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此山中》兰逸轩

33、32 不告而别

　　蓝思追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近于飞奔的冲进蓝景仪在寒室的房间。轻轻的将蓝景仪放在床上，便一直握着他的手，给他传送灵力。金凌知道此刻蓝思追绝对不会离开蓝景仪一步，虽然不方便，但还是走到寒室泽芜君的住所，见室内依旧灯火通明，便敲响了门。
　　“泽芜君、碧玲君，抱歉深夜打扰。景仪在后山遇袭，受了重伤，可能中了毒，请碧玲君过去看看。”金凌道。
　　“多谢金公子。阿璎，你去看看你大哥。”蓝曦臣道。
　　“可是娘亲……”蓝璎有些迟疑。
　　“无妨，有我在。”蓝曦臣道。
　　寒室正堂的门打开，蓝璎走出来，向金凌行了一礼，道：“金宗主，大哥现在何处？”
　　“就在这里他的寝室。”金凌忙道。
　　蓝璎走进蓝景仪的寝室，见蓝思追寸步不离的的守着蓝景仪，紧紧的握住蓝景仪的手，未说一句话，但就只是这样，也让人觉得很难插入他们之中。
　　蓝璎静静的走到蓝思追的身边，轻轻的对蓝思追说：“思追师兄，我知道你很担心大哥。听说大哥中毒了，不及时解毒的话大哥更危险。请相信我，把大哥交给我，好吗？”
　　蓝思追依旧没有动，但是手略有松动。蓝璎望了下金凌，金凌立刻会意，把蓝思追拉走。蓝璎拉过蓝景仪的手腕，细细的探了探蓝景仪的脉，不禁皱了皱眉头。
　　“如何？”金凌急道。
　　“大哥的情况不严重，但是很难办。”蓝璎道。
　　“蓝景仪现在气若游丝，还不严重？”金凌气道。
　　“金宗主，你可听过龟息功？”蓝璎道，“我想大哥应是为防毒流入心脏，用龟息功强制血液处于低速流动的状态。再加上大哥体内本身就有紫花曼陀罗，受到的毒被中和的差不多了，只需银针刺血就可以。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让大哥醒过来。如果三日之内没有清醒过来，大哥依旧会有危险。”
　　“那如何才能让他醒来？”金凌问道。
　　“不知道。”蓝璎回答道。
　　虽是和金凌一问一答，蓝璎的手却没有片刻停歇，解下蓝景仪蒙眼的腕带，仔细端详着蓝景仪的眼睛。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瓶子，滴了几滴在脸盆之中，在盆中搅匀取出几块小方巾浸在水中，然后拧干。先将蓝景仪的眼睛周围擦干，然后将小方巾敷于眼睛上。蓝景仪的眼角渐渐的渗出黑色粘稠状的血液，蓝璎不断的换着方巾，直至再也没有东西渗出为止。
　　“景仪如何了？”蓝曦臣和蓝叶君走进寝室问道。
　　“大哥的毒应是从眼睛侵入身体，现在已经将毒源全部吸出，之后银针刺血就可以了。现在比较麻烦的是大哥用了龟息功。”蓝璎答道。
　　蓝叶君坐在蓝景仪身边为他诊脉，片刻之后就起身让蓝璎为蓝景仪施针。
　　“请问谁能帮我一下？施针的时候需要有人同时用灵力冲开大哥的穴位。”蓝璎道。
　　“我来。”金凌道，心想此时蓝思追心绪不宁，这么半天一句话都未说，整个人都是木讷的。
　　“还是我去吧！”蓝思追拦住了金凌，自己走向蓝景仪。
