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游江湖[七五/猫鼠]》兰陵杯

90、第九十章

　　【倾心相交厚密无间，美眷流连一见合心】

　　陆素贞看着梁梦瑶笑得花枝乱颤，不由脸色十分难看，但过不多时却又面露得色，道：“不管你现在用的什么办法降着展昭，可在他看来，你永远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说着，自袖中取出一物往梁梦瑶手中一塞，之后盯着梁梦瑶自顾挑了挑唇角，转身而去。
　　林彬也看了梁梦瑶一眼，没有说话，跟着陆素贞离去。
　　看着两人走出石室，并且听到机关启动石门闭合的声音后，梁梦瑶松开展昭的手，一言不发地坐回床上。展昭走到她身侧，看了眼她手中的东西，那是一粒丹药，不由问：“这是……给我吃的？”
　　梁梦瑶摇摇头，继而只是沉默，过了一会儿才道：“是给我的。”
　　看展昭面露不解，梁梦瑶道：“之前我被刘道通挟持的时候，中了他黑甲中的毒汁昏迷。醒来后他告诉我，他黑甲中的毒除了他无人可解，因此想要活命，我就必须听他的。于是他提出了条件……”说着，梁梦瑶抬头看向展昭，“就是，照顾你。”
　　展昭静静地看着梁梦瑶，半晌没说话，之后，忽然问，“可是如刚才那般的‘照顾’？”
　　“是的!”梁梦瑶清晰地答道：“就像侍妾那样。”
　　展昭似乎有些醒悟，“所以，因为方才他们以为我们……因此赏给了你一粒丹药？可那是不是说你的毒就可以解了？”
　　梁梦瑶痛苦地摇摇头，“这仅是其中的一颗而已，若要全解，共需七颗。”
　　展昭听后似难以置信，“那刘道通到底是何目的？”说着展昭竟笑了起来，“不是说，要把我给楚王吗，又这般‘照顾’就不怕坏了楚王的兴致？”
　　“我不知道。”梁梦瑶的心似乎有些乱，手掠了掠鬓边的乱发，道：“我看那个刘道通……”说着，梁梦瑶忽然俯到展昭耳侧，“若江岳也是他的话，那么他对白玉堂的用心似乎不简单。因为只有这样似乎也才可以说得通，他逼着你我做那样的事情，应该就只有一个原因——嫉妒和报复！”
　　展昭听后怔了一会儿，又道：“那莫如你我假装几次，将那些解药哄到手也就是了。”
　　梁梦瑶闻言苦笑了一声，“最后到第七颗的时候，那姓陆的biao zi是要‘检查’的，若我没有与你真的……”至此，梁梦瑶说不下去了。
　　“但是……”展昭顿了顿，才道：“我是不能动情的，她们教你这般与我，却是谈何容易？难道方才与你的那颗药，仅是奖励你初有进展吗？”
　　梁梦瑶无助地摇摇头，表示也想不通。
　　展昭看了她半晌，却忽然道：“总会有办法，总之展某绝不会让无辜之人受辱。”
　　梁梦瑶闻言，从榻上站起，轻轻地笑了笑，“展大哥，其实你不必有那么重的道义负担，巫山派女子的节操，不须以流俗的眼光去判断。莫说是为了救人，就算有些武功的修炼都是需要男女之间藉房事行进的。”
　　展昭静静地听梁梦瑶将话说完，轻叹了一声道：“你可以不在意每个人的眼光，可是你也不在意自己的心意吗？”
　　梁梦瑶闻言一怔，展昭又道：“若有朝一日得一心之人，又岂会不恨自己那不堪的过往？”
　　看到梁梦瑶略低垂下眼帘，展昭继续道：“姑娘之心洁如白璧，展某定会倾力相护，相信我。”
　　当梁梦瑶再次抬起头来时，眼中已噙满了泪水，这是展昭第一次看到这个豁达的女孩儿如此动容，从她微抖的肩头中，真切地感受到了她深深的无助。忽然，展昭张开双臂，梁梦瑶却是再也控制不住地扑到了他怀中，“展大哥！”继而泪水夺眶而出，那么多孤立无援的挣扎、委屈、甚至绝望在这一刻全都喷薄出来，她的身体抖个不停。
　　自从很久之前失去了最亲近的兄长穆云之后，她就一直觉得无比孤单。而此刻，她竟在这个即将敬献给“穆云”的男子身上感到了那久违的依赖感。
　　静静地等待梁梦瑶平服之后，展昭道：“梦瑶，既然你信我如兄长，那么可愿意依我说的去做？”
　　梁梦瑶边拭泪边认真地点了点头。其实任梁梦瑶再孤高果断，但也不过仅是个十七八的女孩儿，在无可依赖的情形下，她必须让自己独立、疏离，但一旦心有安处，如同一般女子一样，她依然喜欢选择信赖一个人。但其实以目前的情形看，展昭似乎是处于劣势的，但她也说不清自己对他的信任竟是哪里来的，也许是源于他江湖中的盛名，也许是来自这许久的相处。
　　正想着，却听展昭道：“我现在暂不便出去……”
　　其实展昭明明是关在这里的，若换是旁人这样说，一定是给自己贴金，但梁梦瑶相信，展昭这样说，就说明，只要他想出去，应该是能办到的。暂不出去则必然是有他的道理或者说是顾虑。于是道：“展大哥，您请讲。”
　　展昭轻轻嗯了一声，重又缓缓将梁梦瑶拥在怀中，贴在她耳边道：“去找白玉堂，告诉他我们的关系，他不记得也无妨。还有，速去找莫大叔，他应该是个知道一切的人。”

