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妹妹》叶慈

7、第 7 章

　　好不容易逮到欧阳绿有空的时候，曾定恒走过来，“你现在可是比我还忙。”
　　“你现在可清闲了，哼！”
　　曾定恒摸摸她头，“放学了跟我一起回家吧！”
　　“啊？”欧阳绿大惊。
　　曾定恒微笑，“别担心，我还叫了别人的，青榴，你也一起去吧！”
　　丰青榴点点头，“好，丑媳妇见公婆的剧目我还是很有兴趣的。”
　　欧阳绿涨红了脸，“青榴——”
　　放了学某人坐在自行车后面不停嘀咕，“定恒，你还是先送我回家吧！”
　　“你不帮我庆祝生日？”
　　“不是。”某人闷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那是为什么？”曾定恒好奇，“还有，小绿，不准把头埋在我背上，会喘不过来的。”
　　“我要回去问下妈妈，老人家喜欢什么样的衣服。”
　　“什么？”某人木了张一脸，一直很担心的事情是这个？
　　“不准笑！”欧阳绿叫。
　　“好了，我不笑了。”曾定恒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他怕某人恼羞成怒会爆发。“别担心，你今天穿得挺好的。”
　　“真的吗？”
　　“恩呐，小绿最漂亮了。”
　　脸皮厚者如欧阳绿，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乖乖坐在后座，心中忐忑。

　　其实欧阳绿小朋友是被丰青榴误导了，她完全没有必要担心的。原因很简单，曾定恒脚伤的那天，她已经在医院见过曾爸爸和曾妈妈了，那天她满脸惊惶该做的事情却还是一点不落，进退有节，曾爸爸曾妈妈对她印象极好。再说也没见着曾定恒的成绩有什么下降，反而是比以前更好了，平常日子儿子也是在她们家吃的晚饭做了作业才回来的，怎么可能对她一点也不了解？如果不是知道某人的品性，他们哪里会这样放心？
　　进了门才发现没其他人到，欧阳绿好奇，“他们人呢？”
　　“大部队晚饭时候才到。”
　　“那我？”欧阳绿想问那为什么自己要那么早傻傻地过来？
　　“妈妈的主意，你可别问我。”
　　曾妈妈从厨房跑出来，“小绿来啦，是我的主意，想让你陪我一起准备一下晚饭招待客人，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了。”欧阳绿心里叹息，还好先前去上了烹饪班，除了做蛋糕之外，也学到了不少东西，不然这下可就出糗了。马上跟着进了厨房，接过曾妈妈递过来的围裙，她心里想着，唉，早知道要进厨房她就不用担心回去换什么衣服了嘛！
　　曾妈妈早就知道欧阳绿的存在，虽然定恒不肯多说，但是到底还是会露出一星半点，自从知道小绿有个笔名叫紫轩，她还特意注意起了翻译的文章，虽然看不懂原文，但是单看中文版，也是能看出好来。只是以前知道她偏科，结果这次定恒脚伤，她说了要帮拿回属于定恒的奖杯，竟然真的做到了。这样才气逼人的女生，对于定恒来说，到底是好是坏？到了如今，她反倒不清楚起来。
　　再想到她家住的地段的价格，唉，曾妈妈心里总是有点疙瘩，齐大非偶啊。
　　曾定恒知道母亲虽然嘴里不说，心里却是对小绿有点意见的，在客厅哪里坐得住，就进厨房说要帮忙。
　　曾妈妈见一贯沉稳的儿子如今着急的神色，继续在心里叹息，“怎么，怕你妈欺负小绿不成？平常都没见你这么积极。”
　　曾定恒讪讪。
　　小绿正要打鸡蛋，听到这句话，笑着对曾定恒说：“定恒，你今天是寿星，才不要你动手，你就等着吃吧！”
　　曾定恒也觉得自己的表现太过火了，答应着出去。
　　曾妈妈转过头来，正看到小绿打鸡蛋，除了把蛋青蛋黄倒出，她还用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指刮了一下蛋壳，把最后一点蛋清放到碗里。曾妈妈笑。
　　后来她跟曾定恒说，就是因为这个动作，让她对后来的欧阳绿抱以极大的好感。打消了她齐大非偶的疑虑，这样节俭的孩子，不管有多少钱，终究是很懂事的。
　　晚上大部队到，一阵闹哄哄。