　　蓝璎让蓝思追把蓝景仪扶起来，褪去了蓝景仪的上衣。蓝景仪虽然并没有娇生惯养，也会被带出门历练，但是没有受过什么伤，背部光洁，心脏位置的半心形恶诅痕已经变淡，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到的。随着蓝璎利落的针法，蓝思追用灵力依次冲开蓝景仪的穴位，直到最后一个穴位，黑色的血液从蓝景仪的嘴角流出，蓝景仪的呼吸也逐渐恢复正常。蓝璎怕蓝思追用手触摸黑血，立刻拿起多余的浸过药水的方巾为蓝景仪擦干嘴角。蓝思追将蓝景仪的衣服给他穿好，小心的让蓝景仪躺下，盖好被子，继续守着。
　　“思追，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明天你还要去金麟台，落魂阵不同于其他阵法，起阵须加倍小心。”蓝叶君道。
　　“君姨，求你让我陪着景仪吧！即便我回到竹室，也不会安心休息的。”蓝思追近乎祈求道。
　　“好吧！那你也别一直撑着。小睡一会儿不妨事的。”蓝叶君让其他人都各自休息，留蓝思追陪着蓝景仪。
　　翌日，金凌敲开了蓝景仪的房门，蓝思追已经洗漱完毕，除了没有佩戴抹额，其他都如平常。蓝景仪还是昏睡着，没有醒的意思。蓝景仪的脸上不似昨日的狼狈，想来应是蓝思追也帮蓝景仪擦拭过了。
　　“爹亲……”蓝灏第一个冲进屋子，后面跟着蓝曦臣、蓝叶君和蓝琦。
　　“阿灏，不要打扰你爹亲休息。”蓝思追把扑向蓝景仪的蓝灏拉到身边。
　　蓝灏扭了扭想挣脱，说道：“是奶奶让我来叫醒爹亲的。奶奶说爹亲昏睡过去了，要唤醒爹亲要让爹亲感受到和他亲近的人的喊他，或者让他感受到他特别在乎的事情。爹亲说我他第二喜欢的就是我。我一定能唤醒爹亲的。”
　　“思追，你如何？”蓝叶君一边为蓝景仪诊脉，一边问道。
　　“还好，凌晨休息了一会儿。”蓝思追道。
　　“碧玲君，要不换一个人起阵也可以的。”金凌道。
　　“能起阵的人，除了去了莲花坞的含光君，就都在这个屋子里了。”蓝叶君道。“我现在受重伤，身体不允许。涣哥哥是家主，走不开。还有一个现在躺在床上还不知什么时候会醒。”
　　金凌心道这到底是个什么阵法，虽然家里结阵的事刻不容缓，他在家里设的结界也不过能支持三天，但是他更不希望蓝思追因此陷入险境。他不确定蓝思追会不会因为蓝景仪的事在起阵时分神。作为宗主，他不能让兰陵金氏出事，作为朋友，他也不想连累挚友。
　　“思追，金麟台的事刻不容缓。既然对方近乎同时向四大家族下手，也许就是吃定了我们无法应对。我们自然也不能让对方如愿。景仪这边你安心交给我们，我九针叶君的名号我不是白叫的。”蓝叶君站起身来说道，“还有金凌，思追只是去协助，主要的事项安排兰陵金氏也要撑的起来才行。”
　　“金凌明白。”
　　“思追，正事要紧，打点好一切就上路吧！”蓝曦臣扶着蓝思追的肩膀道。
　　“好！”蓝思追行礼道。起身走到蓝景仪的身边，握住蓝景仪的右手，将手置于额头，道：“景仪，金麟台的事情解决了我就立刻回来，你也要早点醒来，等我回来。”说罢，蓝思追起身，躬身告退。
　　“等下，”蓝叶君叫住蓝思追，将系在蓝景仪头发上的抹额解下抚平，交给蓝思追，继续道：“姑苏蓝氏的弟子要时刻注重仪表。还有，要想把抹额交给景仪，就等景仪醒来后当面交给他。”
　　蓝思追接过将抹额系好，道：“谢谢君姨。”之后离开了寒室。
　　金凌没想到蓝思追会走的这么干脆，立即行礼道谢就跟出去了。屋内蓝曦臣大致安排了下大家就各忙各的了。
　　“琦姨，为什么让爹爹离开，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让爹爹留在爹亲身边吗？”蓝灏问蓝琦。
　　“为什么啊？”蓝琦找了本《雅正集》打算一边教蓝灏家训，一边刺激大哥的感觉。
　　“爹亲说过爹亲最喜欢爹爹的。”蓝灏说道。
