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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福尔摩斯·睿智·野火·So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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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痴迷地盯着关峄瞧,我转开视线,本来打算直接去咖啡厅的,转身的刹那,意外发现在我对着关峄全神贯注发花痴的时间里,有一位高高瘦瘦的年轻小哥站到了我身后。
年轻小哥头戴橙黄色鸭舌帽,身穿同样橙黄色的宽版外套,标准的外卖员打扮。这工作服的颜色本身就非常打眼,然而比色彩更吸引人眼球的,是衣服背面印刷上去的四个白色大字“龙门膘局”,字体取笔走龙蛇的毛笔书法字,“镖”字变“膘”,简单一字之差,顿时妙趣横生,让人不难推测出这是一家饭馆,更不难推测出老板是一位妙人。
我垂眸往小哥的双手瞟去,他提着一只用白色塑料袋打包好的饭盒,我没猜错,他的确是来送外卖的。
他比我更专注地翘首望向一楼大堂内部,看样子是在等候客人出来取餐。
留意到我开始打量他,外卖小哥的视线从大堂内收回,回视我的眼神很是怪异,看了我几秒,他甚至提防地后退了两步……换作平时,他这做法一定会让我感到小小窘迫,好在我今天已经被人用这种如同看天外生物般的眼神围观了一天,心累到麻木,不差他一人,他刺伤不了我的,真的。
见是自己熟悉的饭馆,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不着急去咖啡厅,反正去了也没什么可做的,我无聊地主动和外卖小哥搭话:“都四点多了,这个时间来送外卖?午餐还是晚餐?”
外卖小哥又提防地后退了一步,才答道:“下午茶。”
“下午茶?”这个答案让我感到惊奇,“龙门膘局什么时候开始卖下午茶了?”
据我所知,龙门膘局长久以来主打中国菜,老板为人大方豪爽,每次去吃,菜的分量都给得无比巨型,这样一家餐馆,让人很难把它和精致惬意的下午茶联想到一块儿。
外卖小哥不怎么走心地回答:“上星期刚开始尝试卖,还没正式推广。”
他应着我的话,眼神闪烁不定,频频往大堂里头望去,见我正在饶有深意地盯着他瞧,他也许是不想和我这个看起来就不太正常的人多说,最后望了大堂一眼,抬手压了压头顶的鸭舌帽,拎好餐盒就想转身离开。
唔,这外卖小哥,有点意思。
我默不吭声地把手腕上戴着的朋克风手链摘下,把手表也摘下,连同着塞进上衣兜里,接着活动了几下腕关节。
做完以上准备活动,我嬉皮笑脸地冲外卖小哥的背影喊道:“哎,这位帅哥,你不是说你来送外卖?外卖还在你手上呢,你上哪儿去?”
短短瞬间,他的身形似乎变得僵硬。
他怕被人瞧清相貌似的,垂着头,把鸭舌帽边缘再度往下拉低,大半张脸都藏在帽檐的阴影下,头也不回地答道:“刚才店里来了短信,客人取消了订餐。”
说完,他继续匆忙往前走。
我庆幸地微笑:“真巧,我刚好有一位朋友没吃午餐,要不你把这下午茶转卖给我怎么样?”我不发出任何声音地脱下脚上穿着的高跟鞋,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各钩住一只,脚步轻缓地朝他靠近,笑笑说,“你看你大冬天的,出来送一趟外卖也不容易啊是不,龙门膘局离这里又远……”
我走到了他的身后,右手搭上他的肩膀:“你和我说说看,龙门膘局的下午茶都是些什么菜?如果还不错,那我全盘接收……”
不给我把话讲完的机会,忽地,他的肩膀大幅度一抖,用力甩开我搭在上面的手掌,下一刻,他毫无预兆地撒腿狂奔起来!
