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谷》追逐阳光

108、三少爷的剑

　　“啊？”姜尔谨一愕，“五弟，不至于吧，老四也就一时糊涂，还是能抢救抢救的，没到斩断他七情的地步吧，你这般狠绝，父亲也不会答应的。”
　　“药名叫七情散就是斩断七情啦？”姜尔雍嗤了一声。
　　“那为什么要你四哥服用呢？”
　　“你刚才不是说四哥被人下了情蛊么，七情散有安神醒脑除烦去忧的功效，真要是被下了蛊，七情散在他体内也能起到抑制作用，拖到六月我回沂山没问题。”姜尔雍解释道。
　　“安神醒脑除烦去忧？好药呀，干嘛起个怪吓人的名字，你不是饱读诗书么。”
　　“饱读诗书的是大哥，我也就只认得几个字，勉强不算是睁眼瞎。”对三哥的调侃，姜尔雍没个好语气。
　　“还是五弟能耐啊，神丹妙药不知道有多少，”姜尔谨谄媚地道，“还有没有适合你三哥的良药？”
　　“药都是用来治病的，岂能当零食来消糜，三哥瞧着龙精虎猛容光焕发，什么药剂都没必要，回去多食食猪脑一类的就可。”
　　“你这是内涵我蠢是吧？”姜尔谨不满地哼道。
　　“不蠢，话多。”
　　“猪脑多吃能让人变哑巴啊……得了，肯定没好话，”姜尔谨不死心地道，“你四哥都有礼带去，我就空手一趟么。”
　　“七情散是礼么？是药，防情蛊的药，”姜尔雍差点暴起，“你是打秋风打上瘾了吧。”
　　“哼，好处没拿到，反倒受了一肚子的气，竟然被两个小子给压制住了，太受打击了。”姜尔谨恹恹地道。
　　“三少爷，对不起。”晏昊子雅回赶紧赔不是。
　　“你们有什么对不起的，是我技不如人。”姜尔谨苦耷着脸道。
　　“三哥，小弟估摸着不是你的剑法不精，而是你手中的兵刃不趁手，”文木说着念了个咒语，手中多了一柄剑，“三哥瞧瞧这剑如何？”
　　“魅离剑？！”姜尔谨接过剑不相信地擦了擦眼睛。
　　“没错，就是九十年前横扫江湖的魅离剑。”文木点点头。
　　魅离剑本是祛邪宗江郎山管氏门主管牧的随身兵刃，管牧剑法超群，打遍天下鲜逢对手，当时江郎山是继御气宗高黎贡山薛氏之后又一剑术名家，管牧与薛氏当时的门中俊杰薛一白被尊为“东西剑圣”。
　　管牧在天劫境时没能顺利渡劫，灰飞烟灭，魅离剑传到了他的孙子管骏手中，只可惜十年不到，江郎山管氏子弟因击杀了十几名屠氏子弟，结果遭到杜鹃门围剿，江郎山管氏死的死逃的逃，道门再也没有江郎山管氏一门，魅离剑跟着不知所踪。
　　“阿闲啊，此剑从何得来？”姜尔谨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剑身。
　　“锋利着呢，小心手，可别用自己的血先祭了剑。”姜尔雍一见自家兄长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脸的无奈。
　　“五年前从屠弃疾手中夺来的。”文木笑道。
　　“屠弃疾？江湖上传闻他可能死了，还真是死了啊，他是死在你手上的？”姜尔谨不可置信地看着文木。
　　“嗯，确实死在我手，五年前在蕲州黄梅县，遇到正在折磨韩氏子弟的屠弃疾，于是出手相救，杀了屠弃疾，顺便捡了他的兵刃和法器，只可惜那韩氏子弟已被屠弃疾用来练习析灵，且析灵失败，我无回天之力，又不懂岐黄之术，没多久他也死了。”文木轻描淡写地道。
　　“不会吧，阿闲呐，屠弃疾可是八境修为，听说都快突破九境了。”姜尔谨惊得下巴都合不拢，没想到文木的修为竟是那般不可想象。
　　“嗯，杀他确实也费了不少气力。”文木又是一句话带过。
　　“闲弟了不得啊，连屠弃疾都是死在你之手……当年参与围剿烂柯山的屠氏子弟岂不是已全部伏诛？”姜尔谨慨叹道。
　　“不，还有三人，屠敖屠标和杜鹃门现任门主屠无邪，一直找不到他们的踪迹，我去杜鹃门也探过好几次，都没发现他们的踪迹，除他们三人之外，屠氏其他的参与人员倒是全部被诛杀殆尽。”文木不无遗憾地道。
