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阔云低》叶慈

13、第 13 章

　　为了表示自己最大的诚意，余律清约了来人在城中最大的私人会所用餐。既然是最有名的，自然也是最麻烦的，光是位子就是早早预订的，谁知到了这里，经理竟然匆匆过来道歉，说是位子已经有人坐了。余律清心中忿忿，他余家人现在当真这么好欺负了，“王经理，你们会所架子大，要早早预订，我也照做了，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让我跟我的客人怎么办？”
　　那人只忙不迭地道歉，“余先生对不起，是当值的人不懂事，弄错了地方，是这样的，余先生，心怡阁是早就被订下来的，为了弥补我们的疏忽，想请余先生到隔壁清韵居用餐，今天的费用全免。”
　　余律清本就是不善于人争的人，再加上约的人也在帮忙劝，“余先生，算了，清韵居和心怡阁也没什么区别，我们还是过去吧！”
　　余律清只得点头，“算了。”
　　王经理大喜，“多谢余少大人大量。”
　　只是被这样一搅，面对再好的美食，余律清也没了胃口。对方也看得出来，识趣地早早吃完，出了门口，正好有人从心怡阁出来，一早看到王经理必恭必敬的身影，余律清也有了几分好奇，循声望去，发现出来的赫然是陈安和李明浩！李明浩不知道在说什么，陈安笑着仰头听他说话，眼睛在灯光下那样璀璨！余律清一阵无名火上来，李明浩抢了人，如今连他的位子都要抢，未免欺人太甚了！脚步一发移动不了，正踌躇着如何开口。倒是身边的人先出了声，“陈小姐！”
　　陈安循着声音看过来，眼睛微眯了下，李明浩自然知道，是因为安的视力因为伏案过久不好的缘故。
　　在余律清看来，却是桃花眼了！陈安对旁人都肯展现风情，为何惟独对他这样吝啬？
　　陈安隔得远远的，其实并没有看清楚来人，只是凭声音判断，“张律师，你也在这里，好巧啊！”
　　张律师也笑，“若不是余先生请，我也没机会在这里碰到陈小姐。”
　　余先生？陈安已觉出不妙了，无奈脚步已近，自然看清楚了张律师身旁的人，正是一脸怒色的余律清！他神色不善，陈安先是一愣，李明浩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她这才明白过来，敢情余律清当看到奸夫□□了？“原来是余先生的客人，那我可就不打搅了，先走一步。”
　　告别之后笑着离去。
　　余律清看着前面王经理殷勤的身影，竟然一路送到门口，“我以前倒不知道王经理待客人这么殷勤。”
　　张律师笑，“自己的老板，能不殷勤吗？”
　　余律清一愣，他以前倒不知道，原来李明浩的身家，比自己以为的还要丰厚啊。难怪陈安舍己就他了。不过他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比如说，他就不知道，“张律师认识陈小姐？”
　　那张律师点头，“自然认识了。”
　　这倒奇怪了，看他样子，不像是因为认识李明浩才认识陈安的，为什么？“噢？怎么认识的？”
　　张律师眼神有点奇怪，“我住在某某小区。”
　　余律清听着觉得耳熟，对了，陈安也住在那个地方，号称富人云集的地方，“你和陈小姐是邻居？”
　　“余先生真风趣，我可没那身价与陈小姐做邻居，看余先生好象认识陈小姐，怎么陈小姐没说吗？那个小区是由陈小姐设计的，要不是因为喜欢陈小姐的设计，我也未必会把新居定在那里。”张律师奇怪，刚刚看他们三人的眼神，分明是认识的，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余律清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他一心以为陈安是个攀龙附凤的女子，以为是李明浩金屋藏娇，却是没想过，陈安的本业竟然是这个！“她没提过。”他喃喃。
　　张律师接口，“是啊，陈小姐一向低调，知道她身份的人并不是太多。就像这次听说她的设计通过了最终的审核，我刚才都忘记恭喜她了！”
　　“什么设计？”
　　张律师自觉失言，“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说的，消息也许不大可靠。”不过今天看陈安和李明浩神色，十之八九是真的了，他们俩人应该是出来庆祝的了。看余律清一脸迫切，他继续说下去，“听说城市为了国际化，将会进行大面积的改建工程，陈小姐的设计得到了通过。”
　　“什么？”陈安带给他的惊讶是越来越多了，余律清先前想到的，陈安即使是个建筑师，多半也是因为有李明浩的资金做支持，没想到，她竟然是那样的水准！
　　“我开始听到的时候也是好大一阵惊讶，但是想到陈小姐一向杰出，也就不算太意外了。”