这人果然有问题。
龙门膘局哪里会卖什么下午茶。我的助理孙芃孙小姐是龙门膘局的忠实吃客,在她的强力号召下,我们工作室偶尔下班后会去龙门膘局补充补充营养。老板姓龙,我们都打趣地喊他一声龙镖头,龙镖头是一位豪爽的西北汉子,厨艺了得,酒量更是了得,兼且酷爱武术,店里连菜名都取成了别具一格的武术流,糖醋猪手叫“化骨绵掌”,清蒸鲫鱼叫“神龙摆尾”,凉拌三丝叫“田园三剑客”,红烧马铃薯叫“胸口碎大薯”……一箩筐脑洞清奇的菜名,好吃又好玩。
一次,为了从龙镖头那里讨来一张终身八折卡,我的好助理孙芃孙小姐果断以罢工相要挟,硬是赖着我给龙镖头表演了一手咏春。从那以后,龙镖头成功转变为我的五星级小迷弟,每次一见面,都用他那扩音器似的糙汉大嗓门嚷着要拜我为师。
这么一个人,我能不相熟?上次去龙门膘局吃饭,龙镖头还苦着一张胡子脸和我商量,说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关了午市,专开夜市,以腾出更多的时间来练他的无敌铁砂掌。这么一个人,能有经营下午茶的闲情逸致?
一听就知道外卖小哥在撒谎。
我今天要改名为福尔摩斯·睿智·野火·Song。遇上了我,他真倒霉。
短短走神的间隙,送外卖的已经逃出去了好几米远,这如同身后有疯狗在追,铆足了劲奔逃的背影,恰恰佐证了他的做贼心虚。
我暗暗有些小兴奋,云叙环送我的这双杀马特风高跟鞋终于要发挥出它最炫最闪亮的功能——我深呼吸,蓄足了力,使出一招三百六十度回旋风车大摆臂,下一秒,两只鞋子接连从我手中飞出,瞄准的是外卖哥的背部。
啪啪两声闷响,一只不偏不倚地砸中了他的后腰,一只位置稍微偏下,砸中了他的大腿。他被鞋子砸得往前踉跄了两步,却很顽强地没有因此扑倒,没过几秒就调整好了步伐,接着向前逃。只不过这样一来,他的速度明显就被拖慢了。
此时不追更待何时,我骨子里的热血全部被点燃,纵然光着脚也不能妨碍。我冷笑一声,瞬间发力朝他冲了过去。
大学四年,每一年的校运会我都参加了女子八百米赛跑,每一次我都以绝对优势夺得冠军,如果今天我不是穿了这要命的紧身裤,相信我此时可以跑得更野性。
不怎么费力就追上了外卖哥。
我侧身,用手臂外侧去撞他。快速奔跑中的人平衡极度容易被破坏,几乎是我一撞,他就扑倒在了地上,他手中提着的外卖餐盒飞甩上半空,顺溜溜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砸在前方的山麦冬草丛里,发出啪嗒一声响。我顺势从他的腰侧斜切入,单膝往前一跪,压上他的肩胛部位,双手牢牢反剪住他的两手。
“啊!”
他爆发出一道吃痛的惨叫。
我缓缓勾起嘴角,阴冷地盯着已然被我完全控制妥当的他。
“说吧,你在人家总部大楼前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我看你不像个送外卖的,你也的确不是个送外卖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搞来的店员制服,扮得还挺像。我停顿两秒,充分发挥身为福尔摩斯·睿智·野火·Song的专业素养,断言,“其实就算你不认,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也心中有数。今天下午君山失窃,那内鬼已经被逮住了,据本小姐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犯这种险案,一般都会有同伙照应。”
我用力按住他,冷声质问:“你是那个外应?来接头的?”
在我的压制下,他头转向一边,脸颊和地面亲密接触。明知我是不会放他走的,他仍不屈不挠地挣扎,这不轻易言弃的抗争精神真是可嘉。
挣脱不开反倒把自己蹭得满鼻子灰,他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这公司的人!老子劝你识相的就赶紧放老子走!不要多管闲事,不然老子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听听,还威胁起我来了。
我叹气:“这位兄弟,你威胁我没事,但是你这话说得我不爱听。”我苦恼地皱起眉毛,摇头晃脑地“啧啧”两声,“你怎么可以说不关我的事呢,看来你的功课没做足啊。”
这边闹出这么大动静,好比一场免费公演,逐渐吸引了一些路过的行人围观。
怕被别人听见,我就着制住他的姿势,稍微俯低腰,低头,靠在他的耳边笑眯眯地说:“我怎么就多管闲事了?不怕和你说,我将来极有可能是这栋大楼的少奶奶,我这是在提前替我家男人捍卫财产。”
“老子听你在放屁!”他用力扭动身体,神情一下子就激动了百倍,喘着气大吼,听起来竟像是在替关峄鸣不平,“关峄会娶你这只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