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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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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暮夜那天破例在教室里坐了很久,一直坐到四周一片安静,只剩下自己和被遗落在教室后面的SD娃娃。那是他看了小绿的博客之后按照她最喜欢的那个娃娃的样子,一点一点做起来的,足足用了一个月。
现在就这样被遗弃在教室后面,连同他的感情。
他提起盒子,走到一楼,扔进最大的垃圾筒。慢慢走出去,突然被前面的人挡住,他抬头,冷笑,“丰同学有何见教?”
丰青榴今天脸色一直不好,一片苍白,“对不起。”她低下头。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是我不小心弄错了盒子。”
“那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跟我表白说你喜欢的人是我?”谷暮夜的语气平淡,却愈发显得肃杀。
“你听我解释。”丰青榴着急。
“丰青榴,你知道均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谷暮夜停顿一下,“你太自以为是。”
丰青榴已经苍白的脸色呈现出一片青灰,突然慢慢倒下去。
谷暮夜道,“你这是干什么?哀兵?”结果没等到任何回音,只有司机着急的声音传来,“少爷,她昏过去了。”
“什么?”谷暮夜顾不上其他,抱起她上车,“送她去最近的医院。”
司机心领神会,立刻把人送到医院。谷暮夜难得的着急,把她安顿好之后才发现,是在自己最讨厌的医院里。
这里有他人生最惨痛的记忆,所以那么多年,他努力不生病,即使生病了,也是由私人医生在家里帮他看病而不到医院。
医生说她只是劳累过度低血糖加气急攻心,需要挂点滴,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谷暮夜想通知她的家人,突然发现自己对她一无所知,最后无奈拿了司机的手机给欧阳绿发短信说她现在在医院并交代了地址。然后偷偷离开。
再到病房前的时候小绿已经到了,握着丰青榴的手直到睡去,谷暮夜突然想起多年前她在自己病床前的情景,原来她对谁都这样,不单是对自己。这时候再想起曾定恒的话觉得分外讽刺。母亲去世之后自己难得获得感情,小笨的真心或许正如浮木。
不知道为什么小绿没有通知曾定恒,在她睡去之后得以欣赏她的睡颜,这么多年第一次离她这么近呆这么久,看她长长的睫毛在稍嫌过白的脸上留下扇行的阴影。
站在病房里,谷暮夜突然想起多年前的旧事,他中途醒来的时候,张阿姨看自己的眼神复杂难懂,再醒时已经在外公家了,从前没有注意到的疑点慢慢浮现,外公之前一点消息也没有,为什么会突然找到自己?难道是张阿姨通知的?她一早猜到外公知道了自己的行踪后会采取什么行动,所以当时那么犹豫?
外公从来没有提到过母亲,更不用说其他人,难道自己一直以来理解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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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得等很久了,让睡着的小绿一个人呆在病房里他可不放心,谷暮夜让司机到附近的书店随便买本书,买到之后先回去睡。打算拿本书来打发一下时间,结果看到书的时候,谷暮夜有点哭笑不得。但是看司机那样小心的神色,他和颜悦色道买得很好,正是自己要的,让他先回家。
只因那本书是艰涩的原文书,估计司机是看中了它华美的包装,他一目十行的习惯到了这里完全行不通,须得耐下心来慢慢看。天将亮了,人渐渐多起来,谷暮夜深深看小笨一眼,留下早饭和一应物品交给护士,只说是送丰青榴来的人留下的,直接去了学校。
把那本书拿出来放到桌子上的时候正好被周均看到,“咦,你也有这本书?”
也?“还有谁有这本书?”谷暮夜随意问,这种书买原文版的人应该不多。
“小绿家有一本。”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身为均少的好友,谷暮夜奇怪的是这件事情,小笨家有这本书倒是不奇怪,毕竟某笨可以拿来当教参,以均少的个性,这种类型的书根本直接跳过,一般连名字都记不住。
“噢,因为那本书落款的字藏得很好,而且写得很漂亮,是一个小榛的人送给张阿姨的,当时觉得有点眼熟。”
谷暮夜震动,“是不是这个榛?”他写下字。
周均点头,“是这个榛字没错。”
“落款的时间是什么?”
周均摇头,“这我可记不得了,我今天正好要去小绿家,到时候帮你看一下吧,很重要吗?”
谷暮夜点头,“很重要。”放学后没多久他就收到周均的短信,一看时间,在他出生之前,看来真的是自己理解错误,张阿姨和妈妈很早就认识。很久以前他问过外公,认不认识张冰浮,外公说不认识这个人,还把自己教训了一通,外公为什么要这么说?母亲那么多年的好友,外公不可能连张阿姨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张阿姨到底是什么人?说到外公,谷暮夜突然想到,小笨的外公也是后来冒出来的,上次情人节的时候听说小笨因为外公生病才不来上学的。
姓张,2月13号突然生病,上次竞赛时正好在那个城市,怎么看条件都太少了,谷暮夜完全没想到,他把资料给手下去查的时候,那人一看就问,“不会是张缕吧!”
