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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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这几天沉浸式的护工职业体验让人分不清现实和虚假，足足过了十几秒，被叫做小骗子的迟宁才理解谢奉的意思。
圆眼微微睁大了些，清透明亮的眼眸藏不住任何事，一瞬间把自己暴露了个彻底，也间接向谢奉证明了他没有说错。
脸颊被人捏着，唇瓣都无法闭紧，迟宁艰难地动了动唇，“你全部都知道了吗？”
“如果你指的是副本和玩家的事，那我确实全部都知道了。”那个玩家在临死前精神已经濒临崩溃，半点没有隐藏就把老底托了个干净。
“我……”对上谢奉的视线后，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话语，迟宁颤颤地垂下眼睫，一副心虚的模样，连头顶的发旋都是乖巧的模样，只在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角落失落地抿平了唇线。
谢奉沉默半晌，毫无预兆地笑开，“这也是你通关的手段？”他语气讥讽。
眼见迟宁面露迷惘，他慢悠悠地开口，“身为玩家却来接近我这个npc，你是嫌命太长还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你觉得我可以帮你活到最后？”
没有听到回答，视角正中央的人正目光直直地看着他的胸前好似在走神。
谢奉指腹在他脸侧的软肉上摩挲片刻，而后缓缓下滑压在了轻微泛红的唇角处，意味深长道：“怎么不反驳我。”
也不知道是他动作不知轻重还是由于迟宁肤色太白，他掐过的地方出现几道浅淡的红印。
迟宁动了动指尖，最后犹豫地攥住了衣料，嘟嘟囔囔道：“我没有可以反驳的。”
被捏过的脸酸涩又难受，空气中弥漫的细小尘粒也太恼人，除去这些，他也不喜欢被人凶，谢奉一点点的态度变化都变得明显起来，他是不是在怀疑自己是别有用心地接近他？迟宁控制不住地产生了些小情绪。
他完全放弃了解释。
如果要找借口的话，完全可以给出一个绝对合理的托辞来安抚谢奉。
而不说话代表的意思就是消极抵抗。
谢奉不加掩饰地打量了他片刻，并不怎么费力地得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结论，“你在跟我闹脾气吗？”
迟宁被人瞬间戳中了心事，他炸毛一般抬起头，欲盖弥彰道：“你怎么会这么想！”耳廓却开始渐渐变红，深藏的幼稚心理让人给发现了，迟宁又羞又窘，也基本顾不得方才的不愉快。
正要说话就因为所处的糟糕环境再次呛了下，捂着嘴咳嗽两声。
谢奉退了半步把他从衣柜里拉出来，用尚且干净的左手给他擦了擦脸。
迟宁几不可闻地道了声谢，他不想重复之前的话题，或者说隐隐在逃避，周围光线明亮了后眼神不自觉往谢奉的肩头瞟，“你流了好多血。”
“我知道。”
迟宁听他这样说不免感到难受，其实如果换作是他，突然被人告知自己所处的世界并非真实，自己也只是个npc，所做的一切都要围绕剧情和玩家，他只会比谢奉更加难以接受现状。
迟宁叹口气……果然还是讲明白比较好。
“我想不通该如何告诉你我的身份，系统玩家什么的听上去就很像是在说胡话吧，但我绝对没有要利用你的打算，真的。”为了防止谢奉不相信还特意强调一遍是真的。
谢奉在心里默默地微笑，瞧瞧，谁忍心要单纯的小傻子受委屈，不过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又不是什么好人。
良善之辈可达不成目的。
倒不至于真的失去理智，方才做戏的成分居多。因为谢奉在从那个倒霉玩家口中了解到一切后，首先想到的不是我是谁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这种哲学思考，而是有关于迟宁。
他想要的太无理，甚至不确定迟宁会不会满足，不惜借由对方的愧疚心来让结局更倾向于心里所想。
