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游戏》不养猫

15、第十五章 孙婆婆

　　男人一看就是常年干农活出身的，手掌上布满了老茧，手脚麻利，一小会就把晚上要用的木柴摆好了。

　　他对着周鱼说道，“都准备好了，你们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先回家一趟。”

　　道别后，男人就离开了。

　　周鱼半侧着身子，眼神深邃。 “你们听到了吧，这孙婆婆不是一般人啊。”

　　“如果，孙婆婆真的能通灵，那这件事就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了。”张芮眉头紧锁，孙婆婆可能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淳朴善良。

　　“不难理解，孙婆婆儿子儿媳发生了意外，仅剩一个孙女和她相依为命，没想到孙女还被人害死了，她想报仇也在情理之中。”

　　“你的意思是，孙婆婆才是背后的元凶之一？是她在帮助孙小燕杀人报仇？”小菜菜终于跟上了他们的思路，“不会吧，孙婆婆看上去，是那么心地善良。”

　　“就是因为平日里太善良了，被伤害后，才更容易做出疯狂的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去找孙婆婆吗？”

　　“小菜菜，你胆子这么大啊？你不怕孙婆婆知道事情真相败露后，杀你灭口啊。”

　　小菜菜瞪了周鱼一眼，说实话她还真的有点害怕。

　　周鱼坏笑。不过这次也是有些奇怪，上次的游戏，虽然隐藏了一些通关条件，但还是很明确的告诉了玩家，通关的要求和结局。然而这次游戏，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提示。像是一个开放式游戏，游戏中，设立了许多不同的主线剧情，每个玩家的选择不同，得到的游戏结局也不同。

　　周鱼在想，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算成功通关？是帮助孙婆婆一家杀了所有村民报仇？还是帮助村民躲过孙小燕的复仇？总不可能是让他们在这看戏吧。

　　“我的想法是应该站在村民那边。”张芮很少表露出特别强势的一面，“毕竟这个村子外围，缠绕着灰色的浓雾，就算我们想走也走不掉。一旦村子里的人都死光了，保不齐下一个受害者，就是我们。”

　　“我也不是不赞同张小姐的话。但还有些疑惑还需要去验证一下。”周鱼并没有明确表明自己的立场，他的目光远远望着孙婆婆家的方向。

　　“敢不敢赌一把？”

　　周鱼的声音飘来，白鹭略带疑惑地看向他。“赌什么？”

　　“赌我们今天会不会死？”

　　白鹭隐约感觉，周鱼想去做一件闷声作大死的事情。

　　“赌注是什么？”

　　“你输了，就把那块糖还给我。”

　　“……”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还在惦记着奶糖。“那你输了呢？”

　　“我输了的话，我会诚实回答你一个问题。任何问题。”

　　“好。”白鹭甚至没有犹豫，就直接答应了下来。“我赌，不会死。”

　　“两个人都赌一样的，那还赌个屁啊！”周鱼气鼓鼓地瞪他。

　　白鹭看他气得像河豚一样，脸颊鼓起，明亮的眼睛瞪圆，嘴唇紧紧抿住，气恼的表情毫不遮掩地挂在脸上，心里居然有些异样的感觉，像是许多只娇小的拇指精灵在心脏上雀跃舞动，瘙得他心底有些发痒。他很少有这种感觉，身上每个细胞都感到轻快，心情竟然好了起来。白鹭喉咙处传来低沉的轻笑声，略带诱哄地说：“那你还赌不赌了？你可以选择赌我们会死啊。如果你赢了，我把身上的糖都给你。”

　　“不赌了，闭嘴！妈的。”周鱼气恼，他就算在喜欢作死，也不至于为了几块奶糖，把自己真玩死。

　　看着白鹭心情很好的样子，他就来气，他决定拉着白鹭一起作死。眼睛转动，周鱼笑嘻嘻地对着一旁的二人说道：“菜菜和张小姐，麻烦你们两个去把孙婆婆骗到外面。我和白先生要去孙婆婆家里，搜查一些东西。”

　　“什么？”被叫到名的小菜菜一脸不情愿。她一点也不想去和孙婆婆打交道，毕竟孙婆婆身后的“人”可不好惹。

　　“你昨天还在死人睡过的炕上，睡了一晚呢，现在怕已经晚了。而且孙小燕暂时对我们没有恶意，如果她想对我们动手，我们肯定活不到现在。”

　　话虽如此，但正常人在面对未知事物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害怕好吗！小菜菜真想掰开周鱼的脑袋，看看里面装得到底是什么。

