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十九支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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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还真敢说啊。”
千一听完凑的话以后，歪了歪脑袋，脸上又露出了有些挑衅的笑容。
“说起来，鸣宫你以前是大前对吧？现在排在队伍的末尾真的没问题吗？要是一个不小心被我的节奏给影响到而脱靶了，可就当不了正选队员了哦。”
“不会的。”
“怎么不会？你明明上一场比赛就被影响到了。”
“之前脱靶的那一射确实是因为我没有调整好状态，这一次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了。”
“说得可真轻巧，那就试试看吧。”
千一说完后，直接转身背对着凑，低着头安静地等待入场。两个人此刻谁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淘汰赛采用的仍然是立射的形式。选手们按照顺序，每一回合一人射一箭。如果脱靶的话就会当场被淘汰，中靶的人则继续下一轮的比试。
如果仅是为了选出预备队员的话，这场淘汰比赛只需要进行到还剩下一定人数的时候就可以结束了。但是因为男生组的正选队员名额目前还有一位空缺，所以这场比赛必须决出最后的胜者。
坐在道场后方的愁扫了一眼正在入场的队伍，发现里面有好几个眼熟的面孔。除了凑和千一，二年级的椛岛和汤岛也在队伍里面。
部员们都紧盯着射位上的那几位选手，此刻道场里的气氛甚至比刚才小组比试的时候还要紧张。
站在一号位的成员率先打起，比赛开始了。
清脆的弦音和的音接连不断地响起，场上的选手们都全神贯注地望向各自的目标，努力射出属于自己的完美一射，只为争取到那一张能代表桐先前往县大赛，甚至是全国大赛的门票。
千一还是像之前那样，在引分结束后没多久就放箭了。仿佛出现在乐谱里的杂音一般，打破节奏的弦音在道场里回响着，显得尤其突兀。
不过站在千一身后的凑并没有被此影响，他按照自己的步调起弓、引分，在一段平稳的会之后完成了离。伴随着身后部员们的喝彩声，选手们开始了第二轮比试。
比赛持续进行着。在这之后，每经过一回合，就有一到两位选手因脱靶而被淘汰。等到第五轮结束以后，还留在场上的选手只剩下凑、千一和椛岛了。
站在场边的副部长扇了扇手里的团扇，看着身边的本村捧着本子，拿笔在凑的那一栏里画了个圈。
“哎，校队的成员其实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了吧？这都已经多少轮了，按这种胶着的状态，到底要比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啊？”
“没办法啊，毕竟还要选出最后一位正选队员才行。”本村看了看不远处正沉默地抱臂观战的武藤老师，小声地回道，“不过要是战况一直都没变化的话，估计马上就要换靶了......”
“噗。”
安土那边突然又响起了沉闷的声音。本村立马转头望去，只见一支箭矢擦过标靶的边缘，略微倾斜地落在了靶外。
看那尾羽的花纹，本村认出了那是椛岛的箭。
而站在射位那边的椛岛此刻还维持着刚放完箭的姿势，有些出神地望着自己的标靶，大脑似乎还在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没过几秒后，他的身旁响起了一声弦音，随后安土那边也响起了中靶声，这才把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他失误了，他没能赢过那个放箭快又嚣张的臭小鬼。
椛岛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他不甘心地“啧”了一声后，收回了握弓的手，转身慢慢退场。与此同时，凑也完成了离，道场后方再次传来欢呼声。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里，凑和千一依然保持着之前的状态不断中靶，双方互不相让。每一次千一试图通过快速放箭来扰乱凑的节奏，凑都会刻意放缓自己的步调，专心于会的阶段，就如同愁之前做的那样。
又一轮结束后，二人都停下了动作，等待着场边的几个部员们去安土那边取箭回来。本村记录完成绩以后，抬头发现武藤老师正看着他，眼神示意着让他过去。
“迟迟分不出胜负啊，看来得做些改变才行了。”本村一走近，就听到武藤老师低声说道。
“老师，现在要换星靶*吗？需要的话，我就让那些去取箭的部员们把靶子换掉。”
“不用，继续用霞靶*。”
武藤老师这么说完后，走到了凑和千一的旁边站定。察觉到有脚步声靠近，凑和千一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了他。
“你们两个的表现都很不错，所以我决定接下来更改一下比赛形式。从下一回合开始，就以远近竞射*来决胜负。”
“诶？！”
二人听到突如其来的规则变更，讶异地轻呼出声。
“规则你们应该也很清楚，同样中靶的情况下，落点距离靶心最近的人获胜。我对你们接下来的表现拭目以待。”武藤老师来回看了他们一眼后，又走回到原先所站的地方去了。
没过多久，取箭的部员们就回到了道场，将箭矢递给了凑和千一。二人拿到箭以后，很快就开始了各自的动作。
毕竟远近竞射可谓是“一箭定生死”的比赛方式，坐在后面观战的部员们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二人在场上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众目睽睽之下，千一紧抿着唇开始起弓、引分。片刻后，他的箭便射中了靶子。
本村望向远处的标靶，看见千一的落点位于靶心到标靶边缘中间处的白环里，处于一个不算占上风的微妙位置。
听到千一的中靶声后，凑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弓，然后推弓引弦。与千一刚刚的表情相比，凑此刻看上去要更加从容一些，就好像现在的比试与之前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会以后，他松开了右手，箭矢穿过矢道向标靶飞去。
