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四界大乱】降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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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众人一时没有动作，临安梅只是挑挑眉。自顾自在那掐指。
“沈尊主，浴火重生，好命格。”临安梅又挑了个合眼缘的算，“天帝，嘶，不太好说。得看天帝自身造化了。”
常言临霜阁阁主算命奇才，除了他自己，就没有他算不出来的卦。可他看到了燕圭两处命格，从未有过的迹象。
唉，是天道在拦他吗？
临安梅懒得探究，他在这世上活了太久了。身边亲友尽离他而去，自己却无论如何死不成。
临安梅试过上吊的蹩脚方式，也试过投河服毒，都没有用。临安梅活着的同时，都快要绝望了。
人界确实很好，可他总不能一直赖在这个地方啊。临安梅有时自己会偷偷出去接委托，结果看到有户人家新生了孩子。好奇心驱使他一探究竟，这孩子日后会是如何走向，到头来却注意到了这孩子是昔日并肩作战的好友。
好友前路曲折，事事受挫，死于非命。
就不该有这个好奇心的。临安梅想。
自此之后，他就很少出临霜阁了。
世事不过如此，他已经有些玩腻了。
只不过临安梅偶尔看着天，漫天星空，不知哪颗又在看自己。
直到有一天，他兴致到了突发奇想要整理一遍屋子。花瓶中央，插着一根树枝。
光秃秃的，叶子也没有花也没有。临安梅都忘记自己为何要拿个珍贵花瓶养着它了。他凑近看，却感受到了别样的韵力。这树枝好像有些不一般。
于是白发老头终于有点趣事可干了——研究枯枝。
他自己炼化树枝，发现这过程十分顺畅，甚至炼化完后他的心情都舒畅了不少，颇有种“拨开云雾见光明”的意思。
枯枝被他制成了一只木簪，临安梅的妻子死了，胎都投了两回了。这簪子他就自己戴着了，反正款式也差不多，就比筷子要好看那么一点——他又不是个会手工的，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关键就在这里，自打临安梅做完这件趣事后，就有越来越多的趣事来了。
先是妖界有难，又是人界有难。两者时间相隔不久。
临安梅挑挑眉，不管。管也管不了，安心看着吧，世间轮转本就不许人间客插手。
某日，他随着手下出去处理烂摊子，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匆匆瞥了一眼出锋游历的沈浟。
沈浟身着素衣，窄袖外束黑金护腕，一条红发带垂在脑后，任风随意飘。右衽下方那串凤翎倒也惹眼，流光溢彩的，叫人想摘下来细细把玩。赤色眸子不染一丝杂质，面上细皮嫩肉的，若不是他腰间绑了把好剑，他险些还以为是哪家公子哥出门潇洒了。
沈浟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目视前方。周围人看沈浟一眼都被吓了一跳，沈浟却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反而歪起头来看了眼人家——当然他后来知道是自己眼睛的问题了。
看着挺丰神俊朗，周围却隐隐有层死气，估摸着是招惹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吧。临安梅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
这只是他观其面貌得出来的结论。至于第二印象……他已经手贱地开始算命了。
经这一算，临安梅却停下脚步了。
前头的手下看阁主突然停下，还以为后事没办好，走过来略显紧张地问：“……阁主为何不走了？”
“哈。”临安梅眼睛一亮，看着自己起了老茧又枯瘦的手，“这次算到了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人。”
