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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欲保自身换安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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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要来了。”柳月蓉未有看他,片刻不停的拖着端木无忧,江羚越发莫名其妙,“他们?”这树林外除了他和她之外,恐怕就只剩先前劫杀端木无忧的两人,柳月蓉眉毛挑了挑,也仅是挑了挑而已,“端木公子不能落在风雨楼的手中。”她只能将他交给端木清鸿……隐隐之间有些急切,江羚波光流闪,眼眸中不易察觉的神色一暗,“哦?”柳月蓉继续道:“风雨楼……”顿了顿,她似乎是在考虑应不应该将自己知道的东西说出来,一边终于将端木无忧态上了马车,掩好帘子,回过身,笔直的朝着江羚的方向走,考虑了一下措辞,柳月蓉面无表情的道,“端木公子不能落在风雨楼的手中,否则,我也不知道风雨楼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风雨楼入端木府……不仅是接了端木清鸿的花贴那般普普通通……”江羚双目一转,用他仅能活动的脖子点了点头,咧嘴笑了出来,“然后?”
淡淡晨光撒下,柳月蓉披着端木无忧的青色素衣朝着江羚一步一步走,柳月蓉身躯本来单薄,素衣披在身上略略偏大,随着她的走动,袖袍飘扬,柳月蓉逆着光,缓缓地走,带着一种淡淡的深入骨髓的倦意,那困倦温润的气质中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少有的妩媚之感来,只见她笑得有些无奈,“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柳月蓉此时已经走到了江羚的身边,倦淡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黄衣少年,说到底她的确不知道太多,自然更不明白风雨楼这个组织到底潜入端木府,劫杀端木无忧有什么目的……但绝对不是如表面上那般……这点似乎端木清鸿也有所怀疑,不然决不会逼她成为端木无忧身边的最后的一颗棋子……或许,他是单纯地对风雨楼这个杀手组织不放心?柳月蓉蹙眉摇了一下头,她所了解的信息太少……关于风雨楼和端木府的一切……太复杂……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其中错中复杂纠缠不清的关系,她从来也就无意留心,也无从留心,柳月蓉无奈的笑,万事转烛不由人,人不愿沾尘,却也不能阻止尘染衣黑……一个人活在世上,总有很多人不能如自己所愿,总有很多人是非纠缠不清……总是有些疲惫不堪,却不得不继续下去……
心念电转了一圈后,终又回到了正题,“嗯……你真的不能动么?”柳月蓉将目光转向江羚的脸,笑得无奈,“我不知道怎样才可以让你活动起来。”江羚无可不无可有的“恩”了一声,似在咀嚼她方才所说的话,他虽然啰嗦,却并非笨蛋,从柳月蓉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他隐约猜到其中的一些是是非非,“你是说……风雨楼接到端木无忧的哥哥端木府大公子端木清鸿的花贴刺杀端木无忧,然后他却另外在端木无忧的身边安排了你一个棋子,而你又发觉风雨楼接这个花贴其实另有深意,所以,你不敢将端木无忧交给风雨楼的人,而是直接送往端木府……”他三言两语理清了其中的关系,眯起眼睛,“你是如何知道风雨楼入端木府有其他深意,换句话说,我要如何相信你说的这些?”一句话问出来,竟一点也不拖沓,柳月蓉微笑道,“如果我告诉我亲口听到秋玉骨秋公子说的,你信不信?”虽是反问的话语,口气却十分的肯定,被秋玉骨放在江南灰瓦白墙的那段日子,她偶然撞见秋玉骨似乎与风雨楼中人有很密切的关系,虽然很多事情他不想管,也不在乎,但是无意间听到他们的密谈后,说一点儿也不震惊当然是假的。她以为江羚会继续问下去,却见他突然沉默了,半晌,江羚沉吟,“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改变主意了。”柳月蓉笑得一如既往的倦,“我想要你帮忙。”上下打量了一下江羚,一件硬物毫无预兆的抵上了他的身体,是端木无忧的匕首,“月蓉想了想,凭月蓉之能,是无法真正将人送往端木府的……如果以后月蓉和端木公子真的出了什么事,烦请将我今天的话转告给三个人……”幽幽一叹,“玉莲渚、端木清鸿和贺斯离……算我求你……”说到贺斯离三个字的时候表情明显有些不一样,柳月蓉笑得有些苦,有些悲,更多的是一种坚毅的忍耐的神色,江羚被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威胁,心里闷得慌,玲珑可爱的面上隐隐间已泛起一阵郁郁之色,衬得原本白皙的面上泛起一丝潮红,“你以为你真的可以伤得了我?”话语间一股怒意泛起,但是望着面前这个女子脸上的笑意的时候,却是突然平静了下来,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个女人的眼神中,说不出的悲凄而……壮,柳月蓉微微一笑,却是突然掉转手中的匕首,平平整整的放在地上。
匕首锋利,刀面如冰,在阳光下泛着绚丽夺目的光,目光变幻莫测流转,在柳月蓉背转过身去的那一刻,一双纤细而白的手指,将地面之物拾了起来,“一条命,换一个要求!”背后的黄衣少年眉眼弯弯,声音清秀如铃。柳月蓉微微的笑。