　　不过最后，她还是不情不愿地，跟着张芮去找孙婆婆了。小菜菜不知道对孙婆婆说了些什么，只见孙婆婆连家门都顾不上关，就跟着她们跑出了院子，一路往东面走去。

　　那边孙婆婆刚离开家门，周鱼二人就闯进了院子。见院子里的大黄狗不在，周鱼迅速钻进孙婆婆住的屋子。

　　屋子不大，装修十分简陋。木质的房门上面镶了块玻璃，但玻璃背面却贴着布帘，把玻璃挡得死死的。屋内窗户上的玻璃，也一样被布帘紧紧封死，整个屋子几乎看到不到一丝阳光。灰白色的顶棚下亮着一盏灯泡，但那灯泡散发出来的却是诡异的红光，屋内被红光笼罩，昏暗无比，让人产生一种阴冷压抑的感觉。

　　木门朝南开着，门里正对着一面墙，墙上贴满了红纸，墙根处放一排桌子，桌子上摆着几样东西，一眼望去，四个深黑色的木盒先映入眼界，木盒前面是干净的茶碗，摆满水果的瓷盘，青灰色的香炉。香炉里插着半截拜佛用的香，佛香被点燃，飘出袅袅青烟盘旋在红纸前。

　　桌子下方放着一个黄布缝制拜垫，垫子上还两个浅浅的被压出来的圆坑，圆坑处的黄布，很明显要比其他地方的破旧粗糙些，颜色也更暗淡些。看来孙婆婆应该是经常跪在垫子上，垫子上的坑就是被她的膝盖磨出来的。

　　周鱼绕过拜垫，看着墙上的红纸。男人的话深深印在他脑中，他把手指贴到红纸边缘处，轻轻向上掀开，红纸下贴着一张不大不小的草黄色纸张，那张纸特别的黄，表面粗糙磨手，还印着红色的花纹，纸上面还写了几个人名。

　　他眉头微蹙，总觉得这张纸像是给死人烧的纸钱。嘴唇微动，周鱼小声地念出纸上的人名。“孙志胜，孙峰，孙凤凤，孙小燕……”

　　刚念完，就觉得背后一凉，好像有股阴风顺着门口吹了进来。

　　余光掠去，一道人影闪过，周鱼连忙回头，木门后方的阴影处站了人，在昏暗的灯光下，来人的脸看不清楚，但那才到周鱼腰部的身高，让他瞬间知晓那人的身份。

　　周鱼稳了稳心神，笑着对那人打招呼。“你好啊，小燕。”

　　孙小燕没有说话，这个瘦弱的女孩就站在阴影之中，面容一片模糊，黑长的头发披在身后，她就这样静静站着，不发出一点声响。给人的感觉好像，她正在注视着周鱼，又好像是不知晓周鱼的存在。

　　周鱼没有再贸然说话，他悄悄往门口靠了靠，想要看清楚孙小燕现在的样子，但却怎么看也看不清。孙小燕整个人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迷雾一般，不管靠的多近，都让人无法看真切。

　　昏暗的屋子里，一人一鬼相对而立，气氛寂静沉默，整间屋子安静的可怕，周鱼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并不平稳的呼吸声，和砰砰鼓动的心跳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嘭”地一声，房子有人砸碎了玻璃，才打断了两人间诡异的气氛。

　　孙小燕看到白鹭站在窗户外，手臂顺着破碎的玻璃伸了进来，一把拉下了窗内的布帘，阳光顿时洒进屋内，照亮了阴影处。

　　她尖叫着发出痛苦哀嚎。

　　声音无比尖锐刺耳，听的人头疼欲裂，仿佛一根根银针扎到耳孔里，顺着血管神经，不停的往脑子里游去。

　　周鱼来不及捂着自己的耳朵，二话不说，抄起桌子上的木盒就往窗外丢。

　　此时孙小燕的模样清晰了起来，本来清秀的面孔变得恐怖狰狞，她睁着一双猩红的眼，鼻子里哼出粗气，血泪从眼眶流出，落到尖长的下巴上。

　　周鱼仔细一看，孙小燕的鼻子下面一片空白，灰白色的皮肤连接着下巴，就像有人刻意的把她的嘴巴从脸上抹去。

　　心里一惊，这张脸根本就没有嘴巴，也不知道尖叫声是从哪里发出的。

　　孙小燕尖叫着冲白鹭冲了过去，她伸出胳膊，长长的指甲从指尖生出，那指甲尖锐的吓人，上面还残留着黑红色的血渍。

　　白鹭见她朝自己冲来，顺手又把木盒丢回屋内，本来已经冲到窗外的孙小燕，瞬间又掉头冲回屋内。

　　周鱼趁着孙小燕去抓白鹭的这几秒钟空隙，拼了命的撒腿往外逃，疯狗一样的速度，冲出了孙婆婆的家。

　　狂奔了几分钟，见孙小燕没有追过来，他停下了脚步，依靠到一旁的栅栏边，半窝着身子扶着膝盖，猛喘着粗气。

　　白鹭一脸轻松的跟了上来，拍了拍周鱼的背。

　　“你不行。”

