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名著路过》申河柳

49、淑女在英伦

　　清晨的微风吹动白色的窗帘，送来了鸟雀欢快的鸣叫。我结束打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啊呀呀。夏日住在水边的好处就是清凉舒爽，我觉得巴斯连空气都是水润清甜的，很合我意。 起身洗漱，换好外衣，我带着牧羊犬波波去河边散步。沿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走过开满鲜花的山坡，带着一身芬芳舞动斑驳的阳光。大概是生活舒适，心情也格外开朗，我很久没有这样单纯因为一片新叶，一朵野花欣喜的时光了。算算年龄，我是芳华正茂的青春美少女啊，世界对我来说应该是充满了诗意和想象，那份轻灵是岁月对年轻生命的馈赠，要珍惜。 等我哼着歌回家，有热气腾腾的丰盛早餐和亨利爸爸在等着我。我带回鲜花和报纸，父女俩有说有笑地开启了新一天。
　　亨利爸爸在巴斯有两个爱好，一是钓鱼，一是和人下棋。他性格爽朗又见多识广，很快就交到一批志同道合的新朋友，每天过的悠闲又惬意。 我呢，是认认真真又把原身学过的语法，写作，法语拣了起来，从头练习。除此之外，钢琴，绘画，舞蹈日程也排的满满的。经过了差不多两年的练习，检验学习成果的时刻到来了。
　　九月份的入学考试，我成了第一名的大龄录取者，呃，都过了十七岁还要回学校读书的可不多见。 “请恕我直言，宾利小姐，您的各项才艺包括礼仪都十分出色。我实在不理解你为什么还要递交入学申请。”路易斯夫人是一位温和稳重又严厉精明的中年夫人。她出身艺术世家，本人颇有绘画天份，作品也被不少人认同肯定，遗憾的是丈夫早逝又无子女，索性办起了女校度日。她的录取标准就是要有真才实学，并且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在学习上。因为录取标准高，办学质量好，路易斯夫人的女校很受上流社会追捧，不少淑女都以能从路易斯夫人的女校毕业为荣。 “您好，路易斯夫人。其实自我母亲病逝后，我曾在肯特郡的圣地安娜女校读过两年书，遗憾的是当初学习的并不仔细，很多知识和技能都没有完全地理解掌握。回到家后才明白能在女校读书是多么难得，更专心不说，还有老师和同学相伴。我很怀念在学校那种规律而充实的生活。而今，我的父亲因为身体原因每年要在巴斯长住疗养，我既想陪在他身边照顾他，也想能重新入学，接受良师指导，交到挚友相伴。”我尽可能诚恳地解释，其实我并不想住校，当个走读生多好。学校离我家并不远，步行不过三十分钟，上下学完全可以当锻炼。 “您的真诚令我感动，您的动机也令我佩服。不过，我们学校收费可不低，您花了大价钱就是为了交朋友？”路易斯夫人不为所动，虽然嘴上说得客气，可还是想要弄清楚这位宾利小姐的入学意图。 “夫人，有句有关学习的名言我一直很认同，那就是——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我之所以想继续系统性的学习就是因为自身存在不足，想要通过和其他人的交流切磋来取长补短。至于，你提到的收费，我了解过学校课程：外语，钢琴，绘画，插花，骑马，很多都是要花费大量时间，金钱练习才能看到成果的。不怕您笑话，我觉得收费还是很合理的。更何况，我来巴斯最主要还是陪伴照顾父亲，但这不代表我不想和同龄人交往。我真诚地希望能在白天来贵校上课，一来学习知识，二来更好地享受我的少女时光，好延长对未来的向往。” “你的口才可真好，凯瑟琳。