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夏》怪诞江阳

46、第 46 章

　　这次期末考的分数下来后，当天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吕思平就将学生都留了下来没有让走。

　　也就这会儿张扬才晓得，这次考试的第二名居然不是韩博宇，而是新来的那个男生韦颂樊，韩博宇则退居第三。

　　705的高分，仅仅比杜懿少了10分，比第三名的韩博宇高了22。

　　在班主任对这次考试的整体情况做了点评，表扬了进步大的人人，又敲打了大幅退步的人后，前边和吴建华同桌的韦颂樊就转头往杜懿这边望了过来。

　　那眼神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探究和挑衅。

　　张扬眼神很好，自然都看进了眼里，他瞥了眼身边拿着他试卷看，丝毫不care前方火辣辣眼神的杜懿。

　　忍不住往杜懿那边偏了偏身子，有些好笑的低声说道：“哎，我说，你都不会有危机感的吗？”

　　听到张扬的声音杜懿这才舍得把视线从张扬的物理卷上挪开，他偏过头望着张扬，“什么危机感？”

　　“还问什么？新来的同学可是考了705啊，比你少不了多少呢，刚才老吕都说了，你这个地位有点危险。而且啊……”张扬往椅背一靠，双手环抱，往前边扬了扬下巴，“而且人韦颂樊都向你发出挑战的信号了，你都不回应回应？”

　　杜懿见张扬眼底的笑意，本就有神的一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实在张扬得很。

　　明知张扬这是想瞧好戏了，但在张扬的目光下，杜懿心里也莫名多了几分雀跃，兴起一股子玩乐的兴致。

　　他故作深沉地皱了皱眉，点了点头“照这样发展确实有可能超过我。”

　　本来只是开玩笑的张扬愣了一下，“啊？”

　　杜懿瞧着张扬呆住的神情，勾了勾唇角，无所谓地说道：“我以前也和说过，考试这事，到最后可能就是谁细心谁就是第一。再加上我语文这个“软肋”，确实有可能被这个新来的反超。我刚才看了他的分数，每一门都很高，证明他知识点基本没有遗漏，10分的差距，要是再认真细心些，是很容易弥补的。”

　　张扬：“……”虽然刚才话是那么说，但张扬却是打从心底就没有想过杜懿考第二的可能性，现在听杜懿这么一说，他反倒有些回不了神了。

　　等他消化了这个信息后，他问道：“你认真的？”

　　杜懿眨了眨眼，点了头。

　　但张扬却是蹙了眉头。

　　张扬抿了抿嘴，沉思了一会儿，想到杜懿比别人低了十几将近二十的语文成绩，他又说道：“你这个语文就不能想办法往上走一走？”

　　“这次算考得还行的了。”

　　张扬：“……”张扬不太满意这个答案，虽然他知道杜懿说的实话。

　　杜懿语文是连语文老师都紧张的存在，只怕高考时候杜懿一个不小心栽倒在语文上，然后直接影响凤里中学历史上乃至未来唯一一个状元郎的获取。那王老就是凤里中学千古罪人了。

　　“要不，你找老王说说看，能不能想办法把语文补上来？我觉得给你补课，他肯定乐意得很。”

　　张扬的神情一丝不落的映在了杜懿眼中，到这会儿他终于忍俊不禁：“你不希望我考第二啊？”

　　张扬想也没想：“废话！”

　　只是说完他就微微一顿，然后补充道：“是个朋友都不希望吧。而且，”在杜懿的视线下，张扬难免有些紧张，他喉结滚了滚，“你要是被新来的反超了，到时候咱们班的颜面可就不保了。”

　　张扬说完这句就不说话了，也不看他，杜懿笑望着张扬，好一会儿他才喊道：“张扬。”

　　“啊？”张扬干巴巴的声音应了声。

　　“我发现，你对我期望还蛮高的。”

　　以为杜懿有压力了，张扬连忙解释道：“不，不是，我只是……”只是说到这里他就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词汇量匮乏，不知如何描述心里的想法，他啧了一声，“哎，反正我是希望你好，但不想你有压力，你别多想，我觉得你怎么样都是好的……哎，算我刚才瞎说了，其实分数排名不重要，我也知道你并不在意这些，你有你的想法、有想要的东西，你尽管去追求想要的，别被我刚才说的影响了。”

　　杜懿看着有些许慌乱的张扬，眼里的笑更深了些，他出声道：“我明白。”

