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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一见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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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那少女也是拿翟立没有太多办法,他若硬要跟在后面,自己自然是打不过也跑不掉。
回到车里不知与车内的人交代了什么,又坐回到车头处,道:“你们乐意跟着便远远的跟着,别走得太近。”说罢也不等那人回答,扬起一鞭抽在马屁股上,拉车的两匹马吃了痛,嘶鸣一声,绝尘而去,只留下翟立一行人还跪在马车扬起的烟尘里,道了一声:“是。”
待到那马车跑得够远了,翟立才打了一声呼哨,临别向赵苏阳三人道:“与三位相聊甚欢,无奈公务缠身,若是几位能到交阯境内,便到立平将军府上做客,在下定尽地主之谊!”说罢,与那十几名精壮汉子追郡主的马车去了。
虽未与郡主照面,但见她如此堂而皇之的弃夫回娘家,夫家还巴巴儿的护送,这架子和气势倒是半点也不比在王府的时候逊色。只是她此刻尚还不知自己的父王、母妃已经猝逝,满心欢喜的要回去与他们团聚,这生离死别之痛,她恐怕即刻就要尝到个中苦楚。
赵苏阳眼望着一行人走远了,道:“禾双王派人护送,也此举恐怕另有目的。”
陈知言呵呵一笑,道:“只要帮郡主甩了尾巴,他的目的便八成要落空了。”
赵苏阳此时已经跃上马背,道:“我在郡主的车辙上,还有刚刚那翟将军的脚上都洒了昙花粉,倒也不必追得太紧。”
赵苏阳曾用昙花粉追踪逸王,陈知言是知道的,他打趣道:“人家赤诚相待,你却暗施算计,坏人坏人。”
赵苏阳一夹马肚子,那马儿便向前信步小跑,他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也从来都不以好人自居。”
“你心地好得很,我知道。”
三人只是远远的跟着郡主的马车以及那十几名交阯武士。
傍晚时分,正好能从山腰看到郡主的马车停在山脚村子的一户农家中,那十几名武士在人家门口露天歇息。
只是这样一来,引得这农户周围的几家人家探头张望,却又不敢出门。
赵苏阳笑道:“如此清楚明白的行踪,早知就省了追查昙花粉的麻烦。”
入夜,赵苏阳三人从那农家的后墙往里张望,见这户人家里并没有养狗。
能够省了与看门狗缠斗的麻烦,自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三人扒在墙头,正想翻墙进院,却见安宁郡主蹑手蹑脚的从一间房里溜出来,她身后跟着的便是白天赶车的少女。赵、陈二人对视一眼,料想郡主应该是想要趁夜赶路,甩下那些护卫,但他的马车停在农户门口,若是想要赶车前行,一定会惊动那些交阯武士。
安宁郡主与那赶车的少女大有弃车徒步之意,她二人都是有些武艺在身的,飞身便上了屋顶,轻松的翻出院墙,落在地上。
只是二人谁都没有发现,赵苏阳三人此时就伏在离她们两丈远的墙上。
陈知言知那些交阯武士就在院子的另一端,为免生事端,飞身形落到郡主身侧,轻声叫了一声:“郡主。”
安宁郡主与那少女才同时意识到身边多了个人,都是一惊,那少女算应变极快,立刻回身将郡主护在身后,提掌就向陈知言胸前击去,但她的功夫与陈知言想却甚远,也不知怎的,她竟没看到眼前这人如何动作,便一下被扣住了手腕,陈知言不等二人再做反应,嘘声道:“郡主别慌,是我。”
安宁郡主此时借着月光观瞧,只是今日的月光昏暗,她看了好一会儿,似是不敢相信,又要拼命确认一番才肯定眼前这人就是陈知言。
一时间这几个月的艰辛、仿徨与担忧顷刻间都爆发出来了,她仿佛瞬间有了依靠,一下扑到陈知言怀里,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口中道:“是你,陈大哥……”
她突然做这反应,倒是把陈知言惊到了。
陈知言想将她推开一些,但她抽抽噎噎的在自己怀中,将自己抱得结实,陈知言怕闹出太大动静,惊动了前门的武士们,也就只得由她抱着,伸手在她肩头轻拍了两下,低着声音柔声安慰道:“好了,如今都好了,不要哭了。”
他声音沉静,此时又是低着声音说话,在郡主听来,这咫尺之间低语的温柔更催化了她这些日子压抑的委屈与害怕,竟哭得更厉害了。
陈知言顿时有些无奈了,他抬头看向赵苏阳,却见赵苏阳和玖月二人靠在墙头,似笑非笑,主仆二人都是一副看热闹的嘴脸。陈知言努了努嘴,想让赵苏阳下来解围,谁知这人竟在那里岿然不动,生生是要看他到底如何是好。
他被郡主抱着,这副挤眉弄眼的着急表情郡主虽然看不到,却被那赶车的少女看个满眼,她顺着陈知言的目光瞧去,见到那墙头上竟还有两个男人,似是在笑吟吟的看热闹,惊得低呼出声。
郡主听到她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红着脸从陈知言怀里退了出来,也顺着她的目光方向瞧去。
赵苏阳和玖月此时飘身下来,轻轻的落在三人面前,安宁郡主见来人竟是赵苏阳,叹道:“你……苏南,你不在朝中好好做官,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难道是皇帝伯伯让你来的吗?”
