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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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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起刀落,鲜血四溅,滚烫的血沿着我的面颊滴落,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我发愣,我垂眸看着滚落在地,双目尚且未闭上的头颅。
我杀人了,我杀了人贩子的老大。
杀人说出来很简单,原来,做起来更简单。
他死了,不能再害人了,世间少了一个祸害,我亲手替桃花报了仇。
杀人不痛快,甚至痛苦,人贩子老大死前那一刻惊恐的眼神像烙印一样在我的心头,我转身,持刀的手缓缓垂落,被血雾迷住的双眼看东西蒙上了一层比晚霞还要鲜艳的红。
天是红色的,地是红色的,飞扬的尘沙是红色,对面的白衣也变成了红色的.......
在一阵竹笛声中,我睁开了眼,记忆中的沙漠已换做木屋,一点明光将夜照彻,跳跃的火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闪耀,笛声凄清,打破了夜的静谧,带着浓浓的思乡情。
夜更深,更寂。
我被笛声所感,刹那,泪流满面......
乐声嘎然而止,屋子的门被人推开,我赶忙闭眼。
一个人走了进来,脚步声很轻,我偷偷睁眼看去,是他,一时心神恍惚,又惴惴不安。
灯被移近,我的心跳更快,却屏息不动,佯装未醒,想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掀开被褥,抬手伸向我的身躯,裸露在外的部分一阵冰凉,我惊愕地发现,被褥覆盖下的我竟丝履不存。
“你要做什么?”再也按耐不住,我惊坐而起,推开他的手,抱紧被褥一角挪去,动作幅度过大,牵动全身伤口,撕裂般的疼,呕哑的嗓音亦是充满惊恐。
白衣收回手,冷冷的看着我,丢出一只白瓷瓶,“砍人的时候也没见你害怕,怎么现在怕起来了?既然醒了,自己上药。”
我拿住药瓶,裹紧了被褥,死死的盯着悠然看我的白衣,不敢有一丝放松。男女收受不亲,要我上药,他也该离开,虽然我是丑女,但我也是个女人,一个知廉耻的女人。
“帮你清洗伤口的时候都看过了,你怕什么,本公子对你没兴趣。”白衣斜眼睨着我,转身手负在身后,不再看我。
我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更多是委屈,更难接受堂堂‘光华公主’已经沦为他人想看就看的卑贱女人的事实,但,这一路的经历已经教会了我隐忍,为了活下去,为了有朝一日能回京城,我顾不得许多。
我不敢妄动,直直的看着他的背影,看了一刻,在确定他不会转头时,放开了被褥,拔开了瓶塞。
瓶子中装着的是黄色的药粉,有股奇特的类似于云南白药的药香,除去胳膊胸口位置,我大部分的伤都在后背,胳膊稍稍抬起,便扯着疼,根本无法上药,我扭头看着背上令自己都不忍看下去的伤,放下了瓶子。
我怔忪着,要么放弃上药,随它去,要么让白衣帮忙。叫他帮忙,我断是做不出,所以我选择了放弃。
我四周看了看,未曾找到一件衣服,仅存的遮敝物只剩下了被褥,我再度裹紧了自己。
“你这就好了?”白衣突然转过头,愤怒地扯开了我的遮盖物,目光扫过伤处。
“还给我。”我愤然地去夺,却是手还没碰到白衣,就被他拽住,按了下去。
“你想怎么样我管不了,我‘鬼医’的名声绝不能败坏在你手上。”他膝盖压住我的乱蹬的腿,抽出腰带将我的手捆在床头,娴熟而细致地将药上在我的伤口处,伤处被药物刺激,我阵阵打颤,钻心的疼逼出一身冷汗,身后的伤口也因我的挣扎而开裂,除却疼痛,好像还出血了,冰凉的液体流淌的像蚂蚁爬过一样的难受。
“竹忆南,你放手!”
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后愤愤的将他推了出去,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被系着的两手扯着被褥遮住胸口,什么叫做疼,我已经不知道,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
哭,我不哭,这一路下来,我已不知道眼泪为何物,它救不了我,谁也救不了我。
我垂头捂着胸口,不住战栗,挤压在心头几个月的苦闷一下子全部涌出来,泪水像决了堤了一样收不住。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白衣惊愕的看着我,一手捏着另一手,想必被我弄疼了。
我看愤愤的看着他,不发一言,一脸死的决绝,为什么要侮辱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这一生做错过什么?
我不出声,白衣叹了一声,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缓缓向我靠来,我像受了伤的野兽,对他充满了敌意,即便他是好心帮我疗伤,我亦不能接受这样的方式,我要的是尊重,我要维护我仅存的尊严,哪怕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白衣态度和缓了许多,抬手向我靠了过来,我去推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抓住。
“我见过的女人多了,怎么没个像你这样的?”白衣解开了束缚我手的带子,看着被勒地发青发紫的伤痕皱着眉头。
手一松开我便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连我自己都始料不及,虽然打的不重,却足以让他震惊。
打便打了,我不后悔,我抬着头挑衅地冲着他笑,笑地癫狂。虽看不到自己笑出来的样子,我却可以想象的出有多么丑陋,多么让人厌恶。
白衣瞪着我,双目圆睁,脸色铁青,像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怎会容忍被人掌掴,而且还是个女人,随之而来的是什么我已经预见,那就来吧,我已经一无所有,还怕什么?自从我正式向赵楼宣战,我不一直在做危险的游戏吗?
“你何必要激怒我呢,对你有什么好处?”白衣再度扯开我的被褥,拉着我的手,语气一如既往的冷厉,“打完了?是不是轮我了?”
我僵直地被他拉倒,趴在床上,光裸的背暴露在他面前,他冰冷的指尖在上面划过,带来一阵酥麻,接着便是火辣辣的刺痛。
“早点这样少受多少皮肉苦,你这个女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白衣边用干净的布擦着伤口处的血迹边抱怨,神情专注,眉间隐隐有些怜悯的神色。他是医者,定知道伤口撕裂是多么的痛。上完药,他拉过被子将我身体覆盖,又叹了一声,在床头丢下了一条干净的手帕,走出了房间。
在他离开后许久我都未曾动一下,泪水濡湿了枕头,像被水泡过,我觉得这次我流掉了一生的泪,我瞥了一眼白衣给的帕子,没有动它,兀自的扭过头睡了过去。
第二天,白衣给我上药我再也没挣扎。
第三天......
第四天......
第五天.....
......
转眼过了七天,七天之中,白衣给我送饭换药,照顾的无微不至,可我与他依旧冷脸相对。
我的伤渐渐好了起来,人也精神了很多,一天,我无聊至极,无意间发现白衣放下的帕子还在床头,却是忍不住展了开来。
上等的鲛丝织就,绣着一杆翠竹,竹旁,草书的题着白居易的名句《忆江南》,意喻了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