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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沉稳“大哥”与风流“小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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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何叶二人巡街至城西,顺手救下一个差点被宁理司滥权抓走的少年才子。
当夜,沈国相回府,之后多日,未曾留宿宫中。
这样的小事,自然在洛京城内无人注意。
正引人注意的,是一件和赫鸾无关的大事 -
赤夜国的夺位之争!
对于赫鸾国民来说,夺位之争不算稀奇。
想当年,尧王猝崩、朝堂混乱、兄弟夺位,闹得满城风云、人心惶惶,好不容易才以太子雅顺利即位、其余公子或死或逃的结局宣布落幕。
到如今,炎王即位,仁和不减,更添狠戾,推新政、纳贤才、革军弊、整吏治、开民智,使得百姓安乐,国力渐强,一片欣欣向荣。
欣荣之下,国风开明。即使面对细作生乱,赫鸾也没对外邦客商有所排挤,更不会像他国一般动不动就没收财产随意抓人,自也引得商贾巧匠、游士学子皆愿入赫。如此,天下物产汇聚赫鸾,人才机遇相继出现,百姓富足、邦国威望便也是水到渠成。
只是渠成后的显现,往往需要时日。
但最近的洛京城一片富足繁荣,却是显现明显。
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人特意安排,以此传扬 - 炎王封禅,受之无愧。
不仅日常所需、衣食器具种类繁多、物美价廉,就连进货盘店、寻活雇人也是顺畅自如、心想事成。
更有细心之人发觉,以往在商贾那受蒙被骗的经历愈来越少,借着商贾之间明争暗斗、坐收渔翁之利的事情却愈来愈多。既能买到竞价后物超所值的货品,也能享受到以往少有的亲切对待,更可不定期观赏到商户为挣店面同台对垒、同行为抢客源争奇斗艳、甚至闹至宁理司的欢快戏码。
洛京之外,虽无这般繁荣热闹,却也是秋收繁忙,买卖兴盛,家有余钱,官清民安,一片生机。
如此这般,赫鸾民心自是靠向炎王。
有炎王这等强君在位,赫鸾百姓再观赤夜内乱,便多了几分洞若观火、指点江山的过来人心态。
说起这赤夜内乱,和赫鸾当年还真有些相似。
起因皆是王命有变,人心起异。
开始时,只是夜王因病不出、荒废朝政,后来便是朝臣起疑、流言四起。养病期间,许多命令是由四皇子传出的,又有传闻四皇子和夜王身边的近卫关系暧昧,于是囚王之嫌便甚嚣尘上。太子素来和四皇子不和,便在此事上大做文章。而太子身后有国相支持,国相田翼则早早勾结了黑曜,要借黑曜势力,催扶太子登位。四皇子曾在黑曜为质,最是痛恨黑曜,他背后有三皇子支持,更有手握兵权的莫氏支持,显然是不会让太子轻易如愿。
于是,一场夺位大战,一触即发。
但与赫鸾当年不同的是 -
当年,赫鸾有太子少傅沈离凌巧用邦交制衡局势,使得诸国无暇干涉赫鸾内政。
而此时的赤夜,却是要面对黑曜明目张胆的干涉,赫鸾敌友不明的观望。其中,四皇子私救黑王“禁脔”的恩怨、三皇子无咎盟引导侠士的卷入、田相趁乱搅局的私心…… 更是让这场夺位大战显得错综复杂、胜负难定,也更引得列国好奇、拭目以待。
原本,关于赤夜的故事就流传甚广。
当年诸侯国竞相称王,还是少年气盛的夜王剑走偏锋,偏要取上古时期“三皇五帝”传说中的“皇”字来自称,大有不屑与诸王并列,位尊于他国之上的嚣张架势。
这般架势,难免要遭诸国反对。
也算赤夜幸运,有另一国先一步用了“帝”来自称,也就先一步被诸国联合围攻,败后还惨遭瓜分。夜王看势头不对,悻悻改称,只是后来对几位爱子,偷偷用起了“皇子”称号。时日久了,诸国对王室之子的称谓,也就“公子”“王子”“皇子”的无所忌讳了。
