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黑》半片蚊香

11、第 11 章

　　在某处野外，马尔康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仰卧在地上，全身僵硬得像一段橡木，既无法动弹，也不能说话，只有眼珠子可以转几下，勉强标志着他还是个活物。

　　第一个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景象就是那只恐怖的巨猿，巨爪随便一挥，就把他打飞了出去。

　　他打了个冷战。

　　“这里是什么地方？”马尔康满心惊疑，“我死了吗？”

　　看到微风吹过，头上茂密的树叶轻轻摇动，他感觉自己大概还活着，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一只小虫子大约把他当成了一块被太阳晒热的巨石，从容地跳上了他的脸颊，顺着浓密的汗毛一路爬上了他的额头。

　　马尔康虽然不害怕战场上的火与血，对各种小虫子却有着天生的恐惧，他冷汗直冒，难受得要死，全然无可奈何。

　　几个女人交谈的声音由远及近，慢慢来到了他身旁不远处。

　　她们几个发出的声音又快又密，还时不时爆出阵阵笑声，只可惜她们的话马尔康一句也听不懂。

　　他很想转过头去看看那些究竟是什么人，可是脖子根本不听他使唤。

　　随后，几张漂亮的脸蛋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诸位自然知道，这正是轩辕洞三姐妹。

　　马尔康有些惊慌地看着她们，不知道接下来她们会做什么。

　　三姐妹交换了一下眼神，狐狸精稍稍低下头，操着奇怪的腔调对马尔康说：“你醒得正是时候。”

　　“你们是谁？”疑问猛地从马尔康的嘴里跳出来，他这才惊觉自己可以说话了。

　　同时，他感到身体一阵轻松，手脚也能动了。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狐狸精的语气冷冰冰的。

　　“我是苏格兰国王邓肯的长子，马尔康王子。”

　　“不，你什么也不是。”狐狸精轻蔑地说。

　　“我不允许你这样侮辱我，你必须向我道歉。”马尔康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轻视过，他非常生气，一骨碌跳了起来。

　　“你们看他那个蠢样，”琵琶精笑得前仰后合，还模仿着马尔康的口气，粗声粗气地说，“你必须向我道歉。”

　　马尔康勃然大怒，随手抽出佩剑，对着琵琶精兜头就是一剑。

　　琵琶精哼了一声，眉头倒竖，抬起左手迎着长剑一抓。

　　马尔康见对方实在是不知死活，心里发狠手上加劲，满打算这一剑就把对方连手带头都给劈成两半。

　　可没成想，他只听到“咔”的一声脆响，琵琶精竟然空手接住了他的长剑。

　　马尔康震惊了，这种事真是闻所未闻。

　　他连忙发力往回夺剑，不料长剑被琵琶精抓在手中，仿佛钢浇铁铸一般，任他如何发力也无法动摇分毫。

　　看他连连使劲，一张脸憋得通红，琵琶精轻蔑地一笑，把左手一扬，骂道：“你给我滚一边去吧。”

　　马尔康只感到被一股巨力一推，脚下踉跄倒在地上，连翻了几个跟斗。

　　“你们到底是谁？”马尔康这才知道害怕，颤声问道。

　　“你看这是什么？”雉鸡精招呼了他一声。

　　马尔康定睛一看，在雉鸡精手指的方向，地面上摆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瓦罐，正冒着诡异的绿色蒸汽。

　　一只炖得惨白的癞蛤蟆从瓦罐里探出了头，两只浑浊的眼睛死盯着马尔康，绿色的粘液顺着它的嘴角淌了下去。

　　马尔康发出一声惨叫，只觉得寒气直冲头顶：“你们是……女巫？”

　　“别瞎说，女巫哪有我们姐妹厉害？”琵琶精噗嗤一笑，“还是什么狗屁王子呢，小小一只癞蛤蟆就把你吓成这样，真没种。”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马尔康的身体微微发抖。

　　“我们要帮你。”狐狸精神情严肃。

　　“帮我什么？”马尔康根本搞不清楚对方到底有什么打算。

　　“你还不知道，你老爹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不可能，我不相信！”马尔康狂吼起来。

　　“不信？你看这里。”狐狸精右手画出一片圆光，里面显示的正是邓肯国王下葬的景象。

　　马尔康像傻了一样，呆呆地看着躺在棺椁中的邓肯，片刻之后，他突然爆发出一阵哭号，嘴里喊着“父亲”，纵身扑了过去，随后整个人穿过了圆光，摔了个嘴啃泥。

　　三姐妹大笑起来。

　　“怎么会这样？”马尔康颓然坐在地上，泪流满面，“昨天我们还在一起喝酒，一定是那只该死的怪兽……”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激灵，原地跳了起来，瞪着三姐妹质问道：“那个怪兽是不是你们三个弄来的？”

　　“放屁。”琵琶精把脸一板，“那东西和我们可没什么关系。”

　　马尔康沉默地盯着她们三个，一脸的不相信。

　　“别说这个了，你爹死了，你不关心谁当国王了？”狐狸精忙把话头引向预设的方向。

　　“已经有新国王了？”说到这个重要的话题，马尔康的头脑清醒了些，“不对啊，这才不过一天的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决定王位继承人？”