　　蓝琦手上一滞，没有继续翻书的动作，而是望着抬头等着答案的蓝灏，说道：“阿灏，我想你爹爹现在自然也是想留在你爹亲身边的。只是每个人都有非他不可的事情，很多事都要去考虑取舍。等阿灏长大了就明白了。”

　　蓝思追与金凌御剑而行，急急的奔向金麟台。蓝思追一路无话，金凌也没有打扰。行至一处荷塘，蓝思追止住了前行的脚步。
　　“阿凌，要不你先回去，我想去趟荷塘。”蓝思追道。
　　“去荷塘？做什么？我记得你晕船的。”金凌道。
　　“找一个东西，也许能唤醒景仪。”蓝思追道。
　　“我和你一起去吧！怕你晕船掉水里。”金凌不等蓝思追拒绝，径自跟了去。
　　蓝思追和金凌租了一条小船，在荷塘中找寻。今天的日头不是很毒，但蓝思追还是感受到了些许不适，只是再难受蓝思追也忍了下去，翻着一片一片荷叶。
　　“很难找吗？是什么？我和你一起找。”金凌道。
　　“荷花，并蒂的。”蓝思追一边翻找一边说着。
　　金凌无奈，这片荷塘很大，并蒂莲应该不会少，只是不知道散落在哪里。金凌一边撑着船，一边用竹篙翻弄这旁边的荷叶。这片荷塘已经开放了一段时日，近处若是有怕是早已被摘去，金凌索性向荷塘深处不划去。也许是因为金凌突然的提速，蓝思追不太适应趴在船边吐了起来。
　　“抱歉，我不知道你晕船这么厉害。”金凌道。
　　蓝思追摆了摆手示意无妨，继续呕吐。一阵清风吹过荷塘，荷叶如同波浪一样起起伏伏。一股荷花的清香袭来，蓝思追觉得不这么难受了。蓝思追想起了同样的事情，仔细嗅了下周围的空气，指向一处说道：“阿凌，去那边。”
　　金凌将船撑向蓝思追指引的地方。蓝思追拨开荷叶，果然一株并蒂的荷花隐于其中。摘下这株荷花，蓝思追催剑出鞘，道：“阿凌，你先回金麟台安排，我回趟云深不知处，之后就赶过去。”
　　“好。”金凌道。
　　只见蓝思追跃上仙剑，立即拔上高空，向云深不知处飞去。

　　蓝景仪睁开眼睛，面前又是一片白色，不同的是这次他坐在一条小舟上。缓缓的流水声显得时空十分的静谧。周遭的景色渐渐的清晰，大片大片的荷叶从蓝景仪的手边掠过。荷叶上滴入了水珠，在荷叶上来回的游弋。远方依旧是茫茫的雾气，身边的荷叶间也充满了浓浓的白色水汽，宛若置身于仙境之中。又是一个人，面对着的未知的一切，有些害怕，有些迷茫。蓝景仪卷曲在船上，将头顶在膝盖上，双手抱着腿，不再看周围的环境，只是随着小舟被带到任意的地方，似是认命一般随波逐流。
　　“景仪，早点醒来，等我回来……”
　　不知何方，传来了蓝思追的声音。蓝景仪立刻起身，环顾四周。
　　“思追……”蓝景仪喊到，但自己的声音立即湮没于四周，连回声都没有。
　　“景仪，为何我娶亲你会如此的伤心？”
　　又是蓝思追的声音，蓝景仪抬起头，默默的擦去眼角的泪。眼前浮现出一个虚影，是蓝思追，和自己穿着一样的衣服。蓝思追的虚影拿出一株并蒂莲，递给蓝景仪。
　　“景仪，我们和并蒂莲一样，同生共死……”
　　蓝景仪接过并蒂莲，会心一笑，心道比起同生共死，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景仪，快点醒来，等我回来……”
　　蓝景仪闻着并蒂莲的香气，看着蓝思追的虚影，突然觉得留在梦里也挺好，至少在梦里，蓝思追是心悦他的。
　　“景仪，等我……”
　　蓝思追的虚影渐渐的飘离，蓝景仪顾不得脚下是什么，拼命追赶，然而无论如何也追不上。蓝景仪不断呼喊着蓝思追的名字，直到惊坐而起，蓝景仪才离开了梦境。
　　眼前是一片黑暗，眼睛似是被什么遮住。蓝景仪抬手要取下遮眼之物，被一只纤纤玉手阻止。
