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斗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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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莱克特收拾着残局，我看着他穿过约翰的喉咙，把他咸鱼一样地吊在锈迹斑斑地鱼钩上，脚下接着木桶，然后又仔细地擦拭着桌面和地板的血迹。即便是这样的工作，由医生做出来却还是赏心悦目，仿佛优雅和高贵的气质已经渗进了骨头里。
我趁着他忙碌顾不上的时候摸了摸鼻尖，又轻轻蹬了下小腿放松，然后又开始惦记起我的葡萄汁杀手了。等到莱克特做完了他的事，我们一起享用完了晚餐后，我又挨了四下爱心的注射针。
用莱克特的话来说，这并不是控制，他也不想让我感到拘束，而是给未成型孩子的矫正器，帮助孩子走上正确的道路。但我们都知道，我不是孩子，他也没有什么正确的道路给孩子走。看看威尔吧，看那孩子让莱克特矫枉过正成了什么样？要不是莱克特用了些手段，威尔现在还被关在疗养院里像动物园的猩猩一样供人们评头论足。
也许疗养院现在有了新的治疗方法，继环锯术、电刑之后，又有了什么别出心裁的创意。有时候你真的不得不佩服这帮子医生，他们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微笑，手底下却合法又残忍地折磨着每一个可怜人。我有点替威尔高兴，毕竟他已经逃出了那座魔窟。但这种好心情没能持续一天，就被莱克特打破了。
“耐心点。”莱克特说着用手背蹭了蹭我的脸颊。我知道我的表情很不耐烦，因为这间小木屋实在是太单调了，要不是有神秘的医生作陪，我是一秒也坐不下去了。但糟糕的是，莱克特的神秘正在慢慢褪去。没有了光怪陆离的外衣，莱克特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出色的厨师。我现在的每一分钟都是在忍耐，忍耐莱克特对待孩子一样地对待我。我能够做到这点，我很有耐心，但前提是你至少得用对待男孩的方式来。
再用哄女儿的语气说话看看，我想着，再来一次，医生，我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莱克特可能感到了我的威胁，慢慢松开了我的肩膀，他敏感的神经给他提了个醒，他却没能搞懂那个“快逃”的信号。然后他看了眼新手机，慢慢合上翻盖说道：“耐心点，普卢特。我们马上就能离开了。”
“离开哪？迈阿密？”这可不符合我的计划。
“迈阿密。”医生确认道，“有人来接我们。”
我说他怎么杀死约翰，原来是另有准备。要想从维克多的眼皮底下逃出去，没有一个生面孔帮助根本做不到。莱克特杀死了他不信任的约翰，换了他信任的人来。医生会有信任的人么？我不敢相信。
“是威尔，他来接我们。”
我看着莱克特，冷笑了两声，“你开玩笑。你知道他有多防备你，多想把你送进那个幸福的地方吗？”
莱克特很淡然，“那是一时歧路，他最后会明白和谁在一起最好。”
“最后？那是什么时候。你确定现在就是最后了？”
“你会看到的。”
莱克特的自信让我犯恶，我也确信让我的心情反映到了表情上。莱克特注视了一会儿，慢慢说道：“你了解他并不深。我不想多说，但是如果把心灵上的默契比作关系，和你相比，他跟我更亲近。”
“啊，这是什么恶心的比喻？”我受不了了，“你想说你和我做的事同样也和他做过，甚至更深刻是不是？他吃人了？当然，这是肯定的。每一个认识你的人去了你家吃饭一定会不知不觉地就成了吃人的坏蛋。那还怎么更深刻？吃人之后还能是什么？难不成他还能……”
我张了张嘴巴，说不出来了。
莱克特做了个手势请我继续，我没理会，他便说道：“他杀了人。”
“是，他想杀你，我们都知道。”
莱克特摇头，“不是，他杀了别人，和我分享了肉。”
“不可能。”我说道。
我知道威尔是真的有精神问题，但我了解他那种人。一个想要成为好人的人绝对干不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
“他只是想通了，”莱克特缓慢地说道，“或者他认识到这样对每个人反而更好，在某种意义上说，他做到了他想做的好人。他实现了别人对他的看法，这是一种极端地利他主义。”
“胡扯……”
“不是胡扯。”
“够了，医生！我说够了！”
我猛然站起，从沙发前蹿到那架杀人的工作台边来回踱步。莱克特跟着站起，从远处看着我，并不阻止也不显得吃惊。
“我以为你得惊讶一下子的，你的药没有起效。”
“我是很惊讶。”他嘴里这样说着，脸上却不是。
“又是胡扯。”我回身甩了下手。
莱克特并没有反驳，而是静静地看着我发脾气，我猜他是感到害怕了，从我俩对垒的那一次他就知道，他一个人打不过我。但他马上说的话又让我觉得他不那么想。
“你失去控制了，普卢特。失去控制有这么让你不安么？”
“你又在废什么话？”我叫道。
