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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孙小燕 ...

  •   孙宇清醒的很快,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捆在一张破旧的木椅上,四下望去,这是一间放杂物棚子。他挣扎了几下,手上的麻绳紧紧勒着他的手腕,怎么也挣不开。

      周鱼见他已经醒来,靠了过去。“这么快就醒了?”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只是想找你打听点事。”

      “什么事?”

      “孙小燕的事。”

      孙宇沉默,脚尖蹭着地面,垂下头,一副不肯交流的模样。

      周鱼也不在意,他半蹲在地上,脸靠近孙宇,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孙宇被盯得心里发慌,不自然地侧了侧头。

      他的头偏到哪,周鱼的脸就贴到哪。温热的呼气,打到他的脸上,他紧张地吞咽口水,面部肌肉僵硬起来。

      周鱼看到他的反应,对他露出一个笑容,那是一个奇怪的笑容。嘴角扯得很开,非常用力的笑着,几乎把鲜红的牙龈都露了出来,可明明是大笑的模样,却没发出一丁点笑声,像是在演默剧。

      孙宇感觉到自己头皮发麻,仿佛有小虫子爬上了他的身体,细细的触角掠过他的后背,窸窸窣窣地从他屁后往头顶爬。每一寸被爬过的皮肤都带着发麻的痒意。

      他终于忍受不了周鱼奇怪的笑容了,“你离我远点!”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周鱼收敛起脸上的怪笑,双手捧着自己的脸,揉着酸痛的下巴。一直保持一个表情不变,脸上的肌肉也是很酸硬的。

      “说吧,孙小燕是怎么死的。”

      孙宇没想到周鱼会问的这么直接,诧异的表情浮在他脸上。

      “快点说,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妈也抓来和你作伴,一家人整整齐齐地上路多么幸福美满。”

      “.…..”这人是变态吧!幸福美满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周鱼,你别吓他了。”木棚外传来张芮的声音。

      孙宇这时才明白,刚刚那个女人和眼前的男人是一伙的。他想了想,“你们不是孙婆婆家的亲戚吗?怎么会不知道孙小燕的死因。”

      周鱼蹲了太久腿发麻,他干脆坐到地面上,手搭到孙宇的膝盖处,猛敲了一下,说道:“我想听你说。”

      膝盖下方韧带被叩击,孙宇小腿本能反射想踢腿,但他的手脚都被捆住,无法随意动弹。

      周鱼像是找到什么好玩的东西,又敲了一下。“不如你给我讲讲,孙小燕和村长的关系吧。”

      孙宇瞳孔猛颤,仿佛有一双大手紧紧攥着自己的喉咙,呼吸肌收紧,脸憋得通红,一时间竟没呼吸上来。随后发出剧烈性的阵咳,咳声一声接着一声,好一阵子才换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嗓音虚弱。“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村长对孙小燕做的事情,你都看到了吧。”

      孙宇咬牙,硬是控制住了自己面部的表情。他嘴角微动,强硬地说:“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你爹,猥亵了孙小燕。”周鱼说的十分直白。

      回忆就像汹涌的海浪,迎面扑来。那些刻意被遗忘的事,在此刻被人翻出,生硬地塞到他的脑海中。他紧紧攥住手下木椅把手,指甲近乎扣进木头中,因过度用力,额头暴起了青筋。没过几秒,眼神暗淡下来,身体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瘫软在木椅上,缓了好久才开口。

      “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

      “孙小燕是怎么死的。”

      “你不是知道吗。”孙宇话语中带着无力。他垂着头,哭丧着脸讲起了故事。“是我对不起小燕,我没能救她。她不是第个受害人,我一直都知道,我爹他有些常人难以理解的癖好。他和我妈结婚,就是为了传宗接代,生下我哥俩以后,他连碰都没碰过我妈。我们是农村人,每天起早爬半夜的下田干活,就已经很累了,时间久了也就不在意夫妻间那些,情啊爱啊的事了。”

      孙宇陷入回忆中,脸上露着愧疚和自责。“第一次的发现那些事的时候,我还小,懵懵懂懂的,只知道我爹特别喜欢和村里的小孩子亲近,经常带她们回家吃饭。那天我妈去二姑家帮忙做被子,堂妹就被她妈撵来我家玩。吃过饭以后,我爹让我们睡午觉。

      我不想睡,又怕挨骂,就装睡。本来想等他们都睡着了,我再溜出去玩,这一等就是好一会,突然我爹轻声叫了我一句,我没敢应。然后我就听见衣服细微的摩擦声音,声音不大窸窸窣窣的,我好奇,眯着眼偷看,看见我爹在脱堂妹的衣服。

