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人死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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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低声念出这个名字，顿了一会，她突然费力向楼七遍爬过去，在昏暗中紧紧抓住他的襟口，有些迫切地盯着他的眼，颤声问：
“你认识他么？你认识顾久尧么？”
如今世界上，究竟还有没有这个人？
楼七遍盯着她望了许久，才说：“公子尧，自然认识的。”
“你认识他？”
“认识。”
左刀刀松了口气，脱力地瘫坐在地上，亏得有楼七遍扶住才没有跌倒。
盯着地面，眩晕的感觉重又回来了。
好在一切并没有变，好在世界上仍旧有顾久尧这个人，好在她和顾久尧的过去并没有被抹去……
“……楼兄，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
歇了有好一阵，左刀刀才有气力问出这句话，“我闯错了阵，分明是被永远困在了阵法里，你是如何能进来的？”
楼七遍似乎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他垂下眸子，“天惠自有法子。”
“天惠？可是……他那样恨我，既用八荒阵困住了我，又岂会放楼兄进来救我？”
“两种方法。”楼七遍缓缓扯开唇角，他在暗处的笑容竟然阴冷到让左刀刀心慌，“给他想要的东西，或者，让他生不如死。”
“楼兄……用的哪种方法？”
一时间的心悸，刀刀扯住胸口。
一手扶住楼七遍，她熠熠的眸光在潮湿的幻境中显得尤为耀眼。
楼七遍看着她，一直看着，如从前一般温雅的面庞，却让左刀刀害怕。
她害怕自己会从楼七遍那两片凉薄的嘴唇里，听到“让他生不如死”的答案——并非为天惠感到惋惜，那是他罪有应得，左刀刀恐惧的真正来源，是能面色如常说出这种话的楼七遍。
楼七遍终于笑了，一如往常的温和儒雅，他然后慢慢说道，“我给了他想要的东西。”
听到这个答案，左刀刀却愈发心慌了，她无法说服自己相信楼七遍说了真话，心底总有个声音在说：
楼兄是骗你的。
她慢慢想站起来，浑身上下无法忽略的疼痛刺激得她连连抽气。
“楼兄……”她气息极弱，“你可知我老爹在哪里？他出了八荒阵了么？”
楼七遍一把抱起她，“重伤未愈，你如今最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咳咳，楼兄，你能送我回侯爷那里么？这么久找不到我，他现在一定很着急……”
“闭嘴！”
温和突然从楼七遍脸上消失，左刀刀甚至看不出他本是个爱笑的人。
心头一颤，大概是牵动了哪处伤口，刀刀揪住他的前襟开始猛烈咳嗽。
楼七遍的怀抱明显收紧，他却是一言不发地阴沉着脸，抱着她慢慢走出这处八荒阵的幻境。所到之处，荆棘黑雾在他面前一点点地消失。
好容易停下咳嗽，四下也变得宽敞明亮。许久未见天日的刀刀重新晒到阳光，她有些贪恋地闭上眼睛。
“楼兄，你把我送回侯爷那里吧，我想回去了……”她不死心地继续说。
天光下，楼七遍浓黑的眼珠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血色，猩红一点一点吞噬乌黑，在白日里也有些刺眼。
他看向左刀刀的目光是亦是如此，不肖半句言语，她便吓得住了口。
楼七遍搂着她的手慢慢收紧，直收紧到她喘不过气来，躺在他的怀里，她因为窒息而两颊通红。
“说过的话，我不说第二遍。”
楼七遍沉声缓慢说道，“送你去他那里，永远不可能。”
说完，他全然没有看左刀刀一眼，径直走了开去……
左刀刀瑟缩着，她是真的真的害怕。
她竟然想不明白，那样温和的楼兄，怎么突然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楼七遍带着刀刀去了欢城。
在他欢城的寒衣宅里，左刀刀见到了青杏。
楼七遍曾口口声声说的，那位已经死去的青杏。
她和另一名侍女打扮的姑娘站在一起，低眉顺目地伺候在左刀刀近旁。她仍旧是一袭青纱、明眸皓齿的模样，还是左刀刀记忆中那个小青蛇。
可是，左刀刀已经接受了她死去的事实。
初次重见她，在楼七遍身边几日未敢说话的左刀刀甚至惊叫出了声。
