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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嚣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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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馄饨去接尊主了?为什么你没一起?”
“尊主给的信号就是惊澜一个人,如今尊主身在凡间,估计不想兴师动众,或有什么别的原因,等惊澜把尊主接回来问问就好。”
紫月殿中,一左一右站着两人,左侧正是板着脸的墨宁,而右边却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少女煞是可爱,一身青衣襦裙,玉簪螺髻,珠围翠绕,和魔界阴暗的环境简直格格不入,好像不小心迷了路的富家小姐。
可能这身打扮过于显眼,衣角无意间拂到墨宁手背,终于,墨宁眼角抽了抽:“慕兰青,你……旅游来了?”
得到的是一句嫌弃:“哇,我都不用打架了,还不能穿裙子啊?我劝你们男人别管太多事!小心挨拳头!”
容貌姣好的少女正是南护法慕兰青,没有人能从她的外表判断出一件离谱的事——此人是魔界四护法中修为最强的,直接把凶兽混沌摁在地上揍的存在,恐怖程度仅次于顾沉。
但她和顾沉的作风天差地别,顾沉光那种泛着寒芒的冷冰冰的眼神就能吓退一大批人,但慕兰青可以让一大批人觉得她非常好欺负,然后趁他们放松警惕,手起刀落全部干掉。
魔界以强为尊,她修为太高,其他三个护法本身也很惯着唯一的女孩子,于是顺利把慕兰青惯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成为魔界近百年第一个敢开魔尊玩笑的勇士。
剑圣是顾沉的白月光这种说法,就是从她嘴里传出来的。
又等了许久,慕兰青百般无聊,正准备捡个石子砸一下墨宁的脑袋,一晃眼却看到了殿前的人影,登时惊喜:“哎!我看到大馄饨了!”
墨宁也跟着看过去,紧蹙的眉头舒缓了些许。
大馄饨喻惊澜已经变回了人形,脸色瞧着并不好看,见到墨宁和慕兰青,他总算舒了口气,一挥手关上大殿的门,而后轻轻将他背上的人扶了下来。
一时寂静了几秒。
“这是尊主?”殿中两人全都傻了。
他们尊主……怎么变成十四五岁的小孩了?
顾沉脸上沾满了灰,披散的头发被吹的凌乱,他双目紧闭,额角青筋暴起,呼吸急促而错乱,似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墨宁见过太多这种情况,连忙想渡修为过去助顾沉调息,却被喻惊澜拦住。
“没用的。”喻惊澜摇头,“尊主现在相当于凡人,强渡修为反而会害了他。”
墨宁面色一变:“凡人?禁术反噬?”
慕兰青也目瞪口呆:“那尊主怎么来的魔界?硬抗?”
没人回复,算是默认了。
三人皆是不同程度的震悚——他们尊主开创了凡人之驱强入魔界而没有魂飞魄散的先河,这再修炼个几千年,不得轻飘飘就给仙界端了?
可是现在,这个先河能不能顺利活到千年后都是个问题。
也不知是顾沉的意志力太强,还是他的体质过于强悍,又过了片刻,顾沉终于悠悠醒了过来,一睁眼便看到了三个人担忧的脸。
“尊主醒了!”慕兰青连忙塞了个药丸过去,“这是阿月之前留给我的药丸,可以调息,凡人也能吃的,墨宁已经唤他回来了,应该明天就能来给尊主看伤。”
阿月,指的是北护法云中月,其人精于医术,善于谋略,就是爱乱跑,常年不老老实实待在魔界,不过还不至于失去行踪,随时可以召回,只是多少还是需要一两日赶路。
顾沉心知禁术反噬无解,但看慕兰青一副期待模样,终归还是没打击小姑娘的一片赤诚之心,他接过丹药,扔进口中吞了下去。
“派人去凡间悄悄盯着承影。”顾沉缓了缓气息,看向墨宁,“但不要动他,盯着就行,一有异动,随时向本尊汇报。”
墨宁是四大护法中行事风格最像顾沉的人,简要总结就是:不说只做。他微微一愣后立刻应声,喻惊澜知晓此事,慕兰青见这俩人都不说话,也跟着闭了嘴。
顾沉忽的面色一凝,像是想起了什么咬牙切齿的大事,整个人都阴郁了不少:“哦,还有,在凡界顺便帮本尊查个人,应该二十来岁,叫初……”
他的话音被断在了一声爆裂的巨响中。
“禀报护法!有人闯结界!看样子是个蛮厉害的仙君!”
