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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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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月光之下,在青临城一处城墙的高处,立着一只猫。
这城墙高处风大,吹的小猫的毛发纷飞,雪白的毛发边缘镀上了一层月光,竟然显出了几分仙气。
“呸呸呸。”仙气小猫被自己的毛糊了一脸,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是只长毛猫。
“总觉得这里感觉很熟悉呢。”一个声音从旁冒出。
沈苓看着身边围绕着的小鸟,金红色光芒起起伏伏的落在他的翅膀上,有点像在夜空中飞舞的一尾金鱼。
“我怎么觉得,到了这里后你很少显形。”
他们两个小妖怪之间大概产生了某种联系,君鸿的存在只有沈苓能够知晓,一开始的时候,小雀灵还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后来从某一刻起,小雀灵越来越安静。
裴云泽在旁的时候更为明显,君鸿几乎就不出来了。
“你不觉得那个人很可怕吗,待在他旁边总觉得有种压迫感。”小雀灵说道。
“有吗?” 沈苓想大概自己已经被划入裴云泽“自己人”的范围,而他这个师弟对于自己认可的人向来是很温柔的。
今夜裴云泽有别的事要办,让沈苓自己玩,他也因此有了单独出行的机会。
“当然也不止这个原因,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青临城里怪怪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和我的力量相克。”
沈苓:“你之前一直说想来这里,觉得青临城与你有关,到了这里后有没有想起什么。”
君鸿有些沮丧:“我是偶尔能感受到一些破碎的画面,可能是我以前的记忆片段,但是现在除了自己的名字外,我还没有想起过其他的东西。”
沈苓看着这只只有他能看见的小雀灵,心里悄然叹息,普通人看不见君鸿,像裴云泽这样强大的修仙者也看不见,说明这只小鸟只是游荡在人间的“灵”,仅凭着一丝残留的执念而活动,沈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死过一次,所以才能看见这个小家伙。
如果帮他找到了过去的记忆,明白了生前的执念,大概就能让这只小雀灵重新投入轮回了,但是到底是什么会让你在人间流连几十年都不离开呢……
沈苓:“没关系,我们可以到青临城的每一个角落都转一圈,走的多了总会想起些什么。”
君鸿感动道:“你真是只善良的猫……”
“怎么听上去有点怪怪的……”
沈苓甩甩尾巴刚想离开,突然听到了一阵乐声。
“咦?”沈苓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明亮的月光之下,西北角楼之上,似乎缓缓出现了一个身影。
“啊,那不是小天女嘛,据说这邀月节要持续七天,小天女也要连跳七夜以示诚心,七日之后月亮最明亮的夜晚,城主会亲自举行仪式邀请月神降临。”
“没想到这里可以看的这么清楚。”沈苓前几日也遥遥望见过高楼上的起舞,但那时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今夜正巧他们来到此地,他一只小小的猫藏在城墙的阴影里根本没人发现,倒是占了个观赏舞蹈的好位置。
一猫一鸟对这个小天女都很好奇,此时默契的又往前走了走,离得更近了一些。
远处传来一阵香味,接着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在夜空中飘飘洒洒,如梦如幻。
沈苓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拂开了落到自己眼前的花瓣,更集中精神的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那小天女终于出场了,她看着也不大,大概只有十六七的年纪,身形单薄,身上的衣饰勾勒出轻盈的轮廓,相貌倒是看不太清楚,因为她脸上敷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像戴了一层面具,将表情也隐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舞蹈,舞姿轻盈但又富有力量,旋转跳跃间仿佛真的是仙女下凡,为世人带来的惊鸿一面。
沈苓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猫,他去过的地方多了,见过的人也太多,小天女的舞蹈虽然称不上是世间最好的,但独有一种仙气,仿佛跳完这支舞就真的能飞到月亮上了。
“小红,你觉得……哎,你怎么了?”
金红色的小雀鸟不知道为什么哭了,黑豆般的眼睛里溢出大颗大颗的眼泪,脸颊下的绒毛都被打湿了,他歪着头看着沈苓,声音里还带着迷茫。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难过……”
“难过?”
