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旧文》雪落松林

8、恶战

　　城郊，密密麻麻的木屋地交错排列着，木屋之间是弯弯曲曲的小巷，狭窄幽深。
　　六个不起眼的盗贼蒙着面，蹑手蹑脚地穿梭在城郊。
　　他们紧紧地跟着一个带兜帽，身形细瘦的人。那人七拐八拐，走到一个小巷子里，巷子的尽头是一户人家，被畜养的老牛低头吃着枯草。

　　刀疤盗贼打了个手势，身边的四个盗贼立刻呈合围之势攻过去，刀疤盗贼低声笑了：“她走进了死胡同，这下跑不了了。”
　　刀疤盗贼在城门口见过叶芷攻击守卫，深知这姑娘有两把刷子，自然不敢懈怠。虽说他们是求财，但是数十个五级晶核和六级晶核的价值太大了，一旦出手，必然会演变成不死不休的局面。
　　一个盗贼试探性地攻上去，冲着兜帽人的后背一记背刺！
　　兜帽人就地打了个滚儿，堪堪躲过这一击，兜帽掉落下来，露出一头褐色卷毛，和一双惊魂未定的眼。
　　那个盗贼看到这个人，心底叫道糟了。他停止攻击，看看四周，“这人不是原定目标，我们被骗了。”

　　刀疤盗贼心头火起，五级晶核、六级晶核、他美好的未来，竟然打了水漂。他冲过去，拽着起兜帽人的领子把他拎起来，“你穿的是谁的衣服？她去哪了？”他两眼充血，像一头发怒的雄狮：“说！她去哪了？”
　　“我，我不知道。”那兜帽人惊恐地瑟缩着，他被拎着领口抬高，双脚挣扎着去踩地面：“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普通人，有个冒险者让我跟她换衣服，我怎么敢拒绝。”
　　“你的衣服是什么样子的？”刀疤盗贼声音嘶哑地问道。
　　兜帽人抽噎着，“褐，褐色。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放过我。”

　　刀疤盗贼狠狠地将兜帽人摔在地上。
　　啪！一块晶核从兜帽人身上掉落，轱辘了一圈。那是五级晶核！
　　几个盗贼不由得看得两眼发直，但没有首领的允许不敢拿。晶核被刀疤盗贼用颤抖的双手捡起来，在几个盗贼手里传阅。
　　兜帽人趁几人不注意，爬起来想要偷偷溜走。
　　“呸！”一个满脸横肉、满身戾气的盗贼啐了一口，“这个晶核一定是那个姑娘给你的好处，你个小骗子，想要独吞晶核？”
　　兜帽人嗫嚅着，声音里带了哭腔：“没，没有……我，我本来想交出来的，还没来得及。”
　　戾气盗贼却不相信，他迅速地抽出一柄短剑，“既然你想要这晶核，也要有命拿才行。” 然后手里的剑就要刺出去。
　　“别动手，”刀疤盗贼拦住他：“他只是个普通人。”
　　戾气盗贼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却也忍住了杀人的欲望。

　　刀疤盗贼道：“卖晶核的钱人人有份，你们知道我的为人，绝不会让你们受委屈。”他在月光下踱步，然后又停下脚步，留给其他人一个孤寂的背影，“现在，我们已经收获了一颗五级晶核，也没什么损失，不如收手。”
　　“那怎么行？”戾气盗贼大叫着，取出袖箭来重新抹了一遍毒：“团长，你真是越来越保守了。那家伙的包裹里至少有二十个五级晶核！一个晶核怎么够分，你应付乞丐吗？”
　　其余几人虽然言辞不这么激烈，但是都表示赞同。
　　刀疤盗贼叹了一口气，他们最初成立盗贼团是因为生活困窘，现在团员们实力变强，温饱不愁，胃口也变大了。他想到小儿子期许的眼神和刚出生的嗷嗷待哺的女儿，不由得眼底一暗。
　　“好，”刀疤盗贼说：“我们继续战斗。”
　　“我们分头去找，那个姑娘穿着褐色的衣服，也可能换掉了。注意伪装。”
　　几人立刻出发。

　　叶芷并没有离开太远，她爬到木屋顶上，像壁虎一样匍匐着，监视着盗贼团的一举一动。
　　在戾气盗贼要杀人泄愤的时候，她险些忍不住要出手救人，她不想连累无辜的路人。还好盗贼团团长，那个刀疤男人制止了戾气盗贼行凶。
　　她像猿猴一样从一栋木屋荡到另一栋，悄无声息。她在明，敌人在暗，接下来是她的战场。
　　戾气盗贼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游荡，他仔细查看每一个墙角、每一片杂草丛，他用短剑捅入稻草堆，以确定是否有人躲藏。