难怪有层死气飘在外面，妖界之祸，人界之灾。原来都是这年轻小辈弄出来的。
哦，这么说也不对，那层死气挺奇怪的，该是这少年被利用了，间接促成的。
街上的少年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他才出锋，什么东西都是稀奇的。街边店铺物品琳琅满目，少年头往那几处偏了几寸，又矜持地转了回来。
临安梅又往下算了一点，按理来说此生不顺，来生可就顺畅不少了。福祸相依，这辈子把祸遭了，下辈子就会享福了。
可临安梅一时间竟然算不出来。
这就可怪了。
白衣少年脚步健快，一会就没了身影。临安梅再算也算不到了。
这位修行者体质特殊。临安梅草草记下这句话，就跟着手下离开了。
临霜阁密令繁多，临安梅偶尔会管一些。暗杀这种活说白了就是到处得罪人，凡是谁家遭了冤屈，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临霜阁。复仇，借刀杀人，最多的恶就在此地了。
临安梅既要做起这生意，必定要事先打探好仇家底细，酬金几何。
好几回，他竟看到了“暗杀沈浟”的任务。
沈浟？临安梅知道，江湖之中修行者勾心斗角善妒嫉恨者不占少数，可到底是他们闯荡的地方，基本没有闹到要私下派人解决。修行者心高气傲，这种事本该是下下战书当面比武。
可有这么多修行者要他死。
临安梅朝手下一打听，才知外头百姓都在歌颂沈浟，帮人除祟不收分毫。但这无意间抢了不少修行者的饭碗，况且他与别人比试就没有输过，那些小门小派名声都跌到无人知晓的地步了。
临安梅看了眼沈浟的画像，一扶额，果然是几年前那个匆匆一面的少年。
“这种任务若是没有特别大的报酬，就不要接了。”临安梅非常有远见地说，“不然就是白费功夫。”
能挑起两界之乱的修行者，那是自己手下这一批杀手能敌的。到时候自己还得跑去给手下收拾烂摊子，得不偿失啊。
收拾完心情，他却对这个人越发地好奇了。
临安梅派人寻来了沈浟的生辰八字，仔细地算了一番。
五年之内，必死无疑啊。
再仔细一算，妖界之乱，就在不久之后。
忽地，临安梅想到了什么，又去书案边拿上了沈浟的画像，盯着他手中那把剑。
这剑怎么看，都不对劲啊。
当年他浅浅看一眼，只是觉得此剑不凡，若是本命剑，就更是独耀了。可在这么仔细盯着，却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人界造物。
仙器？！
临安梅在人界活了将近几百年，终于咂摸出这不对味了。沈浟该是天界之神吧，这是下凡渡劫来了？
那这么一说，临安梅覆住自己心口。
人杀不死他，神呢？
他的心病，该有救了。
——
沈浟垂眸：“我还未飞升，阁主要求之事，在下还无法完成。”
临安梅当年找上他就知道他一剑征道之事了，特意跑来与他定下交易。要求沈浟飞升之后不要犹豫，立马杀了自己。自己也好为自己人生添上最后一笔。
“我等着呢。”临安梅很自然地说道，“在下猜到沈尊主不日飞升，特意前来蹲守。”
临安梅又扫过众人：“至于你们之间……在下就不插手了。”
燕圭吐口而出：“你可想过你为谁而活？盲目断送自己性命，实为下策。”
临安梅愣了一下，躬首道：“在下为自己而活，此番交易也是我深思熟虑求来的，天帝未至局内，就不必劝在下了。”
燕圭闭上了眼，再睁眼时。俨然又是薄情寡义的模样，提醒沈浟：“阿凰。”
沈浟微微偏了下头，道出另一实情：“就算我取下了安置在林侑体内的那一魄，也无法归天。”
身后，林侑的动作顿了会，接着他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却只看见师尊青丝红带。
师尊下一句正好映照了他的想法。
——“因为我原是失了两魄。”
轰——
天雷再一次施威下来，试图以震人心魂的巨响混淆沈浟的辩解。
还不及众人反应，天道把他们拉进了一方小天地。
这小天地没有喧嚣，没有花草虫木。暗光点在四周，让他们勉强视物。
而进来的，不过四位。
一神一人一妖一鬼。
天道附在燕圭耳后，轻轻说道：“沈浟不过是不愿同你一道罢了。比起你，他更在乎人界，更在乎他身后这个徒弟。”
此番话只有燕圭能听到，而天道没看见的地方，他默默撇开，试图离天道远些。这东西他挨一刻都嫌脏。
