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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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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芊凝和木枫跟着苏管家到了四海山庄之后,进得山庄二人不动声色地四下张望着,苏管家只道这二人乃是对眼前事物新奇,倒也并未多想。
那山庄之中果然戒备森严、守卫众多,洒扫的仆从之间各司其职,也不过分交谈。各个院落之间有着专人把守,负责其中的小厮奴仆也不得擅自走动。
苏管家带着二人穿过几个院落,来到了后院。一进院子便见到一个年迈的老者,苏管家冲着他吩咐道,“这两个人安置一下,这姑娘又聋又哑的让去厨仓,这个小子,这……”
苏管家为木枫的去处犯了难,转而一想指着木枫对那老者开口,“带着他去账房吧,做些洒扫杂事即可。”
交代完毕,苏管家带着小厮就走了。那位老者先将莫芊凝交给了厨仓的张妈妈,张妈妈一见莫芊凝的小脸便心生欢喜。待得听到她听不见还是个哑巴,带着个弟弟,更是怜惜之心翻涌,越看莫芊凝越是惹人疼爱。
木枫被带到帐房,那帐房先生还是个年轻人,书生长相,看着便是个机敏伶俐之人。
那书生一看木枫如此年纪,能来到这四海山庄想必也是个可怜之人,暗自摇摇头叹息。
老者将木枫带至此处,便已先行离开。那书生便开口询问道,“小孩,你是怎么到这的?”
木枫始终眼眸低垂,让人看不清他眼中情绪,这一副动作让人不禁联想这孩子定然受了不少委屈,看着甚是可怜。
木枫酝酿片刻情绪,说话间声音还带着些哽咽,“我和姐姐是被人牙子卖到此处的。”
“姐姐?你姐姐也被卖在这里 ?”
木枫下意识点点头,那书生便追问道,“哎,能来四海山庄恐怕也没几个正路子进来的,也是可怜。那你姐姐现在何处?”
“管家将我姐姐分到厨仓做工,我被带来这了。”木枫站在那有些局促不安,那书生抬眼一看他手腕上那红色的勒痕心下了然,问道,“小孩你叫什么?”
“莫小枫。”
“本人免贵姓曹,曹天明。”
木枫点点头,叫道,“曹先生好。”
“先生就不必叫了,平白辱没了读书人的名声,叫我曹大哥好了。”曹天明一声叹息。
“曹大哥。”
云清等人在人市交易之时,叶初阳和云客帆两人却辗转到了一处城中艳名远扬的青楼楚馆—醉乡苑。
二人穿过街市,走的皆是僻静巷子,为掩人耳目七拐八拐的才到了这青衣巷。醉乡苑便在青衣巷尾,映入眼帘便是古色古香的楼阁,门外精美的雕刻和彩绘装饰。还未入内,青烟缭绕、淡淡的熏香沁人心脾。
丝竹入耳、琴声悠扬、其间还夹杂着几个女子唱曲的声音,江南女子独有的吴侬软语,婉转、细腻甚是悦耳动听。
云客帆视线上移看向匾额之处,虽自知二人此番前来,并非寻欢作乐。可出入此等风月之地也难免心生忐忑,暗自叹气稳定心神,朝着叶初阳相视一笑,迈步便走了进去。
一入醉乡苑内,丝竹之声更盛,还有女子在正中抚琴,下面已坐了些看客,神情颇为沉醉,这之中陈设、表演,倒不失为是个附庸风雅的好去所。
二人踏进此地便有小厮迎将上来,二人一出口小厮脸上却犯了难。这二人尚不知是何做派,一上来便要人家的头牌作陪。
琴烟在醉乡苑平日间也不是谁都能见的,这城中但求能跟琴烟姑娘聊表风月的,自不在少数。可看这二位衣装打扮,也不像是个寻常之人,小厮自知也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主。
小厮让二人先行落座,待通传琴烟姑娘之后才做定夺。不多时一个小丫鬟便来给二人上了茶,叶初阳品了口茶,陶醉道,“这茶不错,这琴烟姑娘这么大派头,想见一面还真是不容易,想来定是个绝色佳人!”
