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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阴郁蛇系恶人主角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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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白长得脸圆圆,个子矮矮,声音也奶声奶气的,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个可可爱爱的小朋友。
但当她说出那一句国骂后,许令总觉得不对劲。
虽然这句话确实是他教的,还千叮咛万嘱咐别忘了,免得和别人对骂的时候吃亏。
可是当小孩真按照他说的做了,这个新手哥哥又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错了,不该这样教?
但骂人不就是这样骂?被骂了不还口受委屈了不就更可怜了?
他勉强说服自己,定了定神。
刘一琴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个四岁小孩骂了,也不管什么大人的架子,三两步冲过去要抓白白。许令哪儿会让她得逞?表情平淡地拦住她伸过来的手,虎口一用劲,刘一琴立马哀嚎。
白白像模像样举起来准备打架的小手在空中动了动,随后想起来哥哥不仅告诉过她要怎么骂人怎么不被别人打,还说过只要跑回他身边,他就会保护她。
小朋友晃了晃小脑袋,腰板挺得直直的。
然后她听到哥哥在和坏姨姨说话,好奇的小朋友就算不太能听懂,也还是歪着脑袋看他们。
“剩下的十万,你去打工挣钱还。不该是你的东西别乱碰,不然下回痛的就不仅仅是手了。我记得,你挺喜欢现在这个小情人吧?”
小情人?
白白又歪了歪头看刘一琴,她还在痛苦呻`吟,原本听前半句话还不以为意,可是听许令提到她的男朋友,瞬间变了脸色,开始慌乱起来。
“我告诉你,杀人是犯法的!”她低声威胁,仔细听还能发现颤音。
许令把白白好奇的小脑袋按下去,撩起眼皮看刘一琴一眼,也没纠正对方,模棱两口,“你自己看着办。”
白白的东西只能是小朋友自己的,刘一琴当初答应照顾她,得了一张有二十万的卡,还没养过白白一天就已经花了十万。显然把这些钱看成了自己的东西。
许令拿回了剩下的十万,被花光的只能让刘一琴靠工作慢慢还回来。
他知道很多催债要钱的法子,身边也挺多人干这一行。
别说让他们靠打工还钱,要是手段到位,一夜就能凑够钱。但那些办法无一不阴毒狠辣,许令不打算沾。
他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人,好好读完高中,以后还得上个大学,不能让小朋友没面子。
想到什么,许令眼中闪过点笑意。那双狭长的眼睛低垂时仿佛春风拂过,又仿佛只有在温暖气候中才能开出来的花。
最后,刘一琴那四个在大厅打架的人都被警员带走了,许令是自卫,自然不算。
老吴等其余人都走了才走过去和许令说话,“最近怎么样?”
自从许令八岁那年的拐卖案后,他一直和许令有电话联系,不过很少见面,所以刚才见到许令才迟疑了一下。
许令没有和他寒暄的意思,而是顺了顺白白的小卷毛,向他介绍:“这是我妹妹。”
他不擅长做这种事,但因为自己经历过那样的事,总担心白白会有和自己一样的遭遇,所以总是利用身边的一切,想给白白制造一个足够安全的环境。
就像此时,他向老吴介绍白白,也是为了让对方脸熟白白,多份保障。
老吴并不明白许令的打算,但听到他的话后认真看了白白好几眼。
他清楚许令家的情况,知道他家里只有他一个,没有兄弟姐妹。现在多出来个妹妹,心下惊奇。不过刚才看这小孩脱口而出的骂人的话,对这个小孩的印象一般。
老吴是个有点古板的人,认为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年纪小小,就学成那个样子,不像话。
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朝白白点点头,打算带许令去办公室。
可小孩很有礼貌,站在许令腿边,也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严肃冲他点头,“叔叔好。”
然后攥着小拳头结结实实给他鞠了九十度的躬,两只手撇在两边,直起腰后还有点晕乎,小身子倒了倒,被许令提住后衣领。
老吴正准备转身离开的脚步一顿,他沉默一下,有点局促地摸了摸上衣口袋,从里面找出一颗糖递给白白,冷硬脸上挤出笑。
“宝宝吃不吃糖?”