但天道说的又不无道理。
方才燕圭已经说出自己计划，只是没想到天道如此沉不住气，偏身要亲自下来捣乱，这就不得不换个法子了。
慕容冥幽看燕圭没有动作，还以为他有所顾虑。不愿让沈浟伤心。自己按下心头，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随后猛地施出魂气，掷出飞镖对沈浟割去。
黑的地方恰好是他发力的好地方。
燕圭惊了下，质问慕容：“你做什么。”
慕容本来就不是个纠结性子，在这耗着他都要疯了，天道已经施威，再晚些阿圭私自下界的事情抖露出去，天人两界会作何想法？降下天谴阿圭又该如何应对？
“你下不了手，我帮你。”慕容冥幽骂了句，“磨磨唧唧的烦死了，解决一个是一个。沈浟你欠过我人情的，抵你一条命够吧。”
就在飞镖掷出时刻，林侑也挥手挡下。
林侑额前的碎发有点炸，他以其之道换彼之身，不仅将飞镖打回，还施出利刺。
“换个人来打一样的，敢伤我师尊，我让你灰飞烟灭。”
慕容冥幽与燕圭对视一眼，合力向林侑进击。燕圭明白慕容的意思了。
实在不行，先解决林侑这个主神再说。主神神陨，偏神就算不死也会受到大挫，届时再说服沈浟。
沈浟也明白了。仅仅瞬息之间，沈浟扔出凤翎，在辅以法阵，金光落在燕圭与慕容脚下，生出仙力缚住二人。
凤翎张大，盖住两位，即便燕圭以手为刃，也剪不断这羽毛。
光是束缚神鬼沈浟就施了不少力气，他不想伤害燕圭和慕容，可他们俩却要置自己徒弟于死地。
他不忍下死手，只好竭力将此局僵持在这。
林侑没沈浟那么优柔寡断，他自然是知道师尊与这二人交好，但人家非要他死，他也不甘隐忍，谁生谁死各凭本事。
几百把踏雪剑狠狠刺向凤翎内，在沈浟阻拦之前，林侑给了沈浟一记手刃。
沈浟没想到林侑会背刺他。
松力脱手，沈浟倒在林侑怀内，一时间，燕圭与慕容冥幽没有动手。
林侑施了层结界安在沈浟身外，当着那两人的面替沈浟理了下头发，重新将木簪放到沈浟手中。他抱起师尊，放在边上，狠狠踢了天道那小天地。
而后他才活动了下手腕，对着燕圭和慕容笑道：“有师尊在我也不好发力，既然你们改变了策略，那我也奉陪。二打一就二打一，以为我弱？”
燕圭敏锐地注意到，林侑身上少了什么东西。
是个镯子？
燕圭为沈浟再上一层防护罩，这小天地是天道的，他不放心。
听林侑“啧”了一声，燕圭答道：“甚好。”
有阿圭在两头护着，着实难分胜负。
如今二打一，燕圭心里也没有那一套“胜之不武”的愧疚，能二打一为何不选二打一，他甚至原本想的是三打一呢。
啊，三打一……
燕圭眯了下眼，侧身躲开林侑的攻击，转身“不计前嫌”地与隔岸观火的天道说道：“天道，你我此刻可是在同一战线，不来助我吗？”
小天地顿时起了阴风，天道落于几人中央，偏头看了下昏睡的沈浟，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客气道：“自然。主神汝妖力太弱，是敌不过天帝的。”
自上回边境之地，主神舍弃自己法力救下沈浟。这余下的法力就回到了偏神身上，可祂当时被主神揍得奄奄一息，就算这点法力回来了，祂也花了不少时间安养生息，以至于一个没注意，竟让主神私自跑下凡来了。
虽说祂与主神法力共享，可现下沉睡的主神并没有被唤醒。偏神可以尽情使用，哪怕矛头是对准“自己”。
天道试探了下沈浟外层屏障，没承想天帝始终提防着祂，不肯祂越过。
既然这样，天道的恶趣味渐起。
天道与天帝之间，不过互相算计而已。天帝为了沈浟想杀祂，祂也可以为了“主神”杀了沈浟。
主神不是遮住了这只凤凰很多记忆吗，如若这时候让沈浟全部想起来，该当如何。
凤凰到底是谁的福音呢？
所以出生啊，就是不祥的。
沈浟最好自己能把自己逼死。天道如此想，这样也就省的祂的力气了。
被林侑击中的那一刹那，祂低下头，似是恭敬道：“主神是想与吾比武吗？吾满足主神的心愿。”
林侑毫不吝啬地赏了个看傻逼的眼神给祂。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四界大乱】降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