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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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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恕抿了一下嘴唇:“不必了。”
被人设计,愿赌服输。
尔雅也收起了表情。没有想象中的恶言恶语,尔雅只是很平静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随手扔掉的东西,是多少枫城豪门少女梦寐以求的?”
尔恕望着她:“既然是梦寐以求的,为什么你姜尔雅却不稀罕呢?”
尔雅摊了摊手,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倒是想,可惜人家不稀罕呀?”
“姜尔恕,你这个姜家的女儿,没心没肺的活这么大,也该为这个家做点什么了!撇开其他不谈,唐嵩哲这个男人,其实,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她拖长了尾音,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向尔恕,唇角勾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做妹妹的,是真心祝你幸福!”
“如今有个人顶替了你姜二小姐的差事,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难道不是同喜同喜?”
尔恕的眼睛微微眯起,唇角一展。
“这么想,确实是呢!”
尔雅似乎又笑了一声,袅袅娜娜上楼去了。
尔恕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站在楼梯上。
正要下楼去庭院里吐口闷气,抬起头,只见母亲万宝莲唇边勾着一丝浅浅地笑意,环着手臂懒洋洋地倚在门框边上看她。
尔恕叫了声:“妈!”
门上风铃叮当作响,母亲漫不经心地啧了一声:“尔雅这脾气,是越来越怪了。听说最近哪,又和一个搞音乐的小子混在一块了。”
尔恕没说什么,在这个问题上,她不想做任何评价。
母亲突然想到什么,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个来回,意味深长地说:“尔恕啊,你和那个小唐先生,好像认识很长时间的样子?”
尔恕眯了眯眼,怎么能不知道母亲大人话里隐含的意思。
尔恕淡淡道:“我们真的不熟,”知道母亲明显不会信,便补充道,“之前你也知道的,只是帮了他妹妹一个小忙,与他妹妹点头之交而已。”
“这个婚,该结还是一定要结的,不管你心里愿不愿意,”母亲直勾勾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姜家的公司现在……遇到了一点儿难处。”
“总之,很需要一个外力的帮助,我们很需要唐家氏的注资。唉,你爸爸最近愁得又多了好几根白头发……”
尔恕隐约从尔佑那里也知道小叔做错了事,被父亲赶到了国外,笑了笑,她说:“妈,您是怕我不嫁吗?我也没说不嫁啊!”
“我明明看到你赌气扔了戒指,还以为……”
尔恕又笑笑,“明天中午唐嵩哲会来家里商量结婚的事。”
母亲细长的眉毛一挑,十分意外:“结婚?”
“对,不用定亲。随时可以准备婚礼。”
尔恕干脆地,和刚刚商量亲事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母亲一窒,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好在尔恕也不需要她的回答,没等她开口,尔恕从随身的小包里先拿出一个文件袋。
“妈妈,正好在我结婚之前,您帮我看看这些东西,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好吗?”
万宝莲不明所以,拿过来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大变,却还是故作镇定的样子:“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尔恕眼也不眨地凝视着眼前的母亲,一字一顿道:“妈,这些是我们姜家人历年来的体检资料,每年都是由妈妈您负责去取。您看看爸爸的,您的,和我的,您也是名牌大学高材生,难道不知道血型的遗传关系吗?”
尔恕不知道唐嵩哲通过什么渠道拿到了这些私密性文件,但信息绝对真实,靠谱。
真是可怕的男人。
母亲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嘴巴动了动,许久说不出话。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难道真的要承认,知道真相的她一直在承受着厌恶,愤恨,和屈辱,却因为害怕失去外人羡慕的目光,怕自己的家事成为豪门的笑话,而刻意将事情吞到肚子里吗?
“也许是搞错了也不一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妈妈,您在怀疑我们家庭医生的专业性吗?”尔恕目光灼灼。
“姜尔恕,这就是你跟父母说话的态度吗?”母亲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好歹姜家把你养这么大,老老实实准备婚礼,别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
尔恕看她一眼,摇头轻嘲道:“妈,你和尔佑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就是演技不好,觉得只要不承认,就没事。你们俩,真是一对天生地设的母子。”
言尽于此。
大家都是聪明人,再往下挑破就不好看了。
“尔恕啊,好歹我们当了二十几年的母女,”母亲笑了笑,拢了拢烫得精致无比的头发,接着叹了口气,“人呢,有时候,不能活得太明白了,糊涂一点未免不好。俗话说,糊涂是福!”
尔恕冷静地收起文件夹,吐了口气,“谢谢妈妈教诲!”
母亲万宝莲哼了一声,关上门,扭头进屋去了。
晚饭的时候,尔佑回家了,饭桌上的气氛似乎有点不对,他匆匆吃了,跟着姐姐前后脚一起离开餐厅。
“姐,你怎么了?”尔佑在楼梯上就想叫住她,尔恕摇头,不想说话,自己回了主卧,关紧门,弟弟尔佑怎么叫都懒得搭理。
尔佑在外面喊了几句,无奈地放弃。
终究还是不太放心,尔佑玩了一会儿游戏,上去敲门:“姐,你到底怎么了?”