      我爹没敢把堂妹的衣服都脱了,还留着里面的内衣。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我就干脆一直看着他。他的眼神专注的吓人,像要吃了堂妹一样。他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带着笑,兴奋地把脸贴到堂妹的脸上,嘴唇蹭到堂妹的嘴上,然后手塞进堂妹的内衣里,好像在摸些什么。那时候我还不懂这些,我只记得堂妹好像很不舒服,带着哭腔哼了几声。”

      说到这孙宇的神色突然激动起来。“我没想到,我哥居然和我一样是清醒的。他大我四岁,正值青春期,那些事情他明明都懂,他知道我爹在干什么,但是他和我一样,默不作声。也许是我爹的行为刺激了他,后来我发现,我哥他居然开始和我爹做一样的事。

      因为我爹是村长,在本村颇有威望,那些女孩子就算长大以后明白了,我爹他们对她做了什么事,也羞于往外说。她们知道,只要我爹不承认,就算说破了天也没人信,而且人言可畏,她们怕给自己落下不好的名声。

      孙小燕是最后一个受害者,也是最悲惨的一个。

      她父母山上采草药的时候,被野兽咬死了,留下她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和六十多岁的外婆相依为命,不过她父母死得蹊跷,我们这个村庄附近,根本就没有大型野兽,也不知道究竟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死相特别可怕,眼珠贴着眼眶,凸了出来,脑袋和脖子间,就连着一点皮肉,喉咙中间都被掏空了。下坟的时候,有人想把他们的眼睛合上,可那眼睛怎么合也闭不上,一直瞪着,死不瞑目。

      从那以后孙婆婆就变得神神叨叨的,经常一个人带个铲子往山上跑,留孙小燕一个人在家。

      我爹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小燕下手。小燕特别乖巧懂事,话很少,从来不吵不闹,父母离世后,她更是变得不爱说话。我爹就借着关爱邻里,帮助困难家庭的名义,总去她家。

      其实小燕曾经对我求救过,但是我没能救得了她。”

      孙宇的语气更加低落,情绪有些不稳定,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继续往下讲:

      “小燕的年纪太小了,她根本不懂那些事,于是我爹变本加厉,做的越来越过分,从刚开始只是亲亲抱抱,逐渐变成了禽兽行为。小燕虽然不懂,但是她知道那些行为让她很难受,她开始躲,她越躲,我爹越是开心,吃定了她胆小,不敢把事情告诉孙婆婆。

      时间久了,我爹的行为被我大哥察觉了,他也起了坏心。他和孙国庆老头家的儿子——孙才,关系好。孙才的老婆怀孕了,孙国庆不许孙才闹自己的媳妇,怕影响了肚子里的娃。

      那天中午孙才他们几个人,和跟我哥一起喝酒,喝多了孙才开始大倒苦水,说自己好几个月没碰过女人,憋的难受。我哥也喝多了,醉醺醺的要带他们几个人,一起去找小燕。

      碰巧那天孙婆婆又上山了,我爹也往小燕家赶,一伙人撞到一块。我哥也是酒后冲动,把我爹的事当众说破了,我爹干脆破罐子破摔,拉大家一起下水,反正谁也别想脱了干系。

      那么多人闯到她家,小燕很害怕,她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求他们放过她。但是那帮人都喝多了,良心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他们身体被恶魔占据,没有一个人同情她,反而她无助的哭喊,让他们更加兴奋。她哭了好久,眼泪都要流干了。他们怕她喊的太大声,再把周围的邻居引来,干脆直接拿枕头捂住了她的脸。一个人接着一个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发现小燕的身体变得冰凉,不在动弹了。

      见死人了,大家都害怕了,所有人落荒而逃。后来孙婆婆回来了,瘫坐在屋里的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说到这,孙宇神情激动,眼角泛红,豆大的泪珠从他眼眶留下。他嗓音发颤,带着哭腔说道:“是我没能救下小燕。”

      周鱼只觉得反胃,他没心思理会孙宇的内疚自责,转身往木棚外走。

      木棚外,张芮和小菜菜倚在门上,一脸愤怒。二人眼圈微红,孙宇的话,她们听得一清二楚,故事中孙小燕的绝望,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也替她难受。

      心仿佛被人揪住,一下一下抽搐着,鼻尖泛酸,小菜菜躲在张芮怀里,咬着嘴唇,低声抽泣起来。

      张芮擦了擦眼角处的眼泪,吸了吸鼻子。“接下来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干脆让孙小燕把村民都杀死吧。反正这个村子的人都死有余辜。”

      “可是,还有许多村民是无辜的吧。”

      周鱼歪着头,看着张芮因哭泣染上红色的鼻尖,“做女人真好。”