一个小魔冲进紫月殿急吼吼禀报,墨宁忙施法隐去顾沉身形,吩咐通报的人立刻回去布防,禀报的人压根没注意到殿中护法有点多,又喘着粗气再急吼吼走后,三个护法相互看了一眼,神情都有些凝重。
仙界已经两百年未曾踏入魔界,却有人选择此时前来,时间点卡的太好了,就好像知道他们魔尊此刻状态虚弱,不能出战。
“我去。”慕兰青收回笑意,眸光一凛,陡然添了几分凌厉,她凭空幻化出一杆赶上她身高的长.枪,颇有些无所畏惧的嚣张,“姑奶奶要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喻惊澜上前一步:“我和你去,尊主暂且留在这吧,目前不知来了多少人,是什么目的,墨宁你一定要保护好尊主。”
西南两护法的身影化作一红一青两道弧光,消失在了殿外的天际。与此同时,顾沉的身形也随之恢复,他的面色明显不太好看。
很显然,“保护”这个词,有些令他不快。
墨宁瞧出了顾沉的怏怏不悦,他半蹲下来,将顾沉扶在座椅上,一挥手幻化出一面水镜,上面映着结界处的景况。
“这样也能看到。”墨宁极轻地笑了笑,恭敬中带着一丝柔和,“尊主凑合一下,我们也是担心尊主的安危。”
顾沉淡淡嗯了一声,也没逼着墨宁带他去结界——他知道自己的状况,光来魔界就几乎掉了半条命,这时候随便来个人戳他一下他就灰飞烟灭了,看看热闹拉倒,反正三个护法都在,不至于他不在魔界就被端了。
不过让两人没想到的是,水镜画面中,居然并非仙界的千军万马,而是只站着一个手持长剑少年。少年一身华服,模样周正,眉宇间却带了些桀骜不驯,颇有些盛气凌人的恣意。
“哪来的小兔崽子?”顾沉难得神色多了些玩味,“送死来的?”
墨宁摸了摸下巴,沉吟:“长得有点像……慈渊。”
顾沉面露不解:“慈渊是谁?”
“……”
差点忘了,他家尊主是一点也不关心仙界的事,连仙帝叫啥名都不知道,有威胁的一概不关心,估计唯一了解的也就是那个剑圣楚肆。
可东护法没料到的是,顾沉甚至也只是知道,剑圣叫楚肆,而已。
…
慈渊和虚白在大殿中的谈话,虚佑偷偷摸摸听了点开头,但也就是那么一丁点,他哥说剑圣闭关的时候,他就已经听不下去直接跑了。
说剑圣两百年未打压魔界,其实是不标准的,因为严格意义而言,这两百年是一寸脚步都没挪进魔界,而再往前细数,其实从千年前伊始,剑圣就已经显而易见开始划水。
包括但不限于不主动除魔,一定得慈渊逼着才应付性去走一遭,随便耍耍剑,就差把凑合打仨字写脸上。一直划水到两百年前当今魔尊夺位,那是怎么逼都不乐意去了。
虚佑今年满打满算刚九百,从记事开始,剑圣在他心里就已经是个懒惰老头的形象,那仙气飘飘的外表除去面具,指不定是怎么一张乱七八糟的脸,偏偏这五千多岁老头遭一众女仙追捧,这还没完,那些资历高的老仙都快把剑圣吹上天了。
一个空架子到底有什么好追捧?作为年轻一辈中最有天赋的剑修,虚佑已经对剑圣到了鄙夷不屑的地步。
太子位他不在乎,他哥年纪比他大,给了拉倒,可剑圣之位他总要从一个成天无所事事的老头手里拿过来吧?这玩意又没有承袭制,哪有占着茅坑不拉屎的道理?