　　他明白张扬的关心，明白张扬的担心，怕他掉了名次影响心情，更怕他因为他的话而去在意那些从未在意过的并不重要的排名。

　　“我明白”这三个字，在杜懿微低的声线下，在冬日的教室里随着轻风吹到了张扬的耳中。

　　他不禁侧过头望向杜懿，刹时就落入了那双望着他盈满了笑的眼里。

　　张扬没了声。

　　而四目相对间，杜懿收起了刚才的戏谑，本准备说一句：虽然刚才说的不假，但要我保持第一也很简单。

　　但他话没出口，就眼见着张扬的耳垂慢慢染了红，连带着中领毛衣下的脖颈也散了同样的色彩，而张扬面上、眼里竟是从未见过无措，以及……

　　赧然。

　　杜懿刹时呼吸一顿，跳动的心脏也似漏了拍。只是还未等他细思这滋味，讲台上的吕思平宣布可以回家时，回神的瞬间，他莫名的笑了起来，说道：“放学了。”

　　张扬连忙闪开了对视的眼，从书桌里扒出书包，往包里塞课本，“走走走，回家回家！”

　　看着张扬的动作，杜懿没有也慢吞吞地拿了书包，但目光却依旧瞧着张扬的侧脸以及红着的耳垂。

　　“张扬。”收了一半的书，杜懿突然喊道。

　　“干嘛？”张扬没有看他。

　　“你耳朵红了。”

　　“……”

　　吵嚷的教室里，高二一班最后边的一桌却静止了下来，张扬收拾书包的手像是按下暂停键，没了动作也没有声音。

　　好久好久，才有了一点动静。

　　“…..你大爷……”

　　伴随着这句骂声落地的，是杜懿笑开的声音。

　　被课前班主任打岔了的话，和课后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终究还是没有再继续下去。

　　一来是张扬暂时还不想提及这个问题，二来杜懿到底还是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却一时间没弄明白这点不对究竟什么，见张扬不再多说，两人笑过了之后，杜懿也默契地没有提起。

　　一起回家的路上，想着杜懿参加冬令营的时间，张扬就和杜懿聊了很多。

　　“你是后天去上海吧？”张扬记得杜懿上次说买的20号的机票。

　　“对，后天一早去机场。”

　　“那到时候你就是年后才回来了。”

　　“嗯，顺道去老家看看我爷爷奶奶，原本其实准备冬令营结束就先回来的，但他们好久没见我了，就非得让我去江苏多待会儿。”

　　已经是腊月的天了，被班主任耽搁那一个小时，路上除了寒风就是形色匆忙揣手缩脖的行人。

　　但年轻的正值青春的高中生却是丝毫不惧，慢悠悠地走着。

　　“也挺好的，回老家多玩会儿，反正补课对你来说可能用处也不大。”

　　杜懿笑了笑：“我算了算，咱两要一个月见不着了。”

　　“是啊。”张扬点头，杜懿2月22号回来，那可不得一个月？“还多两天。”

　　“蛮长的。”杜懿说着，他望着前方黑漆漆的天，说到。

　　张扬听着不知道该怎么回，想了想，还是只应了声：“是啊。”

　　走着路，两人沉默了片刻，等再次开口时是一起出了声。

　　“你爸送你去？”

　　“后天你来送我吧？”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笑了出声。

　　张扬：“行啊，你几点过去，要是赶得及我就送你。”

　　“我爸开车送我到机场，九点的飞机，早上可能六点半就得从家出发。”

　　张扬点头：“那行，我送你上车后正好去学校。”

　　“好。”

　　19号这天，天空阴沉沉的，气温似乎也比前段时间低了好些。

　　课上到下午，就开始下起米粒雪，这是大雪的前期征兆。果不其然等到快放学时，凤里这些年难得见到的大雪落下，就这么飘飘荡荡从天而降。

　　伴随着学生们欣喜的惊呼而来的，还有断电的消息。

　　因为天气变化突然，小县城不知哪处的电线出了毛病，已经开灯照明的教室忽然断了电了。

　　等确定短时间修不好电路以后，全校正在补课的学生们就高呼出声。因为这意味晚自习上不成了。

　　欢欢喜喜的下课、放学、迎接大雪。

　　听说了杜懿明天要去上海参加冬令营选拔，赵倩和甑旭林他们几个就吆喝着要给杜懿办个欢送宴，预祝旗开得胜。

　　杜懿本来也不太想早早回家，见张扬也兴致勃勃，就点头应了。

　　说是欢送宴，但几个学生也没什么钱，杜懿本来准备自掏腰包请大伙儿吃饭，但他们哪里会答应，硬是掏空裤兜凑了钱去青风路吃了一顿牛肉火锅。

　　还是跨年夜在医院门口瞎闹的那一群人，只是这次换了战场。

　　笑笑闹闹又是两三小时，等结束的时候已经八九点。

　　和几个好友分手后，张扬和杜懿就往同一个方向回家。

　　青风路离杜懿家近，张扬要回家也要从杜懿家所在小区穿过。雪越下越大了，到这会儿路上都已经积了一层薄雪。

　　快到杜懿家小区的时候，杜懿忽然道：“你跟我去我家吧，我拿个东西给你。”

　　张扬疑惑：“什么东西？”

　　“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