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吧。好，为了取长补短，为了延长对未来的向往。欢迎你的加入，希望如你期待的那样，度过精彩的学校生活。听你的意思是只想白天来上课对吗，凯瑟琳？”路易斯夫人觉得这姑娘挺有意思，如此直白又诚挚的谈话方式已经很久不见了。让她来也不是不行。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如此，夫人。” “不是不行，只是你得自行把握好时间。上午一般是九点到十一点半上课，下午从三点上到六点。另外，我可不会因为你不在学校住宿或用餐而减免你的费用，这对其他同学不公平。但鉴于你优异的成绩和特殊的家庭情况，才特别照顾，允许你回家的，明白吗？” “明白，我也十分感谢您的同意。我会注意时间，也会努力学习的，谢谢您，夫人！” “不客气，我们开学见！” “开学见，夫人！” “一大大，二大大，三大半，转圈！好，再来！一大大大，二大大，三大大，走……” 指导我跳舞的罗兰小姐打着拍子，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纠正着动作。 “停！宾利小姐，我觉得你不是很在状态。请再昂高你的头一点，哎，对，露出你天鹅一样修长优美的脖子；脸上的笑容要甜美，想象你对面站的是一位英俊的绅士，要把你的欢喜表现出来……不对，不对宾利小姐，不要咧开嘴更不要露出牙齿，那太失礼了。哦，不不不，要微微翘起嘴角，甜美的矜持的，像这样。你回去可要好好练习！” 贝蒂罗兰觉得头疼，这个宾利小姐明明体态轻盈，步伐优雅，韵律感也好，怎么一跳起舞来就僵手僵脚的哪哪都透着别扭呢。都已经单独把她留下反复练习了，还是没什么改进。她听见门外有人在嘻笑，不由得叹气，门外的小姐们是事真多，而眼前的这个虽然事少但就是不太配合，她怎么就这么难啊！！ “抱歉，罗兰小姐。我已经像个提线木偶似的重复动作半天了，能不能休息一会？”我实在不喜欢这种又当又立的跳舞风格，也做不到她要求的欢喜，我欢喜个毛线。 “好吧，如果你想休息的话那我们就先到这吧。”罗兰刚说完就看见那位小姐没骨头一样靠墙瘫在地上，一杯杯地喝水。呵，她这会倒是笑容甜美又欢喜了。她没忍住磨了磨牙： “宾利小姐，我想路易斯夫人看到你这副尊容再也不会夸你仪态好了。你要知道，跳舞是社交中最能拉进人距离的有效手段，尤其是青年男女间。悠扬的乐曲中，绅士淑女们翩翩起舞，那场景多美啊。”罗兰小姐苦口婆心地劝。 “罗兰小姐，您辛苦了。请喝杯茶休息一下吧。我当然知道您的好意。我已经尽全力配合了。只是舞蹈于我来说不应该是这样的，用肢体来表情达意不更应该更关注自身么？我是否喜欢这乐曲的旋律，我能否在舞蹈时获得乐趣才更重要。”我请罗兰小姐也休息一下。她听了我的话吃惊地瞪大了褐色的眼睛，像受惊的鹿。 “……咳咳……是的……是的。应该从舞蹈中感受到乐趣。”倒是小瞧了这个姑娘，罗兰又在心里回忆了一下，唔，应该没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这位宾利小姐来了不过一个星期就已经成了大家争相讨论的对象。她入学都快18了，这年龄大不说而且没有进入社交反而入学就够奇怪的，还不在学校住宿就更引发非议了，哪怕路易斯夫人解释说她父亲身体不好还需要她照料也不行。有消息灵通的打听到她是工厂主的女儿，都准备在课堂上看她笑话。一个商人的子女，说是暴发户都不为过，难不成是为了嫁人才来装装样子？肯定是个不学无术的傻瓜。哪知道真见到人，说酸话的就更多了。