　　“哗啦”一声，身后有巨大的水声，戾气盗贼转身去看，忽然感觉胸口一阵灼热。他不敢相信地低头，发现心口有一个火球爆裂开来，炸得只剩一个巴掌大的空洞。他的身躯晃了晃，然后砸在地面上，荡起一圈儿尘土。
　　盗贼身后有一道河沟，水声是叶芷在控制水元素翻滚，然后声东击西，一个爆裂火球砸向盗贼胸口。
　　叶芷从房顶上跳下来，心中的情感微妙而难以言喻。第一次杀人，心头有些茫然。很快她的目光坚定起来，眼前的盗贼只是一头披着人皮的野兽，被欲望支配着自我。不主动出击难道要坐等他杀上门吗？
　　她把尸体拖到隐蔽的杂草丛，搜了一遍身。取走了银币二十个、铜币十个、短剑一把。戾气盗贼身上有个小巧的金属装置，被兽皮缠绕在手腕上。她端详了片刻，认为这是一种类似袖箭的武器，于是小心翼翼地拆下来保存好。
　　巷子口儿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叶芷迅速匍匐在地上，齐腰高的杂草挡住了她的身体。她的耳朵紧贴地面，不漏过一丝声音。

　　“团长，我们搜遍了这个区域，一点发现都没有。那个姑娘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继续搜。”一个喑哑的声音吩咐道：“鬼脸守在路口，她若想进程必须经过那儿。现在想必是躲在哪，你去城里叫千手和光头前来支援。”叶芷听出这是那个刀疤男人的声音。
　　“是。”紧接着，是越来越轻的脚步声，一个正在离去。
　　还有脚步声越来越重，一定是因为离得越来越近。叶芷判断出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首领刀疤盗贼。

　　“团长，这里有血迹。”
　　“血迹？”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那刀疤盗贼蹲下去，用手指抹了一点血，舔了一下。“是人血，还很新鲜。”他盯着血迹仔细看：“出血很少，这人应该还活着。”
　　戾气盗贼已经断气了，叶芷使用火系魔法攻击，所以对手伤口被烤得焦黑，出血却很少。刀疤盗贼用常理判断，得出了错误的结论。
　　“阿戾呢？他在哪？”刀疤盗贼问。阿戾是那个戾气盗贼的绰号。
　　他的两个手下面面相觑：“一直没看见他”
　　刀疤盗贼面色凝重，阿戾不见了，这里又有打斗的痕迹。他能做出的最靠谱的猜测，就是阿戾打伤了目标，自己携晶核潜逃。
　　事实与他的推理南辕北辙。

　　“这里有拖拽的痕迹。痕迹延伸到那边的草丛。”
　　叶芷在草丛里屏息，听到刀疤盗贼“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刀疤盗贼用匕首拨开半人高的杂草，瞬间，一道寒光扑面而来！那是一道袖箭，上头沾满碧游蛇的毒液。刀疤盗贼身形一偏躲过去，他对这袖箭太了解了，那是阿戾的武器。
　　阿戾要么已经背叛，要么已经遭遇不测。刀疤盗贼心头一紧，无论哪种情况他都不想看到。
　　右侧的草丛微动，刀疤盗贼扑杀上去，却扑了隔空。叶芷早已出现在他身后，匕首泛着凛凛寒光。
　　刀疤盗贼不愧为盗贼团团长，经验丰富，他反手一击就架开了叶芷的匕首，然后回身猛刺。
　　两人的匕首相撞，迸出火星。
　　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迸出无形的电光。
　　刀疤盗贼用的竟是一把刀，鲜少有盗贼用刀，他的刀一看就是难见的好刀，刃薄，沉重，被舞得虎虎生风。

　　刀疤盗贼的刀法更是卓绝，他从幼时起练刀，骨骼清奇，天赋惊人，费罗斯城第一刀客曾对他说“你生来就是用刀的，不出十年就可成大器，到时候连我也教不了你什么知识。”
　　费罗斯城谁人不知刀疤盗贼习刀多年，成年以来，未尝一败。
　　叶芷应对起他的刀法尤为吃力，他的刀法浑厚，大气沉郁，稳扎稳打，几乎没有破绽。叶芷的进攻尽数被抵挡。不得不承认，刀疤盗贼是她见过的最会用刀的人。
　　刀疤内心也十分惊诧，叶芷使用匕首的方式看似不成系统，实则招招显杀机，演变万千。这个姑娘还这么年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盗贼团的另外两人很快加入战斗，三人呈包围之势，目标直指叶芷！
　　“认输吧，你应付我一个人已经很艰难了，我的战友已经加入战局，你赢不了。”刀疤盗贼道。
　　叶芷手上的攻击没有停下：“如果我认输，你会放我我吗？”
　　“交出晶核，加入盗贼团，我就放过你。”既然已经结怨，只有杀人灭口或者把人牢牢控制在手里才最保险。
　　“如果你直接答应，我反而不相信。”叶芷一道袖箭射出去，“死心吧，我是不会加入盗贼团的。因为我不可能输。”因为我是个魔法师啊，因为我还有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