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瓦

11、鸡蛋遭遇自恋男

　　江北淮赶到时，蓝瑟身旁站了好心的环卫工人问长问短想要帮着打110。
　　“姑娘，你有没有亲人的电话啊？”这位大婶操着陕西口音问她。“我帮你叫警察好不好？”
　　“不用了，我是她未婚夫。”江北淮弯下腰将花丛中的蓝瑟抱出。
　　“你是她未婚夫？真是的，这姑娘都哭了半天了。拿着，这是她落下的东西。”好心的环卫大婶将收好的包包递给江北淮。
　　大热天，江北淮一身西装笔挺，鼻尖满是汗珠。“谢谢。”接过包，他狼狈告别环卫大婶朝黑色罗孚奔去。
　　心急火燎的赶到医院，挂号，在急诊室门口焦急等待。过了一会儿，检查结束，他抓着医生连声问究竟怎么了。
　　“没事，输输液，休息一下就好了。”
　　“医生，您给看仔细，她脸都惨白惨白的。”
　　“我看得很仔细。”男医生不耐烦起来。“你这同志怎么回事？家属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扶着去输液中心吧。”
　　“可突然肚子疼总有原因的，是肠胃有问题？还是什么其他病因？”
　　“你怎么大惊小怪的？女同志生理痛很正常。广告上不是总说‘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男医生懒得理他，径直叫：“下一位。”
　　生理痛？江北淮愣住。
　　在市综合医院输液中心陪女人输液可是他人生的第一次。
　　江北淮被输液中心的喧闹吓住了。儿童区叽里呱啦的哭闹声，蓝瑟旁边床位上老人喉咙里不时发出的呼噜声，每一种声音都这么陌生这么生活气。周围哪儿哪儿的都是人，这让他尤其觉得孤独，觉得能拉着蓝瑟冰冷的手给她温度真好。
　　输到一半时蓝瑟醒转过来。虚弱的眼微睁开，就看到江北淮略显紧张的脸。
　　“醒了？”
　　四下一看，蓝瑟问：“你送我来的？”
　　“嗯。”江北淮微微迟疑，还是说出来：“不会算着日子？该来那个还乱吃东西。”
　　他这么一问，蓝瑟苍白的脸顷刻匀染了丝丝红晕。江北淮手掌轻轻盖着她的，就那样去暖。“再睡会儿，还要一个小时。”
　　“睡不着。我们聊天吧。”
　　“聊天？”他哪里在这么乱的环境里聊过天？没有音乐，没有咖啡，没有酒精，没有迷醉灯光。“呃……你猜我最喜欢听什么类型的音乐？”
　　“蓝调？”
　　“不对。”
　　“爵士？”
　　“不对。”
　　“爱尔兰空灵？”
　　“不对。”
　　蓝瑟撅起嘴，眉毛蹙着。“黑人饶舌？”
　　江北淮笑着摇头。“重金属。”
　　“重金属？”蓝色很吃惊。“你这样的人居然喜欢听重金属？”
　　“怎么？”
　　“你会不会是人格分裂啊？”
　　“嗯，也许。除了听重金属，我最大的爱好是写字，颜体。”
　　“江北淮，这绝对是人格分裂。”
　　“……”

