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完美的缔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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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场面一时变得沉默了。我观察着莱克特的表情想要知道他的想法，但他的脸上空白一片，实在没有我想要的。即便到了这样的地步，他显然棋差一筹，却还能保持着面具一般的微笑，除了些虚伪的优雅和温柔什么都没有。我不知道该称赞他有涵养还是要唾弃他麻木。
莱克特倒是无所谓，还倒了两杯不错的雪莉酒，一杯递给我，一杯拿在手上慢慢地品。“这样说来，你从我们到了迈阿密的当晚就知道了。”
“没错。”我点点头，和医生对视着。
莱克特的眼睛平淡深邃，又似暗流涌动，就像藏着说不尽的秘密却保持缄默时的欲语还休。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我突然意识到我们俩不知什么时候有了些默契，他应该也明白我的想法。
在我知道真相的一刹那，对他的兴趣升到了最高点，那时我唯一的目的就要获悉医生的所有秘密。但他不会告诉我的，像他那样的人宁可死在酷刑之下也不肯动他的两片薄唇。要想让医生开口，我必须用些手段，于是我想到了自己。
莱克特说得不错，我的确和他是一类人。那想要让我自己开口诉说秘密又怎么办呢？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在一个由我控制的场面里。在我自己的控制下，在我感觉安全的地方，像我一样的人才会知无不言。
“于是你让我抓了你。”莱克特含了口酒，话中似乎有些惊叹。
“于是我让你抓了我。但我没想到你会有个帮手，动作还这么快。”我说，“这样更好，省得我还要计划怎么让你毫无察觉地脱身再勇气十足地奋身搏斗，你知道的，要骗你很难。”
莱克特又笑了，笑容里多了些真心，显然对我的夸赞很受用。然后他问道：“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我以为他不会问，毕竟我告诉了他我的杀意，这相当于询问杀手什么时候动手。这让我明白，医生不畏惧我，也不畏惧我代表着的死亡，他真的毫无畏惧。在这一点上，他又超过了我。我心里不可避免地不高兴了，身体却背叛着叫嚣兴奋，甚至性致盎然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普卢特？你什么时候成了变态了？维克多可不在这！
我仰头把雪梨酒一饮而尽，然后咬着杯底的冰块疏解冲动。莱克特这时却不合时宜地接近我，他没有环抱我，而是揽着我的肩膀，让我依偎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跟平时抱孩子的动作完全不同，我确定这是抱情人的那一种。
他轻揉地摸着我的耳后，我因此激动地浑身发抖。想象一下吧，这位冷血的，残酷的血腥缔造者，披着迷人英俊的外衣，含着锋利怖人的尖牙，含情脉脉的注视你，用潋滟又柔情的目光融化你，在你为此迷醉，飘飘醺然的瞬间，悄无声息地脱下皮囊，用你一辈子没见过的恐怖面孔将你撕碎，伴着你痛苦的哀嚎如同伴着绝妙的佐料，一丝一毫吞吃入腹。一想到这样的情景，我就抑制不住自己的颤栗。
莱克特下巴顶着我的头顶，然后亲了一下我的头发，“很冷么？”
“不……”我拢紧了衣领说道，“我觉得你很完美，莱克特。”
莱克特侧头看着我。
“你很完美，明白吗？完美。”我痴迷地凝视着他，他温和的眼，他苍白的手，还有他一丝不苟的黑头发，“不像我，我做不到你做的，我只能永远地蹉跎下去，一事无成。”
我突然灰心了，有些事不说出来还好，说出来好像就真的是这么回事了。
莱克特这时捧起了我垂着的脸，“我会教你的。我不是说了么，不用这么伤心。”他用拇指蹭着我的眼角。
“不是伤心啊。”我推开他的手，大退一步，站在门口，冰冷地看着他，“你说错了，你跟我一点都不一样。我不需要什么同伴，什么导师，你对我而言什么都不是，你没有资格跟我一起。这世上没有人能跟我相提并论。”
莱克特疑惑地注视我，我猜他弄不明白，我前一秒还在夸赞他完美，后一秒却说他没有资格。
“完美是这里。”我指指自己的脑袋。“没有资格是这里。”我指指自己的心脏。“你的思想，你用思想摆布你的行为，你的一举一动都是受思想控制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杀人，那么好，星期二的天气很好，很适合，那就杀人。可我呢，我的身体，我的本能一遍遍催促着‘上！上！上！’，可脑袋里，这一瓶子沙拉却在嚷‘不，你不能！你知道你做的不对！’，我快疯了，快被逼疯了。一开始还好，自从离开了莫比尔，确切的说是吸收了JJ之后，我的身体越来越躁动，我已经控制不住了。要不是你的人肉暂时满足了我对杀人的幻想，我早就动手了。”
我抓着头发，不停地在小屋里踱步，“这算什么？为什么我要受这种罪？是谁规定好人就要一辈子受罪？”
“别激动。”莱克特紧紧抱住我的腰，我发现这几天来的拥抱比以往一个月还要多。“不要压制自己，随其自然。一开始罪恶感确实如影随形，但只要你训练得当，就能避免痛苦。”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这种渴望有多剧烈！这不是我，是病毒，是整个异形种族的渴望。”我转过头抓住莱克特的额头，“我是为了战斗被创造的，我生来就是为了血肉和惨叫。”
“那就做吧。”莱克特平淡地说，我却忍不住看着他，“既然这么痛苦，那就做吧。”他把手掌按在我的手掌上，就像拉着蹒跚学步的孩子，一步一步指引着我，“我们一起。”
“现在？”
“现在。”他说。
现在去杀人，莱克特说到就能做到。我捂住脸，说不出是痛苦还是喜悦更剧烈。
“我想做你这样的人，莱克特。但我做不了。或者做一个真正的好人，英雄也行。可我还是办不到。只要有这病毒在身上，在普卢特的身上，我就哪种都做不了。”