夜王生性风流,治国疏放,虽也将赤夜打理得不错,但因好色韵事太多,始终摆脱不掉荒淫名号。不过,他年轻时也算是名声在外的美男子,风流手段又足够温柔多情,比起其他凶残无道的荒淫昏君,便也更受待见。
只是人过壮年,说他年老昏聩、穷奢极欲的传闻便越传越多,也越传越离谱。
诸国之间,奇闻逸事向来互有传播,胡编乱造更是屡见不鲜。百姓们爱当乐闻趣事来听,自也无人在意真假虚实。
随着诸国内游学士子的增多,适当杜撰王侯将相的故事来阐述自家观点,便也渐渐成了无伤大雅的风气。
诸王自恃皆高,又爱标榜尊才重士,对此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夜王,便是那种直接把两睛都闭上的。
如此疏放大度的性情、风花雪月的喜好,以及处处留情的博爱心胸,使得他的治国风格都带了些多情的气息。加上国内又有着传说中美艳出众的四皇子,豪迈好武的三皇子,更有开创出武林联盟先河的无咎盟,还有自行创建评选所谓武林第一的赛事……种种不同于诸国风格的瑰丽一面,都让赤夜国成了天下之内,最能吸引剑客游侠的风水宝地。
如此来说,赤夜国也算是好武之国。可和黑曜那种凶勇斗狠的好武不同,剑客游侠善恶分明、行事浪荡,既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浑厚勇猛,也有士为知己者死的简单纯粹,显然更有自由豁达的士者之风。
这样的士者之风进可成军、退可行刺,若是掌控得当,便可形成一股不可小窥的强国之力,也算是夜王“多情之治”的一大成果了。
但严格来说,赤夜贵族势大,积弊颇深,论战斗实力,除了莫氏武将还算威名在外,并无其他慑人之力。夜王当年开疆扩土的功绩,还多少也是沾了赫鸾的光。
早年,尧王好大喜功,四处征伐,赤夜就跟在后面捡捡好处,一副小弟姿态。之后雅王登位,夜王见其年轻孱弱,立刻多了“多年小弟熬成叔”的趾高气昂,对赫鸾愈加不敬。
那时赫鸾因多年征战,急需休养生息,便也维持邦交并不在意。到了赫黑对战之时,这位旧日小弟却是“一言不合”、“翻脸走人”,就实属不给大哥面子了。
好在炎王登位,赫鸾元气大盛。无论从重视民生的革新之道,还是从文人清气的大国风范,亦或是重武重军的强兵之势,都和赤夜大不相同,也更有压倒之势,算是很快找回了当年的大哥势头。
眼下,面对这位翻脸不久的旧日小弟,正因黑曜而将身陷囹圄,赫鸾又该如何抉择?
简单来说,赤夜是“多情”于贵族意趣,赫鸾则是“多情”于人文民生。
两国结盟,便如一个认真养家的沉稳大哥,要带上一个乐于享受的风流小弟,一起面对群狼环伺、弱肉强食的山野生活。
带上吧,这个小弟不是想着如何压倒自己,就是想着如何寻个更好的大哥。
不带吧,他若出事,自己后背无人看护,也是危险。
对此,百姓们议论纷纷,才子们众说纷坛。
有人信心满满,“黑曜使臣还在赫鸾,而赫鸾使臣还在赤夜,炎王这是在待价而沽,最终抉择,必然是对我赫鸾有利!”
有人一拍桌案,“管那么多干嘛!就该趁机联赤,痛击黑曜!”
有人连连摇头,“勾结黑曜的叛臣尚未揪出,此时就打,后患颇多,不妥不妥。”
有人一脸自豪,“我王既没与黑曜同盟,就是不准备趁火打劫,依我看,这是要不计前嫌,救助赤夜,一展我大国风范!”
有人摸着下巴,“黑曜、赤夜皆是敌国,皆不可信!我赫鸾就该坐山观虎斗,坐等渔翁利!”
有人皱眉细忖,“黑曜野心甚大,无论是借此吞占赤夜国土,还是扶植傀儡掌控赤夜,都对赫鸾不利,所以赫鸾必须出手!”
……
众多讨论莫衷一是,朝堂对此毫无表态,三国关系扑簌迷离,直到……
赫赤盟约的消息突然传开,举国震惊!
据说,赤夜不惜以东郡八城的秋收之粮为赠礼,与赫鸾使臣签订盟约,至此睦邻友好、患难与共。
赫鸾百姓虽不知东郡八城的秋收之粮能有几多万石,但光想想,也是不少。
有人觉得这是赤夜强行捆绑住赫鸾,一旦黑曜开战,赫鸾就是看在那八城粮收的面子上,也要出战。
有人觉得黑曜就算蛮横,也会遵守诸国之间打仗素来秋收之后,方可动兵的习俗,所以对我赫鸾收粮影响不大,炎王这是利用赤夜怕战趁火打劫,干得漂亮!
