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渡南华梦（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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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6年，新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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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弦……”陆渐默念着这个名字，从游戏能量舱里坐了起来，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帮我查下这个NPC的数据。
“好的，陆先生。”空气中凭空冒出一句毫无感情的电子音，静默了一会儿回复道，“数据库里没有这个NPC的数据。”
“嗯？”陆渐皱起眉，“那你再查下坐标N2879，W78当时所有在场人物的信息。”
冰冷的声音回复道：“在场人物三人：一人主角，ID陆渐；一人NPC，ID吴霖；一人属性未知，ID未知。”
“白冶，你不会是查错了吧？”陆渐一屁股坐进沙发里，翘起二郎腿不耐烦地说，“虽然知道这个游戏很烂，但是如果连数据库都有漏洞调我来有什么用？”
“老板特地把您调来，一定有他的原因，”白冶淡然道，“或许您可以从头整理数据库。”
陆渐不以为然地摆手，“求放过，我不写代码很多年。”
白冶从脑波监控面板上看到陆渐的情绪有些低沉，也就识相地闭了嘴。
似乎每次提到过去，陆渐的心情都不太好。白冶心里有些奇怪。
白冶进入X公司的时间要比陆渐晚很多，但陆渐当年和老板兄妹俩一起创建公司设计游戏的那些辉煌过去，他却也耳熟能详。比如市场占有率数年稳定在80%以上，现今最火爆的国民全息竞技游戏“胜者为王”，就是出自陆渐之手。
他曾经被誉为三十世纪最优秀的程序师之一，但后来却转行做了游戏管理人，再也不涉及技术层面的东西。老板对此扼腕叹息，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让陆渐从幕后走到了台前，负责起了游戏的全部商业运作。
在31世纪，全息技术已经被国民高度认可，无论男女老少都乐于在游戏中体验不一样的生活。游戏产业不仅不再被人唾弃，反而成了国家产业支柱。但即便如此，在这个行业里有一样是不会变的，那就是相比商业人员，技术人员总是会获得更多的尊敬。
陆渐是自己选择走下神坛的，这一点让白冶始终无法理解，尤其是在联想起陆渐的社会身份时。
经过千百年的进化与人为干预，人类在31世纪初期正式确立了三人种共存的社会制度，其中最高级的种族就是新人类（INOVATOR）。而新人类又分了两种进化水平，主脑智者①和中间种族②。
主脑智者是人为选择下的最佳进化方案，是30世界社会制度下顶级公民中的顶级。他们拥有着强大的思能，肢体却由于长期荒废使用而开始退化，但这在如今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里，并算不得是缺点。这个种族的人多为技术人员和顶层领导，在新世界享有极大的权力。
中间种族是进化中产生的一般品。他们的思能远远比不上主脑智者，但又要比下一阶的种族——旧人类（NORMALLER）聪慧很多。因为他们的四肢没有退化，往往负责承担智者们不愿意染手但又不得不做的工作，比如作为智者命令的执行人和从商。他们基本算得上是新世界里的二等公民，就如同他们的族名，不上不下，普普通通。
第二个种族，旧人类，顾名思义，他们的思能和身体还保持着千年以前的水平，完全没有参与进化。这也就意味着，在现代社会，他们成为了最低层的公民，被新人类统治。
至于第三个种族，是31世纪数量最少也是最特殊的存在——复苏者（AWAKER）。他们是最早开始进化的人类，通过特殊手段冷冻直至新世界才解冻复苏，大部分人都是各自时代的佼佼者，平均思能可与中间种族持平。
有人说，31世纪是一个没有欲望的年代。白冶对此不敢苟同，他始终觉得，向上的欲望与人类是无法割裂的。就像蝼蚁永远会向着蜜津前进，每个人，都会在心底有着不足于外人道的渴求。
只可惜，欲望被这个时代被压抑了。
在这个社会，个人的努力完全无法跨越进化所带来的社会分层，人们也就逐渐习惯了在原地本分地活着，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再也不会仰起头向上看。
但陆渐是不一样的。想到这里，白冶有些不甘，毕竟与自己同为中间种族的他，曾经站得那么高，那么远，就像一个传说。
白冶扶了扶眼镜（在这个纪元眼镜纯粹是装饰品），通过系统问道：“陆先生，您今天还要登陆游戏吗？”
陆渐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不了，怎么了？”
“既然如此，不如和我一起去见一下老板？”白冶看着画面里的陆渐猛然僵直的坐姿，勾起嘴角，“毕竟您已经正式成为‘涅槃之境’的管理人了。有什么问题，您和他当面说也比较清楚。”
