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今天也在劝退自己》十三间楼

58、第 58 章

　　昨晚带过来的酒没有喝，但少了半瓶，整个房间弥漫着醇厚的酒香。
　　徐妄醒来发现自己换了一件睡袍，比自己的要长一些，格外宽大，应该是越时绥的。
　　长发披散开，他揉了揉惺忪睡眼，习惯性地去摸床头的发绳，枕头两边都摸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哦，不是在他房间。

　　想到这点，他支楞着自己坐起来，晨光熹微，凉风习习，如果不是身上残存的一些痕迹，他几乎要以为昨天晚上是一个梦。

　　正在回忆昨晚的细节，越时绥端着早餐推门而入。
　　“现在起来吗？或者是在床上吃早餐。”
　　本来是准备起来了，但听到后面那个选项，徐妄非常愉快地在床上躺好，示意他把早餐端过来。
　　越时绥似乎早聊到徐妄的反应，无奈一笑，将餐盘端到窗边，仔细铺好餐巾。

　　越时绥也穿着睡衣，没有早起。说是早餐，其实现在已经快接近中午。
　　“我以为，你是很喜欢热闹的。”
　　“嗯，是呀，”徐妄看着盘里剩下的面包边，毫不留恋地擦干净嘴，又喝了一小口牛奶。

　　“为什么会选择我？”越时绥把餐盘里剩的面包边吃完，昨晚仓促间没有问出来的话，终于说出口。

　　“首先，”他清嗓，“你长得非常符合我的审美。”
　　“其次，”徐妄想起他在主城跟越时绥住在一起的时候，“你的身边也是很热闹的。”
　　“你的同事，朋友，亲人，还有那些你想要保护的人，他们都在你身边。”
　　“虽然你表现的好像并不喜欢他们接近，但你很珍惜他们。”

　　很像他以前的时候，会觉得信徒太多闹哄哄的很烦，但失去之后，会有难以言喻的失落。
　　热闹中孤独的人，会希望彼此作伴。

　　怎么会选择他喜欢呢？
　　开始只是觉得养眼好看，想要多看几眼，后来觉得，人类的寿命不过几十年，他可以陪着他。

　　再后来，觉得如果世界上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或许也不会高兴，所有想染这个世界存在下去的心情越发强烈。
　　不是因为已经被他舍弃掉的怜悯，而是爱，发自内心的，对于一个人类的爱意。

　　“我总觉得，自己并不像是一个真实的人。”这样的话，越时绥从来没有说过。
　　“因为你超乎常人的冷静？还是置身事外的态度？”
　　“可是我觉得你这样很好，海底那么多人，只有你是在认真活着。”把每一天都当作是生命中的最后一天，完成自己的工作，按时吃饭，给阳台的花草浇水。

　　每一位研究所的核心人员，都无法做到像他一样，认真对待每一天，生活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条，秩序分明。
　　他们或焦虑，或沉郁，或疯迷。

　　越时绥觉得自己这样才是对的，是正常的，但在周围所有不正常人的衬托下，他显然是个异类。
　　他是所有心理测试都合格的人，同事或多或少都有过心理问题，需要咨询帮助，他不用。
　　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但仍旧特立独行，看到徐妄的时候，他觉得莫名熟悉。
　　他知道徐妄跟自己一样，不属于这里，他们都是异类。

　　“我的特别让你注意到了我吗？”
　　“其实主要还是长得好看。”
　　越时绥一个上午笑了三次，很久没有这样真心实意地笑过了。

　　玩笑过后，徐妄正色，说出自己对于现在的局面的预测：
　　“如果一切重归混沌，那么世界将获得新生，我的力量也会全部觉醒。”
　　“无论是对于现在这个法则残破资源缺乏的世界，还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毁灭然后重生，是最好的一条路。”

　　“所以无论我是否愿意，你们都不会一帆风顺。”
　　因为这是世界的意志，也是他生存的本能。

　　他已经是单独的一个立场，所有人都站在他的对面。

　　所有人都带着对于未来，对新生的向往。
　　是他所不能理解的心情。

　　神的认知中，毁灭才能拥有新生，秩序之前是混乱。
　　所有的人都想活着，这是一个美好的愿想，但可能性微乎其微。现在这里显然负担不了这么多人了。
　　“我知道。”
　　越时绥只说了这么一句。
　　之后他越来越忙，徐妄也不再去打扰他。

　　此时此刻，陪在他身边聊天的居然是霍尔。
　　“菲诺呢？”他们两个不是一天到晚都形影不离的吗？

　　“还在睡。”
　　徐妄疑惑：所以你在得意些什么？

　　“我们听他们的观测员说，下面的情况并不稳定，可能会有海底火山爆发引起海啸。”
　　“哦。”徐妄也听说了，海啸在他们的预测之内，也准备好了紧急避险方案。
　　但人类在大自然前渺小得一无是处。

　　“你不去帮忙？他不是你爱人吗？”霍尔对于他冷淡的态度感到奇怪。
　　“他不要我帮忙。”那句“我知道”就是在拒绝他了。

　　徐妄自己都没注意到话语里透露出一丝怨怪。
　　明明只要他愿意，事情会很好解决的。

　　“虽然有点冒昧，你的力量不够会怎么样？”
　　只差把会影响到菲诺问出来了。

　　“没什么，他不会被影响。”
　　毕竟菲诺已经是独立的人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已经被斩断。

　　除非世界崩塌，他才会再次融回徐妄体内，但这也没必要说出来，因为霍尔肯定活不到那个时间。
　　“你呢？”

　　“别误会，帮别人问的。”
　　“睡一觉。”

　　“时间短的话，可能就几十年。”
　　“肩膀怎么了？”徐妄发现他两边肩膀高度略微有点不一样。

　　“没事，前两天被人刺伤的。”霍尔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
　　“你故意的。”神明总算透过现象看出了本质。
　　霍尔穿了一件领口宽大的薄衬衫，隐约露出里面的齿痕。

　　“一点情趣。”
　　简直没眼看。

　　“人类是无法创造生命的。”徐妄提了一句没有前因后果的话。
　　“仿生人即便再像人，也没有自主意识。”
　　“言尽于此。”

　　虽然菲诺让他生气，但还是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