刚才怎么敲都敲不开的门,这一次终于开了。
尔恕站在门口,一脸烦躁的样子,“没什么,你姐姐我马上要结婚了,以后就多个老公了……”
尔佑揉了揉头发,一时有点愣。
尔恕和尔佑的感情毕竟深厚,听到这个消息,尔佑是很高兴的,就是摸不准姐姐现在是什么情况。
结婚,难道不是好事吗?
是和谁结婚?难道姐姐偷偷恋爱了?
尔恕余光瞥见弟弟眼底按耐不住的惊喜和期待,脸色垮了垮,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和尔佑说这些做什么?
小屁孩什么都不懂的。
第二天回学校的时候猝不及防来了场雨,下了出租车就有铁杆姐妹宋颜递来雨伞,这让尔恕十分感动,连连打了两个喷嚏。
瑟瑟发抖的尔恕抱着宋颜的胳膊寻求温暖,俩人一路小跑到寝室。
递给尔恕一根毛巾,宋颜眯着眼笑得欠揍,“我可记得从前某人天天喊着生活太艰辛,人间不值得,求包养求宠爱,这下你的愿望可算成真了。”
“未来的富婆,你丫成了豪门太太,记得施舍一下小的啊。”
尔恕喝了一口热腾腾的奶茶,声音闷闷的,“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既然这样,快说他是哪家纨绔少爷,趁着生米还没煮成熟饭,姐姐还有时间解救你于火坑。”
一认真想这事,尔恕就有些头疼。
手里的奶茶突然间凉了,腻了,尔恕垂下眼睛,无力笑笑说:“商业联姻,没什么好说的。”
她得把自己的亲妈找着。
不就是商业联姻么,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没在怕的。
两个姑娘挨着头躺在寝室的单人床上,一人抱着一枕头,压在肚子上,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宋颜突然说:“尔恕,我觉得你变了。”
尔恕问:“我变成什么样了?”
宋颜想了想,“以前蚂蚁都不想踩死一只似的,现在哪,杀伐果断,有主见得很。”
“怎么说?”
宋颜嘿嘿笑,翻了个身,把枕头压在肚子下,托腮看着尔恕,“当初你和袁毅星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个爱情至上的小女生,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现在呢,活脱脱多了几分成熟与现实,颇有女侠风范。你,真是被袁毅星刺激住了?”
尔恕瞥她一眼,宋颜识趣地闭上嘴。
“好好好,我不提他了……”
宋颜不知道两人到底经历了什么,反正她挺心疼尔恕的。
想到这儿,宋颜看了眼不说话的尔恕,不放心地还是给她提个醒,“以后啊,你如果碰见袁毅星,尽量绕着走。”
尔恕奇怪得很:“为什么?”
“上次我爷爷八十大寿,我们在江南小镇吃的菜。我好像看到袁毅星了,然后,听他提到了你。”
宋颜怎么也想不到,曾经面目和善的男人也有这么面目狰狞的一面,他的眼里似是聚着火:“跟我在一起时,这也不能亲,那也不能碰,离开我之后,竟然还会使用下药的手段去抢别人的未婚夫。我可不甘心!”
宋颜把那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哎呀,反正你就听我的准没错。”
尔恕嗯了声。
人哪,都是会变的。
两人好久又都不再说话。
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尔恕困意袭来,歪着身子躺在床上。
梦里,年轻美艳的母亲抱着个小小的婴儿走过来,嘴里在喝斥年幼的尔恕闹出动静吵醒了正在睡觉的弟弟。
她其实已经很很轻很轻了。
在佣人忙活着张罗着饭菜的时候,奶奶把小孙子抱过来,举高了,逗弄着,还没长牙的稚嫩的小婴儿“咯咯”笑得很开心。
尔恕知道,这是弟弟尔佑。
男人们中午不在家吃饭,饭桌上,奶奶和母亲轮番殷勤地给乖巧的尔雅夹菜,却独独忘了身旁的她。
她费力地去够桌子上那盘小鱼丸,细小的胳膊伸呀伸呀,却怎么也够不着。
突然,“划拉”一声,面前的汤碗打翻了。
碗里的汤汁洒到年幼的尔恕身上,也洒到母亲漂亮的旗袍上。
母亲低下头,只顾顾及自己衣裙上的污渍,压根没理会小手烫得通红的尔恕。
其他人依旧该吃吃,该笑笑,该说话说话。没人理她。
她忍不住疼,开始哭起来。
在母亲狰狞的目光里,尔恕醒了。
结婚比尔恕想象得还要速战速决。
尔恕之前就要求要低调,不要张扬,不要媒体曝光。所以,两人的婚礼只拍拍婚纱照,在小教堂草草地走了个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