　　罗兰还记得她刚在教室里出现时，正在法语对话的课堂整整静了三分钟，还有人在低声抽气。
　　“大家好，很抱歉打扰大家上课。我是凯瑟琳宾利，很高兴和大家成为同学，希望以后我们能愉快相处。”讲台上红发碧眼的女孩落落大方地行了一个屈膝礼，起身时头上栩栩如生的绿宝石蝴蝶发卡连胡须都不颤一毫。她出色的容貌，雅致的穿着，流畅的法语，优雅的仪态无一不展示出这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标准淑女。
　　“欢迎你，我的孩子，快去坐好。我要接着上课了。”莫妮卡夫人带头欢迎新学生，她就喜欢这样聪明文雅的小姑娘。教室里也应景地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凯瑟琳宾利谢过老师就一边点头致意，一边款款走向后排空位，自自然然融入课堂中。接下来，无论是语法还是阅读写作亦或是钢琴，绘画她都样样出色，作为助教的罗兰都奇怪她都如此出色了为什么还要来上学。而且，她也从不炫耀知识和技能，也从不仗着美貌或财富生是非。每天准时来上课，到点了就安静离开，让一众等着看笑话的人都大失所望，她连最受追捧的侯爵，子爵家的小姐都不逢迎巴结。更不会参与学校明里暗里的小团体，好像于她而言，阅览室的书比姑娘们的茶话会更有意思。
　　罗兰也私下问过路易斯夫人这位宾利小姐来干嘛？“她来上学啊。”路易斯夫人答的轻描淡写。可就她表现出来的水平，需要提升的地方并不多，也不是，这位小姐不喜欢跳舞，所以罗兰才下大力气来指导，哪知道这姑娘想的和她想的不是一回事，倒让她尴尬了。
　　“罗兰小姐，您也喝杯茶么？”这位助教小姐也不知道神游到哪去了，我喊了两三声才回过神。
　　其实真正来上学了才发现我想得还是简单了。淑女学校可不单单是学校，更重要的是练好各种讨好男人的或是在社交时如何委婉说话的技巧，目的都是成为一个出色的新嫁娘，这些学习内容放佛都是为了能更好推销自己贴上的标签，形式远大于内容，没什么意思。连以标榜才学著称的路易斯夫人女校也不过如此。她所谓的才学也不过是基础的阅读写作能力，最多读一读莎士比亚的诗歌戏剧，或是就流行的言情小说，绘画，音乐，舞蹈说一些简单评论，还没报纸上评论的一半简练恳切。同学之间互相攀比，拉帮结派，说的内容无外乎天气，下午茶，衣服首饰，呃十句里面能提取一句有效信息就不错了。这里的人都带着得体的面具，面上客气疏离，底下暗潮涌动，我能感受到的恶意都有好几波，要不是我反应及时，可能我要落一两次水，被泼湿几身衣服了。要不是学费提前交了不能退，我才懒得来呢。
　　“宾利小姐，我必须承认你的观点很有道理。但，凯瑟琳，你也要明白——我们身处社会规则中，只有适应了规则才能被规则所保护。你学习舞蹈就是为了展示你的美好，是为了被别人肯定的。至于你说的乐趣，小姐，它要被放置在规则之后。”贝蒂罗兰突然有了谈性。“当然，你有任性的资本，你美貌且富有，到了社交圈肯定会被男士恭维甚至讨好。可，你要想找到一位合适的绅士，除了你的外在条件，还需要恰当的暗示和必要逢迎才能能抓住牢牢绅士的爱慕之心。不要小瞧了绅士们的骄傲，他们可没耐心去一味迁就你。”
　　“罗兰小姐认为绅士们就得好好逢迎努力讨好而淑女就不需要？还是说，因为我不是贵族出身，所以只要有绅士略示好感就要感激涕零了？”这怕不是脑子有坑吧，跳一支舞就你侬我侬？说两句话就知己知彼？说到底，还是把女性看成一件附庸品。