　　“阿闲……你一人去探过杜鹃门，还去过好几次？……不是说杜鹃门防卫森严固若金汤么？”姜尔谨傻眼了。
　　“再固若金汤也要看面对的是何人啊，咱们姜府不也进去过么。”姜尔雍讥诮道。
　　“阿闲，你修为到底在哪个境界？”姜尔谨不死心地问。
　　“闲弟已达盈成上品，就快突破到虚冥之境。”姜尔雍缓缓地道。
　　“九境上品……不可能，不可能，你才多大呀……”姜尔谨激动得一个没注意，从椅子上跌坐在地。
　　“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世上的事哪是你能臆测得到的，三哥之所以落人一步，根源在于过于守成，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规律，凡事都有特例。”姜尔雍体贴地伸手把一脸痴呆的兄长扶了起来。
　　“虚冥境，虚冥境？阿闲啊，你封灵了？！”姜尔谨狠狠地抓住文木的手。
　　“小弟没什么志气，比较留恋俗世，确实早就封灵了。”文木被痴傻的姜尔谨紧紧抓住，一时有些尴尬。
　　“这可怎么办呐，虚冥境要受的苦楚哪是凡人能受得了的啊，天劫境万一渡不了，好歹也只受一次痛就会灰飞烟来，虚冥境可是要历受千刀万剐之刑，世上就从没听说过有修到虚冥境的人，反倒是封灵后被疼死的有不少。”姜尔谨竟然潸然泪下。
　　“父亲大人不是还没死么，流什么眼泪啊，跟你直说了，我也封灵了。”姜尔雍冷冷地道。
　　“啊！！”姜尔谨彻底呆傻了。
　　“啊什么啊，我俩不是好好的么，干嘛看我跟看死人似的。”姜尔雍瞪了兄长一眼。
　　“你俩历过劫么？”姜尔谨一扫刚才的嬉笑之态，一脸严肃地问道。
　　“我暂时还没到劫期，闲弟已是历过几次。”
　　“你已经历了几次？”姜尔谨不敢相信地问文木。
　　“三哥不用担心啦，劫期虽然是挺痛苦的，但不是挺不过来，因为我和熙哥哥有法器可依仗，”文木宽慰道，“你知道的那些封灵者可比不过我和熙哥哥，只要劫期找到一处灵气充盈的地方，有外界灵气滋补，万无一失。”
　　“当真？”
　　“当真，你看看我，已是历过好几次劫的了，不是啥事没有么，再说了，等熙哥哥的龙血丸炮制成功，我们就更是如鱼得水了。”
　　“五弟，”姜尔谨又转向姜尔雍，“龙血丸还差哪些药材，我让父亲号令岐黄各门，全力采集。”
　　“兄长不要过于激动，”姜尔雍安抚道，“龙血丸的药材很多是要凭机缘的，不过也采集得差不多了，不必劳烦其他各门府。”
　　“你们应对的劫期，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
　　“没有，”姜尔雍看了看姜尔谨紧紧抓在手的魅离剑，“三哥，你手中的剑可比不得以往的那些，江湖一现，必定会让有些人垂涎三尺，眼红的肯定不少，势必会招惹许多麻烦，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五弟提醒得是，”姜尔谨点点头，“回去我得闭关，好好提升剑法。”
　　“又不是内功心法，闭关能提升什么剑法，盲人摸象势必成为井底之蛙，你反正脸皮厚，想方设法缠着父亲和二哥指点指点。”
　　“你这话虽然听着不太顺耳，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姜尔谨又恢复了一贯的嬉皮笑脸之态。
　　“七情散无论如何也要哄骗四哥吞下去。”
　　“放心好了，”姜尔谨笑道，“你这药丸名太吓人了，我会换个好听的名字，编些他爱听的借口，保管他当仙丹食用。”
　　“三哥，”文木指了指魅离剑，“对外你就实话实说，魅离剑是我孤鸿散人赠给你的，有我这瘟神的名头镇着，多少能震慑一些屑小之辈。”
　　“闲弟这话说的，”姜尔谨呵呵地道，“你现在就是人间活神仙，要说啊，得让人供着，我要是听到有人拿瘟神这词来亵渎你，必定让他血溅三步，正好让各门各府见识见识我姜三少爷的剑。”
