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黑》半片蚊香

10、第 10 章

　　当王后冲到城堡庭院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惊恐万状的人们到处狂喊乱跑。

　　地面上随处都是碎裂的各种器物和血迹斑斑的人体，庭院一侧的游廊塌了一半，碎石瓦砾下零星露出了几只手脚。

　　在庭院中央，一只几人高的黑色巨猿正在大开杀戒，几个勇敢的卫兵零星围绕在那怪兽周围，手持长矛试图攻击它。

　　见到曾经无数次把她从噩梦惊醒的情景再一次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王后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怎么会这样？”她神情恍惚，喃喃自语。

　　某个惊恐至极的侍从慌不择路，猛地撞在王后身上，把她撞了一个趔趄，也把她从混沌的状态中唤醒了。

　　王后定了定神，抓过旁边一个躲在柱子后面的侍女，厉声问道：“国王在哪里？”

　　邓肯可一定不能出事！

　　这是她此刻唯一的念头。

　　侍女瑟瑟发抖，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了：“我……我……不知道。”

　　“该死。”王后一把把她推开，环顾四周，试图在混乱的环境中找到国王的踪影。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从她眼角滑过，挥舞着长剑，冲向了庭院正中的巨猿。

　　是道纳本！

　　王后的心顿时缩紧了，她大喊一声：“不，道纳本，不要去！”

　　看到道纳本脚步不停，她忘却了恐惧和危险，踉跄着跟着奔了过去。

　　道纳本在巨大的怪兽面前就像一只小小的猎犬，但他毫无畏惧，手起剑落砍在巨猿的大腿上。

　　巨猿怒吼一声，巨爪一挥，就把他和两个卫兵扫飞出去。

　　我们英勇的小战士越过王后的头顶，落在旁边离她不远的地方，重重地摔在地上，人事不省。

　　巨猿好像还不肯罢休，眼见着就要冲过来继续加害道纳本。

　　就在这紧要关头，王后舍生忘死冲到道纳本身前，挡住了巨猿的去路。

　　她张开双手护住自己的孩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住手！”

　　所有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巨猿却仿佛被她的勇气震慑住了，竟然在她面前停住了脚步。

　　它用血红色的眼睛看了王后几眼，张开巨口吼了一声，然后转身跑了几步，纵身一跃跳出了城堡。

　　危险解除，王后晃了几晃，软倒在地上。

　　她强撑着爬到道纳本身边，把儿子紧紧抱在了怀里。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大地的时候，麦克黑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

　　他茫然四顾，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看到不远处平静的湖水，他逐渐想起昨晚自己一个人来到湖边散步的事。

　　他翻身站起来，这才发觉自己居然全身赤裸。

　　随即，他看到旁边地上放着自己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挨着靴子摆成了一摞。

　　这是什么情况？

　　自己昨天喝糊涂了，不但脱了个精光，居然还记得把衣服都叠整齐？

　　麦克黑摇头苦笑，感到很是莫名其妙。

　　天已经亮了，他得赶快回去。

　　国王他们一早还要回宫，自己昨天醉酒就已经是失礼了，可不能再耽误了今天的事。

　　他一边想着，一边套上衣服，快步向自己的城堡走去。

　　还没走到城堡门口，他就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原本应该尽忠职守看守大门的卫兵不见了，只有一个老马夫站在那里。

　　“怎么我刚离开一晚，这些家伙们就开小差了？”麦克黑有些不快。

　　一看到麦克黑，老马夫的情绪马上崩溃了，涕泪横流地迎了上来。

　　麦克黑起初有些诧异，他从没见老马夫像今天这样失控。

　　当听到老马夫说昨晚来了一只怪兽袭击了宴会的时候，他还是将信将疑。

　　毕竟这种事也太耸人听闻了。

　　可随着他的脚步踏入城堡，他的心沉了下去。

　　城堡内部恍如战场。

　　面色沉重、身带血迹的侍从们在庭院中不停穿梭，忙着收拾残局。

　　在一旁的空地上，摆放着成排的伤员——有些一动不动，生死不明，更多的人在大声呼痛，召唤救助。

　　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将，麦克黑可以毫不动容地面对比这惨烈得多的战场，可是此刻他只觉得背上直冒冷汗，身体微微发抖。

　　“国王怎么样了？”他紧张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听老马夫说国王受了重伤，麦克黑的头“嗡”了一下，身体晃了几晃，老马夫连忙伸手扶住了他。

　　麦克黑咬紧牙关站稳身子，挣脱了老马夫的手，穿过嘈杂混乱的庭院，快步向城堡里跑去。

　　越是接近国王下榻的房间，他的心就跳得越快。

　　就在他赶到地方，正要伸手去推门的时候，猛然听到房间里爆出一阵剧烈的哭号。

　　他一下子呆住了！

　　……

　　失足妇女之友、葡萄酒爱好者、恶臭气味散发者、苏格兰国王邓肯，作为无端挑起某人报复计划的始作俑者以及报复行动的直接承受者，终于没有熬过由对手精心策划的阴谋所造成的致命伤害，于某年某月某日丢下孤儿寡妇，一命呜呼。

　　在众位爵爷的请求下，王后强忍悲痛，暂时主持大局。

　　但国不可一日无主，尽早推选出新国王是当务之急。

　　可是邓肯的两个合法继承人，大王子马尔康在混乱中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很多人都怀疑他已经被巨猿撕成了碎片，混在无数的断肢残骸中，无法分辨；二王子道纳本则身受重伤，一直昏迷不醒。

　　他们谁都不可能马上继承王位。

　　面对这样的难题，众人的意见不同，无法达成一致。

　　最终，他们决定一边寻找大王子马尔康，一边回到王城，等待一段时间再说。

　　在大家争论的过程中，麦克黑一直保持着缄默。

　　一方面，他秉持着自己的原则，尽量远离与王室有关的政治话题。

　　另一方面，王后对待他的态度急转直下，令他非常困惑。

　　他认识王后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那样绝情的神情。

　　王后那种混合着强烈仇恨和憎恶的眼神，让他时时感到不寒而栗。

　　王后一定是在怪罪他没有守护好国王，麦克黑深深地自责着。

　　他几次尝试去找王后忏悔自己的罪过，却都被王后无情地拒绝了。

　　在回到王城之后，诸位爵爷围绕着国王继承人的人选问题继续争论。

　　有人主张一定要找到大王子，有人主张等待道纳本清醒，还有人主张由麦克黑——国王的弟弟——来继承大位。

　　王后坚决反对麦克黑继位，坚持要大家等待道纳本醒来。

　　大家争论了很长的时间，鉴于大王子始终不见踪影，二王子又一直昏迷，诸位爵爷慢慢统一口径，倾向于推举麦克黑来继任国王。

　　王后虽然极力反对，却无法改变大家的意见。

　　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王后只能选择打破坚冰，主动找到麦克黑，要求他自愿放弃继承王位。

　　没想到，在默默承受了王后恳求、质疑和责骂的轮番轰炸之后，麦克黑明确拒绝了她的要求。

　　最后，麦克黑只说了一句话——对不起，有些事他必须得做。

　　麦克黑继位成为了苏格兰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