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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第一百一十章 花魁大赛I出奇制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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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川最大的祠堂前搭起了一个离地十尺的巨大擂台。
擂台上方,一方写着“花魁大赛”四个大字的大红锦锻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微风掠过,那几个大字便水波一般轻轻飘荡。
大赛正在进行当中,此时虽已近正午,台下依旧人山人海,并无一人退场,人人都在等着最后的结果。人群中不时有热烈的掌声响起,每个姑娘上台,便会引起一阵喧闹,更有一些登徒子不时吹几声口哨,引得台上的姑娘瞬间面红过耳。
今日进行的乃是文试,比赛到了此时已是已进入尾声。
擂台下面,人群最前方,整齐摆放着十副桌椅,分别坐着今日的十位评判者。这十位评判者有老有少,俱为男子,有的是宁川富甲一方的庄主,有的是文采出众的文士,今日这场文试将会由这十人选出十位姑娘参加明日的武试。
人人心中有秆秤,有人喜欢清丽端庄的姑娘,有人喜欢妖娆娇艳的女子,就看谁最能抓住这十位评判的眼珠了。
上台的姑娘个个拿出自己最拿手的才艺来展示,每人可选择两个项目来展示自己。姑娘们有的弹琴,有的作画,有的唱歌,不一而足。这些姑娘大部分是从外地赶来的,身份也大有不同。有的是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有的是青楼里的头牌姑娘,还有不少是江湖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姑娘,上台之前都经过了精心的打扮,往台上一站,一个个都出落得婷婷玉立,娇美动人。
台下的看客里,男子占了绝大部分,个个激动莫名,不少人心中都道这趟真是没白来,他们平日里能见到几个真正的美人?便是真遇上了也只是惊鸿一瞥,匆匆擦肩而过。而今日台上这么多的美人,便只是看,也享尽了眼福,更何况还能亲眼目睹美人们弹琴歌唱?当真是不枉此生了!
南宫玉一行人也混在人群之中。他们站的位置极其有利,能够将擂台上的景致看得一清二楚。别的人群都是挤做一堆,但他们这一群人却似无形中与众人隔了一堵墙,任谁也无法侵入分毫。这自然要归功于几个年轻人的身手了。
不过此时他们这一群人中却少了三人。一个是名珠,一个是米小莫,还有另一个,便是梅青。
此时台上的姑娘正在弹筝,底下众人稍稍安静了些,侧耳倾听这叮咚的筝声。
华羽飞拍拍南宫玉的肩,低声道:“怎么还不见青儿上台?”
名天闻言,也凑过来问道:“是啊师兄,名珠和小莫都已经上台比试过了,怎么青儿还不见人影?这都快结束了罢?”
南宫玉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青儿去报名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个了,也许那些人便把她安排在最后一个上台了罢?”
他心中颇有些惴惴:昨夜青儿求他同她一起上台,他想了一夜,今天一大早青儿就来问他,他总算是点头答应了,哪料到报名时,那司仪说既然是花魁大赛,自然是女子上台比试,你一个大男人上台做什么?他当场被呛了个大红脸,只得退下来了。
此时想起青儿那一脸失望的神情,不知为何心神竟有些恍惚起来。
华羽飞见他一脸忧虑,自也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便笑笑道:“玉郎,青儿一向聪明多计,你该当信得过她才对。”
南宫玉皱着眉头道:“羽飞兄,青儿虽然聪慧,到底没正经学过什么琴棋书画,更何况……”
梅青昨夜说过的话瞬间在脑海里响起:“……可是青儿的容貌自己再清楚不过,怎么能与名珠和米姑娘相提并论……”
在此之前,他从来便没想过要将梅青与名珠或者米小莫相比。只要他的身边有梅青在,他的眼光便会不自觉地停留在她身上,别的姑娘生得再美,他也无暇顾及。
名珠美么?米小莫美么?
当然美。美赛天仙。
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眼光不为她们停留?
他从来不曾觉得梅青比她俩逊色。但此时想起梅青的话,他这才惊觉:难道大家都是这般看的?青儿不如名珠和小莫?那……自己这是怎么了?情人眼里出西施么?
情人……情人眼里?!
他脑中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塌了。
怎么可能?他和她根本不是什么情人!
又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想去抓,去抓不住,一眨眼的功夫就溜过去了。
他揪住胸口,那一阵阵突然而至的心痛在在提醒着他,他的心,在小师妹那里,在兰儿那里。不在别处,也不能在别处。
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头,名天的声音响了起来:“师兄,最后一个了!啊,那司仪说了,是青儿没错!青儿就要上台了!快看!”