　　欧阳绿帮曾妈妈收拾完了才坐上欧阳爸爸的车子离开。
　　曾爸爸说：“让我看看小绿送你的礼物。”
　　曾定恒把刚拆开的礼品盒递过，一大堆礼物，他最先拆的也是这件。
　　曾爸爸看了笑，拿给曾妈妈看，她也笑。
　　欧阳绿送的，赫然是她之前拿到的奖杯，卡片写得很简单：算得正好，可以送你当生日礼物，怎么样？我欧阳大仙算法如神吧！

　　曾定恒脚受伤的时候，周均每天送他上车。
　　昨天自然也收到了邀请，吃了据说有小绿参与的菜，他笑着对旁边的丰青榴说：“小绿也未免太完美了吧，以后要是被我找到有她七八成的人，我立马就娶回家。”
　　丰青榴淡淡，“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她上体育课。”
　　“噢？”因为男生和女生的体育课是分开的，现在又有选修分班，“小绿选的是什么？”
　　“小球。”
　　某次体育课，周均拖谷暮夜去塑胶跑道。
　　谷暮夜不解，“你干嘛？”
　　周均眨眨眼，“拉你去看好戏。”他之前已经观摩过小绿上体育课的英姿了，听丰青榴说今天她们考50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特意拉谷暮夜过来。
　　曾定恒的体育并不算太好，但是到底男生的评价体系和女生的不一样，他的中等成绩如果折换成女生的成绩，那完全是上等了，这就是为什么小绿的50米由他代跑的原因。
　　老师的手划下，谷暮夜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某人跑步的速度也太那什么了。关键是，欧阳绿的表情显示她已经12分努力了，可是其跑步频率之慢——快到终点线的时候不但没显示出冲锋的倾向，反而更加慢了下来。
　　周均在旁边挤眉弄眼，“怎么样，很精彩吧！”
　　谷暮夜冷冷一句，“无聊。”
　　周均做捧心状，“怎么能说我无聊呢？这是21世纪多么伟大的发现啊！”
　　谷暮夜转头，“你经常来看？”
　　周均摇头，“也不是经常啊，只是在被欧阳绿的无处不在的光辉照耀小人的时候才会来这里找一点平衡的，果然上帝还不算偏心得太离谱啊。”
　　气喘吁吁的欧阳绿站在一边，“均少，那我光辉照耀你的次数也实在是太多了，委屈你节节课都来。”
　　饶是厚脸皮如周均一时也没什么话说。
　　欧阳绿这才把来意说出，“青榴没找到带她跑的人，就拜托均少了。”
　　周均摇头，“我的速度太快了，不适合，再说了，我是慢不下来的，小夜，你去吧。”他一掌把谷暮夜推出。
　　丰青榴一早看到这边的动静，虽然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周均表情，早把他会说的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心里一片凄凉，一次一次，再多的感情在没有得到回应的情况下终于还是会慢慢耗尽的罢，虽然自己的心还在不甘，但是想必离完全放弃的一天也不会太远了，把我推给谷暮夜会让你比较好过吗？丰青榴在心里默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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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学做蛋糕之外，其实欧阳绿在那个班里学到的还有如何做巧克力，丰青榴耐不过小绿磨，在她们家和她一起做，到底这项活动还是挺有意思的，和小绿不同，她很喜欢吃巧克力，尤其是外型美丽的巧克力，对味道反而不是太在意。所以欧阳爸爸或张阿姨出国的时候总会记得带上巧克力，从三角系列到牛奶系列，或是精挑细选的巧克力小马车，她都可以把它们当成普通的德芙巧克力一样吃掉。
　　所以当曾定恒的生日过去后，小绿早上来上课的时候总记得带上外表精致的巧克力，有的时候是一片小小的叶子，有时候是盛开的花朵，丰青榴心里是感动的，虽然嘴上不说。想必自己对巧克力外型的执着，也是小绿努力去学的原因之一吧。谁都知道，小绿其实不喜欢吃甜品，她怕甜，或许是因为她的生活本身已经足够香甜。