云客帆微微一笑,“你又怎知定是个绝色佳人,这醉乡苑来的看客,有不少也是冲着这丝竹之音而来,琴烟姑娘能夺得头筹,内里才情也是一顶一的。”
叶初阳晒笑,“男人嘛,总要给自己的小心思找一点冠冕堂皇的借口,嘴上一副霁月清风,心里为得不还是男欢女爱。”
云客帆听他说完禁不住发笑,那小厮通传回来说琴烟姑娘有请。小厮带着二人上楼,其间偷偷看了这二人几眼,心下颇感讶异。平日间多少公子哥想见姑娘一面都难。可今日刚给姑娘通传,姑娘便说将他二人带上来。
推开房门小厮便立即退了出去,叶初阳四下打量原来这屋子推开窗外面便是街巷。他冲着云客帆示意,一旦有不对劲的地方,二人便可跳窗逃走。
二人这才注意到屏风后一道倩影玉立,那女子轻声咳了一下,缓步从屏风之后出来。
果然如叶初阳所说,真是个绝色佳人也。眼波流转之间眉目含情、容貌娇俏、一颦一笑尽皆风情。虽身处风月之地,可气质脱尘出众,尽显风韵。
叶初阳和云客帆静静地看着眼前女子,神色之间并无惊艳之意。琴烟掩嘴一笑,悦耳地声音传来,“往日里若是有人见到我,可都是眼睛直勾勾地盯上半晌才可,像二位这般地今日倒是第一次见了。”
叶初阳并不答话,也不多看琴烟一眼,眼神时不时地盯着窗外思索,像是随时便要出走一般。云客帆不知叶初阳今日怎这般不解风情,只好对着琴烟微微一笑。
琴烟的笑声再次传出,轻声细语道,“别人来醉乡苑可都是寻欢作乐的,二位公子可知这醉乡苑的名字,是何意思?”
云客帆微笑着示意她讲下去。
她轻轻一笑,尾音拉长,带着点娇媚之态,听来很是诱人,“醉乡,醉乡,可不就是醉卧美人乡嘛,那二位公子前来是想寻欢还是……”
叶初阳跟着明筠沣虽没少在江湖上历练,可哪见过此等阵仗。他扭头大声喝道,一副寻衅滋事恐吓人的样子,道,“什么寻欢作乐好好说话,”单脚踩着桌凳腰中拔出匕首往桌上一拍,明晃晃的刀刃一亮,琴烟神情竟无丝毫波动。
叶初阳暗道,这般定力属实让人佩服。可面上还是装腔作势厉声喝道,“我们没工夫听你瞎说,接下来这位公子问什么,你便答什么?”
琴烟娇嗔两句,指着叶初阳,“这位公子凶巴巴的,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真真是无趣。”然后冲着云客帆调笑道,“还是这位公子看着文质彬彬、仪表堂堂,人也是温柔一些。”
叶初阳看着琴烟看云客帆的眼神,胸中怒火四起。可对面毕竟是个女子,他也不好发作,只能厉声说道,“问你什么说什么,阿客。”云客帆正欲开口,只见琴烟捏着手帕,一根手指抵着云客帆的嘴巴,堵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叶初阳见此情形,拍案而起。云客帆回身看他,眼神示意他稍安毋躁。琴烟笑着开口,“要我配合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奴家今日学了首新曲子,还未找到知音之人,若是这位公子……”她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云客帆,顿了顿道,“这位公子帮我品鉴品鉴,我说不定一时想起什么,兴许就能为公子解惑了?”
叶初阳被她气得火冒三丈无处发泄,靠着窗边生闷气。要不是看云客帆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怕他立时便要大肆发泄了。
云客帆突然笑道,“好,琴烟姑娘,那便如此说定了。”叶初阳收回匕首,眼神恶狠狠地盯着琴烟,琴烟看着他的反应,眼神中出现一抹狡黠的光。
琴烟慢悠悠地伏于琴案,叶初阳立在她身旁靠着墙壁,紧盯着她的动作。只见琴烟左手按弦取音,右手拨弹琴弦,抚琴之中琴烟眼波流转注视着的分明就是云客帆。
饶是叶初阳不甚通晓音律,也都听懂了琴外之音,这分明便是首求欢的曲子。越往后,琴音沉醉迷离,仿若一对鸳鸯难舍难分,缠绵悱恻。以至于结束之时还余韵不尽,细微悠长,让人不禁浮想翩翩。
这一曲下来琴烟不知道挨了多少叶初阳的眼刀,可偏偏琴烟却是毫不在意,栖身之时还挑衅般看了叶初阳一眼。
信步落座于云客帆身旁,“公子,觉得此曲如何?”
