灵，再次喊道：“趁现在快走！我没事的！我会等你回来的！快走啊——”

　　少年咬紧了牙，紧绷着脸犹豫了几秒，终于纵身跃起，随即在夜空中消失了踪影。

　　终于放松下来，熊熊的火焰也在同一时间瞬间熄灭。我眼前一黑，身体不由向前倒去，却被人从后面揽住，这才算免了跌在地上的命运。

　　“哎呀哎呀，周围的树木都被烧焦了呢~”市丸接住我，不忘叹息了一番。我实在睁不开眼，于是也就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依稀感觉得到他似乎有些头疼的样子，“这下子……事情又要变得麻烦了呢~”

　　我就这样被带回了尸魂界，关进了三番队的牢房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出乎意料的并没有被抑制灵力。只是关在里面，限制了自由又没收了斩魄刀而已。

　　市丸回来后，便直奔一番队被召去了开会。天渐渐亮起来。我坐在阴暗的牢房中，望着从窗口投入的微光，想到冬狮郎现在应该没事，总算是稍稍安心下来。

　　不久之后，外面传来脚步的声响，我猜大概是吉良或者市丸过来宣布对我的责罚，却不料看到的竟是恋次。

　　红发的少年怒气冲冲地冲过来，抓着牢房的铁栏杆就朝我大声吼起来：“你这个混蛋！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啊！”

　　我扭头看他一眼，笑道：“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我一遍了吧，恋次。”

　　“切！”他咬牙切齿了一番，恶狠狠地继续吼，“你果然是个混蛋！既然走了干吗还要被抓住！”

　　“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我耸耸肩，背对着他叹了口气，“我也很想跟着冬狮郎一起一走了之的。”

　　“你们……”他愤愤地低咒一声，随即沉声开口，“刚才总队长下令，紧急特令已经变为护廷大命了。”

　　身体顿时一震，我下意识抓紧了手中的衣料，声音有些颤抖：“然后呢？具体的是什么？”

　　“具体？”恋次轻哼一声，故作轻松的语气却依旧无法掩饰言语间的那份凝重，“‘日番谷冬狮郎涉嫌谋反。现在继续王印的搜索，关于日番谷冬狮郎，以将其逮捕作为首要，如果他表现出抵抗的行为，就将其处死！’”

　　牢房中一时间一片死寂。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就这样任凭沉默宛如窒息的毒药，缓缓流淌。
　　良久，终于还是恋次忍不住大吼起来，激动得将牢房的铁栏杆都晃得哐铛作响：“你倒是说句话啊！”

　　“哦。”我轻轻应了声，没有转过头去，“那关于我的处刑决定呢？”

　　“啊？”他愣了愣，静默了几秒才回答，声音里带了些疲惫，“你还真是……你的处罚还没下来，就安心在这里等着吧。”

　　也是。现在这个时候，估计老爷子也没有精力来处置我的事情吧。

　　我自嘲地笑了笑，闭着眼循着光亮的方向微微抬起头来：“冬狮郎一定会没事的。这次的事件一定很快就能解决的。”

　　“喂！”他冲我无意义地吼了一句，又突然停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语调再一次低沉下去，“京乐队长受伤了。队长调查过后，发现那是冰轮丸所为。”顿了顿，他继续道，“但是那个时候，日番谷队长应该正和你在一起，遇见了吉良他们。”

　　接二连三的事情搅得我心里烦乱如麻，我皱了皱眉，问：“你想问我什么？”

　　“草冠究竟是谁？”

　　我笑笑，听到自己故作平静的声音在渐渐明亮起来的牢房中幽幽荡漾开去：“他是我和冬狮郎最好的朋友。我们是真央时的同学。然后……草冠君和冬狮郎在寻找斩魄刀的时候同样都找到了冰轮丸，所以他们两人在中央四十六室的强制命令下不得不决斗。最后，草冠君死了。”

　　话音落下，便是恋次惊诧的声音：“什么！那这次的事情是不是草冠做的？”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依照冬狮郎的行动来看，应该是的吧。我觉得冬狮郎是想要找到草冠君，从他手中拿回王印。”

　　“既然如此，日番谷队长为什么要这么做？一直隐藏灵压还不肯回来？！”

　　“因为……那是草冠君啊。”

　　是的。因为那是草冠君，是已经被他杀掉过一次的最好的朋友，是曾经拥有着“保护尸魂界”这样的雄心壮志的少年，是拥有与我们相同记忆的学生时代的亲密伙伴。

　　那不是什么多余的人，那是草冠君。

　　“我知道了。”良久之后，恋次终于再次开口，“我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的，这样的话，日番谷队长的事情应该还有挽回的余地。”他说着向外面走去，最后又停了下来，留下句“你也不要多想了”，终于匆匆跑开。

　　我一直没有多想过，也就是因为从来就什么都不想，所以现在才会在这里啊，笨蛋恋次。

　　睁开眼望着外面明亮的光芒，我不由自主地再一次想起了草冠的事情。

　　对于他的处理，对于尸魂界中出现两把相同的斩魄刀的处置，其实从理智上来说，我是可以理解的，为了整个世界的平衡，别无他法。然而，情感上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何况，冬狮郎也因此不得不承受这样的煎熬。

　　仔细想想，中央四十六室并没有做错。

　　其实最讨厌的……果然还是这个完全无能为力的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