　　“哦，不。我可没有这意思。而且，说句难听的，你就是贵族出身又如何？一样是被挑拣的对象，一样要去逢迎讨好。在绅士面前，淑女们要有谦卑的姿态才好。”罗兰看着她澄澈的眼眸直想叹气，也不知道这位小姐接受的是什么奇怪教育，竟然想着处处以自己的感受为中心，看把她能的，哪家的小姐会这么直白浅显地说我高兴或我不高兴，又不是孩子，简直是不知所谓，总要等到进入社交圈吃两个亏怕是才会长记性。
　　好吧，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老实地闭上嘴，不准备多做无谓的辩论了。

　　“宝贝，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在学校有什么事发生吗？”亨利等到仆人们点亮了整个房间才等回了一脸疲惫的女儿。
　　“晚上好啊，爸爸。助教罗兰小姐留我练习舞蹈呢。她也是一片好心，只是，爸爸，若是我说我并不喜欢现在的学校生活，你会不会觉得我没有定性，冲动而任性啊。毕竟要来上学的是我，现在说学校不好的也是我。”我握着滚烫蜂蜜柚子茶，才觉得心情被水果的甜香治愈了一点。
　　“怎么会啊，我的小凯特学习有多认真我是知道的，你说学校不好肯定有你的理由，能和爸爸聊聊么？”亨利觉得晚饭外迟一些也可以，实在是凯特的状态让他担心，她在入学前是多期待啊，每天都在做各种练习，可是入学以后，他明显感觉女儿的笑脸变少了，他不由得担心，茜茜以前就提过说女校里会按出身划分等级，也不知道凯特有没有受委屈，早知道，应该先去拜访岳母，请她写封入学推荐信的。
　　“爸爸，这和我想象的学校生活不一样，也和你和查理描述的不一样。我以为入学了可以学到新的知识，交到新的朋友。可是，怎么说呢，学校里教的都是我会的基础知识，并不能引起我的兴趣，而且，我有一些学习上的疑问老师也不会好好回答或和我讨论。我想交朋友，可不知道是不是我去的时间太短还是她们不愿意和我交朋友，每次聊天都是泛泛的天气如何啊，今天的茶水点心如何啊，订做的衣服首饰如何啊，或者谁谁谁又有了什么倒霉事……简直是废话太多。她们都是标准的喜怒不辨，客气疏离，说话也弯弯绕绕的交流起来实在是太累了。”唉，我个假千金实在是不太符合所谓的上层淑女标准。
　　“喔哦，爸爸的小猫咪！你想象的难道是查理说的大学生活么？宝贝啊，爸爸很遗憾，你不能去大学读书学习，不然咱们家肯定要出个大学者。那么，你还想继续在学校读书么？若是不想不去读也可以。”亨利听了有点哭笑不得，凯特的烦恼和他的担心都不是一码事。凯特怎么这么可爱。
　　“去，怎么不去。每周有固定的时间和其他人一起读书写字，画画骑马是很好的啊，而且我虽然听她们废话多，可当成故事听也不错。我既然选择入学，肯定要好好读完，争取早日毕业。”上学无聊，不上学我更无聊。我得学点别的。
　　“其实，宝贝。你有什么学习上的问题问什么不写信问问查理呢？我想他应该能抽出时间来回答你的问题。”亨利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再不济他还可以问他的老师和同学嘛。
　　“好主意，爸爸！我一会儿就写信问问查理。其实我比较喜欢文学，可文学，历史和哲学又是紧密相连的，我相信查理能帮我打开视野，尤其是在哲学上给我帮助。”这个主意好，即可以就某个问题从不同角度进行探讨，也可以加强兄妹感情。
　　亨利听了，笑着没有说话，嗯，学经济和法律的查理恐怕还得你给帮助呢。
　　“爸爸，我能不能学点别的？比如击剑和射击？”我试着问。
　　“怎么想着学这些？”亨利有点奇怪。