　　不管怎么样，2月13号那天她们两个人做出两大盒巧克力，欧阳绿做的巧克力上有大大的绿字。丰青榴做的巧克力却和她自己喜欢的类型完全相反，外型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最简单的长方体的样子，上面一丝花纹也无，自然更没有字。
　　挑出形状最完美的，欧阳绿拿了两个张女士赞助的珠宝盒子用东西隔开，小心地放好。欧阳绿开始是打算自己去送的，结果才包完，张女士一反以往的优雅不惊，冲进厨房，说：“小绿，你外公病了现在在医院里，我们马上去医院陪她，青榴，你帮小绿请下假，拜托了。”
　　丰青榴自然是答应了，所以送巧克力的光荣任务就交到了丰青榴的身上。
　　她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趁大家都没到的时候把巧克力拿到学校，结果因为要做的事情不是自己一贯的作风，竟然有点心虚，骑自行车的时候心不在焉，竟然被人撞了一下，包也掉到了地上，巧克力盒子亦然。
　　进教室的时候心里有点茫然，先把一盒放到曾定恒抽屉里，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是另外一盒要放哪里，丰青榴却难得地犹豫了。想放到周均抽屉里，可是突然想到考50米前的那一幕，他应该不喜欢自己把事情做得这样明显没有退路，所以下意识的，做巧克力的时候她连自己的名字也不敢写上去。一个人站在教室中间突然觉得彷徨，是突然被走近的人声惊醒的，丰青榴匆匆把手上的那盒巧克力放到谷暮夜抽屉里。
　　来的人正是谷暮夜，丰青榴偷偷注意他，他打开抽屉看到一个包装很好的盒子，把绸带解开，里面是一盒巧克力，他一下子怔住。看一眼丰青榴，眼神莫测。
　　丰青榴没来由红了脸，虽然自己喜欢的是周均，可是在情人节被对方发现自己偷偷放了一盒巧克力在他桌子里，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谷暮夜不动声色，心中的狂喜不露半分。不过他还是不明白，情人节不是男生送女生玫瑰的日子吗？为什么他会收到巧克力？
　　好不容易等到大情圣兼恋爱问题专家周均同学施施然来到学校，谷暮夜终于能把问题问出去了，“均少，今天女生送男生巧克力是什么意思？”
　　周均愣一下，随即满脸笑意，“小夜，难得对方如此主动啊，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什么意思？”
　　“没什么，去年情人节的时候我正好在日本，倒是收到不少巧克力，那味道可是真不错，今年就可惜了，须得我请人吃饭外加玫瑰伺候了。”
　　“到底什么意思，你好好说明白。”谷暮夜难得没有发怒。
　　“噢，是日本的情人节，起源于日本的民间传说：2月14日ValentineDay原本是女孩子对男孩子诉诸情意的日子，由女孩子送情人节朱古力给男孩子。若男方亦有意，便要在3月14日回礼以示双方心心相印。”
　　谷暮夜印证了自己的判断，立刻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看得前面的女生完全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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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十四号终于到来，欧阳绿因为外公的高血压得到抑制，早就已经回到学校。好歹是个高三考生了，比之前收敛了不少。
　　三月十四那天到学校，欧阳绿发现桌子上放了一个很大的盒子，打着大大的蝴蝶结，她拆开后发现是一个已经做好的SD娃娃，正是自己博客里贴了图萌了很久的那一个。立刻一蹦三跳地跑到曾定恒桌子前，“定恒，谢谢你的娃娃。”
　　“娃娃？”曾定恒一脸茫然。
　　欧阳绿觉出不对，“不是白色情人节礼物吗？”