他心头猛地一跳,抬头望向擂台,那司仪正大步走下擂台,台上一时空空如也,并没有梅青的身影。
他脑中顿时只剩了梅青。
她怎么还不出现?又在搞什么鬼?还是觉得胜出无望不肯上台了?还是身体不舒服上不了台?
底下的人开始嚷嚷起来:
“怎么还不出来?不是最后一个了么?该不会是太丑了不敢出来罢?前面这些姑娘个个如花似玉美赛嫦娥,姑娘你若是自觉比不上干脆就别上来了!免得出乖露丑!”
话音刚落,便见台下缓缓走上一个人来。
一袭水蓝色长裙,裹着一个高挑窈窕的身影足不沾地般行至擂台正中。
她慢慢抬起头来,大大方方地望着台下成千上万的人群,眼神清冷中带着几分桀骜不驯。
台下的喧嚣声瞬间消失了。
但见她,水蓝色的长裙,水蓝色的水晶耳坠,眼帘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水蓝色水粉,便是额头上也用水蓝色的胭脂水粉画上了几缕淡淡的水波。
底下众人都看呆了。
在此之前上台的姑娘们,或粉红,或轻紫,或鹅黄,或浅绿,个个都打扮得花姿雍容,秀丽难掩,哪个姑娘打扮得如她这般清淡?可便是她这般清淡至极的打扮,却愣是将众人的眼光都抓住了,久久移不开视线。
你可见过那水中盛放的青莲?
清冷,孤傲,目中无尘。世间万物皆在她的脚下,她站在那里,飘飘如欲乘风而去的仙子。
她缓缓举起手中竹箫放至唇边,轻轻嘬唇,一缕缥缈的箫声便缓缓荡了出去。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那幽远的箫声环绕在耳边。
南宫玉在台下仰望着台上正在吹奏的梅青,心中感慨难言:台上这清清冷冷、淡漠如水的姑娘,当真是素日在他耳边聒噪个不停的梅青吗?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溶合起来。
一阵微风拂过,将梅青的一头秀发吹得纷纷扬扬,有几缕飘到了她脸上,她无暇顾及,那几缕秀发便随风摇曳着,在她面前飞舞,南宫玉一时竟看不清她的脸,只觉朦朦胧胧的犹如镜花水月。
他忽地想起他和梅青在承天寺外的第一次见面,不,那不能算是第一次,但却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梅青的模样。
他盯着梅青的脸,脑海里却在回想着那一日的情景。那一日,梅青也如今日一般清清淡淡地着一身白衣在月下吹箫,只不过,那一日的梅青看起来伤心落寞,而今日的梅青却是清冷淡漠的。
原来,梅青并不只是他所见到的那副模样,原来……她也可以是这样子的啊!
他正思潮翻涌,耳畔传来华羽飞的声音:“玉郎,我说什么来着?青儿这丫头聪明得紧,前面所有的姑娘无不姹紫嫣红,光彩照人,偏偏她来了这么一副打扮,清淡出尘,真算得上是‘出奇制胜’,不管前面那些姑娘表现如何,青儿是绝对不会被忽视的。玉郞,你可以放一百个心了,她一定能进入明日的武试。”
他回头看了华羽飞一眼,只见他正望着台上的梅青,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
另一人接过了华羽飞的话,却是李俊诚,“是啊!真想不到原来青儿这么一打扮,与往日分外不同,真是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她原本便该是这么一副模样似的……”
一旁的竹小童插嘴说道:“是哦是哦!师兄,我原本以为这世上的姑娘就数姐姐最美,想不到青儿姐姐往台上这么一站,小童突然觉得其实青儿姐姐也好美啊!”
小蝶噗哧一声笑着,在竹小童额头用力敲了一下,故作老成地说道:“这你就不懂了罢?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青儿姐姐平日里总是穿得过于朴素,又向来素面朝天,所以你觉察不到她的美啊!我跟你说哦,我们红玉楼里有好多姑娘平日里若是不上妆,丑都丑死了!可是青儿姐姐便是从来不上妆也让人觉得好生清秀啊!这会儿上了妆自然更是美啦!”
她忽地想起什么似的,又急急忙忙地补充道:“不过,我家姑娘便是不上妆,也是很美的!真的!”她瞪圆了一双眼睛,生怕人家不相信似的,说得很是郑重。
名天哈哈笑道:“是是是!小莫姑娘长得天仙一般,谁个会说她不美?”