　　“大哥，你醒了。”蓝琦道，“娘亲说你一时间视觉还无法恢复，日光会刺伤你的眼睛，须待视觉恢复之后才能渐进取下。”
　　“阿琦，我昏睡了多久？”
　　“一天半了。如果明天你再不醒，娘亲就要急坏了。”
　　“现在是何时？”
　　“申时。”
　　“思追呢？”蓝景仪下意识收紧了手指。
　　“思追师兄去金麟台帮忙，大概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连说都不说一声，真是不够兄弟呢。”蓝景仪是在说金凌不肯告诉他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蓝琦不是这么理解的。
　　“思追师兄临走前和你道别过的，只是你当时还在昏迷，娘亲又催着思追师兄快去快回。”蓝琦道，“思追师兄让你等他回来。”
　　“知道了。”蓝景仪道，“阿灏呢？”
　　“刚刚我在念《雅正集》，他听着了，在榻上躺着呢。”
　　“你念《雅正集》做什么？”
　　“娘亲说需要你觉得重要的东西唤醒你，所以我就念了，效果还不错嘛。”
　　“阿琦，我要是醒不过来，绝对和你有关系！你就不怕我为逃避现实醒不过来吗？”
　　“可你还是醒了啊，看来《雅正集》还是非常有用的。”
　　“才不是因为《雅正集》，唤醒我的是思追和这荷花的香气好不好！”
　　“切，我当然和思追师兄比不了……”
　　蓝景仪的神色似是变得严肃，郑重的说道：“不要告诉思追，我的心思。”
　　“为什么？明明思追师兄……”
　　没等蓝琦说完，蓝景仪插话道：“我知道思追很关心我，只是他对我的感情和我对他的不一样。”
　　“你对他是什么感情？”
　　“你猜？”蓝景仪轻轻一笑，随即下意识的望向窗外，“更何况现在思追刚刚入世，以思追的能力今后一定是仙门名士，之后才娶一门合适的亲，前途必然无量。我又何必拖累他。”
　　“爹亲，你醒了？”蓝灏揉揉眼睛，从榻上跳下来扑向蓝景仪。
　　蓝琦本欲说些什么，但是见蓝灏醒来就没有继续，交待蓝灏不要捣乱后退出蓝景仪的寝室去找母亲或者蓝璎。不一会儿，蓝叶君和蓝璎就走进了蓝景仪的寝室，诊断了一番确定犬神之毒已驱散才道安心。蓝景轩听说蓝景仪醒了也立即赶了回来，顺便扶蓝景仪下地走了几圈。因为躺着的时间过长，蓝景仪觉得腿有些软，直到蓝琦将从厨房带回来的包子塞进蓝景仪嘴里的时候蓝景仪才意识到那是饿的。
　　其实失明对蓝景仪的行动没有太大的妨碍，因为他天生的五感灵敏，借助盲杖他可以畅行于云深的每一个地方。虽然他可以，但并不代表蓝叶君允许他单独行动，毕竟月影已经无声无息的闯入云深不知处两次，而且每次都可以全身而退。月影的目标是蓝景仪，不确定什么时候还会再次出手，安全起见，安排的看顾蓝景仪的修士都是高阶的修士，辈分都比蓝景仪要大，因此蓝景仪除了每天必要的活动也没好意思到处溜达。虽然蓝景仪被憋得很郁闷，但是最郁闷的还是蓝灏。自从蓝景仪醒来，就要求亲自看顾蓝灏，反正现在的他也无事可做。蓝景仪很少出寝室，蓝灏自然也只能老老实实在寝室待着。蓝景仪觉得坐着大眼瞪小眼很无聊，就教蓝灏念《雅正集》。对，没错，就是《雅正集》。蓝景仪总觉得背《雅正集》不是一件难事，每天听听背背，有个几年也就都记住了。这让蓝灏有些怀念二爷爷蓝忘机，毕竟在《雅正集》面前，《诗经》则有趣多了。
　　修整了几天，蓝景仪觉得自己的眼睛可以感受到些许的光亮，偶尔摘下蒙眼之物眼前还是一片黑暗。蓝景仪有些心急，然而却无可奈何。他害怕自己从此之后再也看不到东西了，自己也会成为家里的累赘。可是他更害怕自己的焦虑会让家人担心，于是每天在人前都是挂着一副灿烂的笑容，直到夜深蓝灏已经熟睡，才默默的叹气。
