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认错人 ...
-
-
宁忆不知道,这几年他辗转在学校跟影剧片场,多余时间全在严宣的安排里,过得匆忙又麻木,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触到他手里的项目。
听到严宣如此愤怒的声音,他知道今晚的代言被自己搞砸了,可事情明明很顺利,“他说会签给我们的。”
“说?事情没办完你就敢走,东西没有白纸黑字拿回来那能叫办完吗?!人家一个电话打过来一句上头不满意就不合作了,我低声下气探了那么久的口风才说是酒桌上的变故,我怎么知道你惹了什么人。”
宁忆的脑海里马上浮现了包厢里那个气势张扬的男人,结合刚到酒席时杨总跟他所说的话,不难想到这个项目最终捏在那个凌董手里。
他得罪了他?
还在思考中,严宣的声音将他唤醒了过来:“刚刚达兴的吴总问我你杀青后有什么安排,想跟你约一个局”
听到这句话,宁忆木然的表情终有波动,放大的瞳孔明显又惊又怕,“严宣,我说不再去了,会死人的。”
显然严宣不满他的反应,狠狠喘了两口气,然后语气一沉,“这次没拿到代言带来的损失,你只有一个选择。”
街道上视野遍及霓虹璀璨,宁忆靠在墙上,眼前一黑,“严哥,这个代言不是我的,我没必要对它负责到底。”
“我都交到你手里了,没完成就是你的责任,失去的总得从你身上找回来。”严宣厉声道:“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
严宣挂了电话,并没有听他的挣扎。
他突然想折返去找任景洛,然后求他带他离开,可晚上出现的意外实在太多。
那位凌东在同事面前提到了任景洛的名字,任景洛还在监控下跟那么多双的眼睛下给他披上外套为他解围,他不该再跟任景洛有进一步的牵扯。
他听着严宣的吩咐折返,重新回了会所。
严宣的消息传达得很快,夜场灯光格外旖旎的大厅前台,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
凌晨,宁忆站在窗口,看任景洛的车渐渐驶离,隐于晨间未散的浓厚白雾。
昨晚被送回来时,任景洛的车已经在楼下了,他趁黑摸着路上来,并没让任景洛瞧见。
黑色迈巴赫低调地融合在夜色中,车窗外星火明灭,任景洛在楼下守了一夜,他身后的伤简单处理过,疼得睡不着,也跟着坐了一夜。
任景洛已经知道了自己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也不是喝多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了。
可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地在楼下守上一夜。
任景洛跟传闻中的他有些不一样,为人冷漠,行事狠厉,宁忆深觉不然,却看不透,只能从那些寥寥无几的见面次数中猜想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同样的酒局,他在隔间里吐得双腿发软,在洗手台漱口时眼眶通红,还带着因胃痛生出的生理泪水。
刚给自己喂下两粒醒酒药,紧接着就被人从身后拥入。
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每晚没有五次也有三回,他当时心里便起了恶寒,忍着战栗将人扯开。
不同以往那些恨不得将自己吃之入腹的狠劲,怀抱强势,可他一用力便主动松了开,且没有再急不可耐地压上来。
宁忆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先生,您喝醉了。”
“还好,不多。”
任景洛的声音比他本人的动作清醒得多,听着宁忆话里的陌生,他手握了拳,又松开,起身了却仍将眼神锁在宁忆脸上,似乎想从他眼里看到什么情绪,“叫什么?”
宁忆觉得,这人似乎又找回理智了,他背住双手,看任景洛,“先生,我叫宁忆。”
“嗯,乖,几岁了?”
宁忆抿唇,他哄小孩似的。
“二十一。”
接着他听到了男人若有所思的一声:“二十一啊。”
明是静下来了,话题也看似终止,任景洛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一堵墙似地挡在他面前,宁忆后退了一步,提醒:“先生,我得走了。”
“喝不了就不喝了,不要为难自己。”
宁忆微怔,看任景洛时他已经转过了身,“介不介意跟我一起走?”
