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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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启治家出来之后，冬树一个人背着包，站在电梯里，眼睛盯着不断跳动着的数字的显示屏。当所处的空间寂静无声，就算再怎么焦灼烦躁的心情，也会跟着气氛沉静下来。
走出了大楼，站在台阶上，回头望去，如宫殿般豪华的公寓，是第一次来，也是最后一次了。
恍惚间，一时的茫然。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阵阵冰冷刺骨的寒风猛地咆哮着朝他而来，使他招架不住。
顶着只有在这个时节才会有的强劲的风，冬树迅速钻进了车棚，不费力地就找到了自行车。推着自行车走在路边，之前渐渐平复下来的思绪，不知为何又重新混乱了起来。
那时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就像是久未碰面的老朋友。真切自然的感觉让他觉得由衷地舒心。彼此谈笑风生，不觉得生分，反而有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并未奢求能够一直拥有那种感觉，可也不会想到，仅仅一个晚上之后，一切都已改变。
浅浅的叹息，冬树跨上了自行车，往家的方向赶去。正如启治所说的，他们家离得很近，前后只需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
他将自行车放好，搓了搓冻红了的双手，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时，隐约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心里生起阵阵疑惑，冬树满是诧异地朝背后望去。扑进眼帘的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蕴着浓浓活力的亚麻色头发，帅气且棱角分明的脸庞，一年四季总是挂在脸边的大大的笑容，就好象这冬日里温煦的阳光，让人温暖。
“城一，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冬树睁大眼睛，怔怔地望着自己。城一并不惊讶，阳光的笑容继续留在脸颊边，大步走到冬树身边，说着话。
“冬树，怎么在门口？”“嗯，前面出去了。”冬树缓缓转过头去，指尖滑过自己的鼻梁，朝着身边的男孩，不露痕迹地微笑着。
“手怎么会这么红，骑车也不知道戴手套。”看到那双平素里白皙如雪的双手，此时满是红彤彤的淤痕。城一的表情变地有点严肃，视线也聚焦在冬树的那双手上，许久未离开。
“这个啊。没关系的，一会就好。”冬树将手自然地垂下，面对着那双深褐色的明亮眼眸，轻轻说到。
“对了，冬树，昨天给你发的消息，怎么没回？”话不多，做事一向谨慎细心的冬树，这次竟然没有回复他的消息，实在是不寻常。
“消息。。。啊，城一，这里冷，我们进去说吧。”经他那么一讲，城一不禁抬头望向高高的天空。刚才还斑斑点点的称不上暖和的阳光，现在已不知去向。
“妈妈，我回来了。”听不到任何回答，没有灯光的房间有些黑暗。
“城一，坐，我先去倒杯水。”招呼着城一坐下，冬树转身向厨房走去。坐在沙发上，城一观察起四周。和冬树认识的这6年来，也会来他家玩，不过次数却不多。上次来这里，还是夏天的时候，记得那时候窗边是粉蓝色丝绸质地的窗帘，如今已经是棕褐色的绒布窗帘。房间里的摆设比那时候简洁地多。没变的，是整个客厅。一如他一直所认为的那样，不算大却让人难以置信的整洁。
起身站起来，在房间里徘徊。走到了电视柜前，城一的脚步变慢了，接着停了下来。照片上的女人，是冬树的妈妈。和现在大不一样，照片里的她虽称不上是美若天仙，沉鱼落雁，不过也是年轻漂亮，风韵十足。她身边那个男的，准确的说是个男孩，10多岁的模样，却已身材高挑，相貌俊朗。面带微笑地紧贴在女人身边。他是冬树的哥哥啊，对，羽泽浩彦。比冬树大13岁，却因为车祸而过早去世的哥哥。
“城一，来，喝水。”浅浅的回忆被轻柔飘过的声音拽回了现实。循着声音，只见少年一手端着一个杯子，正朝他走来。城一微微点头，接过他递来的杯子，坐到了沙发上。
将水杯放在嘴边，咕噜咕噜地喝了大口，又将杯子放到了茶几上，城一放松地向背后的沙发靠垫靠去。
“冬树，那张照片上，怎么没有你。”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照片，又扭头望着冬树，城一不紧不慢地说着。
坐在身旁的少年并没有将视线移向电视柜，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低着脑袋，双手不停地来蹭着冒着热气的杯壁，没有做声。
“那时候我还很小。你知道，我哥比我大很多嘛。”放好杯子，将手搁在双膝上，侧头望着身旁的人。一双眼眸如秋水般闪着晶莹的光泽，可又深邃地一眼见不到底。
“冬树，昨天很累吧，都没回我的消息。”“啊，消息啊。抱歉，城一，我昨天没留意到。”城一的话让冬树一时哑然，只得挠着脑袋，先前柔顺乌黑的头发被这么一挠，变地稍稍凌乱。他些许无关自己的神情，弄地城一只得摇头连连。
“你啊，要照顾好自己，别总让别人担心。知道么”和刚才的轻松截然不同，城一收起了笑，口吻也变地严肃了不少。
冬树莫名地看着城一，紧接着嘴边略过一泓笑意，平淡接着灿烂。逐渐膨胀的笑并未就此打住，而是一再地扩散着。
“哈哈哈哈哈哈。”夸张开怀的笑声，让身边的人顿感木然。“冬树，你笑什么？怎么，很好笑？”
