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记》糯米八宝饭

7、马贼

　　他找我？
　　迷糊之中，我强打起精神看向白衣。他肤色如玉，眉目如画，眉宇间透着冷傲之气，白衣翩然，周身上下无多余装饰，却洋溢着优雅的贵族气息。
　　他，我不认识，他是谁？
　　他要找我做什么？
　　他是赵楼派来杀我的？
　　父皇派来找我的？

　　人贩子威逼不成，便明抢，为首之人大手一挥，其余的人便一哄而上，奔向骆驼。
　　白衣淡淡的笑着，从腰间取出了一支竹笛，送至唇边，奇异而悠扬的音律在他指尖流淌，飘荡在荒漠中，与呼啸的风和成了曲诡异的曲子。
　　他缓缓向我走来，额前的发丝被狂风吹地有些凌乱，却是更凸显了他的不羁于潇洒。
　　他扶起我，让我枕在她的膝上，撩开我的发丝，眉头皱起。我看得出，那不是怜惜而是厌恶。
　　“有人托我找你，现在你就跟我走。”白衣的目光停留在我脸上的疤痕，语气冰冷全无感情，我不知道是何人托他，但是我已经无法思考或挣扎，我太累了。
　　白衣拿出了水袋送到我唇边，我发疯了一般抢过去就灌，很难想象自幼锦衣玉食的我也有这么一天。
　　喝了几口后，我将水袋还给了白衣，白衣摇了摇，奇怪的看着我，“没喝完？你不渴吗？”
　　我什么也没说，兀自的喘着气。有一些东西很微妙，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他为什么要找我，但是，我不想别人因我而死，我固执的以为，我全部喝完他就会死在这沙漠中，所以我留了半壶。
　　“你不渴就算了。”白衣手一扬，水袋被他丢废物一般地丢了出去，我惊愕地看着水袋在空中划出的弧线，看着白衣。
　　“我从来不要别人用过的东西。”白衣侧头看着我，盯着我拽着他胳膊的两只手，眉头拧成了一线，眼中流露出的强烈的厌恶之情。
　　在宫中生存，察言观色之道人人皆会，我亦不例外，加上我脸上的疤痕，所以更加敏感。
　　我猛地松开手，向后退去，与白衣保持着距离，我想，现在的我又丑又脏又臭，但凡是谁见了都会这样。

　　“啊——，啊——，啊——”接连几声惨叫从抢骆驼的人贩子处传来，我抬头望去，其中一人正在地上打滚，其余的人惊恐的看着地上，不敢逾越半步。
　　白衣淡淡地看我的脸，丝毫没被叫声惊扰到，好像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怕了？”
　　我摇摇头，都已经吃了这么多苦，我还怕什么？
　　“不怕就起来，跟我走。”白衣站了起来，拼命的拍着膝上的黄土，我猜他很爱干净吧，我从没见过谁是这么拍衣服上的灰的，真的叫拼命。只是我想不通，他这么爱干净，为什么又要到黄沙漫天的大漠来。

　　喝过水后，我总算恢复了些力气，挣扎着站了起来，却是脚下不稳，一直在摇晃，扯着发不出声嗓子问道：“你是谁，要去哪里？”

　　白衣已向前走出了十步左右，见我不愿上前，又转过了身。
　　“你知道‘鬼医’吗？”
　　对于江湖上的这些奇人异士我知道的很少，医仙，医圣我倒是有所耳闻，但是‘鬼医’这个名号我真的从未听过。
　　“那你听说过‘毒王谷’吗？”
　　毒王谷是什么我更不清楚了，就这个名字来看，我觉得那里的人都不是好人吧？
　　“竹忆南你总该知道了吧？”白衣不耐烦地看着我，继而问道。
　　我依旧茫然地摇头，几乎将竹忆南这个名字归类到了鬼医，毒王谷之流，仔细一想，发现这是个人名，还是个带着书卷气的名字。

　　远处，一阵海啸般的声音伴随着扬沙铺天盖地，以极其快的速度向我们靠来，众人都被声音所震撼，愣在原地看着。
　　白衣看了片刻，忽然掉过头对我喝道：“快走，马贼。”
　　我来不及多想，赶忙走向白衣。虽然才走了两步，却是深一脚浅一脚磕磕绊绊的踩着沙子，我越是想快越是使不上力，刚走了两步就倒了下去，走两步就又倒下，看的白衣不得不回头将我拉起。

　　抢骆驼的人贩子们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漫天扬尘，连话都顾不上说，各顾各的撒腿就跑，少女们不知缘由，见他们跑也跟着跑，边跑边哭，边哭边跑。

　　我的手虽然被白衣牵着，却跟不上他的步伐，一路跌倒，口鼻中满是沙土，狼狈不堪。
　　“不要管我，你走吧！”我趴下在地上，粗重地喘息着，喉中发出沙哑的嘶吼。
　　那声音只能叫嘶吼，不成音调的嘶吼。
　　“起来，你想坏了我的名声吗？”白衣回头，托起我的肩头将我拽起，动作粗暴。
　　我不懂他话中的意思，但是我不想连累他，我粗鲁都甩开他的手，死死的赖在地上。
　　让我休息一下，我好累。好累......