陆渐心里斗争许久，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拍大腿起了身，“成吧，正好我也当面问问，何淮那孙子把我整到这个破烂游戏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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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渐从家里出来的时候，白冶的极光轨已经停在门口了。
自动门一打开，陆渐就钻了进去。
“不错嘛，小白你真是发达了，”他吹了声口哨，“新版亮白极光轨，动力十足，开到公司用不用5分钟？”他顺手一模后座，惊叹道：“真皮坐垫？稀罕物嘛，小心被政府查到。”
白冶不在意地笑笑，说：“公司配的。”
陆渐的笑容有些僵硬，半晌说了一句：“你和他倒是关系不错。”
白冶奇怪的瞄了陆渐一眼，“谁？您说老板？配这车还不是为了您，谁叫我总得公司和陆宅两头跑呢。”
“也是，”陆渐看着窗外越来越近的公司大楼，感叹道，“我快有三年没来过这儿了。”
X公司的大楼还是一如既往气派华丽，从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直耸入云的尖塔和上面悬挂着的字母X。但走近了就会发现，那X其实是一只镶了金的黑铁漏斗。
这两年陆渐都在家里办公，几乎成了彻头彻尾的宅男。本以为公司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却没想到上到装修格局下到摆件陈列，仍旧保持着以前的样子，丝毫未改。不知怎得，一句话忽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高度发达的结果，就是忘记了进步。”
陆渐回忆了一下，却想不起来这是谁说的，只是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出现了。现代人类文明积累起来已有数千年，就算现在可以靠吃记忆药丸和思维刻印，也还是很难覆盖完全。
陆渐很快把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抛诸脑后，因为他已经跟着白冶晃晃悠悠地上了顶楼。而X公司老板的办公室，就在走廊尽头的那间大漏斗里。
还没等陆渐做好准备，白冶已经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
“老板，陆先生来了。”白冶让出一条路。
在开门前一秒，陆渐还犹豫着等下要用怎样的开场白来结束自己与何淮这长达数年的冷战。没想到，推开门，自己多年未见的好友正盘着腿窝在巨大的真皮座椅上，抱着一桶草莓冰激凌吃得尽兴。他抬起头看到惊诧的陆渐，笑眯眯地招了招手，用一如既往的语气问道：“J，要不要吃？”
陆渐：“……”
白冶看了看脸色不善的陆渐，抿嘴一笑，说道：“老板，陆先生，你们谈，我先出去了。”
何淮看陆渐不搭理自己，耸耸肩把冰激凌桶放下了，智能管家系统立刻在桌面上开了一个通道把东西收了下去。
“怎么了？还生气呢？”何淮笑道。
陆渐瞥了他一眼，“你难道不是故意的？我好好地在‘胜者为王’当着管理人，你把我调到那什么‘BUG之境’去做什么？”
“你果然已经进过游戏了！”何淮兴奋地瞪大了双眼，问道，“J，你觉得那款游戏怎么样？”
“不怎么样。”陆渐冷哼道，“虽然风景不错，效果逼真，操作性和打斗爽的一比，但是——BUG太多！”
“就比如那群武林人士各个轻功绝顶，却每天都要骑马，还不如自己飞的快！再比如前几天我和一群NPC刷盗贼任务，那女飞贼分明就是酒馆老板娘，可带个薄的不能再薄的纱巾他们就认不出了！还有明明有飞鸽传书的技术却不用，偏偏要整个山庄坐了半个多月马车去人家山上开会，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效率为何物！还有……”陆渐想了想，总结道，“连数据库也是一塌糊涂，NPC信息都不全。”
何淮听了，眼睛似乎亮了一下，笑道：“那不是满有趣的吗？阿序跟我说过‘在‘涅槃之境’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他果然是个天才，这种游戏只有他才能做得出来！”
“阿序？”陆渐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完全没有印象。
“阿序是我两年前挖掘的游戏制作人，‘涅槃之境’就是他的作品。在你之前，他也兼任管理人。”
陆渐听了顿时喜上眉梢，“那你叫他回来继续做管理，我回‘胜者为王’去了。”
何淮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立刻耸肩说道：“恐怕不行。”
陆渐的眉头又拧到了一起，“为什么？”
“因为他死了。”何淮淡淡地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一渡南华梦（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