她早已知道赵苏阳是朝堂武将,但似乎还是初次相见时苏南这个名字印象深刻。
赵苏阳笑了笑,行礼道:“郡主安泰,我若在朝中好好做官,怎么和你陈大哥解你此时危急呀?此事说来话长,这地方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些先离开吧。”
五人趁着夜色绕出了村子,看看月色,大约还有两个时辰才会天亮,若此时赶夜路,确实也有不便,陈知言便道:“郡主若是不着急还朝,不如先耽搁几日,随我二人去个地方,也好避开你那一众保镖,如何?”
安宁郡主道:“几日是可以,但咱们还是需赶快回去报信,禾双王似乎有意开战,咱们要赶快回去告诉皇帝伯伯。”
几人不解,要郡主将事由讲明。
原来,那禾双王初见郡主,便十分喜爱,礼数周全疼爱至极。他抛开郡主是中土朝廷送来和亲的贵人,只当她是心尖儿上的人儿,乍到百越之地,恨不能在吃穿用度上,将最好的都给她。
但郡主似是由于水土不服,加之和亲之事事发突然,心中总是不能相信,一直以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皇帝伯伯会骤然让自己和亲到如此湿热偏远的地方,心中郁结难舒,刚到交阯便大病一场,这一病险些搭上了命去。
那禾双王看着心疼着急,找了最好的医师来医治,养了一个多月,郡主才终于见了些缓。
禾双王自是每日都来看望,起初郡主每日昏昏沉沉,时不时说些胡话,后来好不容易见好了,却终日以泪洗面。那禾双王见她比来时消瘦憔悴、判若两人,问她道:“你如此伤怀,是因为故土难离吗?”
郡主全不避忌,直言答道:“我不喜欢这里,还突然要嫁你这样一个从没见过的人,我心里早就有喜欢的人了。若从此再也回不去,再也见不到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禾双王一怔,全然没料到她如此坦诚,叹了口气,道:“那你便回朝去吧,本王送你回去。”
一开始郡主以为他在说笑,后来看他神色,才知道他是认真的,便问他为何放自己回去。禾双王答道:“这是我的家乡,若要让我离开,我心里也会难受,更何况是与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我们这里相信一见之缘,若是见面的第一眼就喜欢了,那么日后才会真的喜欢,就如同本王一见你,就喜欢你了。可你不喜欢我,本王爱而不得强留你在身边,你我都痛苦,我费尽心力的待你好,到头来你可能对我只是感激,还不如放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若是还能对本王心存些感念,也就够了。往后你我各安天命,莫多牵挂。算是本王对你一见倾心之情的一份敬重。”
郡主听他这样说,心中倒是莫名对他生出了几分好感,她看这位王爷潇洒倜傥,巧的是他眉梢纹了一个图腾,心道:你这眉梢的纹饰倒是与他那道伤疤有些相似,但你终究不是他,若说相信一见倾心之情,我对他,也算是吗?
她虽是郡主,却从未与人论过情事,如今禾双王对自己言辞坦荡,问他道:“那若是相处之后渐渐喜欢了,便不算是喜欢吗?”
禾双王手中盘玩着一串牛角雕刻的珠串,想了想,答道:“也算是喜欢,但那肯定不是最最喜欢,只是有些人啊,一辈子可能都不能与那个最最喜欢的人在一起,若是能得个喜欢的人儿相伴,也是好的。”
郡主看着他,他皮肤颜色如秋日里的麦穗那般,轮廓分明的脸颊上,眉骨高挺,眼窝深邃,一双眸子在浓密的睫毛映衬下看向自己时,含着脉脉情意,他虽生得与中原人的相貌不大相似,却英武潇洒。
他在此地尊贵为王,自从自己到来,礼遇有加,悉心照料,自己虽然名义上是他的王妃,但他却丝毫还没有越礼之举,郡主此时心中连自己都不是,动了的是情意还是感激。
但她又仔细设想,若是要自己一辈子便就住在这里了,终归还是归意难平,便索性就顺着他的意思,准备回中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