      张芮不懂他的意思,为什么他的思维总是异于常人。

      “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孙小燕的死和他们都脱不了干系。”周鱼露出恶趣味的笑,笑声很低,仿佛是从胸腔发出,缓缓升到喉咙,当从嘴里发出时,已经微不可查。“孙宇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无辜,事情的细枝末节,他都知道的那么清楚,足以证明,事发的时候他就在现场,听着孙小燕对他呼救,残忍地拒绝了她,无视了她的痛苦,最后亲眼看着孙小燕被糟蹋死。”

      细思恐极,张芮打了个寒颤,当再看向木棚内时,眼里满满都是厌恶,恶心的神色,仿佛在看一堆肮脏的垃圾杂碎。

      ——
      该问的都问完了,四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木棚,就连和孙宇站在同一个地方,呼吸同样的空气,都让人觉得恶心。

      孙宇身上的麻绳已经被解开,但他还是呆呆坐在木棚里,一动也不动。当听到周鱼说,他们几人曾经见过孙小燕后,他就丧失了求生的欲望。也许是因为彻夜难眠的愧疚,也许是因为内心的恐惧,他突然明白了父亲那句话的含义。

      “该你了……该我了……”他嘴里无声地念着,眼神溃散。

      那边周鱼几人商量了一下,下一步该往哪走。孙婆婆家是不能去了,孙小燕毕竟是只鬼,而且死的那么惨,怨气缠身,说不定会突然暴走伤人,再加上到现在众人还不清楚,那条黄狗是什么情况。

      最后他们又绕到村口的大槐树那里,周鱼一眼就瞧见,昨天去孙婆婆家里的那个年轻男人,正把稻草柴火整齐的摆到槐树根部,周鱼走过去和他搭话:“兄弟,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要不要我们帮忙啊。”

      男人回过头,看到来人的脸,想起来昨天这几个人也在孙婆婆家里,便开口说:“你们是孙婆婆的亲戚?”

      周鱼没有否认,他蹲下腰帮男人一起摆柴火,“这大白天的,你怎么不去睡觉,反而跑到这来干活了。”

      “我睡不着。”男人摇摇头,被村长夫人那么一吓,他哪还有睡意啊!

      这时的天气还算晴朗,微风吹过树叶,发出“哗哗啦啦”的声音,男人的目光略过大槐树上的砍痕,最后停留在自己映在地上的影子上,“你们怎么也不去休息?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唉!”周鱼佯装叹气“我们一大早就起床了,孙婆婆本来撵我们走,让我们回自己家的,但无论我们怎么走,都走不出村子,不管走多远,最后都会绕回来。孙婆婆说那是遇见了鬼打墙,没办法,只能先在这多呆几天了。不过,孙婆婆说了,只要烧毁了槐树,鬼打墙就不存在了。对了!”周鱼话锋一转,“你们为什么不早点烧毁槐树,非要等到今晚才动手。”

      “孙婆婆算过了,今天是阴月阴日,一年中阴气最浓厚的日子。只有今天凌晨十二点烧树,才能彻底消灭槐树精。”

      “孙婆婆还会算卦啊?她从来没跟我们说过。”

      “孙婆婆是我们村的神婆。可能你们外面的人不讲究这个,像在我们村里面所有重大事情,都要由神婆问过大仙后才能决定。”

      “大仙?那是什么?”

      “大仙就是神仙!”

      一说到神仙,周鱼就想到寺庙里,信徒跪拜佛祖菩萨的样子,就多问了一句,“神仙?观音菩萨吗?我在孙婆婆家没见过观音相啊。”

      “就是普通大仙。”男人的声音刻意放低,“听说,大仙都是山野精怪成的神。每位神婆供奉的大仙都还不一样呢!孙婆婆住的那间屋,东面墙上有张红纸,你们见过没?那红纸后面就写着孙婆婆供奉的大仙名讳。”

      男人眼珠四处打转,见四周没有别人,继续说道:“本来我们村的神婆不是孙婆婆,而是她死去的丈夫。”

      “男人也能当神婆吗?”

      “正常来说,神婆都是女人。但是我听说,孙婆婆他丈夫,打小就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也就成了我们村的神婆。后来孙婆婆的丈夫无缘无故地就死了,死得可蹊跷了,没病没灾的突然就去世了。打他去世以后,孙婆婆居然能通灵了,所以就接替了她丈夫的身份,成为了我们村的新神婆。

      曾经我听村里的老人闲聊,他们都怀疑孙婆婆家供的大仙,就是他丈夫的鬼魂。不过这个你们可乱和孙婆婆说。听过就算了,别往心里记。”

      男人叹了口气,“我妈说,孙婆婆是个苦命的人,丈夫死的早,留她一个三十多岁的妇道人家,带个十来岁的孩子独自生活,也怪可怜的。她的丈夫不放心,不敢去投胎转世,非要留在这陪着他娘俩,也是人之常情。”

      男人的几句话,让周鱼脑子里浮现出一个非常离谱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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