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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卅五回 非斯即彼难为情,论死道生终身定(中) ...
我一面思考着事情的各种可能,一面与乔有成心不在焉地对话,“此事说来话长,实则我是奉了圣上的旨意,再度出使夏梁。”
乔有成惊叹,“又去?!”
我道,“可不是?我父母兄弟俱已不在,便是走到天涯海角,也无甚牵挂。只是……从上回归京至这回出使,不足一年光景,我又大半时候卧病在床,竟始终未能去拜见李姑姑,委实不肖。匆匆进宫两次,都未得闲去看望她老人家,姑姑进来身子可还健壮?”
乔有成闻言眸色一黯,“唉,大公子久不在京中,我便没有特意差人去与你报丧。母亲她……前年冬天便去了。”
“啊……”我闻言一怔,内心泛起一阵悲凉。李姑姑当年是昆仑宫的管事姑姑,我兄弟二人常在昆仑宫陪伴曜日凛左右时都还很年幼。李姑姑对我们照顾有加,时常将我搁在她的腿上喂我吃饭,直至我十二岁离宫后,李姑姑还常给子凌装一筐我爱吃的时令鲜果,让他休沐时带回府给我吃。
昆仑宫里那些烂漫无忧的岁月,大半有李姑姑的身影。
世事变迁不定,流景匆匆不回,可是疏远、离别甚至背叛都不能带走的,是我们在最纯良的年华里,用最真挚的感情刻下的回忆。我能轻而易举地放下权势、利禄,甚至会与曜日凛离心,放不下的是这些年来的自己。
回忆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又颓然退去。我黯然道,“大哥哥该写封信给我的。”
乔有成又是一叹,一时间室内气息凝滞,鸦雀无声。
末了还是乔有成开口,“大公子此去要多少时候,待你回京了,我领你去祭拜母亲,她老人家泉下有知,必定高兴。”
何时回京?我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仿佛这都是日后的事,可人这一辈子原也没有多长,我又一直徐徐绵绵地病着,怕是还需早作打算。
我道,“却不知要多少时日才能回去,若回去了,总要先去祭拜李姑姑的。”
乔有成还道我是不愿远走异乡,“大公子与二公子是圣上最亲近信赖之人,如今二公子殉了国,大公子肩上担子自然更重些。”
我尽量克制着不去想子凌的事,只顺着他道,“他不在了,我倒更没了牵挂。日后怕是要常去夏梁,谁知最后可会落得个客死异乡的下场。”
乔有成酒量不大,几杯下肚后情绪更为外放。他大手拍在我肩膀上,责怪道,“哎,好好儿的,大公子说这些做什么?不说这些了,喝酒喝酒!”
他带着我与吴刺史又干了一杯,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面露一丝不同寻常的笑意,“我听说你此番出使夏梁还带了家眷,何时娶亲了,这样大的事也不同哥哥说一声,可是生分了?”
我含糊道,“因并非正妻,也便不曾摆酒席,且又是在梁国时……呃,又是在梁国收的房,自然是不值得惊动大哥哥的。”虽则我说的没什么错处,但总觉像是牙缝里卡住了一根鱼骨般别扭。
乔有成朗声大笑,又看似压低了声音实则依然很响亮地问,“你那新夫人,样貌如何?”既然不是正妻,兄弟之间互赠宠妾的都有,这样问问倒也不当什么。
不过我心中还是泛起一丝私藏的珍宝被人窥视了的不快,百般压抑才忍住了心里那股子无名火,淡然道,“倒也还算得上龙章凤姿,花容月貌。”
“哈哈哈哈!”也不知乔有成将丞暄想象成了何种模样,竟这样毫无风度地笑起来。不止我,吴刺史也是一脸的尴尬无措。
笑过之后,乔有成才又眉飞色舞地举起酒杯,谓我道,“大公子别见怪,哥哥这也是替你高兴。你或许有所不知,靖国公深受今上宠信,权势彪炳且一表人才,却二十岁仍未婚娶,外头那些求而不得的人会编出多少腌臜流言来!”