宁忆站在当场,“先生,我不能离开这里。”
任景洛步伐未止,挑唇,声音沉稳好听,“哦?卫生间。”
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宁忆并不确定这个男人的本质,他站在卫生间门口,不肯再跟他再近一步。
任景洛很有耐心,起码是宁忆在这里见过的最有耐心的一个。
见宁忆的排斥,任景洛没有坚持,他神色复杂地凝视着宁忆的脸,让自己尽可能放缓声音不去吓到这个精神紧绷着的人,“是我唐突,你可以再拒绝我一次,在害怕什么?”
没有跟他说过这种话,宁忆有些茫然。
他跟这个男人第一次见面,但好像说什么都不违和,他努力牵起笑,“抱歉先生,我还有工作。”
任景洛应了一声,这时候宁忆才意识到,他有可能是喝多了,捏鼻梁的同时,眉心是蹙起的,看起来很不舒服。
“先生,要不您......”
“还需要多少瓶可以完成业绩?”
宁忆没懂,“什么?”
任景洛放下手,眼里的困倦随着他的动作而被掩下,“今晚还需要卖多少瓶酒?”
宁忆觉得自己更茫然了,但是同时又很想笑,也没忍住,眼里的泪花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笑出来的。
只确定,他说过那句话后,任景洛眼里的冷意是骤然间的事情,还有擦肩时,他周身沉下来的气压。
刚刚他说:“先生,我卖的不是酒,我是那种人。”
宁忆擦去眼角的泪花,也收掉了嘴边自嘲的笑,他进了包厢,酒气熏天,烟味弥漫,几乎是后退了一步又生生忍住。
他回了自己的位置,才刚端起酒杯就被人拉着压在了沙发上,接着衬衫就被扯了开。
包厢里还有好多人,宁忆即使在慌乱中也能察觉到有多少双期待的眼睛正在盯着他们,他开始剧烈反抗起来,“放开。”
“气性这么大,不让摸不给碰,颁奖典礼说不去就不去,要不是我动作快你早就被组会封杀了,难道不该拿出点诚意出来讨好我。”
他被人按住,被掐得满脸通红,语调支离破碎地踢着俯身而下的人,下一句是在失声前嘶吼出来的,“别碰我!”
话落啪的一声包厢里的灯光大亮,骤然刺目的灯光让众人闭上了眼睛。
宁忆再睁开眼睛时身上的人已经停住了动作,随着他们惊诧的目光看去,自己跟着一怔。
他竟然跟了过来。
任景洛就站在门口,黑色西装一丝不苟地套在身上,浑身萦绕的冷厉气息跟这场酒局的迷乱格格不入。
没人能猜出他来这边的目的是什么,他的眼里看不出波澜,一出现只沉默地玩着手中的打火机,任着包厢里面的人怎么去请,他等自己被松开才抬起了眼神。
他承认,任景洛生得极好,薄唇轻抿,下巴一抬,是不沾烟火色的那种好看。
他往里走,宁忆避开对视的眼神,刚想站起来,任景洛却在他面前停了脚步,“不是那种人吗?还反抗做什么?”
声音淡漠,跟他的主人一样给人一种压迫感,宁忆被逼得往后缩,而任景洛做出的动作却是将西装外套盖在他身上,又将他拥进了怀里。
宁忆无视了那些要给他赔礼示好的人,他咬着唇,低低应了声,“哦。”
没有人会拒绝有人给自己撑腰,他也不例外。
宁忆看着楼下空了的位置,拉上窗帘,安静了一个晚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
严宣对话框弹出一条在走廊上监控视角的截图,是他跟任景洛。
大概是已经有人跟严宣说了包厢里发生的事情,所以严宣才会去调监控,宁忆抿唇打字,[他认错人了。]
任景洛身份地位不低,严宣这种利益至上的人,一旦发现了两人之间的联系,很可能对任景洛打什么主意。
自己处在漩涡里,处处被监视着,任景洛是在宁佩妍去世后为数不多对他好的人,他不想给他添麻烦。
只能期盼这张截图只是严宣心血来潮时的一个随意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