许令哪儿看不出来老吴前后的态度变化?不满地啧舌,却也没说什么。
白白盯着那颗糖,把哥哥的话当成圣旨,“谢谢叔叔,但是我不可以吃别人的糖。”
许令高兴了,阴郁的狭长眼睛都眯了眯,眼尾上挑,任谁来都能看出来他此时的好心情。
于是他罕见给老吴解释,“刚给她说了现在人贩子的一些手段,小孩子听话,我说的都记在心里。”
话里暗戳戳强调自己在白白心中的地位。
老吴没生气,顺手把糖塞进口袋,“记得就好,是个聪明娃娃。”
说完,伸出手想摸摸白白的头,却还是停住了。转而和许令并排走,聊起了这次让许令来的目的。
“上次你抓到的那个人贩子招了不少人出来,我们这边根据他的口供把大概的样子画了出来,你看看有没有眼熟的。你还可以看看他的口供记录。”
当年许令被绑在猪圈里,后来自己弄断了绳子逃跑出来,刚出村子就被人发现了。还好遇上了一直追查这件事的桐城警察,被救了下来。
买卖许令的那些人是桐城活跃多年的毒瘤,还加入了个犯罪团伙,作恶多端。但平时滑不留手,一直逃得飞快。
所以当年只抓了几个外围的人。
许令当时和警察说,是许宝国把他卖了,但因为没有证据,也没多少人相信,所以那件事就那样不了了之。
办公室里东西很多,老吴把那几张画像找出来,放在许令面前。
因为是根据口述,所以画像上人物脸部的某些特征格外明显。
白白悄悄探头看了眼,没看出来什么,就把小脑袋枕在许令肩膀上。
忽地,她感觉到枕着的肩膀绷紧。
就像水因为没有太阳,太冷了,变成冰块那样,从柔柔软软的,变得又冷又硬。
小朋友眼睫动了动,将脸埋进许令肩窝,蹭了蹭。
她软乎乎地和哥哥贴贴,像是要变成小太阳,让冰块重新变成温热的水流。
许令眼神停留在某张画像上,那是个颧骨上长了颗痣的男人,浓眉大眼,看着并不让人讨厌。
但许令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身体紧绷,神情阴鸷得吓人。
直到感觉到肩窝处软乎乎的一小团,他才闭上眼,呼出口气,再睁开眼时神情已经恢复正常。
他觉得有点冷,下意识地也用脸蹭了蹭白白的额头。
小孩子总是能让人心情愉快,香香软软又可爱。
看到许令的反应,老吴拿起那张画像,询问起了当年的事情。
其实以前许令已经说过一遍了,他现在再问,是想看看许令有没有另外想到一些事情。
但结果还是和以前差不多。
末了,许令忽然说起前几天白白遇上的那个假装送快递的人。
“你们之前说最近那伙人又回来了,有没有可能那天送快递的就是他们?”他提出一种可能。
老吴沉思片刻,“不排除这种可能,宝宝看见了那个人的样子吗?”
白白一直关注他们的对话,听到提到自己,皱着细小眉毛回忆,却发现想不起来。
“戴口罩。”她声音闷闷。
“看来很谨慎,你们要小心一点。不过也不要吓到不敢出门,现在的桐城不是十几年前的桐城了,我们会加派人手四处搜查,争取早日把这群违法犯罪分子抓捕入狱。”
许令摸着白白的头,眉心微皱。
*
虽说老吴说了不能因噎废食,许令却还是好几天没有出门,甚至在听到脚步声在门前停下来后,脸上的阴郁都会更浓一分。
有些人自己年幼时不幸福,就想着让世界上所有人都跟他一样生活在地狱里。
但许令压根不想让白白和他有相似的经历。
如果把他年幼时的种种经历比喻成发烂发臭的垃圾,这些垃圾在他脚下堆叠。许令的选择不是让白白和他一样站在这些垃圾堆里,而是恨不得把白白举得比自己的头还高,让她连半点臭气都闻不到。
宅在家期间,许令接到了好几次孙南的电话,让他出来玩。
孙南喜欢热闹,以前那家小饭店做大,开了分店,他就索性招了人管着。自己琢磨别的生意,顺带各个地方乱窜,扎堆。
他一张娃娃脸,看着亲切,又会说话,不少人都和他关系不错。
被许令没有一丝余地地拒绝后,孙南提出要来他家。
他们那群人,就算关系不错的都没来过许令家里。这个地方好像是许令的禁忌。
但这回孙南说完话后,许令却犹豫了一下,最后拿开手机问白白。
“孙南能不能来家里?”
正在玩积木的白白瞬间抬起头,她反应从来没这么快过,眼睛都稍微睁大了点。
许令有些吃味,但他不肯承认,直接回孙南:“算了,你别来了,我家小孩子怕生,她不记得你了。”
小朋友:“记得!”
是坏蛋!
