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心之重蹈覆辙》梦十四

15、第 15 章

　　淮水。
　　念看着身上带伤、满头大汗摊在座位上的敖寸心，“这就是你的飞升而起、腾跃四海？”
　　敖寸心：“、、、”
　　倒也不是非得腾跃，只是话赶到那里，不能弱了气势。
　　她敖寸心也是个好面子的龙女！
　　不过、、
　　敖寸心：“你什么时候也会调侃人了？！”
　　念：“、、、这是调侃？”
　　好吧，念并不懂什么叫调侃。
　　她可能就是单纯地觉得敖寸心太弱了，不足以支撑她放出的大话。
　　谁能知道呢，她也算苦苦修行了许久。不是她说大话，但她现在的修为确实已经在三界中数得上名号了，四海之中，就连她大哥如今也未必是她的对手。可偏偏在念的手中，她根本就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不愧是父神嫡系。
　　不过敖寸心也着实好奇：“念，你到底有多厉害？”
　　念：“等你完成和我的交易，会知道的。”
　　念抬眸看向淮水水面，转而说起其他：“你这水君庙，香火越发旺盛了。”
　　敖寸心的目光顺着念的话，透过水府和重重淮水，落在水君庙上，不由得沉默。她其实什么也没做，可偏偏宛娘是个善心的姑娘，她本就是淮水附近的渔女，附近的城镇村庄有很多认识她的人，从她口中知道淮水水君后，也不管灵不灵，庇佑不庇佑，没事的时候都会来上柱香。
　　因着不是正经庙宇，供奉的也不是正经规制的神像，没有正常庙宇中的严肃和端庄，许多人来上香的时候还会在她的泥像前不停地叨叨，说心事，说烦恼，说哪个哪个人不好。
　　不像是求神，更像是寻找一个感情的寄托。
　　最后还向她拜了几拜，求她保佑。
　　拖这水君庙的福，她倒是见识了各形各色的凡人。
　　敖寸心：“、、、凡人大多都是傻的，以为是个庙供奉的就是神仙，就能帮他们解决烦恼、得到庇佑。他们连自己拜的是谁都不知道。”
　　念：“可即便如此，你心里也不是没有动容的。”
　　念：“你甚至，迟疑过，想将他们也纳入你的一方庇护之内。”
　　敖寸心回眸与念对望，她的那双眼睛一直都很平静，可却一直拥有看穿她的力量。
　　敖寸心：“是不是只要我的情根在你身体里，我想什么你都能知道？！”
　　念：“情由心生，只要你的情根在我身体里一天，我就能感知到你心里的情绪。你的情绪越强烈，我感知得越清楚。”
　　念平静地移开视线，重新看向淮水岸边，“你应该知道，不被天庭敕封，不入正神之列，即便受人间香火也是山野淫祀。一旦插手人间之事，天庭想要对付你，便师出有名，可将你彻底打入妖类之流，派兵征伐。”
　　敖寸心当然知道，只要被天庭敕封的正神，方可名正言顺地顺天道之理，循善恶之道，庇佑一方。她其实并不害怕天庭的讨伐，可被打成妖类、、、
　　她可是西海公主，是龙女。
　　即便如今她与淮水的精怪厮混在一起，她骨子里也是将自己当成西海龙公主的。
　　敖寸心：“可是我不愿意做王母的刀。”
　　敖寸心：“说得再冠冕堂皇，王母都只是想利用我对付杨戬。她口口声声说着维护天条的权威，可说到底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无论是新天条还是旧天条都只是他们维持三界稳定，保证自己利益的手段。杨戬的存在，是对他们统治的威胁。今天他能谋划推动新天条出世，来日未必不能谋划另一个天条。”
　　敖寸心：“新天条出世是三界的滚滚大势，任何人都无法阻挡。王母其实心里明白得很，所以她并不在乎新天条旧天条。她想要的，只是除掉杨戬这样一个可以影响到天条更替，影响到天庭稳定和她与玉帝的统治的不稳定因素。”
　　敖寸心：“更何况，当年因我迁怒西海打压西海的是她，利用我和杨戬的矛盾利诱杨戬休弃我的是他们，如今转过头想要利用我的还是他们。真当我敖寸心是软柿子，可以被随便拿捏吗？他们凭什么觉得，我会乖乖地摒弃前嫌，甘心被他们所用？！”
　　她敖寸心也是有傲骨的，宁折不弯的那种。
　　念：“可是，谁说你做了天庭的正神，就一定会成为王母的刀呢？！”
　　敖寸心诧异地看向念，正好对上她平静回视的目光。
　　**
　　华山。
　　杨戬站在门口处，身边只跟着哮天犬和梅山老大。他的对面，刘沉香挡在他的身前，与他隐隐对峙。
　　而另一边，杨婵的眼泪滴落在杨戬交给她的竹简上，身边东海四公主敖听心轻声安慰，旁边嫦娥看着对峙的杨戬和刘沉香，最后的目光落在杨戬身上。
　　嫦娥：“这份天条，你放了多久？”
　　杨戬的目光从沉香移到了嫦娥身上，“很久，久到我已经记不清了。”
　　嫦娥：“可你现在找了出来，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它放到新天条里。”
　　杨戬：“我没有选择。”
　　刘沉香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你有！”
　　刘沉香：“舅舅，我原本以为你谋划这么久，一力推动新天条出世，是为了救出我娘，为了三界众生。可没想到，新天条出世，你竟然还想将这么苛刻的条件写在里面。若是神仙与凡人相恋，就要变成凡人，经历生老病死，眼看着挚爱之人阴阳相隔，还要承受无穷无尽的思念和寻觅之苦，那这和以前的天条有什么区别？！”
　　杨戬：“沉香，三界不只有神仙，还有凡人。天条不只是天庭的秩序，更是为了维护三界的秩序。以前的天条禁绝神仙的七情六欲，可神仙原本就有七情六欲，一味地否定并不合理。新天条认可神仙有情，但若神仙只有情，而枉顾规则随意动用法力，那如陈宋那般事情会不断发生。你难道愿意看见无辜之人枉死吗？”
　　刘沉香：“那肯定还有别的办法。总之，不能就用你说的这种。”
　　杨戬不再看向沉香，而是看向杨婵：“新天条和旧天条最大的不同，是给与了神仙选择的权力。是做神仙还是做凡人，选择爱还是选择忘，是做一对神仙眷侣、普通鸳鸯还是天各归其位、天各一方，每一步都由自己选择。这样的选择权，不只在神仙，也在凡人手中。”
　　刘沉香：“我才不管什么选择不选择，我只知道，我爹娘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们好不容易才一家团聚，我只想大家开心地在一起。舅舅，你要是执意将这份拟定的规则加入到新天条里，那就别怪我再和您打一次了。”
　　刘沉香的开天斧握在手中，摆出了姿势。
　　梅山老大和哮天犬连忙拦在杨戬身前，“沉香，你这是要做什么？二爷是你舅舅，为了你、为了你娘，他费了多少心思？如今，他也只是为了三界大局考虑，你难道还想对他动手吗？！”
　　刘沉香：“我、、、”
　　杨婵：“够了。”
　　杨婵喊住沉香，让他收回开天斧，站到一边。
　　杨婵：“二哥，你没有错。”
　　杨戬：“三妹。”
　　杨婵：“我初初动情之时，只是想着能与彦昌相守六十年，到他白发苍苍。如今的这许多年，已经是我们偷来的了。只是二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希望能与彦昌长长久久，做二哥所说的那一对神仙眷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