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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四界大乱】临霜 ...

  •   天边烟雾弥漫,几簇剑光闪烁,又顷刻不见。

      烟雾之中,一白一黑,似不真切,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楚。

      林侑右手紧握踏雪剑,不甚在意地抹去嘴角一丝血迹。他的身上多多少少受了点伤,有几块衣角被割完后都不知道掉哪去了。

      而另一头的燕圭因天道受阻,身上也伤得不轻。嫌头冠太累赘,他早扔了。

      “我还当天界是个什么好地方,能把我师尊养得这么好。”林侑嗤笑一声,“原来只是我师尊一个人好。”

      燕圭不置可否,只是道:“你还不知道自己是天道吧。”

      林侑眼神一凝,抬手间又在给燕圭使绊子:“我当然知道,怎么,杀不了偏神,就想来杀我这个看起来一击必败的主神?”

      燕圭蹙着眉头,心道天道的记忆难道是顺承的?这可就打乱他来时的计划了。

      但霎那间,燕圭嘴角一撇:“妖王蒙人的计策倒是一流,在下佩服。”

      自己只是说了一句“林侑是天道”,这厮就能推测出自己是主神还是偏神,这反应能力让他大开眼界。

      林侑确实不知道,什么天道什么杀人,跟他一只狼有个半毛钱关系。他有爹娘有师尊有族人,算什么天道。

      可天帝之语,断不是空穴来风。

      天道现在就好好立于他们头顶上呢,燕圭出言不敬,天道竟然也没降下神罚,就说明这话肯定有些分量。

      况且天界神官私自下界是不被允许的,可他与燕圭打了那么多回,都把对方仙力逼出来了不少,那天道竟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燕圭在人界肆意挥霍。

      头顶上这天道,是燕圭这边的。

      头上有个天道,燕圭又说自己是天道。且燕圭来杀自己,同为本源的天道却不来阻止。可想而知,天道也想杀了自己。

      只是碍于什么限制,天道无法对自己动手。

      他与天道必定有什么不可分离的联系。

      思来想去,便只有主次之分了。

      本想借着这句话炸炸燕圭其他的,没想到被燕圭轻飘飘挡回来了——意料之中。

      燕圭佩剑有千万把,他平日不动武,只是随意养着,并没有多加呵护。与林侑对上,不过一招就已断裂。

      但没关系,他还有很多把,够跟林侑耗。

      林侑对战分神瞅了眼下方,师尊竟和慕容那厮打起来了。

      燕圭一剑刺来:“和我对招,分神岂不是冒犯了我。”

      林侑擦身避过,自己一剑捅向对方腰腹。

      “彼此彼此。”

      燕圭拿捏着力,吃了不少亏。他咬了下嘴唇,小心思被林侑挑明,很不愉快。

      阿凰收了个什么徒弟。

      “说来你也该唤我一声师叔。”燕圭削了林侑一缕头发,对上那双噬人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道。

      林侑皮笑肉不笑:“你算哪门子师叔。”

      燕圭割了林侑一缕头发,他就割破燕圭的脸,一报还一报。

      怪就怪天帝在师尊心中分量太重,不然他该大开杀戒,何至于此在这过家家般地胡闹。

      另一头的燕圭显然也没用尽全力,但林侑知道他肯定不是因为自己是师尊徒弟的原因,他恨不得自己离师尊越远越好。

      那究竟是因为什么?四界不得与天道动武?

      林侑立马否认了这个想法,若真是这样,天帝此行下凡可就是多此一举吃力不讨好了。

      “那也好。我也不想和你搭上关系。”燕圭呛回去,下招之余却还有闲心和林侑聊天,“早就叫慕容杀了你,偏生他爱看热闹的很,我就知道此道不通。”说罢,他罕见地叹了口气,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林侑唤出妖阵罩住燕圭,密密麻麻的符文打在燕圭波澜不惊的脸上。下一刻,四周刺出蓝黑藤蔓,几根绑住燕圭,几根直接朝对方心口扎去。