　　鸡蛋第一天到橙天创意工作室，觉得这里的奇花异草甚至满地废纸都很对眼。橙天也不是都这么乱，最起码隔壁一组看起来都像是正经白领。一个个梳妆精细，纤细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二组情况就很不同，办公场所像是刚被恐怖组织袭击过。
　　鸡蛋心目中的最佳婆婆人选问她想加入哪个组？
　　鸡蛋想自己的房间也是这德行，当下决定加入二组。
　　“欢迎你加入橙天丐帮。”一个头顶爆炸头身穿破洞牛仔的男孩对鸡蛋伸出欢迎的手。
　　“谢谢！我会努力！。”
　　男孩咧嘴一笑。“我是小虎。咱们组外面有活，剩我一个人。下午他们就回来了，到时候介绍咱们二组的丐帮少帮主给你认识。”
　　丐帮少帮主？鸡蛋很快明白过来，这个人应该是二组组长。
　　最佳婆婆人选对小虎说：“鸡蛋就交给你了，带她熟悉熟悉工作环境。”
　　“是。”
　　最佳婆婆满意离开。小虎指着凌乱的办公场地面色得意的讲：“你别看咱们组乱。这叫乱中有序！橙天三分之二的绝佳创意就从这里诞生。二组拒绝衣冠楚楚的精英，欢迎有同样搞乱一切嗜好的战友！咱们少帮主，那才叫一个极品，没有他不能颠覆的没有他不会的没有他拿不下来的活儿。”小虎越说越兴奋，朝安静有序的一组微微撅嘴。“没有不喜欢他的女人。我跟你说，一组的一姐就是咱们少帮主的铁丝。”
　　听他说着，鸡蛋迅速在脑中勾勒少帮主的形象。待到小虎终于说完，她脑海中赫然一个穿着乞丐装的超人形象。
　　她怔怔自言自语：“怪不得超人要内裤外穿，全为搞怪啊。”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小虎皱皱眉。“怪不得你叫鸡蛋。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张嘴发呆的样子真的很像鸡蛋。”
　　“有啊。”
　　小虎露出满意微笑。“果然有咱们二组擅长自嘲的风格。”
　　二组虽到处乱七八糟，其实乱中有序。一个上午小虎重点交待的就是所有东西不得随意移动。每一堆凌乱杂物里都应该能挖出宝贝来，少帮主有什么东西找不到的话后果会非常严重。
　　鸡蛋问：“怎样非常严重法？”
　　小虎面色恐慌。“全面大扫除。”他不知从哪里扒出一个文件夹。“这是二组最近接的几个活儿，你看看，最好能想出好创意。记住，不求最好但求最怪。”
　　鸡蛋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小虎给了她一个上帝与你同在的神情，之后神秘消失。
　　下午三点一刻，倒在椅子里呼呼大睡的鸡蛋被一阵急促铃声惊的猛然坐起。“谁，谁？”
　　意识到是电话在响，她瞪眼望去，只听其音不见其形。一般来说，电话总该在桌子上吧？
　　每个桌子都扒开看了，没有。小虎也不知去向，隔壁一组衣着靓丽的姐姐们朝鸡蛋指指点点取笑着什么。
　　此时铃音停了。鸡蛋松了口气，危机总算解除。
　　那口气还没吐完，铃声再次陡然大作。刚才是一部电话响，现在却是三四部电话都响了起来。此起彼伏的声音让鸡蛋一个头两个大。
　　冷静，冷静，老子一定要冷静。
　　电话总要扯线吧？从地面开始搜索。
　　看到电话的第一眼，鸡蛋感觉像找到了亲人。这电话不愧是橙天二组的电话。锈迹斑斑，某部队话务连的钢印隐约可见，款式证明它是个古董，是个还能用的古董。老旧骨殖那么脆弱，铃声每一次震荡都像是要把它身上斑裂漆身生扯下一片来。
　　“喂。”鸡蛋横空出世拯救悲惨古董电话。其他几部不见踪迹的电话同时安静下来。
　　电话的那端很遥远，空荡荡的没有声音。
　　鸡蛋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橙天二组的一员了，于是清清嗓音说：“你好，橙天创意工作室，您哪里？”
　　“你是哪个鬼？一组的？”电话里传来神经质的男声。“小虎呢？”
　　“对不起，我不是鬼，我也不是一组的，我是二组的新成员我叫鸡蛋，小虎现在不在。”
　　对方又是一阵沉默。少顷——“不管你是什么蛋！马上让小虎滚到我面前！”
　　鸡蛋看着空荡荡的二组，望天摇头。“不管你是谁！小虎无论如何我也找不到。你是，少帮主吧？”
　　对方沉默，表示默认。
　　“少帮主，什么事？我能处理吗？”
　　对方仍沉默。沉默到鸡蛋丧失信心的时候他蓦然说：“小虎准备的一批衬料颜色和花纹不对。你能搞到宝蓝地牡丹缠枝？”
　　鸡蛋眼睛一亮。“试试看。需要多少？”
　　“这都是要提前到厂家订货的，眼下时间这么紧，能找多少就找多少。”
　　“送哪儿？”
　　少帮主说了地址。