众人见小蝶着急的模样,心中了然,这丫头是护主心切,便也都笑着点点头,回头复又望向台上。
这时,梅青一曲《关山月》已到了尾声。箫声细长悠远中挟着一股淡淡的幽怨,听者无不动容。
一曲终了,梅青收起竹箫,伸手轻轻掠去被风吹到脸上的几缕秀发,冲台下众人淡淡一笑,疏离的,淡漠的,在掠过南宫玉一群人时,却忽地有了一丝稍纵即逝的狡黠。
众人见她淡淡而笑,这才如梦方醒,顿时场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且伴随着阵阵叫好声,便连那十个评委中也有四五个站了起来用力地鼓掌。
梅青待得掌声渐渐低了下来,这才略略偏了偏头,看了看擂台四周。
众人都知道她尚有一项才艺待展示,一时都紧盯着她,不知她将要表演的又是什么。
只见她手中不知何时忽然多了一条黑色软鞭,轻轻一甩,软鞭便如毒蛇一般向侧直奔而去,缠上了擂台右侧的柱子,再一甩,软鞭另一端缠上了擂台左侧的柱子。
众人都是一阵愕然,不明所以:这是干什么?今天不是文试么?这姑娘糊涂了?竟想展示功夫拳脚了?
南宫玉等人也是一怔,面面相觑,不知道梅青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便见梅青后退几步,盯着那犹在抖动的软鞭片刻,忽地足尖一点,整个身子腾空而起,一眨眼的功夫,她的两脚已轻轻落在了软鞭上,那软鞭只是微微抖了几下,复又静止了。
这下子台下的人都忍不住大叫起来:
“妙啊!”
“这轻功绝了!”
“这是谁家的姑娘?这身法这么漂亮?”
众人一时竟都忘了先前的疑问了:这是文试,这姑娘为何突然展示起自己的轻功来了?
见众人犹激动得大叫,梅青竖起一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场上刹那间静了下来。人人都在看着梅青,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唯恐漏过了什么精彩的细节。
只见梅青又是淡淡一笑,抬头望了望正在头顶上方的太阳,摇摇头叹道:“可惜,不是在夜里!”
声音虽轻,底下众人还是有不少听见了,正疑惑间,便见梅青略低下头来,从擂台上空高高地俯望下来,很快地又抬起了头,遥望着远方,淡粉色的唇微微张开,一个空灵悠远的歌声如流水般缓缓自她口中淌出:
“嗡南谟巴噶瓦帝
桑尔瓦多尔嘎德
牟尼素怛呢闰恩杂雅
怛阿陀噶打雅
阿尔哈德桑恩雅
……”
唱的竟是一首佛教歌曲。
这歌曲南宫玉和名天小童还有李俊诚曾经听过一次,那还是在他们从金蛇门回来,在承天寺山脚下听过的。那时大家面临离别,心中依依难舍,听起来只觉伤感,此时再次听到这首歌,竟是觉得大大的不同。
她便凌空站在那里,衣袂飘飘,口中梵语浅唱低吟,面容平静中带着一抹淡淡笑意,竟是隐隐透着一股仙家风范。
众人先前尚有八九分狂热,此时俱在她的歌声中慢慢静了下来,明明置身此地,鼻中却似乎分明闻到了一股只有在寺院中方能闻到的檀香的淡淡香气。
歌声终于渐渐低了下来,终不可闻。
众人仍沉浸在歌声带来的空灵意境里,直到梅青跃下软鞭,又将软鞭收起,冲着台下众人盈盈施了一礼,人群中方爆发出阵阵掌声,经久不息。直到梅青下了擂台到了擂台后方,看不见人影了,仍有不少人大喊着:
“姑娘!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走上擂台,冲着众人拱了拱拳,朗声道:“各位!各位请静一静!静一静!”
喧闹声终于渐渐低了下来,众人看着台上的中年男子,心中俱都明白,今日的文试结果就要出来了。
果然,那中年男子见众人静了下来,又高声道:“参加今日花魁大赛的姑娘共有三十六位,至此已全部上台比试过了。请各位稍候片刻,比试的结果马上就出来了,很快大家就能知道究竟是哪十位姑娘进入了明日的武试。”
他的话尚未说完,底下已有人大声喊了出来:
“我说刚才那位米小莫米姑娘定会进入武试,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有人大声附和,也有人摇头道:“不对,我瞧那位暖香阁的头牌姑娘依依才能进入武试!”
又有人噗哧一声笑道:“争什么争?人家都说了,有十个呢!依我看啊,什么米姑娘啊名姑娘啊依依姑娘啊,都比不过那位梅青梅姑娘!大伙儿瞧瞧,梅姑娘那洞箫吹得多好?那佛歌唱得多好?更别说那模样儿长得多俊了!她要不能进入武试,我把头摘下来给你!”