“咚”的一声，安土那边响起了中靶音。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看向了远处的靶子。
“啊......这下连用皮尺去量的必要都没有了。”副部长在本村的身旁低喃道。与此同时，道场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喝彩声和鼓掌声，宣告着比赛的结束。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方才比赛的余韵里，等选手们都从射位上退下后，部员们仍在兴奋地交头接耳。直到武藤老师拿着本子再次走到队伍前轻咳一声后，人群才安静下来。
“现在宣布男子组的入选成员。以下几位为本次的正选队员：三年级的本村宏树和佐濑大悟，一年级的藤原愁、竹早静弥以及鸣宫凑。预备队员分别为二年级的椛岛梅太郎和一年级的菅原千一。
“距离县大赛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从下周起，所有入选的成员除了平时放学后的社团活动，还要按时参加每周六的额外训练。如果有任何原因会导致缺席的话，记得提前告知我或者本村部长。以上。”
“啪”的一声，武藤老师单手合上了本子，桐先高中弓道部的校内选拔赛正式落下了帷幕。
太阳逐渐西沉，学生们结束了社团活动后，开始结伴陆续离开校舍。高中部的校园本应渐渐变得冷清起来，然而在弓道场那边，却依旧有成员在练习的声音。
“咚。”又一道中靶声响起。
“万次，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坐在地上的千一卷着自己刚取下来的弓弦，对还站在射位上的孪生弟弟喊道。
“不，让我再练一会。”
万次头也不回地说完后，又一次举起弓来。没过多久，快速离弦的箭如闪电般飞过，击中了靶子。保持残心的万次看着远处标靶上的那些箭矢，沉默不语。
“强度一下子飙升的话手会痛的哦，你今天已经练得够久的了，休息一下吧？而且你今天的中靶率还挺好的不是吗？”
“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根本就不够啊！”万次转过身对千一嚷道，语气里满是不甘，“平时中靶率再高又怎样？正式比赛的时候不还是失误了吗？到头来，我连竞选预备队员的资格都没得到。”
校内选拔赛结束后又过了好几天，自那天以来，万次为了纠正自己在比赛时突然出现的早气，在训练上也变得比以往要更加刻苦。然而让万次感到惊讶的是，选拔赛结束后的第一场训练里，他的中靶率一下子就恢复回了原来的水平，仿佛之前那无法自如控制离的恐怖感觉只是虚幻的梦而已。
千一一时语塞，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想到他们俩在选拔赛之前曾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成为正选队员，甚至自己在比赛前还对鸣宫放出了那些狠话，结果如今只得到了这样的结果。他实在说不出什么能安慰万次和他自己的话来。
双胞胎一改平日嬉皮笑脸的模样，此刻只是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彼此，像是在读取对方心里的想法一样。
两人都很清楚，他们会感到如此失落和焦躁的原因也是相同的。
除了没能成为正选队员以外，他们这次还是在藤原愁的面前出糗，这对于双胞胎而言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在进入桐先高中之前，菅原兄弟俩就已经开始接触弓道了。虽然那时候他们只是纯粹地把弓道当成一种能吸引人眼球的兴趣爱好，但毕竟是在同一个圈子里，他们对被称为弓道强校的桐先也略有耳闻。
好奇传闻中的强豪究竟有什么样的实力，于是在初三的那年，千一和万次前往会场观看了初中部的县大赛。而那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被称为桐先“贵公子”的藤原愁。
赛场上的愁给他们带来的第一印象十分强烈。那是属于强者的从容不迫，以及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
愁射出的每一箭都带着十足的气势。看着射位上的那个高大男生，千一和万次这才明白过来：与为了引人注目而学习射箭的他们不同，真正行走于弓之道的人所拥有的气质会自然而然地吸引他人。
他们第一次如此沉浸于弓道比赛中，以致于等回过神的时候，大赛已经结束了，而急忙跑到场外的他们也还是没能找到那位贵公子的身影。
带着一丝遗憾，回到家后的千一和万次统一了想法，决定调整以往的心态开始认真学习弓道。他们还向父母表示自己一定要升学去桐先高中，加入那里的弓道部。
“等进了桐先弓道部以后，真希望能跟那个人成为朋友啊！”
“我们到时候也要当上正选队员，那样的话就可以跟他一起参加比赛了！”
那个初夏的夜里，两人立下了这样的目标。
千一无奈地耸了耸肩。
“哎，有什么办法呢？当初是我们自己故意要在藤原君的面前挑衅鸣宫的，现在只能说是自作自受了。不过我是真的没有想到短时间内鸣宫他的变化会这么大，跟去年县大赛时比简直判若两人。”
万次附和般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后开口道：“千哥，其实最后淘汰赛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你和鸣宫的动作。”
“是吗，你有注意到什么吗？”
“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只是鸣宫当时给人的感觉，完全看不出来他曾经得过早气......倒是千哥的动作对比起来会显得更僵硬些，就好像整个人都很焦躁一样。”
“呜哇，那么明显的吗......？”
“嗯，估计我当时在别人眼中也是那样的吧。”万次叹了口气，“鸣宫不是之前有一次跟我们说过，如果会的时间太短，很有可能会转变成早气的吗？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要不要听他的建议调整一下一直以来的射法？”
“是有点道理啦，但改射法哪是那么......”