有人觉得战事将近,赫赤既是盟友,黑曜一旦攻赤,赫鸾一定会出兵。
有人觉得战事遥远,无需担心。赤夜当年敢背盟,赫鸾如今就也敢。更何况,此时朝堂还在如火如荼地准备封禅大典,显然是对不战很有信心。
讨论终归也只是饭后茶余的消遣而已,真正因此受到影响的是国内粮价。自从赤夜将有大量粮米入归国库的消息后,国库将有大量陈米入市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于是,粮价大跌。
与此同时,西邻花湛国却因今年秋收不利,向赫鸾派使求粮。所谓求粮,简单来说就是没钱买,直接要,日后等有粮再还。
花湛国早年经沈国相的商战敲打,对赫鸾一直是言听计从,虽然打仗时那点实力也未必指望得上,但以国土隔绝了他国侵扰,也算是守护赫鸾西境门户的把门小弟。
湛王年轻昏庸,比夜王好色,却没夜王有实力,身边佞臣当道,耽溺宠乐,无心治国,而今国内不是缺粮就是缺银,也是意料之中。
对于乖顺小弟的请求,赫鸾自然是量力而为、施以援手。
不过,这次花湛面对的却是赫鸾新君 - 炎王。
炎王自登位以来,攻孟兰、搞革新,治豪族、杀罪臣,时而杀伐如暴君,时而宽厚似仁主,可谓刚柔并济、文武双全,轻而易举就成为了诸国公认的当今天下最不可小窥的年轻雄主。
这位雄主最为世人所知的,便是宠信他的国相沈离凌。
两人一个霸气侧漏,一个君子温润,又都是不输给年轻夜王的美男子,便也一时赢得了个天下第一君臣绝配的荣誉称号。
所以,当那位曾经不惜高官厚禄,想收沈离凌为客卿的花湛君王来求助时,身为绝配的炎王,也很态度配合 -
使臣一入境,就一纸回函打发掉了。
回函上书 - 战事将临,存粮有限,爱莫能助!
使臣无言以对、欲哭无泪,正在回程的马车上惶恐着如何回去交差,后边一骑轻尘,又有书信飞至。
这次,却是来自沈国相的,大意是 - 友邦缺粮,百姓将饥,于心不忍,特书此信。赫鸾将战,花销必大,炎王为稳国库,方不得不拒。若花湛能拿出其他益处,沈某便可为花湛求情。另,炎王新聘了不少擅做器具玩物的巧匠,花湛若愿以东境花连山的矿产置换,炎王必能回心转意。
使臣本已做好回去就被砍头泄愤的准备,见到此信,如获大赦,不禁感慨,不愧是湛王常夸在嘴边的沈国相啊,果然是君子如玉,救人于水火!
至于什么花连山矿,好像一早就被国君赏给宠幸打理了,此时也必然不会心疼。他便当即拿出印信,承诺好相关条款,送回国相手中。自己则欢欢喜喜驾着马车,回国准备后续事宜。
打发完使臣,炎王也并未立即拨粮,而是以担忧战事、国库□□为由,向粮商谷行低价征粮。
米价大跌,此时正是脱手时机。可令人奇怪的是,米市安静,竟是无人响应。
若是嫌征粮价位太低,故意不应,坐等朝堂提价,也是常事。但所有卖家这般齐心,倒是第一次见。
就在朝堂面上无光之时,商香阁大手一挥,无偿献粮。
炎王大喜,立刻赏赐商香阁“赫鸾第一大商”的金字牌匾,还特赏阁主商君“赫女”荣号。
就在众人还未从这件事中品出什么味来时,人们的注意力已被另一则消息吸引走了。
镇守边疆的冯大将军为参加封禅大典,已率一支精锐小队向洛京出发。
炎王对冯将军最是尊崇,为让冯将军安心入京,直接下令边关隘口关闭,边贸取消,全境戒备,以防战事!
