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拈酸 ...
-
白玉堂自己见天儿往秦楼楚馆跑的时候,可半点都没觉得有何不妥。他完全相信,就算他把风流两个字写在脸上,旁人也断不会当真以为他夜夜笙歌。毕竟,白五爷的风流后面,还跟着“天下”呢,谁的“天下”会只有一家姑娘呢。所以纵使他成日里出出进进,众人也都知道,那必是听曲看戏、喝酒下棋,再没多的牵扯。
但展昭走进这里可就不一样了。
白玉堂勾着酒杯,假装对面前的小菜兴趣盎然,但其实连汗毛都冲着楼下的人竖了起来。
展昭不是没来过这里。在两人没捅破窗户纸的时候,他曾一连三日到这儿来叼耗子回窝,气得白玉堂在花街柳巷跟他玩了一个月的捉迷藏。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白玉堂原以为展昭还有两天才会回来,还想着趁机多照顾下妹妹们的生意。谁知竟撞了个正着。眼见着他与几个花娘攀谈,岂止游刃有余,简直如鱼得水,不禁心下颇不是滋味。
楼下很吵。白玉堂耳力虽强,无奈展昭声音压得极低,怎么也听不来个详细,隐隐约约只有“劳烦”“多谢”等零星几个字眼飘来。这还多亏了他对展昭声音烂熟,否则便是这几个字也捕捉不到。听上去一本正经,可此情此景,却偏偏透着几分暧昧。
一个不留神,指尖的杯子碎了。
白玉堂搓了搓手,把碎瓷都碾成了粉。这会儿他可是整个人都转向了栏杆,一分眼色也不再分给桌上的酒菜。
好容易见展昭向花娘们作揖,似是谢过作别。白玉堂吐了口气,拿筷子夹了一颗早就冷掉的花生米,刚要往嘴里扔,又顿住了。
展昭问完了话,竟然没走。
不仅没走,还在最中间的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还招手叫龟公上了一壶茶。那茶可不便宜,起码抵得他两日俸禄。
白玉堂缓缓地把花生米放回了碟子里,感觉牙根有些痒。
有一个姑娘路过,停下,交谈了几句,走了。有一个姑娘路过,没停,但回头看了好几次。有一个姑娘直直冲着过来,坐下,又站起,又坐下,如是再三,终于离去。有一个……有一个小倌站在了桌边,没坐,也没走。
但展昭居然站起,倾身靠近。
从白玉堂这里看过去,实在是靠得非常近。
好像不止牙根,连鼻根也开始发痒。
展昭的手在小倌颊边,展昭的眼在小倌眉间,展昭的衣襟垂在小倌腰侧。
白玉堂抿了抿唇,将筷子一拍,飞身跃下,引得一片惊呼。
展昭也讶然转头,见了他,甚是意外的样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吃酒。”白玉堂眯着眼睛,一字一顿,“你在这里做什么?”
展昭回身向那小倌点了点头,这才朝白玉堂走来,道:“上月城郊那一尸两命,你记得么?疑犯是这儿的常客,听说已经避了二十来天,昨天终于忍不住又——你怎么了?”
白玉堂放下揉着脸的手,假笑了两声:“没怎么,牙疼。”
展昭啊了一声,忙上来作势要掰:“给我瞧瞧。是不是又贪甜了,先生说过不能吃太多甜的。
白玉堂啪一下打开他的手,故作嫌弃,道:“你这忙了许久了,手上一定很多汗,少来碰我。呣,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儿与人约了戏,先走了。”
他掉头就走,也不管展昭欲言又止。
本以为当晚过后,这事儿便翻篇了。岂止白玉堂再次走进这里时,一上来便被鸨母的话气了个半死。
“五爷,您是最知道我们的,您可千万要跟展大人说清楚,老身这儿的酒绝不是酸的!老身这儿就算有不长眼的姐儿,也不会有酸的酒!您可不能让展大人说坏了我们招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