…………
一时台下眼看又要吵吵嚷嚷起来。
那中年男子倒也不甚着急,等众人喧嚣声渐渐小了,这才笑眯眯地说道:“各位兄弟,人人心中有秆称,这三十六位姑娘个个算得上人间绝色,但这是花魁大赛,终归要比出个高下来,最后进入武试的姑娘固然可喜,没进入武试的姑娘却也不必妄自匪薄。”
底下众人闻言,心中都道不错,难道进不了武试的姑娘便成丑八怪了么?自然不是!
便听那中年男子高声道:“好!各位兄弟,结果出来了!”
众人望台上望去,只见一个三十上下的青年男子正大步走上擂台,将手中一张大红喜帖奉上。那中年男子伸手接过,先是展开看了看,这才冲底下心急若焚的众人哈哈笑道:
“那么,接下来便由在下来宣布最终进入明日武试的姑娘姓名。”
底下顿时静悄悄的,成千上百双眼睛俱盯着那中年男子手中的喜帖。
但听那中年男子朗声道:
“进入明日武试的姑娘有:米小莫、云芝华、名珠、依依、李甜儿、梅青……最后一位,季疏桐!”
文试的结果一出,真是有人欢笑有人愁。
有的姑娘脸上喜气洋洋的,一望而知是进入了明日的武试;有的姑娘哭哭啼啼地把整张脸都弄花了,在朋友的扶持下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更多的是在亲友的陪伴下匆匆地离开了。
此时已过了正午,众人早已等得腹中空空如也,结果一出来,见姑娘们纷纷离开,底下的看客也纷纷散去了。
片刻间,原本黑压压的人群顿时散得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群。
南宫玉等人远远地便看见两个女子朝着他们走来。
着粉色罗裙的是米小莫,着米色长裙的是名珠,一个落落大方淡雅端庄,一个娴静婉约清丽脱俗,两人站在一起,竟是互不逊色,相得益彰,惹得旁人频频回顾。
名珠先前在擂台后方未上场之时便已先打了退堂鼓,她一向害羞怕见生人,今日要她在成千上万的陌生人面前表演,实是竹小童一个劲地蹿掇,更兼在家中之时,母亲明里暗里的提醒她:你平日里总是这么害羞,见了玉郎什么话也不敢说,可人家米小莫就不一样,瞧瞧人家,都追到盟主府来了!再看看玉郎,听你婶娘说,玉郎时不时会去找那米小莫饮酒作诗、弹琴作画,兴许呀,玉郎就喜欢她这个样子的。娘虽然不喜欢她,但瞧她虽然沦落风尘,在人前却总是落落大方,言谈举止一点也不落人后,你也该学学人家,别总这么藏着掖着,哪天玉郎就真被别人给抢走了!
名珠无法,只得硬着头皮报了名,及至要上台的时候却又怕得浑身冰凉,只想着找个地方躲起来。幸而米小莫一直陪在她身边,不停地给她鼓劲,又告诉她上了台后,别去看底下那些人,只当他们是不存在的,把这一切看成是在自己家里一般。
名珠想起母亲的话来,再看看身旁一直紧握自己的手给自己鼓劲的米小莫,心中不知为何竟生出这么一个念头:其实小莫也很好啊!师兄喜欢她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倘若师兄愿意,我……我可以和小莫姐姐和睦相处,绝对不会瞧不起她!
世风如此,一个男子有个三妻四妾的并不为奇,名珠有这种想法倒也不足为怪。但很快地,她便被自己的想法给臊了个大红脸,惹得米小莫不停地问她怎么了。她慌慌张张地掩饰了过去,米小莫也没再多问。
及至后来上台的时候,名珠按着米小莫教的法子,眼睛只盯着面前的古筝,尽心弹奏,心无杂念,不时引来台下看客的赞叹。紧跟着她又当场作了一幅画,画的是山水画,灵秀空朦,又是赢得阵阵掌声。
她并未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众人也并不知晓她便是当今武林盟主的女儿,最后能进入武试,当真是凭了自己的真本事。
至于米小莫自然更不必说,这种表演于她而言不知已经历过多少。不过是在台上抚琴吟唱了一首古曲《渔舟唱晚》,又舞了一段飞天舞,便轻轻松松赢得了众人的心。
此时见她二人走过来,南宫玉等人忙迎了上去。
众人纷纷向两人道喜,南宫玉见梅青并未和她二人在一起,皱了皱眉头问道:“小莫,怎么不见青儿?她没和你们在一起么?”