　　蓝景仪静静的躺在床上，感受着从窗棂照进来的月光。也许是受到蓝灏熟睡的感染，蓝景仪也很快的进入梦乡。
　　梦境中，蓝景仪感受到了凉意，睁开眼睛，发现他自己置身于水中。扭着身子游到水面时才从反光处发现自己竟变成了一条锦鲤，红色的，很漂亮。透过水中的波纹，蓝景仪发现有个人在注视着自己，随即游上了水面。注视着自己的人长得很俊俏，很温柔，笑得暖暖的，让蓝景仪的心突然跳的很快。蓝景仪不停的张嘴喊着那个人的字，才发觉他根本喊不出声音。也对，他现在只是一条鱼。蓝思追坐在鱼池边，看着鱼池里的锦鲤很活泼的游动着，甚是开心，笑意从嘴角绽放而开。蓝景仪发现自己不停的游动好像让蓝思追很开心，于是就更欢快的游来游去，摇动的鱼尾甚至会拍出一个个小小的水花，看得蓝思追更加高兴了。一阵清风吹过，吹动了蓝思追的抹额和发丝，一个倩影渐渐的靠近蓝思追，将一件披风披在蓝思追的肩上。
　　“夫君，天气凉了，要记得加衣啊！”
　　蓝思追抚住了女子的手，道：“让娘子费心了。”笑了笑，又说道：“娘子真的是华世无双，你看刚刚这只锦鲤游的了欢快了，娘子一来它就沉到水底了，真应了沉鱼一说。”
　　蓝景仪听到蓝思追喊娘子时就默默的沉到水底，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然而他始终没有骗得过自己，针刺般的心痛让眼前变得模糊。蓝景仪尽量低着头，不想让蓝思追看到自己哭。然而低了半天始终没有见到眼泪落下，蓝景仪终于想起他此刻是一条鱼，鱼在水中，即使落泪也会立刻融在水中，别人是看不到的。想到这里，蓝景仪开始放开自己大哭一场。既然看不到落泪也听不到声音，那么就干脆释放自己，将心中隐藏许久的悲伤都宣泄出来，哭够了也就痛快了。
　　“娘子，天色已晚，我们早些回去吧！”蓝思追一边说着，一边搂着女子的腰往堂屋走去。刚一转身，又回了下头，对鱼池说道：“小锦鲤，明天再找你来玩。”
　　听到声音，蓝景仪又游了上来，蓝思追的最后一丝背影划过鱼池的边缘，再也看不到了。于是蓝景仪再次沉入水底，用尽所有的力气向水面游去，最后一跃跳出水面。蓝思追的背影在夕阳之下镀了一层柔光，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都会让蓝景仪沉醉其中。蓝思追似乎是觉出了身后的动静，转头看到了跃出水面的这条锦鲤，一阵惊讶之后便是温柔的笑意。蓝景仪觉得这个微笑真美，刚刚扎入心中的那根针随着这微笑而消失。柔柔的，暖暖的，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足矣安抚蓝景仪受伤的那颗心。蓝景仪终于明白了，无论自己如何劝说自己放弃都是枉然，因为他对蓝思追的感情已经刻入骨髓刻入灵魂，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的。
　　蓝景仪睁开眼睛，遮眼的黑色布条已经被浸湿，贴在眼上十分难受。蓝景仪索性摘下布带，一阵强光刺的眼睛不禁又闭上。寅时三刻，这时的阳光并不算强烈，但对于已经失明多日的蓝景仪来说已然算是强光。微微的睁开眼睛，渐渐的适应清晨的光线，蓝景仪发现他终于重获光明。环视四周，他终于能清晰的看清他的寝室，他的书案，他的卧榻，他的琴箫，他的仙剑，以及在他身边他与思追的阿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