“为什么你觉得是张缕?”
“张先生上个月突然生病的消息还上了新闻,据我所知,在您参加竞赛的时候,他因为一桩合作案正好在那个城市。”
“是这样,那应该就是他了,谢谢你。”谷暮夜说完,又问,“对了,张先生有女儿吗?”
“他有一个独生女儿,但是一向保护得很好,从不参加社交活动,连名字都不知道。”
“噢,没事了,你去忙吧。”谷暮夜没问那人为什么了解得这么清楚,如果小笨的外公就是张缕的话,那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张缕的公司是外公的余氏最大的对手,传闻说他们不和已久。所以外公在家从来不提张缕,偶尔设计也都称“那个人”。但是公司里的员工却都清楚,谷暮夜想起来,那桩合作案本来余氏也参与投标的,结果被张缕抢去,难怪刚才那个员工说到这点的时候脸色有点奇怪。
谷暮夜在网上搜张冰浮的名字,出乎他的意料,只有三条信息的关于她的,大学的学校,文凭等等。查她的笔名,却没有她的个人信息,因为她的插画有浓郁的国画气息,加上十分大气,似乎有为数不少的人认为她是男的。
说到国画,谷暮夜再次为自己的疏忽而懊恼不已,他小时候和小笨一起去学过东西,小笨学的是书法,他学的是国画。国画老师分明是泰斗级的人物,他当时就说过,张阿姨是他的得意门生,想来是为了要教他们才到那个小城市去的吧。有这样的本事,怎么可能只是个普通人?只是后来他被外公带回来,开始上的课就都是金融方面的了,因为外公一向认为那些都是不务正业,那时候又忙着学各种各样的东西,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当时也并不是自己真的很喜欢国画,而是因为有某人在旁边龇牙咧嘴地练字,某人不在,自己都兴不起学画的兴致,就这样荒废了。
把思绪收回来,输入“余榛”二字,一下子就跳出来一大堆地址,谷暮夜好好惊讶了一下,一一点开,发现似乎都是八卦,传余氏千斤和某小开订婚的消息,他看那小开的名字,叫金桦,并不是父亲,心中迷惑。翻了很多页才找到一条,应该是和母亲有关的资料,某个贵族女校的入学名单。再查,发现母亲的身家资料相应履历都十分齐全,上面写着中学是一所贵族女校,在英国,大学自然也在国外。后面的资料谷暮业倒是知道的,只是他不知道,当时母亲用那么缅怀的语气提到的的中学是一所私立学校,还离家那么远。
关掉这些界面,再想小笨妈妈的资料,谷暮夜觉得奇怪,作为差不多身份的小姐,张阿姨的资料未免也太少了,几乎像有人刻意处理过的。看来,张缕把她们母女保护得的确很好,看来他的实力或许比了解到的还要更强一些。
有这样一个外公在,正常情况下小笨作为他唯一的外孙女大概永远也不必担心钱的问题,谷暮夜苦笑,那他大概等不到小笨因为向现实妥协而选择自己的那一天,他这才觉得自己之前过的十八岁生日有了意义,至少,从法律上来说,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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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照例又送上来一堆资料,里面还夹杂着一份财经论坛的请贴,开始的时候谷暮夜习惯性地想拒绝,现在邀请他的人,无非是看在外公的面子上加上自己的潜力,之前都推说自己课业繁忙推掉了,难为他们还是发了正式的请贴,大概因为这并不是一个太正式和权威的论坛吧,想努力混进行业的权威里去。谷暮夜看一眼名单,突然发现一点,“这个公司是协办单位吗?”怎么会放到协办的位置上去?
秘书没想到谷暮夜会问这个问题,一时有点慌乱但是回忆一下瞥过的资料,“是,他们是以这家杂志社的名义办的论坛,实际上的主办方是他们。”
“那周桦会去吗?”
