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米花町打阴影的日子》仲原川

4、第四章

　　阴影，在每一代的设定都有所不同，取自心理学家荣格的分析心理学，更正式的名称为暗影。与显露在外的“人格面具”本质相同，暗影是人们藏匿于心中的更多一部分人格，它们沉溺于个人无意识中，被隐藏了起来。
　　在p5中，所有人的集体无意识以东京地下铁的形态被展现出来，最终反派也是以此篡改所有人的记忆，将世界改造成每个人都可以得到幸福的世界。它们生存的地方，被叫做“认知世界”。

　　那么，本该存在于认知世界的阴影，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实世界里？

　　林崎悠左右环顾，周围的人不知何时如静止一般，活动得极为缓慢。列车似乎也不再向前行驶，车窗外弥漫起白雾，看不清其他景象。

　　石原由美子的阴影呈胶状，下半身与她本人重合，似乎是融合在了一起，她将双手搭在后者的肩膀上，一双金色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睨了侦探一眼。有一只较小的阴影在她脚下不紧不慢地爬过，看起来对她没有攻击欲望。

　　而关上【第三只眼】后，所有的异象瞬间消失不见。列车前进时轻微的震动重新回到她脚下，让人感到心安。

　　秋庭千奈和吉越宗俊坐得稍微近了一些，石原由美子单独坐在另一头。几个列车员拦在他们面前，挡开一些好事者的目光。即使林崎悠并没有对她们区别对待，仅凭列车员脸上无意流露出的警惕，就可以为石原由美子的杀人嫌疑添上重重一笔。

　　石原由美子的阴影附在其本人身上之后，无法通过看颜色的方法判断毒针是否还在她身上。林崎悠对接下来的行动进行思考。
　　她目前并没有使用人格面具的能力，身上也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各种格斗技能更是一窍不通。以现在这个条件去和石原由美子的阴影对峙，不论面上如何，心底一定是没有底气。
　　她可不像p4的主人公一样高大且运动神经发达，拿着高尔夫球杆就敢和刚认识几天的朋友一起冲进电视机，来一场比拼肾上腺素的冒险。

　　像这样的困境，似乎游戏里也曾经遇到过。她回忆起在游戏中奋斗的时光，挖掘出残破的记忆。
　　阴影说到底是本人人格的一部分，只要对她本人造成了影响，应该能够同时作用到阴影之上。

　　斟酌片刻，她停在石原由美子身边，弯下腰，轻轻在后者耳边问道，“石原小姐，你为什么要杀死小林小姐？”

　　石原由美子的眼眸骤然缩小，与此同时，两点灼灼的金色火焰也在她上方燃起。

　　在林崎悠未开启第三只眼的情况下，石原由美子的阴影出现在了现实中。

　　在一人一阴影的注视下，林崎悠反而更加镇静。从其他人的反应确认只有自己能够看见阴影之后，林崎悠将视线牢牢锁定在了石原由美子的脸上，装作看不见她身后的阴影的样子。

　　“……我知道你看得到我。”近乎气音的话语骤然在耳边响起。

　　即使林崎悠努力保持着不为所动，她侧脸上的毫毛还是因为热气的刺激而立起。她的肩膀上落下了轻微的重量，向下瞥可以看见是阴影将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以趴在她背上的姿势对着她的耳朵吐气。

　　“你在说什么？”石原由美子声音嘶哑，“我怎么会杀死我最好的朋友？”

　　“就是我杀的，”阴影的声音像极了蛇吐信子，“我恨她。”

　　林崎悠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双眸已变为璀璨的金色。

　　面前的所有人再次进入类似静止的状态，林崎悠不用听一人一阴影的双重奏了。既然阴影能够出现在现实世界，那么若是她想要袭击林崎悠，后者关着第三只眼也没办法逃脱，干脆坦诚布公地开始交谈吧。

　　她转过身，与石原由美子的阴影面对面，“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阴影自然是诚实的，她抿了抿嘴，“我讨厌她。”

　　“你们是朋友。”林崎悠说。

　　“朋友又怎么样？”石原由美子翻了个白眼，“我早就受够她了，又内向又胆小，每次带她出来都玩的不尽兴。”

　　“她从小就是我的跟屁虫，无论做什么都要跟在我后面，而且笨手笨脚，什么也做不好……”她的声音逐渐尖利，“凭什么她能得到那么多人喜欢？”