他说了这么多,似乎只有“腌臜流言”是真的,始作俑者却还非那些求而不得的人,而正是不才在下本大爷我。
吴刺史似乎也听出了些端倪,登时面色便有些僵硬,毕竟,他是见过拙荆那一双大脚的。
我怕答案太过惊世骇俗将乔有成吓着,便仍旧不提丞暄,只避重就轻道,“流言不过是小人攻讦,不足为惧。”
乔有成赞同地点点头,又转脸谓吴刺史,“大公子久居高位,胸襟宽广果然不同于常人。”
吴刺史一面擦着汗,一面应着是,千言万语皆只汇作一句,“吃菜吃菜,二位吃菜!”
桌上有一道烧鹿筋,甚合乔有成的胃口,然而鹿筋吃得多,容易想念家中妻眷。乔有成咽下今晚的不知第几块鹿筋,满面红光语重心长地谓我与吴刺史道,“梁国处处是水乡,女子多婉转婀娜,容貌自然是个个可人的。若有合眼的,收入房中解个闷儿诚然不错,然若论持家理纪、生儿育女,还得是咱们大宁的女子!”
无论是婉转婀娜的大梁女子,还是能生会养的大宁婆娘,我都是只看过没吃过,委实接不上他的话,只得看了一眼吴刺史。
吴刺史住在这偌大的府衙里,姨太太想来没个十房也有八房,总该有些经验。“御史大人说的是,梁国女子姿容秀美,宁国女子勤劳坚韧,自然是各有千秋,呵呵,各有千秋。”
吴刺史这话答得四平八稳,乔有成却并不买账,仍旧夸耀大宁女子,“若我说,还是咱们大宁的女儿更胜一筹。不是哥哥我自夸,就拿我那婆娘说吧,将门的次女出身,入了我乔家却没一点世家小姐的架子,尽心尽力侍奉公婆,嫁给我第二年便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去岁又添了二小子,我前两日离京时她已又怀上了。你们说说,这岂是那些身量纤纤的江南女子能比的?”
我闷着头喝酒不说话,吴刺史连连称赞,“尊夫人果然好福气,想必是极为旺夫的女子。”
我正想着找个什么话将这一茬翻过去,便又听得乔有成问,“大公子,你那梁国来的新夫人看着如何,像是个好生养的么?”
“噗!”想到丞暄那结实瘦长的胯骨是否好生养,我实在没忍住,一口酒喷到了乔有成脸上。
屋内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府衙的下人忙绞了块布巾过来,我亲自接过,将乔有成连头带脸擦了一遍,将他原本就黑红黑红的脸,擦得冒着热气。
乔有成像幼时被我捉弄了时一样,不仅不曾动怒,还与我一同哈哈大笑。
我连声致歉,乔有成却混不吝地拉着我坐下,越说越不像话,“这有什么的,老爷们儿之间还在乎这些?喝醉了酒一同出恭,尿在别人身上都是有的,不过喷了些酒,当得什么?”
我歉然笑道,“都怪我酒后失仪,好在大哥哥海量,不与我计较。”虽然动静闹大了些,但若能以此结束“我的新夫人”是否好生养的话题,我倒也求之不得。
然而我实在是低估了乔有成对“好不好生养”之事的执念,他那一脸酒才擦干净,便又说起此事。“看你这神情我便猜到了,想必是个弱柳扶风的,唉……”随即又口风一转,“不过这也好办,等你这阵子新鲜劲儿过去了,再多纳几房妾室便是了,管她梁国的还是宁国的,反正多多益善。正好靖国公府子嗣单薄,你开枝散叶多生一些,总是好的!只是有一样,正妻还当从咱们大宁选,毕竟你家在此处,日后纵走得再远,也得有人替你管着家的。”
“哗”一声门响,像是冬夜的霜风卷着寒意撞开了正厅的大门。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正是丞暄身着一袭绛紫滚边的藕荷色直裾肃然站在门口,头顶上的月光越过他的身影洒落一地,被他衬得微微泛着紫色。
丞暄带着两个亲兵走进门,明明面上没有一丝多余的神色,却还是气势凌人。他冷冷地看着乔有成,声音清冷得像是从极远之处飘来,“谁说他的正妻必得是宁国人?”