“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好或坏，普卢特。你可以……”
“你可以替我做。”我粗鲁地打断了莱克特，“你有坚定的心，缺少的只是坚不可摧的肉*体。你可以满足病毒所有的渴望，你们能合作无间。”我越说思路越开阔，“对，没错！你们才应该在一块儿，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承受了。你们彼此乐在其中。”
莱克特终于变了神色，皱起了眉毛，“你是指维克多？”
“不！”我回过身，又甩了甩手，负面的情绪一瞬间就不见了，只剩下心跳声伴随着喜悦勃勃脉动，“我给你个机会，莱克特。一步天堂一步地狱，什么结果都取决于你。”
“我从没想到要上天堂。”莱克特说道。
我意有所指地笑了，“不是那种天堂，是血腥的那种。”说完，我从那面钉满凶器的墙面上取下了一把潜水*刀，没等到莱克特回应，便干脆地捅进了小腹里。暗红色的血液像糖浆似地汩汩地涌了出来。
“普卢特……”
我似乎听见莱克特在叫我，等我停下手静了静，空气里却什么声音也没有，静寂地让人头皮发麻。可我应该感觉不到什么发不发麻，因为肚子上打开的大洞已经带走了我的全部感官。
好疼啊……我握着刀柄的手掌上血红一片，心中除了后悔就是骂自己傻帽。其他的什么都想不了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间又听到了莱克特在说话。
“怎么样？”
“普卢特？”
“我给你注射了麻醉，告诉我有没有起效。”
“啊……”我大大地叹气，“起效了，已经不疼了，但只能维持一会儿。”
莱克特没有问维持的时间，拿出针筒又给我打了一针。我猜他不太愿意带上我了，甚至不愿意跟我说话。这下完全证明了，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精神分裂，搞不好还有自虐症什么的。然后他拿出根缝衣针，又找出了一团钓鱼线。
“别缝。”我按住他的手，“先掏出点东西来。”
“什么？”
“晚餐！”我大吼，费劲力气出的声音却只有一点点，“别那样看着我，我死不了。你只管拿。”
莱克特沉吟了几十秒，然后拿出了我的左肾，放在工作台上。我这才发觉我被他放在了他的厨台上。
“没有工具，不能止血。”
“不用管他，他自己会好的。”我侧过脸，模糊的视线对着木屋尽头的小门，“缝起来吧，我现在还不想死。”
莱克特染满鲜血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他低下头，柔软的嘴唇抵上了我的耳廓，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个吻。“你不会死的。”他向我保证。
我想对他笑一下，事实是我呼吸都很艰难。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按照我的经验，这一下应该不会把我什么样，但我却狼狈的要死。不管怎么说，我的一部分总算拿出来了，只要莱克特吃了，让我不畏刀枪的能力也将赋予他。只要他没有倒霉到连杀我的毒药也一并遗传到。
吃饭吃饭……我脑子里想象着莱克特烹饪我肾脏时的情形，便有了些精神，不那么昏昏欲睡。然后我注意到，我正对着的门口露出来一个脚尖。
运动鞋，是维克多么？不，维克多穿不进这样的号码。那就是威尔喽？
想到威尔，我终于笑了出来。“医生，威尔在你后面……”
莱克特猛然回头，手中的针头毫不迟疑地直射而出。小门的门板被迅速地撞上，针头刺入腐朽的木头里，颤颤悠悠。莱克特没有出声，一直观察着那扇门，手上则抓着我的刀口，以防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自暴自弃地滚落一地。
我现在看出来了，来人一定也不是威尔。那还能是谁？这里这么偏僻又了无人烟。难道是约翰的朋友？那他一定看见约翰死了，要来杀人报仇了。那丑陋的小丑尸体就大咧咧挂在屋里，从窗户外瞄一眼就能发现。莱克特干得好，我恨恨地想，要是大家死了就是你的功劳。
就在我瞪着医生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单薄的房顶在我们头上破裂了。与此同时，一个男人从天而降，伴着飞扬的土尘，落到了莱克特的身上。他们俩个一起跌倒在碎木块里了。再也没有人扶着我的肚子了。
我不大乐意地自己合拢了伤口，那些脏东西像胡椒面一样，洒满了我这块倒霉的牛排，还有我的左肾，也可怜兮兮地混在泥土里。我对那个男人很愤怒。他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背对着我，和莱克特搏斗。从身形上看，他很年轻，算不上高大强壮但很结实。莱克特从体能上已经是输了，他和年轻可不沾边了。我看着他们敏捷的你来我往，莱克特刁钻的攻击他都能地化解，甚至趁机猝不及防地反击。看来从技巧上莱克特也赢不了了。然后就跟我猜想的一样，那个男人把手中的针头插*进了医生的脖子里。
又是针头？我这样想着，莱克特已经果决地折断了注射器，把半截针管留在了肌肉里。陌生男人推进的药液大半洒在了他的脖子上。与此同时，莱克特把那柄潜水*刀，我用来自虐的那把，迅速地戳到了陌生男人的大腿上。
“嗯！”陌生男人痛哼着跪倒在地上。
莱克特向他走近，要使出最后一击，却突然身子一歪，差点倒地。
麻醉还是什么？我看向他的脖子，或多或少他都被注射了一点。那陌生男人已经适应了疼痛，双手拉直了一根钓鱼线，慢慢站起来了。莱克特有危险了。
在我这样想的同时莱克特当然也是这样想，因为他突然深深看了我一样，深到面无表情，深到双眼无神。然后他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木屋。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完美的缔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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