　　“爸爸，我觉得我需要锻炼一下身手，适当的有些自保能力。查理曾提到学习击剑和射击很有意思。我知道，这不是一个淑女该感兴趣的。可是我并不是要求像查理那样能进俱乐部，既学的专业又有趣还能交朋友。我只希望学习简单的击剑来锻炼身体和反应能力，学习基本的射击技巧，下次打猎也凑个热闹嘛。而且，爸爸，我不一定要以女孩子的身份学啊。我把头发盘起来带上假发套，做点小修饰再换上男装，跟着威尔他们旁听，找个机会练习一下就可以。”贴身男仆是要经过一定格斗和射击训练的，以便能及时保护主人。我其实身手也不错，只是没个展示机会罢了。
　　“你还会扮成男孩子？吃过饭打扮给我看看，我要是看不出来你是个女孩子我就考虑考虑。”亨利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账本都给姑娘看过了，学会击剑和打枪又值个什么。不过是小孩子的玩闹罢了，只要在家里控制得当，对名声并没有影响。
　　“没问题，我以前在学校的舞台剧里可演过罗密欧呢，大家都夸我英俊帅气。爸爸，你就等着看好咯。”
　　“那好，咱们先吃饭。”

　　“宾利先生，我替提卡尔先生来给您送一封加急信。他说，有一些商会的最新消息要报给您知晓。”亨利正等着女儿从楼上下来呢，强尼领了个少年进来。他没有抬头，只从眼角溜了一眼，这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鸭舌帽下是一张憨厚的小圆脸，衣服有点小了，遮不住细长的手脚，他尽量大方地站直身体，可声音还是带着点怯。
　　“唔，强尼，带这孩子先下去吃点东西。难为他大晚上还跑一趟，等我写好回信让他顺路带走。”亨利无心为难一个讨生活的少年，他拆开信，耳边是少年局促又感激的特有的略带粗哑的脆声道谢。
　　信很短，上面优雅的花体字简洁地写着两句话：爸爸，凯恩宾利向您报到。工人们要求涨工资，甚至在私下聚会商讨罢工，还请您慎重考虑。
　　亨利抬头，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还未走远的少年，瘦高个子，长手长脚，衣服简陋但还算干净，他步伐并不稳，还带一点跳跃却又不敢急切。
　　“等一等，你叫什么名字？”亨利出声叫住他。
　　“先生？”少年转过身，有点疑惑地歪了下头，然后立马站正，脱帽弯腰行礼。“先生，我是凯恩，凯恩本。”
　　“嗯，嗯？！”亨利吃惊地瞪大眼睛，看着不远处笑眯眯的少年。他一头棕色有点乱的短发，带着雀斑的脸上是一双笑弯的细长眼睛，小塌鼻子和厚嘴唇。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的少年。除了那对绿色的清澈眼珠，再找不到一点凯特的影子。
　　“哈哈哈哈哈，好的很！很高兴见到你，凯恩！你跟着强尼去吃饭休息吧。等着我的安排。”不错嘛，凯特是怎么做到的，一会得好好问问。

　　“爸爸。”我换好衣服来到起居室，亨利爸爸正在喝茶。
　　“扮得不错，爸爸没认出来。而且看着普通，也不容易有印象。凯特，你怎么会这些？”亨利并不奇怪女儿的举动，要知道孩子长大了总有些自己的秘密。
　　“是为了演话剧和舞台剧在学校和老师学的，其实挺简单的，爸爸。我来教您：先盘好头发带上假发套，再把脸啊，脖子啊，手啊露出来的地方涂黄点，把眉毛画粗点，把眼睛画的往上拉。鼻子和嘴巴涂厚点，说话的时候嘴里含个糖。穿一身略小的衣服就行了。”化妆术可是亚洲邪术，没什么画不出来呢。
　　“那你可掌握了个了不起的本领呢。我允许你跟着强尼找人训练男仆们。你在家里时偶尔这么淘气一次可以，可不能出门去，还有下不为例啊。”亨利不介意女儿在家淘气，但必要的提醒和警戒也要有，毕竟这个时代对女性名誉的要求还是很高的。
　　“我知道的，谢谢您！晚安。”我亲了亲亨利爸爸的脸，并做出保证。