驱策车马,尘土飞扬。
江羚笑对柳月蓉,她不知道,方才,正是她放下了匕首,才真正救了她的命,端木无忧的定形针,定人身形,最多,不过三个时辰,在她搬端木无忧的时候,已然失效。
车后树影斑驳,光影之下,红衣悄然的萧琴琴轻轻笑了起来,俯身,一道炫丽的焰火直冲云霄,碧天白云之中,光影闪烁,美丽如花,顿时,彻响了整个天空。
马车所在,离端木府不过半天路程,一路上道路并不十分坏,不过中途必经一深山窄道,道旁两山高峨威严,是极好埋伏之地。当时暗道一遭走,本已走了很远,末时被大水一冲,端木无忧和柳月蓉谁都没有注意,自己在河中,浮浮沉沉,实际漂了数里。车到窄道的时候,山中传来鸟鸣,声声入耳,衬得那山野之间越发寂静冷清。
江羚在外驱车,车厢内,柳月蓉摸了一下端木无忧的头,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他手臂上被毒蛇咬了的地方,五步蛇黑质而白章,毒极为狠,一般情况下,被咬只人若不专门医治,两个时辰之内,必定毒发身亡,而端木无忧为何被毒咬至今已经早超过了五个时辰……虽有擦药,但那药必竟不是专为这五步蛇所配……她实在不明白端木无忧为何至今依旧未有太大的中毒迹象,虽是疑惑,心下却又有几分庆幸,瞧着端木无忧的端秀的脸,柳月蓉心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楚,她欠他太多,她却知恩仇报,这份情……这辈子,怕是无论如何也还不起的了,幽幽叹了一口气,正自胡思乱想间,马车陡的一下停住,柳月蓉身子猛地后倾,重重的撞在车壁上,头晕目眩,还未缓神,耳边兵铁交击之声骤响。
江羚举着一把扇子与人交手,黄红交织,电光火石,转眼过了不下百招,江羚面对这千奇百怪变幻万千的急招,开始的时候稍显柔刃有余,到后面却也越发吃力气来,冷笑一声,“呸呸,各位都是有身份有名望之辈,如此以多敌一,若是说出去了,岂不怕人笑话么?”频频接招,转攻为守,说话之间也旋起数个剑花,林青锋剑上冷光流离,随着打斗越来越进入白热化,目光变幻不定,越发复杂莫测起来,剑虽不停,动作却也越来越缓慢,萧琴琴眼见此情景,心下不悦,倒也诧异至极,面前之人武功内力诡异莫测,精湛如斯,一招一式无疑不是出自大家之手,若非单打独斗,尚且经验似有不足,或许数百招之后,她和林青锋未必会是江羚的对手。但江湖至今从未出现“江羚”这一号人物,况他还如此年纪轻轻,假以时日,绝非池中之物,此念头闪过之时,萧琴琴杀心骤起,高手相争,不容错失分毫,但见旁边此人不知为何却萌生退却之意,几乎勃然大怒,“林青锋,给我杀了他!” 字字尖锐,语出袖动,萧琴琴琴萧晃荡,出手越发狠快厉绝,林青锋却是古怪的看了江羚一眼,“你是江南山庄庄主的什么人?”他本属江南山庄,如今一句话说出来,对自己庄主不指名道姓,实属大大的不敬,江羚“咯”的一下当开林青锋一剑,“哎呀呀,看出来了阿……”他似无所谓的大大叹道,脸上一副鄙夷的神情在林青锋看来确是扎眼得紧,身上劲气隐现,显然已是怒火中天,江羚面上带笑,出扇如风,招招之间陡然越发凌厉狠毒起来,“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无需在隐藏什么……”眼眸中暗色一沉,色彩森然,江羚的口气突然森冷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刀刀刺人入骨,“林青锋,你好大的胆子,身为江南山庄之人,却吃里爬外,叛庄投敌,不仅不尊山庄庄主,见到少庄主,竟敢刀剑相向,你可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一句话气势如虹,不怒自威,他平时虽然话多罗嗦惹人厌,然真正动起怒来,却也未必是那种只会胡说八道之人。“黄口小儿,胡说八道!少庄主从小被人送出山庄秘密修炼,不在山庄,你要我凭空相信你是庄主的儿子,哈!岂非笑掉大牙。”话虽冷至如此,林青锋心下暗惊,波涛汹涌,难以平静,细看面前少年,眉眼之间,确是与江南山庄庄主江南丰颇有几分神似,且他剑法虽诡橘多变,咋看之下,三成功夫还是有江南丰那老头子的阴影,莫非此人真是江南丰的儿子?一个本来存在的疑问陡然明了起来,林青锋那剑便在不知不觉中松懈了下来,萧琴琴在一旁蹙起眉头,林青锋剑势趋弱,此消彼长之下江羚气势却一下子提升了数倍,三人之间剑光凌厉,万千清影犹如烟花在三人周围射出极其耀眼的清芒,江羚气贯长虹,到后来竟然隐隐间有了反攻的趋势,而林青锋的剑势犹不胜当前,“林青锋,你干什么!”萧琴琴心下暗急,赶忙提醒道,“你不杀了这小子,还想留着让他分你的尸不成?”一句话如醍醐灌顶当头浇下,林青锋心下一警,江南丰的儿子虽名不经传与江湖,却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物,如今他自己入风雨楼之事身份败露,自然而然成了必杀他的理由……此人非杀不可! 打定主意,不再留情,几不可见的寒芒满天散开,密集如蛛丝撒网收网,招招夺人性命,萧琴琴名嘴一笑,稍微后退了两步,绿萧挨唇,萧声响起,突地从山道的两侧冒出许多黑衣人来。
柳月蓉坐在车里,护着端木无忧看得心惊胆颤,三十三个黑衣人举箭指向马车和江羚打斗的方向,一个玄衣站在东面必经之路,一个稳立于西面,三十五人之间呈合围之势散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堪堪将他们的来去退路堵得严严实实,插翅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