　　梁梦瑶离开石室后，首先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沐浴梳洗并精心打扮了一番。之后的时间就一直在园中花草最盛的地方待着。她不相信白玉堂能永远不出来溜达。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就见江岳伴着白玉堂从楼阁深处走了出来，看似游赏散心的样子，江岳有说有笑，而白玉堂看上去精神也不错。
　　这厢梁梦瑶看准了他们的方向，莲步轻移就迎着他们而去。
　　当然，她和江岳不熟，是不能贸然上去搭讪的，也十分容易让人怀疑她的用心。可她自信的是，曲径通幽处，悠然飘出这样一位佳人，不信有男人会不注意到。
　　果然，走着走着，她远远地就看见白玉堂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她身上。可就在将要靠近时，她却刻意贴边而行，甚至连头都不抬，一副刻意避开的样子。但是在擦肩而过的一刹，她却饶有深意地看了白玉堂一眼！
　　现在赌的就是白玉堂对这一眼的感觉了。因为想他这样什么都不记得的人，一定会对蕴有深意的暗示尤其敏感。即便是想不起来他也会深深地怀疑是否曾经相识，况是美人，况是故知，就不相信他会轻易放过！
　　果然，白玉堂的眼神一直随着梁梦瑶的身形而转，仿佛一个垂涎美色的登徒子一般，可就在背影即将远去的时候，白玉堂忽然道：“姑娘！”
　　梁梦瑶站定，微不可察地轻吁一口气，但马上收敛神色，转身过来，向白玉堂施了一礼，“公子何事？”
　　此时梁梦瑶用余光瞟向江岳，却见他正冰着一张脸盯着自己，显然在警示和威胁，绝不能给白玉堂任何暗示或提醒。
　　白玉堂紧赶两步至梁梦瑶面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梁梦瑶还以为下一刻他会说，“姑娘，我们是不是认识？”
　　谁知，他却是一笑，问到：“你是做什么的？”
　　梁梦瑶看了眼江岳，施礼道：“仆婢。”
　　闻此言，白玉堂转身向江岳道：“大哥，你瞧瞧我房里那些伺候的，哪有一个及她的一半！”之后，也没等江岳发话，就转身笑向梁梦瑶道：“不如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江岳闻言，踱到白玉堂身边，道：“如琰，怎么又胡闹，这人又不是物件，怎可随便要？再说，你知道她是侍候谁的吗？”
　　白玉堂闻言，唇角却是勾出一丝冷笑，看向江岳：“你不是说这里都是你说了算的吗？我管她是谁的人，反正今天我是看上了，你若是要不来的话，那说明你这个大哥也没什么本事，以后再有什么事儿也休想我听你的！”
　　一番话把江岳说得不由一怔，心想，这就是失去了侠义本色，露出原本天性的白玉堂吗？真不能想象这么个家伙在成长的过程中竟是个什么德性？忽然他很佩服卢方，很佩服白金堂！
　　但明显现在自己“大哥”的形象已经受到挑战，稍一权衡，江岳不由一笑，“既然如琰喜欢，这个你立刻领走，不仅如此，明天哥哥再给你挑几个绝色的如何？”
　　“免了。”白玉堂道：“若是挑也须我自己看，您的眼光我可领教了。”
　　言罢，竟也没再看江岳，只向梁梦瑶道：“丫头，随我去吧。”
　　说着，竟自顾向原路而返，梁梦瑶羞羞怯怯地跟在后面，看得江岳脸色一阵发青。

　　白玉堂回到自己房中，除梁梦瑶外，将旁的侍从一概撵了出去。
　　之后走到最里间将房门掩好。有那么一刻，梁梦瑶真的紧张了，心想这失了忆的白玉堂不会真的原就是这般个性情吧？他要做什么？自己这一步是不是料错了？
　　正胡思乱琢磨着，却见白玉堂在椅子上坐定，看向自己。梁梦瑶转头与之目光相对，却发现那雪亮的眸子中，全无了方才的游戏之色，透露出的，是一种认真的审视，和莫名的疑惑。
　　而就在此时，白玉堂却问出了方才梁梦瑶所想到的那句话：“姑娘，我们是不是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