　　等我回到房间，莫莉妈妈正一脸无奈地等着帮我拆束胸，“您可真是，让我说什么好呢。我的好小姐，做什么要吃这种苦。”
　　“这不算吃苦，莫莉妈妈，要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什么都等着别人安排，甚至遇到危险也只能傻傻待着么？我只是学点简单的防身术，而且玛莎和露西也要学，这样陪我出门才更安全。”
　　“那你可得小心，不能受伤，更别做暴露身份的事。”莫莉虽然担心可拗不过，只能一遍遍叮嘱。并下定决心要敲打约束好每一个仆人，免得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亨利爸爸教过我射箭和打猎，他还教我怎么给枪上膛，拉保险栓，瞄准和射击在花园里就能练习，不过没真开枪。至于击剑，他请了一位退役的上士教导我，对外称我是寄养的远亲，威尔和卢克是我的陪练。
　　雷蒙德卡尔一开始并看不上他要教的新学生，一个瘦瘦小小的乡下傻孩子而已，只是到底收了雇主的大价钱，又有男仆在一旁看着，不得不打起精神好好训练。这个凯恩虽然瘦小但力气可不小，看着憨却眼明手快，身手灵活，不过一个星期就能出色完成他要求的各种体能训练。等真教起来，上手极快，出剑又稳又准。
　　“看不出来啊，你小子练过吧，啊？”雷蒙德心情不错。其实这活计挺轻松，一周不过抽出两三个晚上来训练指导一个毛孩子，报酬高不说，学生练的也好，不用操心，眼看着快要结束授课了，他还有点舍不得。
　　“嘿嘿。”凯恩挠挠头，带着点得意，“我在乡下也是打出了一片天下的。亨利伯伯说您本事不错让我跟着好好学，我可没偷过一天懒。”
　　“哎，你学格斗学击剑是准备参军么？我觉得你要是去了军队，凭你的身手肯定能混出个名堂。”雷蒙德觉得这孩子不错，也愿意多指点一下。
　　“嗯，家里是有这个意思。等我再长大点就花钱托关系帮我找个好职位，不过我得拿出点真本事才行。”
　　“那是当然，真要上了战场，刀剑无眼，炮火无情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这小身板不行，得多吃长点肉，壮实些才好操练哩。”
　　“嗯，我听您的。”

　　我学了近两个月简单的格斗和击剑，其实也就是花了十来个晚上做做入门训练。这已经是极难得的了，我见好就收，很快凯恩就和他来到时候一样走的无影无息。亨利爸爸头一天晚上陪着说了两句客气话，最后一天检验了一下学习成果，这次短期教学就算完了。他的评价是，“还挺好看。”
　　私底下，我又给了威尔一笔钱，让他和卢克跟着雷蒙德接着训练。玛莎和露西也跟着我每周抽一个晚上的时间练习简单的近身格斗。玛莎本来就身材高大，手长脚长就而且力气大，练起来也方便。露西就有点困难了，她偏胖，而且肢体不是很灵活，但是她一次苦都没叫过，每次都大汗淋漓地跟着练。我有一次问她累不累，能不能坚持。
　　那个姑娘跟我说：“小姐，您那么娇弱都能练，我为什么不能呢？我其实都遗憾没能早点跟在您身边。我小时候，常看见我爸爸喝醉了打我妈妈，可那时候我们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要是那时候我也会这多好啊！我就能保护妈妈了……”
　　我拍拍她的肩膀：“那你加油！以后最起码能保护自己。”她使劲点头。

　　我在女校的课按部就班的上着，时间长了，也能在课间和同学们愉快地聊聊天了，甚至还跟一两个同学交换过礼物。很快，圣诞节就要到了，学校放假。我要和亨利爸爸去伦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