“应该会去。”她的语气不是太肯定。
“你去确认一下,金总到底会不会参加,要是他出席的话,通知他们,我那天正好有空,但是后续活动就不必跟进了。”
“好。”
谷暮夜正在考虑怎么接近周桦,毕竟他如今的身份也是高高在上了,私人会面缺个由头,公事很难扯过去,正好有这样一个机会凑上来,他打算好好去会一会。
安排的位置自然是讲究的,谷暮夜扫一眼周围,倒是省得他费心,他的位置就在周桦旁边。虽然他是均少的父亲,但是他一向忙,很少在家,所以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个机会好好见他,前些天看母亲资料的时候看过他的照片,他年轻时候的照片,笑得很灿烂。今天见到的却是一个庄重内敛的人,不过想想也是应该,若还是如照片里一样笑得没心没肺,他在现在的位置上大概也坐不了多久。他们家背景虽然很强,家庭内部斗争却是激烈,看照片的时候谷暮夜还在担心他的笑容太过天真,如今一看,倒是杞人忧天了。
人过中年,隐隐有威仪,穿着简单低调,有一种内敛的高贵。看上去比之当年倒是更多了几分吸引力,自然有人帮忙介绍,只是在对方说完长篇的赞美之后,谷暮夜自己开口补充,“我是谷暮夜,是余榛的儿子。”
介绍的人面露疑惑,大概是在奇怪谷暮夜难得自己补充,为什么说的却是这样的内容?坐得离他们俩近的上了年纪的人听了却是轻笑。
果然周桦听了也是笑,笑开眼角细密的皱纹,少了当年的坦荡,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坐下后轻拍了下谷暮夜的手。
接下来是周桦公司的人上台预测形势,倒是相关,虽然谷暮夜一早看过更全面的资料,还是认真听了,毕竟角度不一样,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间中注意一下周桦,他的眼神聚焦到台上,却似乎有点走神。
好不容易听完了报告自由活动时间,有不少人过来递名片,周桦前面围了一大堆人,谷暮夜前面自然也围了一大堆人,少不得要好好应付。周桦坐下前说,“给我看看你收的名片。”
谷暮夜不解,但还是恭谨地递过名片,“应该大部分是一样的吧。”
周桦听了笑,“也是。”把名片递回给他。
他很早就退席,谷暮夜也随后离开。心里有些遗憾并没有太多机会交谈,回去之后本来要把名片拿给秘书整理一下,这些人并不是自己会直接联络的人,但是拿出去的时候想到金桦,就把手缩回来。自己慢慢看,果然在里面看到一张多出来的名片,是金桦的,没有头衔和称呼,只有一个手机号的名片,谷暮夜立刻打过去,“周总,我是谷暮夜。”
周桦在那端说:“我还在想你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打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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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我有事?”周桦用的是肯定句,先前怎么请都请不到的人突然来了,他之前还有些疑惑,结果谷暮夜见到他之后说的第一局解答了他的疑问,那么,是和小榛有关了。
谷暮夜觉得没有必要说谎,“我想向金总了解一些情况。”
“什么情况?”
谷暮夜看着金桦的笑容知道他是明知故问了,但到底人家没有必要知无不言,当年的联姻破裂之后,周家和余家的关系就一直没有得到修复。生意上也没什么合作,“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对自己的父母几乎一无所知。周总是家母故人,所以想来问问。”
“故人?”周总语意不明地重复,“为什么不去问小冰?”
小冰?谷暮夜犹豫了一下才意识到,应该是张阿姨,周桦也认识她?而且似乎还很熟悉,“我和张阿姨已经很久没有联络,直接去问有点贸然。”
很久没联络?周桦皱了一下眉头,“怎么会?”
谷暮夜不知道他在问哪个方面,只是说明事实,“母亲去世之后我就被外公带了回来,张阿姨搬了家,就失去了联系。我也是到最近才知道她是搬来了这个城市,但还没有去拜访。”事实上,谷暮夜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面目出现,母亲不在,他跟张阿姨就缺一个媒介,谁知道人家还记不记得那么多年前的一个邻居家的儿子?最近知道母亲和张阿姨的友谊超过了原来以为的范围,结果更加犹豫,张阿姨和母亲那么熟,又在一个城市里,只要她想,什么时候都可以联系上,结果人家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小冰一直在这座城市?”
即使是陷入了自己思绪中的谷思凯都注意到了周桦的激动,他那么激动是因为事情,还是人?“是。”
周桦明白了谷暮夜的意思,如果小冰那么久都没有跟他联络,是不是就是不想和他联络的意思?这是什么意思他倒不明白了,“你母亲是怎么去世的?”他问出这个问题。
“母亲是车祸,和父亲一样。”
“你父亲也是出车祸?”周桦惊讶,他记得当时收到的消息中并没有这样一条啊。
“我父亲是在我被外公带走之后出的车祸,和母亲的车祸并不是同时。”
“哦。”周桦点头,怪不得。“你是小均的同学,还是叫我周叔叔吧,这个周总听着可怪,难不成我得叫你谷董?”
谷暮夜惊讶,自己做法人代表开了家小公司,他那么快就知道了?不过这句话倒是拉近了不少距离,“对了,周叔叔你和张阿姨很熟吗?”
周桦有些怔忡,“我们两家的生意有往来,小冰出国前和我一直是同学。”
“张阿姨是什么时候出国的?”谷暮夜好奇。
“中学的时候,说起来她和你母亲还是女校加大学同学。”
“原来是这样。”谷暮夜踌躇,要不要把自己的疑惑问出来?周桦提到张阿姨名字的时候,语气不自觉地变温柔了,而提到母亲的时候语气并无波动,跟提到一个陌生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你母亲是怎么出的车祸?”周桦的语气也是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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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S我就是个1K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