心潮平定后，刀刀努力搜寻自己的回忆，寻思了很久很久，却似乎也并没有被人刺杀的记忆——分明发生过的事，记忆却又凭空消失了。
事不过三，这种事情却已经发生了不下三回。
虽然如今她的身份已变，以焚天宫与觅仙宗这么多年的交情，青杏作为焚天宫杀手断然不会来刺杀觅仙宗霄妤之女——可凭空消失的记忆还是让左刀刀不能接受。
她还一直记挂着八荒阵里的梦。
就一直记着那个，亲手将顾久尧全部戏份删除得干干净净的梦。
总觉得那会是真实的未来，总觉得这一天快要来了。
她一定得逃回去，逃回侯爷身边。
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阻止，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左刀刀被安置在寒衣宅里的一处小院，相较清静，平日里莫说是外人，连猫儿狗儿都进不来，她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虽说隔几日便会有个大夫来给她把脉疗伤，但一眼看去便也知道不是普通郎中，想来大多和焚天宫脱不了干系。
楼七遍不会纵容自己不熟悉的人来接近左刀刀，他总要有十足的把握，以防左刀刀逃出寒衣宅。
因此刀刀和楼七遍相处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她甚至每天都会觉得自己后一日便会疯掉，或是因为过不下去而选择自杀。
她早已得知了楼七遍就是焚天宫主的事，却不敢点破，她甚至不敢和楼七遍多说一句话——尽管大多数时候面对她，楼七遍都还是努力温和的。
他会抑制住自己的怒气、自己的魔性。
只要左刀刀不提到顾久尧。
多日里来，左刀刀和楼七遍两个人小心翼翼地相处着，一个人小心翼翼地不越过最后一道线，一个则是小心翼翼地伪装成什么都不知的样子。
和青杏在一起的另一位侍女叫珈蓝，有了她们的陪伴，左刀刀在寒衣宅名为做客实是软禁的生活，还不算太单调。
她还时常会听到青杏在楼七遍面前谈论自己。
“公子带那算命的回来是做什么？公子忘了染染姑娘么？那算命的又不是女人，公子莫非和顾久尧一样，是对男子有兴趣？”青杏对着楼七遍还真是有些没大没小的意思，楼七遍竟也不怪罪她。
刀刀没有听到楼七遍说了什么，只听见青杏惊讶大喊“她是女子”之后，珈蓝闷闷的笑。
青杏这般后知后觉，似乎挺可爱的，但刀刀笑不出来。她整日里想的都是顾久尧，她心心念念的从来都只有顾久尧。
只盼着他，巴望着他……
后来，青杏又问什么“公子这就喜欢上了她，那染染姑娘怎么办”之类的话，别人回了什么左刀刀也没有多在意。
她在想青杏口中的染染姑娘是否是宫染、是否是她自己，所以楼七遍这些年一直在找她么？还有他曾说过的觅仙宗故人，就是她左刀刀？那楼七遍，或许就是刀刀记忆中那个叫小楼的儿时玩伴？
可小楼那么弱，小楼总被其他杀手欺负，和如今残暴强大的楼七遍真是无法联想到一块去……
那日左刀刀重伤初愈，终于能下床了，早上一起身就见到珈蓝手里捧着一拢裙装静候在榻边。
“左姑娘，这是我家公子特地给你准备的月华裙，姑娘先前的那些衣服都不能穿了，快些换上这个吧。”珈蓝脾气比起青杏来要好些，她对人说话总是笑盈盈的。
“我不想穿。”左刀刀起身爬下木榻，“我的帷幔呢？”
“大概要等公子回来问他了，珈蓝并没有看到姑娘的帷幔。”珈蓝散开月华裙，低垂着眼帘想替她换上衣服。
左刀刀拦住她朝自己伸来的手，“楼七遍不在？”
珈蓝微笑颔首，依然固执地要为她更衣。
一直笑脸对人的珈蓝实际上比青杏还要难缠。
也不知楼七遍到哪里找来的这些女子，一个个不仅长的好看，更是深藏不露耿耿衷心。
“他去了哪里？”左刀刀盯着珈蓝的眼睛。
她仍然抗拒穿上这条裙子。
“珈蓝只是做奴婢的，并不知公子的行踪，但还请姑娘不要想着逃走免得让珈蓝为难——况且在这寒衣宅，姑娘也是逃不走的。”珈蓝细心地替她把衣服摆在床铺上，退至一旁，却动也不动得望着她。
楼七遍近来留在寒衣宅、守在她身边的时候越来越少，他似乎变得忙碌了。左刀刀便寻思着找个机会好离开这里，所以这些日子来一直乖乖躺在榻上养病，韬光养晦着只等什么时候时机成熟，然后再逃走。
心思被珈蓝尽数戳破，左刀刀有些自暴自弃地拿起原本的外衫，兀自开始系带子。
看来时机未到，诶——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人死复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