      燕圭蹙了下眉,使着仙力割掉藤蔓,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划了道口子。

      “倒是我有些小瞧你了,天道使用法力,可你用着妖力也能伤我那么多。”燕圭撇了眼满身伤痕,他都忘了负伤是什么滋味了,天界除了曾经哪位帝君,可没谁能伤他分毫。

      林侑见他动作慢下来,自己也就不再加力,冷冷回了句“过奖”就冲了下去。

      慕容冥幽竟敢打他师尊,死的不耐烦了。

      沈浟对上慕容一招,极速后退十余步,贴着石壁停了下来。

      云存白接受到沈浟示意,佯装失败被击飞数米。而在慕容冥幽愣神之际,沈浟催动早已暗中布下的阵法,金光耀耀,慕容冥幽很快被缚在其中。

      云存白趁机上去补了几刀,慕容冥幽心想沈浟可忍,其他人不能忍,就以其之道换彼之身,将胸口处的望重剑震飞还给云存白,依旧快要扎着云存白的心脏。

      ——被沈浟拦下。

      “啧。”慕容冥幽眼神晦暗了下,低头召出鬼触去扒云存白的靴子,鬼触化作利刺扎穿了云存白的脚。

      云存白死咬牙关,没叫出来,只是这两脚踩在地上,倒是有种撕心裂肺的痛。

      而慕容冥幽被束缚着,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脚尖,若有所思。

      云峰血流成河,严重破坏了虚境禁制,内有丧尸野兽拼命冲出,外有净音钟强行开戒。几百年的禁制轰然倒塌,无数野兽长啸奔出,参与这无休止的战斗。

      丧尸吃鬼兽吃人,这里变成无差别的炼狱。

      慕容冥幽只是看了眼那群消失的鬼,无端惆怅了下生死簿又乱了大套,而后打了响指,把那些惨死的修行者的鬼魂唤出,接着斗。

      “师尊!”林侑朝沈浟扑了过去,慕容冥幽两眼发光,尤其是看到燕圭紧随其后,更是不分场合地投出“我也要抱”的目光。

      燕圭根本不搭理他。

      慕容冥幽:……

      燕圭瞅了眼天,知道这里闹出这么大动静,天道也在看。

      他以往曾翻阅过古籍,虽关于天道之事近乎寥寥,但他还是稍微摸出来了一点门道。

      偏神杀不死主神,但可以借刀杀人。

      燕圭不知道观天星君自戕真相,会以为是主神指使,偏神自以为运筹帷幄,拿住了一道绝顶的牌。

      殊不知……燕圭重新把目光移到沈浟面前,依依不饶道:“阿凰,杀了他。”

      无论是谁杀了身为妖的天道,偏神都能活下来,占据主神的席位,依旧统领山河。

      唯有沈浟。

      沈浟不一样,他游离于四界之外,他并不属于四界,唯有沈浟亲手杀了林侑,偏神才会跟着陨落。

      至于指望林侑自己杀自己,最终独留一个。燕圭可没这个打算,都是天道,他一视同仁,都该死。

      就这一句,天空猛打下几道雷。

      像是谁在警告。

      “该说不说,阿凰,你的那一魄割得是恰到好处。”燕圭不管殿外如何嘈杂,只要殿内几人不吵不闹,就刚好合了他意思,“天道与我定下交易,他告诉你我那一魄身处何位,我替他杀了一魄拥有者。”

      慕容冥幽呆住了,这些他从未听阿圭谈起过。

      “我很爽快的应下了,理由是‘沈浟是我在天界唯一的得力属下,朝中事务繁多,需得尽快归位’。”燕圭不顾天雷,甚至挥手随意打开几道,继续说,“这个理由天道自然相信,因为我本就有这个想法。只是祂不知道,我早已猜中祂什么心思。”

      “祂看我亲手拔取帝君的骨头,又逼迫他待在牢笼受尽折磨,还要日日夜夜看着我坐在他曾经的位置上,一遍又一遍地在朝中神官面前诋毁他,摧残他。就该知道我不是个心慈手软的神。”燕圭耸耸肩,“尤其是想要控制我的。”

      沈浟问道:“所以你那天行卷轴下来,为的其实不是我尽快归位,而是弑杀天道。”

      轰隆,轰隆——

      天雷骤起,光亮明灭,陆地上所有生物,活的死的,都不免呆愣住,死板地望着天。

      “怎么会呢?”燕圭虚空地看着某处,“我这是叫一石二鸟。”

      ——“我说过我会给爷爷报仇的。”

      沈浟攥紧拳头,朝林侑走去,立在他的身前。

      “师尊……”