　　“什么一天？你已经昏了几十天了。”琵琶精嗤笑着。

　　“什么？怎么可能？”马尔康惊呆了。

　　“你被怪兽打伤了，要不是我们姐妹救了你，你早死了，昏几十天算什么。”琵琶精不屑地说。

　　“你们为什么救我？”马尔康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琵琶精嘻嘻笑着说：“还不是因为你有用嘛，大~王~子~，听听，多重要啊。”

　　狐狸精瞪了琵琶精一眼，说：“想知道谁当国王了吗？”

　　“国王的位子是属于我的，我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谁敢篡夺我的王位？”马尔康歇斯底里地叫起来，看到三姐妹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他，他意识到现实应该与他的意愿背道而驰了，“难道是道纳本？”

　　“是你叔叔麦克黑。”

　　“为什么？”马尔康顿时暴怒，“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啊，道纳本的顺位排在他前面。”

　　“道纳本也受伤昏迷了，一直到现在还没醒。”

　　“什么？我父王死了，我们兄弟俩又都昏迷了，哪有这么凑巧的事。”马尔康吼叫着。

　　“也许不是凑巧呢？”狐狸精开始引导马尔康的思路。

　　“你是说……这事后面有阴谋？”马尔康反应了过来。

　　狐狸精点点头，示意马尔康看圆光。

　　麦克黑的身影出现在圆光中，他正对着月亮发出无声的嚎叫，随后他的身体不断地扭曲、膨胀，还长出了无数的黑毛，最后赫然变成了那只巨猿。

　　巨猿完成变身，怒吼了两声，一跳就跳出去老远。

　　马尔康脸色惨白，眼里闪烁着仇恨的光芒，看到巨猿冲着城堡的方向去了，他大叫一声：“麦克黑，你这个畜牲，我要杀了你。”

　　“你杀不了他。”狐狸精冷冷地说。

　　“你说什么？”马尔康神情可怖，恶狠狠地说。

　　“我说你杀不了他。”狐狸精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马尔康身不由己地摔倒在地，又打了几个滚，“我知道你想去找他报仇，没用的，那样你只会死得更快。”

　　“他不敢杀我，我是大王子。”

　　“笑话，他连你爹都敢杀，不敢杀你？”琵琶精摆出一副凶巴巴的神情，“看看他那个块头，一巴掌下来你就扁了。”

　　马尔康还不服气，大声说：“还有其他人呢，我父王手下有很多爵士，我把人都找过来，他不敢当众杀我。还有，他……他是怪物，我要向大家揭露他。”

　　“没用的，没人会相信你。”狐狸精马上给他泼上一瓢冷水。

　　“他们会相信的。只要你们跟着我一起去，把刚才给我看的东西再给他们看一遍，他们一定会相信的。”马尔康满怀希望地看着三姐妹。

　　“我们不会去的。”狐狸精干脆地拒绝了他。

　　“为什么？”马尔康绝望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你们肯救我，还告诉我真相，为什么就不肯再帮我一把？”

　　“那个麦克黑好可怕的样子，”琵琶精装出一副怯怯地样子，“我们可不想招惹他。”

　　“那怎么办？难道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害死我父王，霸占苏格兰的王位，什么都做不了吗？”马尔康愤怒地质问。

　　“不，还有一条路。”狐狸精图穷匕见，“去英格兰借兵，他们一定肯帮你夺回王位。”

　　“英格兰？可他们是我们的敌人啊。”马尔康喃喃地说，“我父王常说永远不要相信英格兰人，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就会把苏格兰整个吞掉。”

　　“你还有别的路可走吗？”狐狸精逼视着马尔康，“靠你自己，敌得过麦克黑吗？与其白白把命送掉，我觉得你不如博一把。只要夺回王位，你还有本钱跟英格兰斗；没有王位，你连狗都不如。”

　　“你！”马尔康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让我好好想想。”

　　“你再想下去，麦克黑的位子只会越坐越稳，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狐狸精步步紧逼。

　　“好吧。”马尔康思前想后，横下一条心，“我去英格兰。”

　　“好样的。”眼看着目标达成，狐狸精心情很愉快，她拍了拍手，一匹高头大马无声无息地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让它送你一程。”

　　马尔康既然已经下了决心，也就不再耽搁，翻身上马，对着三姐妹点头致意，随即绝尘而去。

　　琵琶精问狐狸精：“非要让他去那个什么英格兰不可吗？”

　　狐狸精点点头，说：“不然，我们顶多让臭国王身死，怎么能让他们国灭呢？”

　　“这些都是娘娘的指点吗？”雉鸡精插了一嘴。

　　“是啊，全凭娘娘法旨。”

　　“你说，娘娘怎么会对这个破地方的事儿这么清楚呢？这个兰那个兰的，我听着都迷糊。”琵琶精忍不住吐槽。

　　“谁知道呢，这和我们没关系。”狐狸精一副无所谓的口气，“或许是娘娘算得准吧。”

　　“我们下一步干什么？”雉鸡精问。

　　“我们这就去他们的王宫，伺候那个小的去。”狐狸精一笑，“妹妹们，打起精神来，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可不能半途而废。我们得再加上一把劲，不然，光靠马尔康那个蠢货可成不了事。”

　　两妖齐声答应。

　　琵琶精目光一转，一脚踢翻了盛着癞蛤蟆的那只瓦罐，嘴里骂道：“这里怎么就喜欢搞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害得我们姐妹被臭气多熏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