“就好像很久以前我也见过这一幕,但是……”
***
高楼之上的小天女,下了台不过也是个普通的小姑娘。
江芊芊卸掉了那些繁复华丽的花钿和饰品,露出了一张素净且清秀的脸庞。
“不就是被选上跳舞了嘛……你看她得意的那个样子……”
“就是,现在傲死了,一点都不理人了哦……”
她能听到后台里那些小小的议论声,毕竟都是些未长大的小姑娘,还不能隐藏住自己的情绪,那些羡慕和嫉妒的情绪混杂在一起,酝酿出些微的酸意。
但好在都是自小在舞坊长大的小孩,心思比较单纯,除了口头上酸几句也没有给江芊芊带来什么实际的阻碍。
白晴坊的每个女孩都想去邀月节跳舞,城主许诺过的,在邀月节当天,可以满足为之付出的小天女一个愿望,不管是财富、地位或是什么别的都可以满足,毕竟青临城的人都知道,城主是无所不能的。
江芊芊心里也有一个愿望。
她是个孤儿,被养父养母收养,五岁那年被卖到舞坊,换了几两碎银,自此跟着舞坊里的老师学舞。
练舞的日子总是枯燥又难熬,为了保持体型不能吃太多,她总是觉得饿,年岁小时忍不住偷吃,被发现后就狠狠被打了一顿,荆条打得她皮开肉绽,疼的一个月都无法躺着入睡。
后来她学会了忍耐,饥饿的时候、痛苦的时候、疲惫的时候就掐自己的掌心,将掌心掐的一片淤青,伤口好了又被掐烂,因为忍耐没有尽头。
她本以为日子就这样过去,她会在舞坊里一天天长大,舞艺精湛的话就留在坊里当老师,若是学艺不精就靠着这些年攒下的钱到外面寻个别的差事,在城里安宁生活。
但是在她十五岁那年,像往常一样忍着饥饿入睡的时候,她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笑:“喂,肚子咕噜叫的声音快赶上打雷了,这样能睡着吗?”
她睁开眼,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人,眼睛明亮的像天上的月亮,也像是一缕清风,从厚重城墙之外刮来的风。
“芊芊,你在吗?”外面传来了一个温润的女声,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我在的,柳老师,有什么事吗?”江芊芊立马起身打开门。
面前的女人年近四十,脸庞仍像是二十岁的姑娘,只有眉眼间带着一丝历经生活的沧桑,过往岁月在她身上磨砺出一层温柔的气质,这也是江芊芊在整个舞坊最喜欢最敬重的老师。
“最近……哎……你有没有注意过,有几个女孩不见了。”
听到这话,江芊芊一愣,她平日除了练舞很少和别人联系,在舞坊里也没有交好的同龄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辛星、玉媛……”柳老师说道。
这么一说,江芊芊想起来了,这几个都是舞坊里跳舞顶尖的女孩子,确实很久没有见过了。
邀月节这些天,城里大大小小的活动无数,好的舞者早被预订过去,江芊芊还以为她们也是忙于活动。
“不见了?是不是活动太分散人没有联系到……”江芊芊说道。
柳老师叹了口气,“我也希望如此,但是找遍了也没找到人,坊主叫我不要声张,怕吓着你们,但我想还是告诉你一声,出门在外多注意,不要去人少的地方……”
“我知道的,谢谢老师关心。”
毕竟是节日期间,平时被关着练舞的女孩子们也可以出门逛逛,买些喜欢的小玩意儿,看点戏剧杂耍之类的,江芊芊也不例外,她换了衣服,打算去城里新开的铺子逛逛,听说里面的胭脂首饰都是王城最时兴的样式。
至于柳老师说的女孩子失踪的事,江芊芊也没放在心上,这些年青临城一直祥和安宁,没听说过有人遭遇不测,杀人放火那些举动几乎是书本上的传说,这里永远安谧美丽,百姓安居乐业,像是一场美梦。
她挑中了一对耳坠,满心欢喜地走在回去的路上,穿过灯市,只要再走两条街就能回到住处,她一心惦记着自己的新耳坠,玉兰花的模样与那人的玉簪很相配,没在意自己走到了那条街。
过了不知多久,她突然察觉到了一点异样,这条街她走过许多次,没有这么长的,况且,不知从何时起,周围的声音好像隐隐约约淡了下去,就像是她与周围人之间隔了一层厚厚的膜,看不真切。
察觉到这一点后,她感到浑身一僵,冷汗浸湿后背,她惊慌地张望,周围的人影突然停了下来,原本隐约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就像是一场戏突然被叫停,因为台下的观众突然觉得不对。
那些花灯还在,只是原本橘色温暖的灯光也像是变了个调,慢慢变成刺目的红,江芊芊发现,那些静止的人影有了动作,头齐齐转向她,模糊的脸上只能看到一双黑洞洞的眼。
“啊!!!”江芊芊终于忍受不住,大叫着往前跑,企图摆脱这恐怖的一切。
肩膀上的一只手让她的恐惧到达了顶点,她不敢看那是什么,只能闭着眼睛不顾一切的拳打脚踢作出最后的挣扎,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来临,取而代之的是一声轻笑。
“现在的小姑娘脾气都这么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