小孩跟在许令身边一个月,学到了他的某个特点,特别记仇。
“你这么说我就太伤心了。”孙南笑着反驳,“有事好兄弟,没事陌生人。”
最后许令那边经过白白首肯,还是同意了孙南过来。
空荡荡的宽敞房间里,窗帘拉得紧紧的。
娃娃脸青年坐在盘腿坐在地板上,昏暗光线下,他放下手机,似乎正在想某件让他不能理解无法解惑的事情。脸上的笑一点点淡下去,归于平静,没有半分平时爽朗的样子。
……
许令发现了白白对孙南的抗拒,但最后又见她点头,说欢迎孙南过来,这实在让他费解。
小孩子怎么瞧着比他还难懂?
想不通,但又没有外人能发现他较为蠢笨这个事情,所以许令赶紧不耻下问,“刚才为什么答应?”
白白正好给自己的城堡上放了个圆圆的积木,听到许令的话,放下东西仰头认真看着他。
“哥哥的朋友,欢迎!”
每次和许令说话的时候,白白都很认真,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全是许令的身影。
今年刚成年的许令被一下戳中心脏,他也说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就觉得软软的,涨涨的,恨不得像个傻子一样下去跑十圈。
原先被放在城堡顶上的圆积木坚持了两秒,晃悠一下,滚下来掉进一旁的凳子底下。
白白严肃的,小狗一样趴在地上去够那个积木,哼哧哼哧的。
许令伸手想帮她捡起来,但转念一想,又有点别扭地把圆积木往前一拨,正巧停在白白手边上,她双手捧起积木,举起来给许令看,眼睛亮晶晶的。
“不错,很厉害了。”许令矜持表扬她。
然后在白白继续玩积木的时候窜进卧室,整个人倒在床上,无声捶枕头。
前阴郁拽男如今已经被可爱妹妹拿捏得死死的了。
孙南来的时候提着几个袋子,许令看了眼知道这是给白白买的东西就没有多问。
他刚被白白可爱得整个人都膨胀了,学着别人家的样子起身去给孙南泡茶。
有点像小孩子兴起而为的过家家。
窄小的客厅里只剩白白和孙南。
那几袋子衣服被孙南随手放在一旁,他没有提自己买这些衣服的时候挑了多久,毕竟一直没机会送出去的东西和废品无意。
和上几次逗白白说话不同,孙南这回格外安静。
他盘腿坐在一旁看白白搭积木,娃娃脸上带了一点笑意。
白白挠挠脸,虽然她一向面瘫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可是小朋友真的在努力思考要怎么样招呼哥哥的朋友。
不是她的朋友,却是哥哥的朋友,要好好和他玩。
小朋友想了半天后,看看自己手上两块积木。
左边黄色的,喜欢。
右边红色的,喜欢。
陷入纠结.jpg
最后她颤着手把红色积木放在地上,面瘫脸上有一点几不可察的心疼和壮士断腕的决绝,把地上的红色积木往旁边推了推,然后飞快收回手。
孙南目光微动。
“给我的?”娃娃脸青年拿起积木看了看,突然问道,“这么讨厌我,给我积木做什么?”
声音带笑,看似爽朗的脸上却淡淡的。
白白看他一眼,把黄色积木搭在做到一半的城墙上,然后又看了孙南一眼,像是在示意什么,而且还假装听不见孙南刚才问的问题。
孙南不动,于是白白沉默半晌后,又把城墙上的那块黄色积木拿下来,再放上去。似乎是为了让孙南看清楚,动作非常慢。
做完之后再次看向孙南和他手上的红色积木。
但是成年人对于答案的执着和手段的层出不穷永远超出小朋友的想象。
孙南顺着白白的视线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积木,笑得亲切,手却一点都没抬起来。
他又问了刚才的问题。
白白不太想和他说话,可是城堡现在只缺了给孙南的那块积木,不把那块积木放上去,城堡就像丢失了门牙,让人浑身难受。
她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最后皱着眼睛,“哥哥的朋友,不讨厌。”
以前老人们总说,小孩子是世上最慧敏灵通的人,可以看见成年人看不见的东西,也可以轻易感知到一个人身上的气场,或者对方对自己的善意和恶意。
白白第一次见到孙南的时候,觉得这个哥哥和别人不一样。
和以前的叔叔阿姨不一样,和自己哥哥也不一样。
虽然一直在笑,但眼神冷冰冰的。
而且后来白白还发现了对方想骗她的饮料这件事。
一件件加起来,让白白头一次这么抵触一个人。
可是他是哥哥的朋友啊,小孩意识到这一点后严肃思考很久,决定不能讨厌哥哥的朋友。
她克服了对孙南的排斥,只因为哥哥的朋友这一身份,就表达出善意,还把自己的积木分给对方。
听那这个答案,孙南先是一愣,而后低低笑起来。
一直以来对外表现得阳光清爽的娃娃脸青年,此时眼中有复杂情绪一闪而过。
但眨眼之间,他面色又恢复如常,拿积木补上了城墙最后一块缺口。
“建好了。”孙南笑着鼓掌,好像真的在为城墙的竣工而欢欣鼓舞。
白白对着城堡满意点头,算是认可了孙南搭积木的能力。她从一旁又拉出一个小筐,里面也是积木。
然后开始分积木。
你一个,我一个,你一个,我一个。
分完后白白放了块积木在地上,用眼神示意孙南,开始静静等待。
她真的在很认真陪孙南玩,就像大人招呼客人,陪在客人身边说话那样。
孙南挑了块同色同大小的积木放过去,白白动作很快,立马又在旁边放了一块。
他拨弄了一些自己面前的这堆积木,突然开玩笑一般揉揉小朋友的头,笑眯眯的,“要不要和我回家?”