他需要一个功劳,一个足矣让老一辈觉得他也可以的大功劳。
眼前风沙突然晃了晃,一道黑影闪过,虚佑立刻激动起来,做好了即将应对三头六臂大魔头的准备,握剑的手激动的颤了颤。
然而下一秒,三头六臂的大魔头没出现,出现的是个穿裙子的小姑娘,小姑娘提着杆枪,比她人还高一截,往前面一杵,活像路过的。
虚佑愣住了,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厥过去。
他堪堪撑着身形,哄小孩似的道:“哪来的小姑娘,去去,我要去打魔头,你早点走吧,别伤到你了。”
其实但凡动脑子一想就知道寻常人等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但这画面太有冲击力了,直接能让人脑回路滞住。
慕兰青像是早习惯了这种待遇,没有半分意外,她把枪往身前一横,扬了个轻蔑的笑:“在下魔界南护法慕兰青,这都不算魔头,怎么,你还想碰一碰我尊主?”
虚佑面色一变,慕兰青这个名字一说出来,他立刻绷紧了神经,不敢再轻敌,同时又有几分激动。同时,虚佑注意到慕兰青身后还有许多魔兵,几乎想都没想便发话。
“敢不敢单独和我比!”
这可是魔界第二战力,他若是能赢,甚至除掉她,那在仙君册上的排名都能挤到第一页,绝对是浓墨色彩的一笔。
初生牛犊不怕虎,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慕兰青头一回遇到喜欢自虐的,当下也觉得稀奇:“来吧,输了别回去哭鼻子啊。”而后她一挥手,身后魔兵和藏在角落偷偷观察的喻惊澜都后退了一步。
顾沉和墨宁在远处看着水镜,颇有些哭笑不得。
一个人闯魔界要求单挑已经很奇葩了,结果被单挑的人还答应了,但凡有个人脑子正常都干不出这个事。
然后这俩脑子不正常的就真的打在了一起。
“这……”墨宁不忍再看,小心地瞥了眼顾沉的神色。
顾沉倒平静,摆了摆手:“算了,一个毛头小子罢了,看服饰和修为估计也不是普通仙君,让慕兰青看着打,别打死就行。”顿了顿又道,“真打死也无所谓。”
“……”
所以说他们魔尊的嚣张从来不止是面对自家人。
那头,过了几招后,虚佑表面上还处在势均力敌的状态,实际已经有点心慌,他惊骇于慕兰青的实力如此之强,几乎压的他喘不过气,同时冷静下来后又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这番打斗,即使他赢了,只要旁边这帮子魔界众人一拥而上,他这命少说也得掉半条。
有了顾虑一分心,刚刚还勉强算五五开的局面登时倾斜,慕兰青步步紧逼,枪尖直戳虚佑眉心,虚佑连忙避开,枪尖擦着额角过去,好说歹说没当场被捅出脑浆来。
虚佑一口气还没缓过来,慕兰青又是一记横扫,他忙用剑挡,两人的武器撞在一起,颤抖着发出咯咯的声音。
“已经很不错了。”顾沉倒真有当观众的闲情逸致,“年纪看着挺小,能抗住慕兰青这么久没被打死,前途无量,再修个千年,说不定能和本尊过过手。”
墨宁却突然感觉到什么,猛的一皱眉头:“不对,来人了。”
仿佛要印证他所言,下一刻,正在拼内力的两人同时被一股气流撞开,喻惊澜连忙闪身上前接住慕兰青,而虚佑……结结实实在地上滚了一圈,像个沾了灰的汤圆。
“哎呦……”虚佑艰难地抹掉脸上的泥,刚准备骂街,视线里却忽的飘过一方白色的衣角,风涌间露出银色镂空的暗纹镶边,及股的银发堪堪拂过袖摆。他就这样噎住了,手指无意间收紧,抓了一掌心尘土。
“真是冲动的小孩啊。”头顶的声音轻轻一笑,音色冷而清,却因笑意硬生生被添了点温润的味道,“回去记得领罚,至于这边的烂摊子……当真是为难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