　　可是，再杰出也不可能杰出到这个份上啊，还是，因为陈安保养得太好，所以完全看不出她的年龄？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年轻的设计师被委以那样的重任？
　　“对了余先生，你之前本来有话要跟我说的，是什么？”余律清约了自己吃饭，吃饭的时候却一直心不在焉的，到最后也没有说出到底要说什么。
　　“噢，没什么，本来是想向你请教一下公司的一些问题的。”
　　公司的一些问题？这理由也太牵强了，不过张律师当然不会不识趣地直接拆他的台，很快就各自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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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车，李明浩回头看陈安神色，陈安注意到他的目光，抬头向他微笑，“我们去哪里？”
　　确定这笑容不是装出来的，李明浩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是白担心了，先前以为余律清是小旭的父亲，对安来说会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看来是多虑了。“我也没什么好主意，你呢？”
　　“既然是要庆祝，总得要有庆祝的样子吧！”陈安开口，正好路旁闪过一排店，“有了，明浩，停车！”
　　李明浩立刻找地方把停好，却还是不明白陈安想做什么。不过，想做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安现在正在自己身边，牵着自己的手。
　　陈安进了那家小小的蛋糕店，和里面的店员唧唧咕咕说了一阵，对方开始摇头，后来终于点了头。
　　“安，你要干什么？”李明浩问。
　　“不如你也一起进来？”陈安问。
　　“好。”李明浩点头，虽然仍然不知道安要做什么。
　　陈安拉着李明浩进了蛋糕店的里面，“不如我们一起做蛋糕庆祝吧，不过，你知道的，我不会烤蛋糕的，只能拿半成品试试了。”
　　“好啊，反正我也不会，一起试试。”这倒有趣。
　　陈安找的蛋糕店不是太新式的，有大大的底，她拿刀在上面割，很快就画了一个圆，连师傅都在一边称赞她的圆画得标准。
　　李明浩听了笑，“这可是安的老本行！”
　　师傅在一旁惊问，“难道这位小姐也是做蛋糕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气质，又是这样的美女？
　　这下连陈安也笑了，“我不是，不过日日和圆圈直线打交道。”徒手画圆自然不在话下。接下来把底座放在会转的圆盘上，抹上奶油旋转，很快就把奶油抹平了，早说了她是成日和直线圆圈打交道的人，这平面，目测就知道偏差，自然是极水平的。接下来是在上面做美工了，李明浩也拿了有奶油的袋子过来挤花边。
　　陈安见他那样认真地蹲下去挤花边，一时兴起，在他脸上抹上奶油。
　　李明浩只觉脸上一凉，茫然地抬头，四周的人全部笑开。
　　“好啊，安你下手阴我！”李明浩不甘示弱，也把奶油抹上陈安的脸。
　　两个人都想起以前大学里同学庆祝生日，把奶油四处乱涂的景象，正要动工，就听到师傅在一旁大喝，“你们这样浪费，成何体统！”
　　两个人立时住手，“师傅对不起。”陈安乖乖的，继续做花朵。好久没有听到有人敢教训自己了，这样严肃，真像老教授。
　　那师傅喊了之后还以为会得罪客人，倒没想到，俩人认错态度这样好。“算了。”这两个人的装束气质，一看就知道是没吃过什么苦的，只是师傅到底忍不住，“唉，我小时候家里吃都吃不饱，哪敢想会有这样一天，能吃奶油蛋糕吃到饱啊！”
　　众人默然。
　　师傅又开口，“年轻人，要惜福啊。”
　　蛋糕终于完工了，李明浩一手拿着，回头去看陈安，“安，你在生气吗？”
　　“怎么会？”陈安笑，“我只是在想，我们应该去哪里吃蛋糕才好！”
　　“那你想到了吗？”
　　“这么高兴的事，不如我们回你家，请李伯伯和小旭一起分享我们俩亲手做的蛋糕！”
　　“好啊。”李明浩嘴里应着，不过想到这么快又要回去，心里还是不舍。
　　“唉，你什么都有，我是真想不出你缺什么。”
　　李明浩听得陈安这样说，还来不及反应，就见她踮起脚尖，在自己唇上点了一点。然后就听到店里传出来的鼓掌叫好声。
　　陈安拉着一直傻笑的李明浩跑向车子，看他那傻笑的样子，哪敢让他开车，自己坐了驾驶座，经过那店的时候朝里面的人挥挥手。
　　“看人家开的那车，也肯让师傅这样说，真是难得。”店里有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