见谢奉不回话，迟宁有些苦恼，“你不信吗？”
谢奉轻笑，“你何必在意我的看法，如果以你们玩家的角度看来，副本npc的想法根本不重要不是吗？况且我也不会伤害你，不用讨好我。”
迟宁心情沮丧又复杂，“我不是，你别这样说……你、你很重要。”最后几个字几乎是轻喃出口。
危险的环境刺激人心，踩在摇晃吊桥上的人连微风的抚慰都想努力抓住，迟宁很难说清楚谢奉对于自己的意义。
听到这个回答，谢奉满意地轻眯了下眼，俯身温和道：“那留下来好不好，不要去做那玩命的副本任务，留下来陪我。”他放缓语速，懵懂的小美人瞧着就傻傻的很容易被坏人蛊惑。
迟宁也确实如他所想，眸光专注得可爱，虽然不好意思但没有移开视线。
他在认真考虑自己的提议。谢奉发现这点后唇边隐约浮现出笑意。
【系统（全体玩家）：因检测到副本出现不可逆损坏，为减少损失现进行紧急关停销毁，所有存活玩家将自动脱离副本，通关奖励归零，关闭倒计时——十、九……】
迟宁被系统突然的提示打乱了心神。
而短短十秒钟的倒计时更像是系统无声的嘲弄。
谢奉正在看着他，自然没有错过对方一闪而过的僵硬。
“怎么了？”
迟宁有些焦急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匆匆忙忙地唤了声，“谢奉。”
但他一时半会又想不到要说些什么。
【六、五……】
温凉柔软的指尖搭在虎口处，迟宁急得眼睛又开始泛红，微张着唇欲言又止，心里骤然塞进一团毛线般理不清楚。
到最后他反而开始莫名冷静起来，从指尖一直冷到了心里。
时间太紧，不给他正式告别的机会。
迟宁努力想要摆脱紧张无措的状态，凝视着谢奉的双眼，深吸一口气后语气认真道：“谢谢你，我很高兴可以遇见你。”
【三……】
“我也很想留下来。”
谢奉因为他话中的郑重而不自觉蹙起了眉心，但并没有打断他。
面前的人碎发被汗液打湿，脸上还有擦不掉的半点灰迹，模样可怜兮兮的，只有一双眼睛干净到不可思议，逐渐泛起薄薄的湿润。
他在难过。谢奉心想。
【二……】
怀里撞进一个身影，迟宁胳膊松松环过他的腰身，手心贴在了他的后腰，谢奉几乎只要低下头唇角就能触及他的眼尾。
“对不起。”把头紧埋进他胸口的人压着哭腔，闷闷地说。
【一……】
“我……”
空气静止了一瞬，迟宁的话也被中途切断。
仿佛有一双手准时地按下暂停键，时间停止了流动，整个疯人院都陷入极致的安静中。
四楼教化室里正在戏弄玩家的病人们、潜伏在阴暗角落伺机而动的怪物、被丢弃在沙发上随风翻动书页的浪漫诗集……全部如同电影中单独截图的片段，无声地失去时间流逝的概念，凭空完全定格。
画面中的色彩开始淡化，褪色的过程十分缓慢，但却是实实在在正在发生的。
一个病人保持着握紧拳头嘴角大咧的姿态，眉飞色舞的神色印刻在那张脸上，再也不会改变，这使得他瞧上去颇为可笑，他逐渐失去周身的颜色，呈现只在默片中才存在的灰白色皮肤。
最后，发丝根部碎化成细小的颗粒融入半空中，淡灰色的沙尘蔓延到头皮、眼眶、嘴唇……最后他整个人都化作四散颗粒状。
男人只是一个代表着副本开始销毁的符号，以他为中心，四周的人和物都以相同的模样消散于空气，而且转变得越来越快。
疯人院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
谢奉怀中空荡荡的，唯有残留的体温显示着方才有人贴近他胸口。
身边的建筑如烟般隐入暗处，可谢奉恍若看不见一般，他没什么表情地垂下眼，收敛了所有的情绪，静止不动的时候似乎要与身旁的景象融为一体。
良久，才弯唇露出一个遗憾的笑容。
真可惜。
谢奉低叹。
推移的浓浓烟尘最终湮没了他。
……
C级副本沦为了被销毁的废墟，在透不过任何光线的黑暗中，有一道没有音调起伏的声音突兀响起，锲而不舍地做着相同的指令。
【副本销毁成功，能量回收中，回收失败……】
【能量回收中，回收失败……】
【能量……】
【检测到编号■■■数据体异常，数据清除中……】
【清除失败】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