“容易”两字还没说完，道场入口处突然传来了人的脚步声。千一和万次连忙望过去，惊讶地看着意料之外的来人。
“咦？藤原君？！”“你怎么来了？”
“我有事要找你们两个。倒是你们怎么还在这？已经差不多要清校了啊。”穿着校服的愁若无其事地提着公文包走进了道场。
“啊哈哈......今天轮到我们两个值日，不知不觉就留到这么晚了。”千一尴尬地挠了挠头，“藤原君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呀？”
“万次恢复得怎么样了？”
“诶？”原本躲在千一身后正忙着给弓下弦的万次听见愁提到自己的名字，有些受宠若惊地探出头来，“比前几天的状态好很多了，今天也没有怎么脱靶。”
“是吗？我过来是要给你们一个东西。”
愁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本小册子，递给了面前的双胞胎。
“这是什么？”千一疑惑地接过了那本小册子，和万次一起翻看着。只见册子里密密麻麻的都是些与弓道有关的图画和笔记。
“这是本分析早气形成原因以及恢复方法的笔记，是我以前从某位弓具店老板那里得到的，凑之前就是按照这上面写的建议来训练的。现在这个送给你们了。”
“鸣宫原来是靠这个来纠正早气的吗？”“哎？这么好的东西就这样送给我们了吗？！”千一和万次动作一致地对愁问道。
“送给朋友有什么问题吗？”愁面不改色地反问道。
“朋友......”
“虽然你们这次没能被选为正选队员，但你们对待弓道的那份心意是真实的，这就足够了。”
愁合上了公文包，转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后，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转头对双胞胎说：“我和凑每个工作日早上都会来道场进行晨训，你们如果到时候想要一起训练的话，就提前告诉我们吧。”
千一和万次怔怔地目送着愁离开了道场。许久后，回过神来的两人低头看向手里的笔记。
“藤原君真的是......他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张口闭口都是鸣宫啊？”
万次“噗嗤”的笑了一声，然后像是在确认一般问道：“千哥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呢？既然藤原君都这么认可我们了，那我们可不能再继续那么不争气了，对吧？鸣宫能克服的困难，我们肯定也能做到！”
与去年的那个夏夜一样，互通心意、立下了新目标的兄弟俩微笑着看着彼此，点了点头。为了制定新的训练方法，他们迫不及待地又翻开了刚得到的小册子。只是没过多久，道场里就响起了一阵哀嚎。
“啊？......不是吧？......要从徒手射法和射型开始重新练啊？！......”
进入四月上旬，琴叶县的樱花也已经相继盛开，整条街道都被染上了柔和的粉色。温暖的春风拂过，树上的花瓣也随之摇曳。
站在桐先校门口的凑正抬头欣赏着这片美景，过了一会，他的视线余光注意到了自己在等待的人正从校舍方向走来。
“怎么样，愁？找到他们了吗？”
“嗯，我已经把笔记给他们了。”愁和推着自行车的凑并肩往校外走去，“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的，我最近很少看那些内容了，他们现在应该也比我更需要那本笔记才对。再说了，那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是愁为了我从别的地方问来的不是吗？”
“是。但我的意思是说，凑你会不会对他们有意见？他们之前对你一直都挺不客气的，还把你视为对手。”
“啊~你说那个啊？”凑恍然大悟，“他们先前的态度确实是比较嚣张，不过愁和静弥一直都有在听我的抱怨，所以我现在反而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况且那两个人确实是真心喜欢弓道的。只要大家朝同一个目标前进，哪怕曾是对手，也总有一天会成为朋友的。”
“......哈哈，真像我的弓友会说出来的话啊。”愁看着身旁的人，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十九支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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