在厨房捣鼓茶叶的许令终于端着两杯茶出来,正巧听了孙南这句话。
“什么和你回家?”他下意识皱眉。
孙南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笑得坦荡,“回家当我妹妹啊。”
窄小的客厅里,声音听得格外清楚。
许令沉默着把刚端出来的茶放回厨房,出来时手上拿着白白的小杯子,里面倒了牛奶。
“在这坐着喝牛奶,不要跑过来,知不知道?”
白白双手捧着杯子,认真点头,然后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
喝一开口奶,看一眼前面。
只见许令叮嘱完白白后,三两步走到孙南身边单手扼住他的脖子,阴沉沉威胁:“刚才发疯了?说傻话?”
孙南又是笑,声音爽朗,但笑了没两下就感觉膈着他脖子的手收紧,笑声一下子卡在喉咙里。
他咳了咳,状似开玩笑反问:“如果我说的是真心话,怎么办?”
“傻x。”许令加重力道。
“咳咳咳……”
白白又喝了口奶,香香的,好喝。
*
上回和大光他们吃烧烤,有人问了白白转学的事情。
其余人都不清楚,倒是大光因为家里有个小孩,很早就打听了这方面的事情。
桐城这边学校转学的事情一向是要在8.23之前和该学校的学籍管理人员和校长联系,之后再准备入学时要用的各种材料,等到报名那天去办手续。
许令只给自己报过名,从小到大,报名的时候只要记得带学费就行了。现在头一回给小孩儿办入学的事情,不免手忙脚乱。
新手哥哥总是过分忧虑,一会儿担心这个学校不招生,那个学校环境不好。熬了几个晚上最终选定了桐城二中旁边的一所幼儿园,原因不过是他在桐城二中上学,时不时能去看看白白,不至于让小孩被别人欺负。
不过出生证明这些材料还在白白的监护人手里,许令找了刘一琴要了对方的号码。
那是白白的爷爷,听完许令的话后只说报名当天会过来,就挂断了电话。
一般来说,许令不会在意别人。但对方是白白的爷爷,他也就多想了想,对于这个老人家,许令说不上尊敬,也说不上厌恶。
只是感官有点复杂。
在没有见面之前,他并不想随意揣测小孩的爷爷。
很快就到了开学那一天。
许令起得比往常还要早,他跟老妈子一样焦急地看着白白吃包子,不停在桌子旁走来走去,时不时看一下时间,然后又开始检查包里的东西,水杯,伞,小帽子。
八点左右,白白吃好了,许令立马提起包,扛起白白就往外面冲。
早晨的街道一如既往的热闹,阳光正好,微风和煦。
过马路时,红灯亮起。
一眼看过去,众生百态。
小学生坐在妈妈电动车后座一边抹眼泪一边补作业,初中生提着自己装了暑假作业的六个核桃手提袋忧心忡忡,高中生低头看一眼手机,年轻的脸上满是朝气。
幼稚园的小朋友坐在车里,天真懵懂地以为自己要去外面玩,奶声奶气哼着不成调的歌。
那是白白也会嗯嗯哼哼着唱的花仙子主题曲。
“跨过山,越过海,转过黑暗和光明,我们历经雨天和晴空。
孩子们,春天的雨,夏天的风,秋天的云,冬天的雪,幸福永远在你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