米小莫微微一笑道:“青儿呀?她往后面去了,说是让我们先走,一会儿她就来找我们。”
南宫玉往她身后一看,并未看到梅青的身影。他想了想,到底还不是不放心,便向华羽飞交待了几句,让他带着众人先回客栈,他自己去找梅青。
于是众人分为两路,看着华羽飞带着众人离开,南宫玉转身匆匆赶往擂台后方,边走心中边暗自思忖,不知道梅青到底又想做什么了。
哪知走出一大段路仍未看到梅青的身影,南宫玉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再走下去,已是民宅,她不会跑到人家家里去闹事罢?她已进入明日的武试,心情应该不错才对,应该不会又要闯祸罢?
正急切间,便听得一个声音响起:“大娘,你家里有水么?借我洗个脸行不?”
正是梅青的声音。
南宫玉循声寻去,只见一所民宅敞着大门,梅青正站在院子里自水井里打水,一旁站着个老婆婆,正慌慌张张地想去抢过梅青手里的水桶,口中一个劲地说道:“哎,姑娘呀,你生得这么俊,穿得这么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人,怎么好让姑娘做这种粗活呢?还是老婆子来吧!”
梅青扑哧一声便笑了,“大娘这话说的,笑死我了!我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姑娘!再说了,不就打一桶水么,这有何难!”
说话间,她已经将水提了上来,轻轻放在地上,忽地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往门外看了一眼。
南宫玉也正望着她,两人一时都有点愣怔。
梅青马上就反应过来了,高声唤道:“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南宫玉走了过去,向一旁的老婆婆施了一礼,这才回过头来看着梅青。方才在台下看得并不十分清楚,只觉得她脸上化了极淡的妆容,此刻两人面对面站着,她眼帘上那层淡淡的蓝色水粉正在阳光下微微闪着光,衬得她的一双眼睛更是黑亮透澈,他甚至能在她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影子。
他一时竟有些失神,只看着梅青的眼睛不说话。
梅青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奇道:“公子,你在看什么?看得人都呆了?”
南宫玉的脸刹那间便热了起来。他低下头看着那桶水,转过了话题,“你在这里干什么?”
梅青笑着拍拍手道:“我找大娘要点水洗个脸呀!几年没往脸上敷粉了,这一上了粉还真不舒服!公子,你等会儿,我洗把脸就走。”
她弯下腰蹲下身子,捧起水来洒在脸上,忽地“嗞”了一声叫道:“好凉!”
南宫玉差点笑出声来,这时虽是午后日头正旺的时候,但时节尚是春寒料峭的时候,水能不冷么?她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往脸上泼水不冷才怪!他忍着笑,从怀里取出一块方巾递给梅青。
梅青接过了方巾,在水中浸湿了在脸上擦了擦,到底觉得不妥,又捧了几捧水溅在脸上,忍着刺骨的凉意拿了方巾在脸上边洗边擦。一边擦洗一边抬头问:“公子,你帮我看看,还有哪里没洗干净?”
她的流海被水溅湿了粘在额上,额头、眉梢、鼻尖犹带着水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着金光,整张脸在南宫玉眼中竟幻化出了七彩的颜色。
他……又失神了。
等到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梅青仍扯着南宫玉一个劲地问:“公子,你到底怎么了?我问你你怎么也不回答?那些水粉应该都洗掉了吧?你帮我看仔细点呀!喂!喂!走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呀!”
于是,华羽飞等人看到的便是这么怪异的一幕:
前一个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低着头急匆匆一声不吭地往房里走,后一个三蹦两跳地追了进来,见人便问:“有镜子没?有镜子没?镜子在哪?哎,你们瞧瞧,我这脸是不是没洗干净?”
华羽飞一把拉住那四下乱翻的人,仔细看了看,说道:“洗得挺干净的。怎么?你刚刚就是洗脸去了?”
梅青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眨着眼睛正想说话,冷不防南宫玉插口道:“羽飞兄,你们也还没吃午饭吧?”见华羽飞点头,又道:“嗯……那我们到楼下吃饭去吧!大家都饿坏了罢?都过了饭点了!”
名天在一旁接口说道:“是饿坏了!这不是等你们俩么!好了好了,咱们赶紧下楼去吧!”
他手一挥,竹小童和小蝶抢先跟了上去,其余人也都互相招呼着往外走。
梅青的肚子也适时咕咕咕地叫了起来,先前想说的话便抛到脑后了。
她摸了摸肚子,拉起华羽飞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唉呀不说不饿一说还真饿坏了!华大哥,咱们快走吧,吃了饭我就回来好好睡一觉,昨晚都没怎么睡呢!”
南宫玉跟在两人后面,听着梅青叽叽喳喳地跟华羽飞说着话,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