　　阴影毫不在意自己失态，她抓紧自己的头发，肆无忌惮地发泄出崩溃的情绪，“明明我比她优秀那么多，无论是成绩还是相貌，我都比她强，为什么我的母亲还是不喜欢我？为什么她就能有那么好的父母，即使她每天都不出门也包容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就像这样。”

　　爆发的情绪瞬间停止。石原由美子的阴影平静下来，将刚刚抓乱的头发捋顺，对着有些惊愕的林崎悠微笑，“明明心里已经如此不甘了，那个‘我’却还是要和小林清美做朋友，这也太虚伪了吧？”

　　“因此，我帮了她一把……毕竟我就是她，她就是我啊？”阴影摊开手，露出已经深深刺入手心的一根银针，“‘好讨厌小林清美’‘想让小林清美消失在我眼前’，全都是内心真实的想法哦。”

　　“……”

　　林崎悠一时失语。

　　即使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穿越进了名侦探柯南，这个所有人都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小事杀人的地方，但真正听见阴影说出那个让一条鲜活生命消逝的理由时，她依旧感到一阵眩晕。

　　将喉咙里莫名哽住的硬块咽下，林崎悠暂且撇开多余的思绪，试图直入主题，“毒针藏在哪里了？”

　　“你猜？”阴影咯咯笑了起来。

　　事情果然没那么顺利。

　　难道真的要在这里和阴影开战？林崎悠紧盯着在各个人肩膀上穿梭的阴影，翻找着自己的物品栏。
　　刚刚穿越过来，她的物品栏空空如也，唯一能够勉强用作武器的是一副棋盘，还有一把钥匙。

　　用棋牌砸在她头上试试？

　　她紧紧盯着石原由美子的阴影，心里估算着成功的可能性。
　　随着算出来的数字越来越低，她的手心逐渐渗出了一点汗水。

　　“——在眼镜盒里。”
　　阴影突兀的发言打断了林崎悠的思绪。

　　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的阴影注视着她的面容，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语，回答得似乎十分坦诚，“在眼镜盒里，被眼镜布卷了起来。”

　　咦？

　　阴影的态度骤然转变，让林崎悠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手心里的汗甚至还没变凉。

　　没有能力去通过更多的交谈确认这个信息的真实性，林崎悠选择立刻回到现实进行验证。
　　不过，在关闭第三只眼前，林崎悠尝试着问了最后一个她十分关心问题，“……你说你帮了她，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让她面对自己不想面对的部分罢了。”阴影似是而非地回答，身影随着色彩的归来而隐匿进被吞吃的灰色里。

　　脱离了近乎静止的状态，林崎悠下意识看向自己前方。发丝凌乱、失魂落魄的石原由美子还在盯着她，口中喃喃，“不是我杀了清美……我不会、我不会这样做……”

　　阴影最后改变主意，告诉她藏匿地址，难道是因为石原由美子内心其实想要承担自己的罪孽吗？她这样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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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

　　从眼镜盒里找到被使用过的毒针，作为决定性的证据。石原由美子原本还有辩驳的余地，但她似乎被林崎悠那一句话吓坏了，见后者一言不发地精准搜出凶器之后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凶手身份。

　　至于案件中小林清美为什么没有回到她们的座位，而是在前面的车厢坐下，石原由美子也很坦诚地交代了。她在和小林清美一起前往卫生间的时候刻意走了很多节车厢，并且在言语中暗示她，那几个同事会在之后离开。她知道小林清美记不住自己的车厢，便告诉后者自己的座位上会放自己的挎包。
　　等到小林清美进入了卫生间，石原由美子就将自己的挎包挂在了另一节车厢上无人的座位上。