　　送走姜尔谨，文木不禁长长呼了一口气，好了，终于摆脱了姜尔谨的超级崇拜，好轻松，好自在，好安静。
　　“三少爷都成家多少年了，怎么还是这副无拘无束口无遮拦的模样啊。”子雅回忍不住嘟喃道。
　　“本性使然，哪是那么容易改的，何况三少夫人也是个跳脱的人。”晏昊呵呵地笑道。
　　“你们三少夫人是哪个门府的？”文木问道。
　　“三嫂是金石宗嬴宗主的女儿嬴恩慈。”姜尔雍接过话道。
　　“哦，原来三哥是嬴弥远的女婿呐，好姻缘。”文木慨叹道。
　　“闲弟，下次碰到他别搭理他，三哥属于那种人来疯的，越惹越疯，每次借口找上门，其实都是来打秋风的。”姜尔雍有些歉意地道。
　　“一家人在乎那些个死物件干嘛，魅离剑搁在谷中也是闲着的，给三哥反倒能物尽其用。”文木轻笑道。
　　“三哥资质欠佳，魅离剑给他也不一定能发挥出它的威力。”姜尔雍叹了一口气。
　　“总比放在库房里闲着强，”文木又粘上姜尔雍耍赖，“我无亲无故的，熙哥哥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看到三哥高兴，我也觉得挺开心的。”
　　“他那张嘴啊，”姜尔雍笑着摇了摇头，“回头肯定把你传成活神仙，宗府的人怕是恨不得都跑来看你。”
　　“不会吧，”文木装出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往姜尔雍怀里钻，“到时熙哥哥可得救我呀。”
　　“那是自然，”姜尔雍抚着文木的脑袋，“闲弟不喜欢，全赶回去。”
　　“师父，我去看看隔壁茶庄开始炒茶没有，刚才好像听到车轱辘响，应该是新鲜茶叶送过来了。”子雅回心里哀叹，没法看了，真的没眼看了，一个坨大的人怎么就老爱在我师父面前卖乖讨巧的，就不嫌臊得慌么，唉，眼不见为净，我还是躲吧。
　　“我也去我也去。”晏昊赶紧抢着道。
　　“去看戏呐，”文木一瞪眼，“炒个茶还能炒出花样来，用得着两个人守着么，爷有些饿，去看看当地有啥好吃的小吃。”
　　“好的，我去街面上跑一趟，打听打听。”晏昊赶紧鞋底板抹油了。还是去外面当差好，搁这还真叫看戏呐，看得全身都冒鸡皮疙瘩。
　　茶庄见有大生意上门，把店里的伙计全部支使上了，忙得不可开交，整个店内雾气腾腾，一车的新鲜茶叶两个时辰内就全部炒制完毕，临时还叫了其他店里的伙计帮忙包装。
　　将茶庄的上等施州茶现货存货采购一空，在客栈将茶叶送出去之后，四人这才继续北上，前往保康军房陵县（今湖北神农架林区）。
　　因想着采完药就去文木的山谷，姜尔雍师徒绝了旁的心思，四人一心赶路，不消半日，便到了归州巴东县（今湖北恩施州巴东县）。
　　来到长江边上，晏昊子雅回在江边找了几块废弃的船板，准备驭风过江却被文木给拦住了。
　　“驭风渡江湿衣湿鞋的，你们两个小的修为不够，无法将湿衣用真气烘干，别给整出病来。”文木一脚把子雅回手中的船板踢飞了。
　　“雇船么？”晏昊往江对边看了看，“江面也不是很宽，没必要吧。”
　　“这一路走得急，好不容易来到这么风景怡人的地方，不如找个渡口，坐船过江，顺便欣赏下江景。”
　　“文爷，那得耽搁不少功夫呢，哪有驭风过江快。”子雅回心急地道。
　　“江对面有你媳妇等着么？”文木没好气地道，“火急火燎干嘛。”
　　“听你文爷的，去看看哪里有船可雇。”姜尔雍挥了挥手道。
　　“哦，好吧，那就坐船，更舒坦。”子雅回有样学样，一脚把晏昊手中的破船板给踢掉了。
　　晏昊跑去问了江边几个打鱼的，顺着他们指点的方向，沿着江边走了不久，来到一个叫饿肚子坡的渡口，确实有不少渡船在候客。
　　文木说坐船不会湿衣湿鞋，哪料到后面却是湿得更多，全身都会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