      天雷的声音小了一些。

      “那该去找如今这天道报仇。”沈浟道,“我与林侑相识数年,我知他秉性必不是作恶多端,阿圭,莫要恨错了神。”

      “你怎知不是?”燕圭不慌不忙地说,“其一,他生出偏神,任由偏神作恶还不制止,这便是恶之源;其二,他自在天界时便与你纠缠,如今你下凡历劫他依旧如此,这便是恶之行;其三,我不用说你也知道,他与你见面之时,可是敌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模样,寻找‘凶手’过程你全然不知,又怎知他私下伤了多少生灵。无论根本,还是行迹,他都得担上这四个字。”

      林侑心中骂道:一副好嘴。

      沈浟却道:“阿圭,我在边境之时,也伤了不少神官。”

      善恶对错并没有那么绝对。

      燕圭一噎,面色不虞。

      慕容冥幽趁机挣脱沈浟的束缚,跟到燕圭身后,忙不迭先打上几道止血符,才说:“我就说沈浟胳膊肘是往外拐的,你说服不了他。而你如今吧这事放到明面上来,天道已经知道了。要么速战速决,要么先行归天。阿圭,你可是我命根子,你要一不小心出什么事了,我绝不独活!”

      燕圭快要被他最后这句气疯了,尽管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滚,你就是只鬼又不是活的。”

      林侑站在沈浟身后,手上动作隐于袖中。他尝试掰开银镯,可原先师尊在上面下了浅浅一层禁制,他破坏起来师尊必有觉察,必须小心解开。

      只要将那一魄还于师尊,真身归位,届时在与他合力灭了这要他死的天道。也算是一石二鸟。

      至于燕圭想要他死?做梦吧。

      “大家且慢!”

      殿外突然闯进来一人,白胡须须,累的都喘不过气来了。

      他先是弯着腰撑着膝盖歇了会,才重新直起身慢条斯理地走过来。

      慕容冥幽微一眯眼,率先打起了招呼:“啊,阁主来了。”

      此人正是临霜阁阁主,临安梅。

      倒是燕圭看到他,眉目间有一丝呆滞。

      临安梅看到慕容冥幽,也礼尚往来和他打招呼:“我是该叫你‘容晏’,还是冥王?”

      若是叫“容晏”的话,那他们俩就有另一层关系了,天下谁人不知临霜阁阁主极其护短。

      慕容冥幽摆摆手:“随你便。”

      面对实力如此强悍的一群人,临安梅倒是没有多大畏惧,坦然自若地拿出木簪,递给沈浟:“沈尊主,我瞅这天气不太好,咱们交易还是快些完成最好。”

      燕圭一时间没说话,只是盯着突然到场的临安梅,似乎在下意识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惜他气场太强,临安梅很难不注意到他。

      “这位是?”临安梅看看冥王,又看看沈尊主,了然了,“天帝吧。幸会。”

      燕圭轻微地呼吸一口气,缓了缓僵硬的身子,对临安梅作了一辑。

      礼数也摆完了,临安梅重新对着沈浟:“我阁杀手尽已派出,愿助云峰一臂之力,在下的诚意可够大了?”

      沈浟又将簪子递给林侑,后者迅速隐去小动作,稳稳接住了木簪。只是沈浟现下注意并不全在林侑身上,一时也没发现林侑在干什么。

      “多谢阁主。”沈浟面露难色,“只是不知阁主为何与我做这个交易,我见阁主,似我一位故人,多嘴一句。”

      临安梅却并不打算多说:“交易而已,我情我愿罢了的事。”

      沈浟原先没有天界记忆,对这位阁主的了解只是年岁不详,极其护短,我行我素。

      可他如今想起来,却不能对着面前这位白发苍苍却又神采奕奕的阁主喊一句。

      ——星君爷爷。

      临安梅是观天星君的一缕残魂,没有上辈子的记忆,长命百岁,自由自在。入了红尘,什么束缚都没有,活得也算潇洒。

      燕圭和沈浟那日送走观天星君,就再也没有在人界寻找过他的残魂,一方面是不敢,另一方面,是真心希望观天星君能做他自己,以“人”的方式。

      而这位临霜阁阁主,最开始找上沈浟所做的人命交易。

      却是请沈浟了却阁主性命。

      沈浟原本不愿探究,这毕竟是他人私事,就像那时阁主也不会问他为什么要屠尽狼族。

      可如今……

      观天星君是他的爷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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