北戎被炎王打得落荒而逃,早已签了停战协议不敢再犯。若说是为了防黑曜绕到北境冒犯,黑曜主力大军都在赤夜边界,又不太可能。
但炎王既然这么不放心边防,还要请冯将军回来,可见对冯将军的重视和想念。
毕竟,前几年北戎猖獗,冯将军戍边多年未曾回京。就连炎王的登基典礼,也因不放心北关,而坚持戍守。如今国事稳定,一片安定,炎王自也想和这位待他如子的亲近之人聚上一聚。
不管怎样,能借着这次大典,一睹冯将军风采,洛京百姓无不欢欣雀跃,翘首以盼。
除了……赵许。
“沈离凌!”
赵府,书房内。
赵许怒拍桌案,捏紧了拳头。
一想到花了大价钱收购的粮米,如今却不得不砸在手里,他就心肝俱颤、浑身肉疼。
案旁,赵元一改平日嬉笑,端坐凝神,细翻账册,竟也显出几分沉着锐气。
半晌,方皱眉忖道,“今年农户粮米交税超五百万石,余粮流通至少可达一千五百万石,如今,流入我们手头中的能有八百万石,余下部分,去除平民吃用,能被商栈收购的想必也难足百万石。”
他略一停顿,眸中精光闪烁,“这次为了给炎王解围,商栈想必已用尽存粮,若再赶上战事缺粮,他们就只能向我们买粮了。到时,我们坐地起价,还不照样大赚!”
赵许眼前一亮,“你是说从长远看,我们还有翻盘之机?”
赵元一笑,“爹,咱们又不是那些低等商贾,不至于一次亏本就翻不了身。眼下,无非是再耗些现银储存打理,等待可卖之机,咱们就让商栈双倍奉还!”
“嗯……” 赵许静心沉思,很快也恢复了老谋深算,“粮米不比其他,一旦开战,就是稀缺之物,若战事能持续数月或是上年,更有大卖之机!”
赵元嘻嘻接道,“这样说来……还是早点开战比较好啊。”
赵许不由颔首,“看来……我们有必要支持陛下救助赤夜了呀。”
父子俩相视一笑,一扫受骗晦气。
不过,受骗终是受骗,赵许依旧气愤难消,“这个沈离凌,天天就想着怎么用咱们赵氏家底给他换取功绩,看我不给他些教训!”
赵元转了转眼珠,“孩儿倒是觉得……我们暂时还是不动为妙。”
“哦?” 赵许不解。
“反正……” 赵元摇头叹息,一脸遗憾,“你也斗不过他。要是他真好对付,爹你早就能把他除掉了,又何必等到如今,多了炎王庇护,不是更难了嘛?”
“你……” 赵许狠狠敲了儿子一记脑瓜,“就知道涨他人志气灭你老爹威风!”
“诶诶,我、我还没说完咧!” 赵元捂住脑袋,很是委屈。
“说,看你能不能吐出象牙来!” 赵许没好气道。
“我要是狗,你是啥……”
“你……!” 赵许又要伸手。
赵元忙挪身避开,给他爹一个乖巧的笑容,这才理理发冠,缓缓沉吟,“爹你看啊,影响这次米价的都是赤夜盟约、北境关贸这等国邦要事,而沈大人说服花锦贡献的矿山,也显然是为了炎王打造兵器提供免费原料。如此可见,这次粮米计划炎王必然有份!那炎王也必然知道我们手头上有大量粮米,也知道他下令征米时我们故意不出……”
赵许呼吸一滞,这才觉出不妙。
赵元又道,“既然陛下对咱们赵家一向宽容,我们也没必要真的和陛下对着干,尤其是……这种时候。”
“这种时候?” 赵许抬眼。
赵元点头,压低声音,“陛下一路大刀阔斧,必有人积怨寻仇,眼下还有黑曜细作从中搅局,这趟浑水我们又何必去淌?万一不小心被人利用,还不是白给他人做嫁衣?我看啊,就让他们去闹,咱们只需躲在暗处,静观其变。”
“嗯,我原本也正是此意。” 赵许不禁点头。
赵元神色得意,愈加说地头头是道,“我看陛下这一路,也算是权术谋略样样精通,但是君王嘛,都会有个弱点,那就是掌权心切,不愿放权。如今他贪图沈大人美色,对他不免听之任之,可是时日久了,难免会有所计较。所以啊,我们就乖乖装出受制于沈的姿态,一边借陛下恩情偷偷谋取好处,一边等两人反目坐收渔翁之利,还怕到时……嘿嘿嘿。”
赵元一阵奸笑,适时打住了心底那句“还怕到时美人不会沦落至我赵元怀里”。
赵许听地顿悟不断,自动脑补赵元说得是“还怕到时炎王不拿我赵氏马首是瞻”。
他顿时觉得呼出一口恶气,再看着一脸高深笑容、倍显年少有为的儿子,心里更觉欣慰。
他的元儿啊,关键时刻从未让他失望!