“呵呵。没什么，只是觉得怪怪的，城一的那句话，明明应该是对女生说的。”不像刚才那么明朗的笑声，此时变地细碎，却同样地婉转。
“是和冬树你说的。什么和女生说的。”“本来就是。呵呵呵呵。”并没有打住的意思，清亮的笑声断断续续，直让城一连连无奈。
“城一，有喜欢的人么？从没听你提起过。”“啊，喜欢的人啊。其实我。。。”
还没等城一把话说完，没有预兆的开门声便从玄关那边传来。冬树迅速地起身站起，城一打声招呼，就走到了门口。
门被打开的刹那，他看到，站在门口的中年女子，两个手里分别提着个大袋子，一副很是费劲的模样。
“妈妈，你回来了。”少年赶紧跨上前去，想接过中年女子手里的东西，还未完全伸出的手臂就硬生生地被挡了回来。
抬头瞟了眼面前的少年，母亲并未说话。转瞬又将视线彻底地移开。转向了地板上那双式样新潮的男式运动鞋。
“有人来啊。真是不错，让我看看是哪位贵客登门拜访啊。”鼻腔里冷冷地哼着，母亲当机立断地一把推开站在她面前的少年，低头就冲进了客厅。
“妈妈。。。等等。”少年还想着能尽量阻止女人飞快的脚步，却早来不及了。
“啊。。。原来这就是客人啊。”母亲瞟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城一，严肃的面孔上浮起了个大大的笑容，只是那样的笑容，灿烂地有些刺眼。坐在沙发上的城一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了看冬树母亲，又瞅了瞅站在旁边沉默的冬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耳边爆出一声清脆的”啪“声，当他再定睛看时，却见少年脸的一边赫然留下了一道红印。
“你还真是有出息啊。彻夜不归，一大早就迫不急待地把人带回家了啊。哼。贱人就是贱人。”母亲一边不断地义愤言辞，一边将手里的东西重重地扔在了地板上。巨大的力量让袋子里的蔬菜全掉了出来，地板上顿时变地一团乱。
冬树来回揉了揉自己的左脸，蹲下身去伸手将洒落在地的东西边整理边摆回袋子里，还是没有说话。
“冬树，来，我帮你。”城一从沙发上跃然立起，跨到冬树的身边，却被一双手用力地推开。连同那双决然的双手，让他愕然的，还有那对眼神。为何会如此平静。
这是冬树么？满是欢快笑靥的温和面容还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还未褪去。现在怎么会一点都不一样呢。难道说，是梦。。。
“没关系的，城一。我来吧。”当熟悉再不过的声音重新在耳畔响起，城一这才恍然，这是现实，并非是梦。
“装什么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明明比畜生还要下贱，偏偏要装出一副可怜模样，真不要脸。”母亲并不打算息事宁人，毅然地一脚踢翻他手上的袋子，刚刚整理好的蔬菜又抖落了出来，比刚才更加狼籍。母亲狠狠地抛下一声唾弃就掉头转进自己的卧室，再也没有出来。
客厅里安静了。城一赶忙一把拉起蹲在地上的冬树，拍了拍他的膝头。“冬树，你没事吧。”借着城一的力量，冬树摆了摆脑袋摸索到了沙发边，坐了下来。
“城一，我没事。”“伯母她，怎么那么对你？”等冬树坐定之后，城一也跟着他坐回了沙发上。对他来说，现在没有比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为重要的事情了。一直知道冬树的母亲并不怎么关心他，不过像今天这样满是污言秽语，他怎么都没想到。
“这不能怪妈妈。当初是我的缘故，我哥哥才会去世的，是我害了哥哥。”他垂下眼眸，将手紧紧地攥紧，抬起头看了看前方，又再次低下了头。
“原来是这个。”顿然所悟地点了点头，城一接着说：“我知道，可当时你还是个孩子啊，再说出那种事也不是因为你啊。她对你那样，不公平。”手放在了眉间,他的眼里溢满温和的光，望向身边的少年，满是柔情。
“冬树，有我在。”喃喃地低语着，还要继续说着什么，却不得不被一阵手机铃声硬是给塞回了喉咙。
“喂，你好，我是前崎城一。哦，是你。怎么，有事么？”听着手机那端传入耳朵的声音，城一点着头。紧接着，眉头稍稍地蹙在了一起。
“一定要现在？下午不行么？真是。怎么不早点讲。”语气变地有些促然，显然，对方的话让他有些焦躁。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现在就回去，真是麻烦。”果断地挂了手机，城一沉沉地叹了口气，从前额向后抚了抚头发。
“冬树，我得回去了。管家打电话来说今天我们家有PARTY，临时决定的，真受不了那些人。我只好告辞了。真抱歉啊。”身为前崎家族的嫡系子孙，城一对那些无聊透顶的什么聚会早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不过这次绝对让他有点光火，就连挂在嘴边的笑，也顿时消匿。不过当看到冬树那双晶莹透亮的眼眸，以及那平静柔和的面容时，他的心就会立刻一如当初。
“没关系的。你去吧。”展开双眉，冬树咧开了嘴，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嗯，那我走了。”城一提起沙发靠背上的外套，向门口走了几步，就停在原地，调过头来：“突然想起来了，明天老师问大家会考后的去向。冬树决定了么？”
“ 这个啊。”“总之明天见吧，冬树，先走了。”“等一下，城一，我送你。”“不了，外面很冷。冬树就待在家里吧。”见城一执意不让自己送他，冬树只得作罢。等到脚步声愈来愈远，冬树悻悻地坐到了沙发上，闭了一会眼睛，像想起什么似的，向卧室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