　　“不……”周鱼现在累得连说话都不利索。强烈的求生欲刺激了大脑，肾上腺素大量分泌，心跳加速血管扩张，难以呼吸，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憋炸了。缓了好一阵子呼吸才逐渐平稳下来。“你他妈的，不要说一个男人不行！”

　　“那你还行吗？”

　　“我当然行！”周鱼嘴硬，仿佛几分钟前，那个像脱缰野马一样落荒而逃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刚刚丢给我的是什么东西？”

　　“你是问那个木盒？”

　　白鹭挑眉，“对。”

　　“哦。”周鱼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我也不太清楚，估计里面装的是她的灵位吧。”

　　“.…..”白鹭真想抽周鱼一顿。

　　“四个木盒，四块灵位，正好能对上号。如果不是灵位，那应该就是骨灰吧？”周鱼歪着头，挑衅地看着白鹭。

　　白鹭脸色未变，沉吟片刻，“不会是骨灰，这个村子施行的是土葬，讲究入土为安。孙婆婆在威胁村长鬼魂的时候，曾经说道要把他的尸骨烧掉，骨灰扬了。由此可以断定，在这个村子里，尸体被火化会视为是在惩罚死者。”

　　周鱼咂舌，“你是复读机吗？怎么什么都记得这么清楚。”

　　“彼此彼此。”

　　“算了，不跟你瞎扯了。”周鱼站直身子，“你选哪边？是村民还是孙婆婆一家？”

　　“你先说。”

　　周鱼翻了个白眼，“我肯定选孙婆婆一家，那个孙小燕，并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不是吗？”

　　如果孙小燕真的是虐杀成性的厉鬼，周鱼刚刚就不会那么轻松的逃了出来。孙小燕暴起伤人，也是在周鱼丢了木盒之后。抢回了木盒后，孙小燕并没有追出来。

　　白鹭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周鱼的话。

　　二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周鱼对着白鹭笑了起来，笑容有些恶劣。

　　——
　　夜幕刚刚降临，孙家村的村民鱼贯而出，紧紧围绕着大槐树聚集。

　　村长夫人苍白着脸，站在人群最前方。消失了一天的黄狗，此时也出现在了这里，它远远地趴在一旁，远离人群的地方。黄狗还是那副蔫蔫的样子，夹着尾巴吐着舌头，时不时地用它那双圆溜溜的黄色眼珠，瞅着四周的村民。

　　村民们满脸严肃，眼神紧紧盯着大槐树，生怕一会出现任何意外。他们手持着火把静静站在树旁等待着12点的到来。

　　这时孙婆婆挤入人群中，她走到村长夫人身旁，小声的对她耳语几句。村长夫人一脸凝重地点点头。

　　跟在孙婆身后的，张芮和小菜菜二人，有些焦虑地四处张望。不知道为什么在人群里并没有看到周鱼他们。

　　等待的时间过得很快，突然远处飘来浓烟，焦味在空气中散播开，火光照亮了天边，人群中传来骚动的声音，“着火了，村子里着火了！”

　　“这个时候怎么会起火，是不是有人想阻止我们烧毁槐树！”孙婆婆冷静地制止住人群的躁动。

　　“哎呀！起火的是孙婆婆家。”

　　“什么？”孙婆婆脸色一变，几乎站不住身，脚步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她仅存的美好回忆都在那个房子里，儿子，儿媳妇，小燕都没了都没了。想到这孙婆婆也顾不上其他，急慌慌地要往家跑，临离开时，她对村长夫人大喊，“不管出现任何意外，都一定要把槐树烧毁！”

　　张芮二人跟住孙婆婆的脚步，一齐离开人群。

　　村口离孙婆婆家的距离，并不远，但孙婆婆就觉得这条路怎么走，也走不到头，她急的满头大汗，终于跑到家门口了，孙婆婆还没站稳，就看到起火的是离着院子后方的仓房，瞬间松了一口气，像脱力一般，瘫坐在了地上。

　　小菜菜连忙上前，扶住了孙婆婆的胳膊。

　　“还好，还好。”孙婆婆哆哆嗦嗦地说着，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身后的人一手刀给敲晕过去，躺在了小菜菜怀里。

　　小菜菜回头，只见白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他从小菜菜怀里接过孙婆婆，把她背到自己的背上，躲到了火光照不见的地方。

　　周鱼跟在白鹭后面，时不时地回头看，发现孙小燕并没有出现。

　　大槐树下，黄狗微微抽动鼻子，顺着气味闻去，孙小燕出现在它的视野中。

　　它的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像是在思考，然后咧开大嘴，呲出自己的尖牙，用舌头卷着犬齿，仿佛在做出微笑的表情。

　　孙小燕本来安静地站在阴影处，弯弯的长指甲搭在腿上，从远处看去，就像一枚枚细长的镰刀，尖锐锋利。看到黄狗后蓦地像是想起了些什么，一时间猩红的眼中凶光更甚，怨毒的目光狠狠刺向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