“柔情似水、温柔悱恻,相信日后经由姑娘之手弹奏,必定惊艳四座。”
“那公子可喜欢?”
“自然。”
琴烟脸上笑意敛去,站起身来低声说道,“想不到云县令也是个妙人,”叶初阳和云客帆俱是一惊,心里盘算着二人是何时漏了馅。
可琴烟不等二人思索,接续说道,“琴烟知晓大人此言只为恭维,算不得真心的。可小女子偏偏爱听,大人此番前来,琴烟多少也能猜到,大人只管问询,小女子定然如实告知。”
云客帆眼神一凛,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琴烟,声音低沉道,“琴烟姑娘,如何知晓我的身份?”
琴烟摇摇头笑了一声,“大人切莫紧张,当年大人前来广陵赴任,商会举办的宴席上小女子曾于大人有过一面之缘。”听她如此道来,云客帆想起是有这么一件事,可无论如何却是不曾想起在那宴席上何时曾见过琴烟。
琴烟开口便解了云客帆心中疑惑,“大人只怕早已忘却,那日商会让醉乡苑的姑娘前去演奏助兴。那日一见琴烟即知大人实乃正人君子,此次赈灾之事,城中百姓口耳相传,琴烟也有耳闻。想必此次大人前来也是为了赈灾之事,若是小女子能有所助力,也算是积善一桩。”
云客帆听她这番话,心中赞赏不已,对着琴烟抱拳行礼,“姑娘大义,在下没齿难忘。”可叶初阳看着二人这般作态,心里更是烦躁不已。
云客帆随后拿出那日牢中的画像,琴烟看着画像之人很是陌生。她眼神飘忽看向叶初阳所站的位置,猛然间一道身影涌入脑中,她大叫道,“我想起了,这人我见过。不过他当日来此是来找人的。”
“找谁,姑娘可还有印象?”
“有,那位公子之前经常来此,每回都是在这房中听完一曲,便让我先行离去。来此的看客难免有些奇奇怪怪的,但花了钱自然便是大爷,不过分的要求也没人多加理会。可有一次我算着时间那位公子也该走了,便想着进来拿我的琴。刚一推门却看到屏风之后有两个身影,那二人见我进来立时噤了声,脸色十分不愉,我便赶忙退了出去。”
“可还记得那人相貌?”
琴烟摇摇头,神情很是惋惜,“屏风挡着,看不真切。只是看那人衣着打扮像从南岭来的。”
“何以见得?”
“那来听曲的公子是个跑江湖的,因此他与这打扮之人在同一房中,我还觉得很是稀奇。加之扬州城中商运发达,来此做买卖的南岭行商不在少数,少不了有一些会来此消遣,因此他们的服饰打扮我见过不少。”
云客帆一惊,“你说那位常来听曲的公子是江湖中人?”
“确实如此。”
云客帆和叶初阳同时看向那临街的窗口,二人交换了眼神,叶初阳再次上前查看,那窗台距离街面不过丈许,若是练家子由此而上屋中绝非难事,况且这下面即是后巷,往日里行人往来稀少,自然也不会太引人注目。
如此看来,那只怕听曲乃是幌子,来此只是为了与人会面。琴烟每次抚琴结束便先行离去,自然不知那人何时来,还只以为是这房中公子又请的客人。
客人花了银两,谁又会在意客人在房中的动向。
二人心下了然,起身便欲离去,刚走至门口云客帆回身道,“还望今日之事姑娘切莫……”
“小女子知晓。”
“若是明日有人前来拜会姑娘,还望姑娘行个方便。”
“琴烟了然。”琴烟应声答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