此言既出,屋内登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一干人等俱抬头痴愣地望着丞暄,仿佛被人使了定身术。实则无关他说了什么,这个人、这张脸,每次陡然间出现在生人面前,那些人都会像肉眼凡胎看见了神仙,或者有生之年活见了鬼。
玉碗儿也怔了会子,才低声与我念叨,“爷,也无怪这些人一时失态,我跟着您在殿下跟前伺候也有些日子了,乍一看见殿下的脸,仍觉得……不习惯。”
莫说是旁人,纵是我自个儿,也是盯着那堪惊为天人的容貌看了会子,才像是屁股底下燃了一串鞭炮般跳起来。他伤口不过才刚刚不流血了而已,能坐起来已是奇闻奇观了,怎还能走到这正厅里来?!
且这样冷的天,他竟连个大氅都没披,跟着他的人都瞎了吗?我又急又怒,一面朝他走去,一面解下自个儿身上的玄狐皮短褂,小心地给他搭在肩上,握着他的双手道,“你怎么起来了?”
他没有答话,眼风凌厉地扫了在座的两人一眼,径自走过去,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下。依丞暄的身份地位,能与他在一张桌子上用饭的人,放眼整个大梁也没有几个,可他偏偏就这样迤迤然落座,我也只好磨磨蹭蹭在方才的位置上坐下。
乔有成与吴刺史终于回过神来,乔有成一双虎目撑得滚圆,“大,大公子,这位是……?”
我正斟酌着如何委婉地表达我与丞暄之间的关系,冰冷的手便已反手一握,将我的拳头包住,重重地放在了桌上,杯碟碗筷都被震得一通响。
丞暄昂着首傲然睨视呆若木鸡的乔有成与吴刺史,神色间颇有些炫耀之意。我委实不懂他在自得些什么,在座的另外两位,我敢断言,没有任何一位是想这样摩挲着我这个糙老爷们儿的手的!
也不知他一个重伤之人哪儿来那么大力气,我费了半天劲都未能将手抽出,只好由着他去,看看两人交握的手,又看看乔有成与吴刺史,苦笑道,“正是拙荆。”
吴刺史自然并不意外,只是乔有成受惊颇具,大嘴张着怎么也合不上似的。
倒是丞暄,居然兴致不错地欲与乔有成说话,他眸色冷淡,带着显而易见的敌意,“乔御史,是么?刚才说到何处了,芳满如何就不能与梁国人婚配,不能在梁国度过此生了?”
好在有上京的那些流言做铺垫,乔有成终于明白了丞暄的身份,也听懂了他的意思。只无奈他的气场太过强大,等闲之人在这般渊渟岳峙的威压下一时吓得说不出话,也是常事。
我怕丞暄真把乔有成吓出什么癔症来,倒是枉顾李姑姑待我的情分了,遂在中间和起了稀泥,“乔大哥哥此前不知你是个男子,这才说了那些话的。出门在外的你也给我留些脸面,来,把这碗红枣银耳羹喝了,我打发人送你回去。”
丞暄没好气地把脸偏到一边,“不喝,不回。”
乔有成慢慢地缓过了些精神,抓着了丞暄这一时的任性,奓着胆子道,“你看,我们大宁不论男妾女妾都不会这样让自家老爷在人前没脸!”
丞暄勾起唇角笑了笑,眼神透着肃杀,似乎对乔有成的话颇感兴趣。“大宁?往前追溯三百年,宁梁两国战乱不休,近百年来又有俄羌时常浑水摸鱼,三国边界混沌不清。昔年我大梁的河南道整个都是宁国的,却只在这短短数十年便橘生淮北了?”
丞暄说的慢条斯理,乔有成只听着,似是想不出什么道理来反驳,倒是吴刺史的面色自丞暄进来后便不太好看。他虽品阶不高,但却是实打实的宦海浮沉多年,阅人总有些眼色。
无论是从丞暄自身的风华气度,还是我对他的态度皆可看出,丞暄绝非等闲之辈。而他又是梁国人,联系昨夜发生的事,吴刺史几乎可以织出大半个故事了,端看他想不想从我这勾一勾线头,将来龙去脉一一厘清。
丞暄见乔有成不答话,又说,“芳满的母亲生于汴州,长于齐州,如此说来,连芳满都不是宁国的,做什么非得娶个宁国妻子呢?天下原就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一家,宁梁两国虽分土划地而治,两国百姓却是通商通婚的,血肉、风俗皆相互交融,岂有非此即彼之理?你心胸狭隘也便罢了,若是失口说出什么对尹家夫人不敬的话来,芳满可会答应?”