只是……眼看自家儿子的英俊笑容莫名变得愈加猥琐可疑,赵许一阵摇头叹息。
唉,他的元儿啊……要是能不好色就好了。
可惜,赵元并不知来自老父亲的殷殷期盼,只是觉得父亲看自己的目光,有些痛惋,有些同情,很像是在看……一颗白菜。
一颗被猪拱了的白菜。
他不由一阵寒颤,赶紧擦擦口水,重新摆出运筹帷幄的深沉模样,拍桌道,“沈离凌我们动不得,给他办事的我们还动不得嘛?!”
赵许一听,也来了劲头,“我也正有此意!那个卜贝,还有那个容浪,不管他们谁是沈离凌的人,都得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说到这,赵元不免一阵得意,“嘿嘿,还是我聪明,知道不能把眼光都放在粮米上,到最后也没忘赚他们一笔!”
他所谓的赚,便是借着这些合作商贾不惜抵押店铺也要筹钱买米之时,以高于官利之率对他们私下放贷,还借机低价盘到几个不错的店铺。
之前炎王整顿,害得他们放贷生意大受损失,这一次,可算找回点当年一本万利的快感。
赵许哈哈大笑,“嗯,这事确实办得不错。”
就在两人自鸣得意之际,老家宰匆匆推门而入,一脸惊慌道,“大人,不、不好了!”
赵许嗔怪抬眼,“什么事大惊小怪的?不让你好好把门吗?”
“他们、他们都跑了!”
“啊?谁跑了?” 赵许一个怔愣,和赵元面面相觑。
原来是卜贝和费无跑了,还是卷带金银弃家出逃。
两人不比赵许家底,手中粮米无法及时卖出,便只能面临倾家荡产的困窘局面。对此,两人反应及时,一听到风声,便收拾现银连夜出逃,什么债务、店铺、家人全然不顾。
随之而跑的,是容浪。
他倒是跑得正大光明,还特意给赵许留下一封信,说是卜贝拿店铺从自己手里换取米骨,结果却是一店多卖,自己店铺拿不到,米骨也被骗走,气恼不过,便把手中生意转交他人,自己亲自出寻,誓要将此等奸商捉拿归案。
至于他去哪寻了,便也是查无音讯。
可事情却并没结束。
卜、费二人欠着赵许的债跑了不说,居然还在之前拿着赵氏名头坑蒙拐骗。
两人从赵许手中借贷之后,便拿着赵许亲发的借债文书,以手握赵大人本金为其做生意为名,在下面狐假虎威、横行霸道。不是肆意通过各路关卡,就是将该缴的商税挂在赵大人名下,更以赵大人的借债文书为担保,从其他商户那赊来货物自行倒卖。
两人跑了后,闯下的恶果自动砸到了赵许头上。什么关卡追查,什么商税追缴,什么商户讨债,一齐涌向赵府,闹得鸡犬不宁。
“奸商!奸商!他们以为自己是沈离凌嘛!!连我赵许的便宜也敢占!!”
赵许拍着桌案破口大骂,赵元在旁数着新增亏损,牙疼似的直捂嘴。
痛骂半天,赵许捂着胸口,颤颤巍巍道,“段、段瑞!我要见段瑞!让宁理司查、给我查清楚了!还我清白,再把他们都抓起来!”
赵元立时乐了,“爹,你上次不是说炎王要整宁理司,这种时候不要和段瑞扯上关系嘛?”
“扯,扯上又怎样!老子名声扫地,还不准告官了!” 赵许又是一阵猛拍桌案。
“嘿嘿,那孩儿就陪老爹走一趟。”
赵许转脸看看他,突然就沉下口气,“……罢了罢了,这种事没必要亲自出面,让人给宁理司点压力,让他们务必把人给我抓回来!!”
赵元撇撇嘴,一脸惋惜。
不过……虽然见不到本人,至少可以借此派人去试探下段瑞口风。
他的美少年啊,到底啥时能给他送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