　　她说，这个手法是她看电视剧学到的，也没想到会真的奏效。

　　换而言之，小林清美死于她对石原由美子的信任。林崎悠这样想，并没有说出口。

　　列车员将石原由美子单独监管，而小林清美的躯体还需要等待到站后的专业医护人员进行转移。

　　所幸距离目的地东京已经不算太远。半小时之后，林崎悠站在了东京的站台之上。早已在站台待命的警察们与她擦身而过，涌入了车厢。

　　石原由美子最后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时说出的话，林崎悠没什么兴趣去听。

　　她的心神更多落在了游戏屏幕上。

　　在视野中，右上方的破案任务已被划去，在被林崎悠注视的时候逐渐消失。与它出现时一样，站台的地面上迅速掠过一行赤红的字迹：“任务已完成”。

　　紧接着，一条金色的长线首尾相连，勾勒出一个金灿灿的六边形。最中央的一个点随着‘叮叮咚咚’的响声向六个方向用力地拉扯，在中心画出一个极小的六边形。

　　这是林崎悠的人物属性。

　　六个方向，分别是“知识”、“表达力”、“宽容”、“勇气”、“灵巧”、“毅力”。

　　需要刷的属性一共有六个，比任何一代游戏主人公都多。不过在林崎悠解决完案件之后，六个属性都有了相应的提升。

　　这就是林崎悠版本的雨天吃爱家挑战，中央大街汉堡挑战，而且还不用为难她的胃！配合第三只眼和林崎悠前辈子充足的推理小说经验，她简直就是行走的侦探天才！
　　只要多破几个案件，属性提升简直手到擒来。

　　现在林崎悠不头疼她这个身份之前的侦探属性了，甚至为此感到庆幸。有了这个名头在身上，无论在哪里遇见凶杀案，都能挤进去参与一番，完全是天然的入场券。

　　东京的夏天很热，刚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林崎悠的身上就开始流汗。她脱去小外套搭在手臂上，又在旁边的店里买了一瓶冰水握在手里，偶尔贴在脸颊上降温。

　　她刚想拿出那部翻盖手机打电话，就听见一声呼喊，“——悠！”

　　远处，一位面貌大概三十岁上下的女子向她走了过来。
　　林崎悠认出来，这位就是她的舅妈，吉田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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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不见，吉田美华差点没认出自己的侄女。

　　她的侄女小时候长得像一尊冰雪聪明的瓷娃娃，小脸圆圆的，笑起来极其可爱。十几年过去，五官长开后像极了她的妹妹，束成双麻花辫的灰发搭在肩膀两侧，气质很沉静，散发着一种让人信赖的气质。

　　然而让吉田美华不敢相认的是，那位看起来就是自家侄女的少女身高足足有一米七，几乎逼近一米八，站在平均身高偏低的人群里，能冒出半个脑袋。

　　这孩子真高，不知道在家里吃了啥。她感叹。

　　听到她的呼唤，少女朝这个方向转过头，然后对吉田美华露出微笑，“舅妈。”

　　凑近了之后，林崎悠的身高更加明显。吉田美华必须稍微仰起头才能和她平视。

　　她拍了拍后者的肩膀，感受到手掌下不显的结实肌肉群，仔细看看，侄女的骨架偏大，肩膀结实，和她握手时伸出来的手掌也有一定厚度，因为手指很长而并不明显。

　　她与林崎悠聊了一会儿，主要问了问侄女之前的生活状况如何。

　　她是知道自家不着调的妹妹和妹夫在小孩小学时就让她一个人在家的，侄女小小年纪就孤独一个人，能够照顾自己的同时成绩也很优异，完全是她自己的努力。

　　这样想着，她越看林崎悠，越觉得满意。

　　“……妈妈……”

　　细微的呼喊声在两人身边响起，吉田美华低头，发现不知何时女儿从车上跑了下来，拉住了她的衣角。

　　吉田美华这才想起正事，她把步美揽到身前来，给两人互相做介绍。

　　“这是我的女儿，吉田步美。我和茂不在家的时候，这孩子就要拜托你照顾了。”

　　向悠介绍完，她低头摸了摸女儿的头顶，“这是你悠姐姐，以后就要住在我们家里了，你可要履行好小主人的责任哦？”

　　步美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抬头看着她新来的便宜姐姐：“姐姐好，我是步美！”

　　林崎悠对她露出笑容，弯下身与她轻轻握了握手。

　　“麻烦你多指教啦，步美。”她说。

　　步美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然后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吉田美华摸了摸女儿毛茸茸的头顶：“这孩子成天都说着想要一个姐姐呢……你来了，她特别开心，昨天还在家里面跳舞呢。”

　　“妈妈！”步美害羞地拽住吉田美华的衣角。

　　“好，我不说了，维持你在姐姐心里的形象。”吉田美华笑了笑，对她说，“我们走吧。”

　　林崎悠点点头，将列车上发生的命案全部丢出脑海，帮步美把头箍重新戴好，“走吧。”

作者有话说

　　过年玩太开心了嘿嘿，之后更新可能会勤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