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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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过神来，我趴在一个人的背上。一左一右是忧心忡忡的阿神和心神未定的猴子。阿神看到我似乎已经清醒过来，笑眯眯的呼出一口气，“你醒了呀。”
我嗯了一声，还真的有一种似乎睡了很久的感觉。
“你这个女人真够可以的。”猴子在一旁手舞足蹈，“没看信号灯就横冲直撞地上马路，怎么叫都叫不停。”
“这不是没死嘛。”我有些不耐烦地打断猴子的抱怨。但想到刚刚的际遇，实在是有点心有余悸，摊看手心瞧了瞧，满手都是涔涔的冷汗。
背着我的人侧头看了看我，黝黑的健康肤色衬上线条铿锵的五官，还有那颗不太搭调的泪痣，好吧，其实也挺赏心悦目的。我趴在他很宽阔的背上，某个瞬间似乎找到了久违的安全感。突然又想到似乎从小到大都没跟男生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免不了耳根子有点热，赶紧把脑袋埋在他肩上。一低头，闻到一股子汗味。
“阿牧，你好臭。”
“嘿，别不知好歹，刚打完篮球你还希望我清清爽爽？”阿牧把我往上抬了抬，“而且你这个重量也只有我能背。”
然后我听到了阿神和猴子很给力的笑声。
“我......我挺瘦的好嘛！”
“胸？”
去死吧混蛋！我气得牙痒痒，张口就想往他肩上咬下去，可是看着那让人很没食欲的黑黝黝的皮肤，我告诫自己那一定不好吃。
阿神和猴子已经快要笑得直不起腰，奇怪的是我在这种莫名安好的氛围中居然安静了下来，并不是那种冷漠的安静，而且已经不想再闹下去的安然。如果是平常，应该会怒火攻心，无论是谁都要恶狠狠地唇枪舌战一番吧，出于敏感阶段的我是相当痛恨各种玩笑话的。只是现在，突然想变得比较风轻云淡一点。有些身心俱疲的感觉，也许是刚刚大哭了一场的缘故，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动，就这么默默地趴在阿牧的背上，抬头看看头顶的蓝天，再低头看着他稳稳健健地迈着步子，偶尔侧过目光，或许还能看到他的嘴角勾起波澜不惊的一丝笑。
就这么一路走回去，小打小闹的，免不了跟猴子打了几场没营养的口水仗。我的话似乎便得多了起来，啊，也许是受那只猴子纯天然没大脑的感染，我终于切身地体会到直来直去的单细胞生物真的很幸福，复杂的事情一般不会经过他们那种回路异常简单的大脑，似乎当一个乐天派也不是什么坏事呀。
只是更多的时候我会觉得很乏，四肢百骸都软绵绵的没力气。但阿牧身上有种催人泪下的可靠感，我几乎想让他就这么一直背着走到尽头算了。多么少女的想法。
回到家，妈妈开门迎出来，看到没有了轮椅，大惊失色。猴子那个没大脑的家伙就不能指望了，我只好使劲向阿神和阿牧使眼色，他们最终还是没有把那场车祸描述得很惨烈，但妈妈还是吓得脸色苍白，哭了起来。
爸爸从阿牧背上把我接过来，他抱我的时候似乎费了不小的力气，这让我着实开始担心自己的体重。明明从大门到我房间只有几步路，他却呼哧呼哧地大喘气，我顺手抹了一把他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他却笑着跟我说，“爸爸不累。”
其实印象中，爸爸应该比阿牧还高一点，还要壮一点。什么时候，他却变得这么矮小了。
晚饭过后，妈妈和爸爸开始在仓库里翻箱倒柜地给我找平时不太用的那副轮椅，我喝着牛奶从他们没有关严实的门缝里偷偷看，无意中瞄到了他们翻出来的一大堆我小时候的照片，还有一双小小的红色芭蕾舞鞋，模样已经陈旧了些但颜色依旧红得有些刺眼。
我趁父母不注意的时候捡起了那双小鞋子。很小的尺寸，大概是我八/九岁时穿的，尽管不再柔润的丝带已经褪了色，但放在手掌上还是玲珑可爱。
虽然是近在咫尺的小舞鞋，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却已经成为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梦想，它一直在黑暗里闪闪发光，重见光明时却狠狠刺痛了我浑身上下已经冰封许久的渴求。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异常快，我看着这双小小的鞋子，忽然又哭了起来。
我没有海伦凯勒那样强大的身心，能在如此艰难的逆境中接受一切。只是没有哪一刻，我比现在更希望自己是个四肢健全的人。
昏昏沉沉的一个夜晚连梦都没有做，睡得特别好，久违的舒适感让我早上差点醒不过来。
起床的时候发现外头在下着小雨，撇撇嘴，把一小盆养在窗台的盆栽草莓收回来，然后有些丧气地放下窗帘——这种天气就不能出门散步了啊。兴致缺缺地蹭到洗手间去洗漱，叼着牙刷照镜子，发现自己的确是胖了点，脸庞圆润了些，总比以前那种半死不活的蔫吧样好看那么一点点。
只是昨天哭得太投入，导致今天眼睛红红肿肿的。啧，真是太难看了。
兜兜转转地到餐厅吃过早饭，我想今天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趴在书桌上有点打不起精神，窗外是雾蒙蒙的雨帘，一阵风吹进我没有关紧的窗子里，凉意袭来，我猛地打了个寒战。想着这可能是这个夏季最后一场雨了，叫嚣了好久的高温天气终于不能再理直气壮地肆意而为，忽然有些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我不喜欢夏天，太热太吵，说变天就变天，总是上一秒还热辣辣的晴空万里下一秒就哗啦啦的疾风骤雨，像个任性又善变的臭丫头——好吧，跟我某个时段有点像就是了。
不过今年照例很讨厌的夏天，我却遇到了很喜欢的人。啊，喜欢是有很多意义——不一定非要男女之情。我没谈过恋爱，没有感受过那种失控的心跳和患得患失的情绪，那也是我现在还不想闯进去的花花世界。我总觉得我还幼稚不堪，象牙塔这么高，我就是与众不同地还不想爬出去，即使我身边的好多女生在十四十五岁时很自豪地告诉我她们已经无比热烈地献出了她们的处/女/膜。
跟这三个少年相处，我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似乎可以卸下所有冷冷淡淡的伪装，跟他们一起大笑一起打闹，连形象什么的都可以随心所欲地抛除。也许是应该他们看我的眼神不同于学校里同学的眼神吧，没有什么悲悯也不掺杂着可怜，从某些方面来说，是他们逼迫我认清了事实。 总之，我很喜欢他们。
那天他们送我回来，我想我不应该别扭地扭过头去什么都不说。
应该好好跟他们道谢才对，虽然他们也许觉得无所谓。
只是，我还是想说。
谢谢，谢谢你们。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