“上一次你失控也是这样。因为我的手势让你感到侵犯，引发了你的不安，而你对不安的反馈就是暴力。从你对维克多的态度上也能体现出这一点。当你发现你不能把持着维克多，把持着威尔向你预想的方向上前进，你就会愤怒、否认，甚至用极端的方式去阻止你不想要的事发生。普卢特你要明白，你不能控制别人的思想，因而也不能控制他们的行为。”
“啊，谢谢，谢谢你的心理分析。”我咬着牙说道，“虽然我根本没想你说的那些！这是对我们那次冲突的重演么，医生？你要激怒我就为了挨一顿揍？我满足你，我T妈最爱满足别人！”
莱克特动都没动，只是默默地凝视着我。那双平静温和的深邃眼睛看着也不那么迷人了，满满都是对我的嘲笑：来吧，打我吧。这可证明了我的分析，你要用暴力来控制人啦。
“真T妈的……”我长出着气，放下了举着的手。“这算什么，证明了我很卑劣还是怎么的？我早就知道这件事啦。”
莱克特这时候倒是会动了，他走到我身边，再一次环抱住了我。“这不是我的意图。”
我抬起头，疑问地看着他。莱克特却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我能。”
“你能什么？”我问。
他低下头，嘴唇抵着我的耳廓，轻声说道：“我能控制别人的思想，我能控制他们的行为。”我转头瞪着他，他则优雅又迷人地笑着，像是恶魔用来蛊惑人心的包装，“我全部都会教给你。”
他全部都会教给我。这才是汉尼拔·莱克特的目的，他要我做他的学徒，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边作恶。这可比什么打针的同伴好太多了，他既不用时刻防备着我反扑，没准还能享受着我的尊重和仰慕。我简直要佩服他了。他说的一点也不夸张，他真的能控制别人的思想。
我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来着？我难道不是要杀了他么！？现在又怎么着？我根本就不想伤害他一根手指头！
“医生，医生，医生……”我一边叹气一边念叨着，“我真的有一点喜欢你了，真心的那种。”
莱克特大言不惭地接受，“我知道。”
看呐！他说我知道时那副自信的样子，哪个男人在这一刻也比不上他。这时我突然想起了维克多，好吧，除了维克多，哪个男人也比不上他。莱克特突然的惊喜让我应接不暇，我又开始变得激动。
“妙不可言呀，医生。我提前可没预见这一点。”我喟叹着说道，“我原本是要在这里杀你的，但你一直不肯吐露你剩下的小秘密才耽搁到了现在。不过幸好……”
莱克特侧过头，沉吟了一会儿，“杀我……我不明白。”
“你会明白的。”我用莱克特刚才敷衍我的口气说着，然后便被自己惟妙惟肖地扮演逗笑了。“难道你一点也没发觉么，医生？我是故意被你抓到的。不然凭那个小丑的一根鱼线怎么能制住我？”
莱克特没有插话，但他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
“对我来说你没什么用，但你的那些秘密真的太让我好奇了！从威尔那里得到的消息也是，一个变态杀人狂，一个道德高尚的医师，一体两面，矛盾却统一，一边做着世间最光明的工作，一边干着最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太想弄明白了你的内心了，因为我怎么都做不到这一点。”
“我以为在此之前你并不知道这么多。”莱克特沉默了许久终于说道。“威尔为了保护你，不会透露太多。”
“是的，他什么都没说。”我做了个耐心的手势，“还记得那个涂鸦的单词么，那个波斯语。”
莱克特点头。
“在你说破之前我真的猜不出来，直到你告诉我那是猎鹰的意思。我马上就意识到我熟悉这个词，猎鹰，战鹰，很相像是不是？或许它们根本就是一个意思，只是波斯语翻译的问题。我知道你不明白它们之间的关系，我也不是十分明白，这里面的真相大概只有维克多能说清了。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名字是在哪里么？就是维克多的手机上，和你并排着的单词就是战鹰。那是发给维克多的短信的落款，是一个代号。那些雇佣兵为了安全或者故弄玄虚都会有一个代号。然后我就想，这两个词之间有什么联系呢？那些雇佣兵有了代号，会不会也给这个代号设计一个图腾呢？这样想难道不合理么？”
“非常合理。”莱克特说道。
我满意地笑了笑，“是的，非常合理。那么这个图腾想必也是给维克多的信息，一个提醒。第一个图腾在南希遇害的旅行社墙后，我想不出原因，但第二个在你的咨询所，我当然知道这是在提示维克多他要找的心理医生的位置。”
莱克特这时接上了我的话，“你跟着便会想，第一个图腾和第二个有什么联系，会不会代表了同一件事。”
“没错。我去查了那段时间里旅行社的旅游人员名单，当然没有你。我并不惊讶，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你做的，那你想必非常谨慎。我只打听到这段时间里，你请了假没有上班。对我来说这就够了。对你来说，也是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斗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