“你!”乔有成被丞暄呛得语塞。
丞暄虽与我逗趣时偶尔强词夺理,平日里却并不是个爱逞口舌之快的人,眼下又伤着,可别因与乔有成争执这两句累出个好歹来。不过话说回来,乔有成或许一门心思只想着寻丞暄话中的错处,我细细听来,却觉得这番话不像是丞暄随口说来打压乔有成的。他说的这些皆是事实,梁国也好宁国也罢,这数百年来只怕都不止一代帝王想过要一统江山,只是谁都没能做到罢了。若有朝一日得逢圣主,天下归心,大宁与大梁哪里还能分得出彼此?
曜日凛自幼便以收复失地,重建盛世大宁为己愿,这我是知道的,难不成丞暄也有这个心思?
乔有成“你”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了可以压制丞暄的话头,“巧言令色!夏梁便是净出些你这般巧言令色之人,大公子必是受了你的蛊惑!”
我忙劝道,“大哥哥莫急,他就是这样的性子,你莫与他一般见识,白的气坏了身子。”
乔有成这才神色缓和了些,“你这……”他想了想才寻得一个合适的称呼,“呃……宠妾是个要强的,日后你娶了妻,主母进了门,怕是有他的亏吃!”
我道,“我纵娶了妻也是留在上京,这个确是要日日带在身边的,碍不着,碍不着……”
话未说完,便被丞暄猛地拽了一下,撞到他怀里。我贴在他心口上,听得他先是隐忍地闷哼一声,咬了咬牙才攥着我的手恨恨道,“你要在哪儿娶妻,嗯?我还没死呢,你便要回上京了?!”
唉,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乔有成气得将筷子扔在桌上,“善妒可不好!我们大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虽容色出众,却也有色衰之时,还要大公子只守着你一个不成?”
我赶紧当着乔有成的面儿对丞暄表忠心,“大哥哥有所不知,我与他虽未过礼,却已是订了终身的。不仅我只有他一个,他也只守着我。”
丞暄是所有勋贵望尘莫及的超一品亲王,迄今为止身边只我一个,这已是给了我天大的脸面,我还妄想着左拥右抱便是嫌命长了。然这只是眼下的状况,若有朝一日他当真登上了那个位子,娶几个生几个便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
不过乔有成是断不能想到这一层的,在他心里,肯委身于男子的男子,纵不是秦楼楚馆里的小倌儿也是个落魄出身,因对丞暄颇为不屑,“大公子宠爱他,那是他的福气,他却不能这样霸着大公子。我听母亲说,太后娘娘几次欲做主给你赐婚,都让圣上压下了,圣上轻易不夸赞谁的,却总是当着太后的面对大公子赞不绝口,说那些世家小姐皆配不上咱们大公子。那些贵女的容貌我是没见到过,可身份地位却是摆在那的,等闲之人……”乔有成看了丞暄一眼,“怕是不配与她们共侍一夫。我斗胆揣测圣意,许是想留着哪位公主配给大公子呢,你私定这么个终身……”乔有成又看了丞暄一眼,“圣上怕是不会答应。”
隐忍多时的丞暄终于忍无可忍,眯起眼睛看着乔有成,却又不像是在看他。若放在往常,这样浑说话的粗人他根本懒怠搭理,今日乔有成也不知哪句话触了他老人家的逆鳞,我瞧着他这架势,几乎是动了杀心。
丞暄额角的青筋一突一突的,似是要从那雪白剔透几乎透明的面皮底下跳出来一般,“本王亲自率兵攻占可木拉塔,组建靖西都护府,如今又有山南西、山南东两道以及河南道归顺,坐拥大梁半壁江山……竟也有人在本王面前称起权贵了?”他越说越恨,用力得只怕已将银牙咬进牙床子里。最后更是一字一顿道,“本王倒要看看,谁、敢、跟、我、抢、人?!”
每次小暄暄宣誓主权都蠢萌蠢萌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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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卅五回 非斯即彼难为情,论死道生终身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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