　　“喂——，起来！”白衣无计可施之下，蹲下身又来拽我，我推他的手，将还没站稳的他被推倒在地，他愤怒地又钳住了我的肩，瞪着我，而我却无力气再看他，闭着眼睛随他摆弄。
　　白衣撬开我的嘴，塞了一个什么药丸，喉中干涩无比的我无法咽下，又吐了出来，他一手扼住我的脖子，吊起我的嗓子，又塞下了一颗，强行的帮我咽下，然后将我丢到一边，起身拍身上的灰尘。
　　我两手护着嗓子，干咳，药物中某种成分带来的冰冰凉凉的感觉，使得早已没了知觉的嗓子又感觉到了疼。
　　我微睁着眼睛看向白衣，止不住的愤恨。要我的命何须如此麻烦，直接掐死就好了，一定是赵楼不甘心我没死，要他来将我折磨至死！

　　我不动，白衣也不走，我们二人就在那儿傻等着，不一会儿，马贼将我们围了个圈，边转边打着响哨。
　　白衣本有逃跑的机会，我不明白他何以要陪我等死，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已落入了别人的包围圈，想跑也跑不了。

　　这群马贼二十人左右，一部分人去追其他逃跑的人，一部分人看着我和白衣。这群人穿着各色的衣服，手中举着弯刀，欢呼着，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围着我们打圈。在白衣的药物作用下，我的身体似乎没那么难受，渐渐有了些精神，趴在地上惊恐地看向这群人。
　　“不想惹麻烦的就别动。”马贼的一个头目举起手，众人安静了下来。我看了他一眼，便被吓到，愣在原地。那人的样子好像庙中的金刚，威武而粗犷，一脸的络腮胡，叫人望而生畏。

　　白衣站在中央，双手环抱，慢悠悠地扫视了一圈，轻笑一声走向了倒在地上的我，将我扶起，“要钱要物都在那儿，自己拿。”

　　此刻的白衣动作和缓了许多，看着我的眼神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柔，没来由的叫我心慌。
　　“这妞是你的女人？”为首的指着我，问道。
　　白衣轻轻抚去我凌乱不堪的发丝，唇角轻扬，“是，所以你们不能碰。”
　　他的指尖冰冰凉凉的，落在我的脸上很舒服，却让我很不自在，下意识地要后退。
　　“他们不会管你脸上有没有疤，是不是丑八怪，他们只要女人，活的。”白衣拽紧我，将我拉到他的怀中，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我扶住他的肩，全身不自在，我知他是在帮我，却是不知道该不该配合。

　　“不能碰？在爷眼里就没有不能碰的女人！”那男子大喝一声，下马而来，众匪随即相和。我在白衣怀中止不住轻颤，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服，此时此刻，也只有他是我的救命稻草了。
　　“那你就试试！”白衣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了笛子，漫不经心的送到唇边，吹出了刚刚的曲子。

　　“那爷就要瞧瞧！”男子不屑地啐了一口，卷起衣袖就向白衣走来，我听着他踩踏沙土的脚步声，众人的吆喝声却是不敢抬头，也不敢乱动。

　　耳边响起了一阵悠扬的笛声，韵律悠扬而奇特，我侧头余光偷偷看向白衣，他面带微笑，吹地正起劲，莫非他有御敌的方法？虽有此迹象，我却依然定不下心，忐忑非常。

　　“三当家，小心脚下！”一声惊呼，我止不住回头看去，那向我们靠来的人脚步未歇，腿上已经缠上数条灰色的蛇，红红的蛇信子正舔舐着他的腿。

　　“啊！”那人惊见毒蛇，吓地跳了起来，再不敢向前，停在原地。
　　“还有谁想尝试一下？在下奉陪！”白衣朝着周围一圈人拱了拱手，看向我，“怕了？”
　　若是不怕，那一定是骗人的，我最怕的动物便是蛇，小时候曾经被吓晕过，但此时，它救了我，我应该感谢它，我摇了摇头，却是强忍着不适，别开脸不再看它。

　　“你是什么人？快点把蛇弄走。”那男子吓地大叫，全身都不敢动，唯恐被蛇咬了。
　　“我是什么人没必要告诉你们，你们要记得的是，不要惹到我！”
　　白衣扶着我缓缓向他的骆驼走去，那群马贼真的被他吓住，一个个愣在原地，看着我们向前。我心中极其矛盾，有感激也有害怕，感激的是，如果没有他，我怕是真的掉入了火坑，怕的是，我对他一无所知，甚至连他想干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跟他走了，谁知会不会又是另一个火坑？

　　“站住——，都给我站住！”
　　两个人连滚带爬的向我们这边逃来，身后追来的人用绳索轻易就套住了他们。
　　我定睛一看，那两个不正是人贩子的老大和他的打手吗？

　　“好汉，放过我吧，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小，您大人大量，放过我吧！”人贩子老大跪在地上，磕头如蒜倒，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哀求着。
　　困住他的那人一跃下马，拽紧了绳子，却是不耐烦的看着他，“每个人都这么跟我说，我听谁的，我信谁的？”
　　“好汉，我说的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啊，一定要！”
　　“好吧，给你一个机会，拿点什么来孝敬爷爷，也许爷爷一高兴就放了你呢。”
　　“这........那几个小妞怎么样，水灵灵的都是雏，从江南来的，就当小的孝敬爷了。”
　　“......”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听着他二人的交易，顿时怒气上涌，一发不可收拾。
　　贩卖人口已经丧尽天良，此时更为了自己活命要将已经深受迫害的人推向火坑，桃花就是被他害死的，这种人不该死，不该杀吗，能放过吗？他背负了多少条人命，又害死了多少人？
　　眼看着那马贼有意向放他走，我愤然地回头，也不管什么蛇不蛇的，夺了刀便冲了出去，抢在绳子被松开的前一刻，毫不留情的抡起刀就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