　　一小时后鸡蛋带着那批稀珍云锦赶到时，橙天二组成员们正东倒西歪的坐在橱窗里凝望。他们都在凝望角落里一个怒发冲天的的男人。
　　那人穿了一条沾染油漆的破旧仔裤。黑色印有摇滚人像的背心将他的身材勾勒的相当具有客观性。头发乱七八糟遮住了低垂的眼。像是发现了什么，他低垂的眼猛然睁开看着玻璃窗外的世界。
　　橱窗外，鸡蛋正在指挥工人小心将云锦搬下车。
　　“看看颜色花纹对不对？”鸡蛋对第一次见面的同事们笑着说。一时间凝固的橱窗里热闹起来。
　　“新来的？”
　　“挺可爱的小MM。”
　　“你叫什么名字？”
　　“鸡蛋。”
　　“鸡蛋？为什么是鸡蛋不是咸蛋？”
　　“少帮主，过来看看，这布料超正点。”
　　“真的！少帮主，你看，就是你要的宝蓝地！”
　　少帮主站在宝蓝地牡丹缠枝云锦面前，神情痴迷。
　　“鸡蛋？”他问。
　　“是我。”
　　少帮主仰起脸，对鸡蛋伸出手。四周二组组员们见此纷纷捂嘴笑起来。
　　鸡蛋傻问：“做什么？”
　　他拉起鸡蛋的双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紧紧贴着。这家伙长了菱形的嫣红的嘴，现在那要命妖娆的唇距离鸡蛋只有零点零七公分距离。真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天地在鸡蛋眼中消湮，独剩下这诱人的唇。
　　红唇轻轻开启，对她说：“许你看我三分钟。”
　　嗯？什么意思？鸡蛋迷蒙的眼终于有了交集，眼中除了诱人红唇还看到了少帮主脸上的一脸臭屁。
　　她扭头看看同事们，大家都用眼神警告她要好好端详认真端详少帮主的脸。她再扭回去，就看到少帮主的眼睛里还映着自己的脸呢。上面的一对眼睛睁得像鹌鹑蛋那么大。还是一对斗鸡鹌鹑蛋眼。
　　后来，二组的人每每讲起这个笑话鸡蛋都会很委屈的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而少帮主每每想起那天被鸡蛋喷了一脸口水，都会恨不得把鸡蛋煮熟了剥皮吃掉。

　　“哈哈哈，就这样？”
　　“就这样。”
　　第九层公寓里，肯娜神仙姐姐蓝瑟三人在沙发上笑的东倒西歪。
　　蓝瑟右手按着仍有些疼痛的小腹，左手抱着沃绰斯基笑缩成一团。“鸡蛋，我们家老工人手织的宝蓝地竟换来你一生中如此缠绵的三分钟。很划得来。”
　　“鸡蛋，他就是这么说的？‘许你看我三分钟’？”肯娜问。
　　“嗯。”
　　“太浪漫了，你们不觉得这句话比‘许你一生’棒多了？”
　　神仙姐姐边点头边问：“你却喷了？”
　　鸡蛋一脸沮丧。“多美的脸距离你只有零点零七分时也变恐怖了。”
　　“你喷的不是喷泉是口水。”神仙姐姐陈述事实。
　　“我知道我知道。”鸡蛋伸手做投降状。“我知道我侮辱了美人暴敛了天物破坏了自己本来就很脆弱的形象。老子已经很纠结了，你们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肯娜面无表情。“我很想安慰你，问题是那个少帮主还是你口中最佳未来婆婆人选的儿子。”她望望天花板，一脸的幸灾乐祸。“也就是说那家伙是你的目标客户。哦，不好意思，太专业。也就是说那家伙是你的未来老公可能人选？”
　　鸡蛋泄了气。“她儿子怎么是个如此自恋的人？我听二组的人说那家伙一向把‘许你看我的脸多长时间’当作福利奖赏赠送，只有他欣赏的人才能得到。他们还把这个当作少帮主对他们最大的承认。你们说说，是我有毛病还是橙天二组的人有毛病？”
　　“都有。”
　　鸡蛋在三人不厚道的戏谑中败下阵来，认命的抱着自己的猫缄默。
　　大约是心情好的缘故，蓝瑟第一次觉得鸡蛋的猫也不是那么讨厌。口袋里电话振了振，打开一看，是江北淮的短信：多喝水，早点睡。
　　她端起水杯走到窗边眺望江面，恍然惊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起又有了观赏窗外风景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