　　曾定恒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个才是我要送给你的白色情人节礼物。”他本来想放学的时候再拿给小绿的，现在提前拿出来，却有点不好意思，白皙的脸上泛了红。
　　欧阳绿打开盒子，脸上立刻现出灿烂的笑容，可融冰雪。
　　里面是一条脚链，记得很久以前，她看一篇文章后觉得很感动，拿给他看，上面那男主角送了女主角一条脚链，郑重地跟她说，脚链的意思，就是锁住一生一世。
　　没想到他还记得。
　　她跳回位子上坐好，把SD娃娃的大盒子放到教室后面。
　　谷暮夜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形势，见到之后脸色一暗，一个月来的期待和欣喜消解了大半。只是心里到底不平，既是毫无意思，为什么要来误导自己？难道自己喜欢小笨就活该被她轻视？
　　一个月来刻意不去注意的细节一点一点出现，为什么她和曾定恒一点没有分开的倾向，为什么她的眼神从不在他身上停留？可是他还是想知道一个理由，刚才欧阳绿去问曾定恒是不是他送的时候眼神分明不是装的。他转头去看丰青榴，只看见一片惨白的神色。
　　隐约明白，应该是跟丰青榴有关了。
　　果然，下午的时候丰青榴突然以非常小心的状态问了曾定恒一些事情。谷暮夜转向周均，“均少，去问下曾定恒，刚才丰青榴跟他说什么了。”
　　周均嘀咕了一阵，到底去问了，回来轻轻说：“丰青榴刚才问他，他上次收到的巧克力上面有没有字，曾定恒说是没有，他也正奇怪呢，为什么她听了这回答脸色就不太好，问她也不肯说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谷暮夜很快注意到问题的重点在于巧克力上的字，自己收到的巧克力上面是有绿字的，而曾定恒收到的巧克力上面却是没有字的，他突然想到一个细节，那天早上到教室的时候只有丰青榴一个人在，而那天自己看她的时候，她当时的脸很红，连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的自己都注意到了。难道说那盒巧克力是丰青榴送给自己的？他注意过曾定恒从抽屉里拿出来的盒子，和自己收到的一模一样。
　　他相信事实应该和自己推测的差不多，正好今天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谷暮夜找曾定恒在一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曾定恒心里惊讶，同时防备。
　　谷暮夜开门见山，“那个娃娃是我送小笨的，我知道她喜欢这一款娃娃，亲手送的。”
　　他一直以来肆无忌惮的眼神，曾定恒如何会不知，“为什么？”
　　“上个月14号我收到一盒巧克力，上面有绿字，你要看吗？”
　　曾定恒立刻被一阵巨大的怒气包围，但是想到之前丰青榴问的问题和奇怪的神色，他本能地觉得有问题，“小绿为什么要送你巧克力？她喜欢的人明明是我。”
　　谷暮夜冷笑，他从生意场上习来的东西哪里是曾定恒可以抵挡的，单是这笑容，也是杀伤力十足，“小笨有没有跟你说过？她小时候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哥哥，那个人就是我。我是因为她才转来这个学校，对欧阳绿，我志在必得。”
　　曾定恒停顿片刻，终于说：“你以为人人都像一样贫瘠吗？会记得那么久以前的事情？短暂的温情永远存在心中，小绿的人生有太多东西，她哪里什么人都会记得，就算你是为她转学到这里又怎么样？她现在的男朋友是我，她今天已经接受了我的礼物。她现在是我的，以后也是我的。青梅竹马吗？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以为人生有那么多个七年吗？我们最美好的华年，都陪在彼此身边。”
　　谷暮夜默然不语，“你若不是心虚，大概也不会说上这么多话，到底是想说服我还是想说服你自己？”
　　曾定恒最后只有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