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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入宫 ...

  •   第七章:入宫
      那件事之后的三个月中,日子仍是一天天平常的过。我对因祯这个朋友渐渐淡忘,偶尔想起,也只是淡然一笑。但我每日说的话却是逐日减少,原本总是喋喋不休的我突然变得那么安静让大家都很不适应,包括我自己。
      但我实在不知该如何自处,即使哥还是一如往常地对我好,并无任何改变。即使二哥曾当面为他那日的粗鲁言行而道歉。即使爹心疼我的伤势,不让我干一丁半点的活。可是我对庆轩心有愧疚,对庆辙不知该如何解释,又怕爹会有的没的问我些什么,故而我变得寡言寡语。他们发现了我的改变,却也无一人说破。每个人的心中都已有了个疙瘩了吧。
      原以为一天天也就这样波澜不惊的过了,但那日的到来,却改变了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那日,我正百无聊赖地看着庆轩、庆辙两兄弟比武。忽闻院门外吵闹异常,似有几辆马车的声音。
      我们的屋子座落在山角下,实属偏僻荒凉之地。平日里来看病的也只是附近的村民而已。能听到的除了偶尔的叩门声之外,就只有鸟鸣和虫叫了。而门外如此吵闹的,我还是第一次碰到。
      庆轩打开了院门欲一看究竟。只听“吁”的一声,两辆马车在院门口停了下来。每辆马车前都坐着一位少年牵引着马匹。
      这时,有一位男子从第一辆马车的车厢中走了下来。这人约摸二十几岁,着一身灰袍,头上还带着个奇怪的帽子。走起路来虽颇有气势,但却给人一种目中无人之感。且此人长得贼眉鼠眼,尖嘴猴腮。让我对他无一丝好感。
      “请问,您是?”爹也闻声而出,像那人迎了上去。
      “你是庆烈轮,庆大夫吧?”他笑得客气,笑得虚伪。
      爹略一点头。那人二话不说,摊开手中拿着的竹筒,朗声说道:“大王有旨。”
      说完,瞥了眼呆在原地的我们。而后皱起了眉,不耐烦道:“愣什么啊?没听到我说大王有旨,还不跪下接旨。”他说这话时音调怪异,像是……对啊,像是太监。他肯定就是个太监,我心里暗笑。
      身旁突有人往下扯了我一把,我踉跄地跪在了地上。这时才发现爹,哥和二哥都已跪了下来。
      那人满意地“嗯”了一声,继续说道:“大王有旨。庆烈轮一家救驾有功。在寡人危难之时给予寡人帮助。庆烈轮医术高明,有妙手回春之能,封为宫中太医;其子庆轩、庆辙身强体健,武功高强,封为宫中侍卫;养女庆妙弋聪慧灵敏,进宫作为婢女。为寡人所用,即日起程。”
      读罢,那人合上了竹简喝道:“还不谢大王恩典,真是一群平民之辈,一点礼数也不懂。”
      庆辙不满于他那吆五喝六的态度,似要起身发作。硬是被爹拉住了。
      “谢大王恩典。”爹恭敬地回到。
      “嗯,这还差不多。快收拾东西,我们马上起程。争取在天黑之前到达王宫。”那人说完,便转身走回了马车之内。只留下还处在疑惑中的我们。

      走回屋中,庆辙首先发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秦国大王怎么会知道我们?还有,竟叫我们去做什么太医,侍卫还有宫女?可笑!”二哥的语气中充满了不满。
      “定是那个因祯,就说他不是平常之辈,只是没想到……他竟是秦王。”哥发言道。语气冷静。
      这时,一直在旁不发一言的爹终于发话了。
      “好了,收拾东西,走吧。”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
      “爹,当初我们来到秦国就是想逃避宫中的政治黑暗与尔虞我诈。可如今,却又要重蹈覆辙吗?”
      “对啊,爹,当初我们座落在这偏僻的山角下,还不是想远离尘世的纷纷扰扰。可是,此次一去秦宫。我们的家,我们的自由,甚至是尊严都有可能丧失。”哥和二哥的情绪都有些激动。
      而我则是一头雾水。什么叫“来到秦国”,什么叫“重蹈覆辙”。难道我们以前不住在秦国吗?难道我们并不是秦国人吗?对“我”的过去,难道还有我所不知的吗?
      并未等我细想,爹语重心长地话在身旁响起:“因祯这人虽脾气古怪,但我们毕竟救过他一命,想必不会对我们如何。更何况若我们不去,岂不是抗旨。那时连命都可能没有,那家,自由,尊严还存在吗?如今,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等我们做出反应,爹便转身回屋收拾东西了。

      四人同坐在一个马车厢内,却无人发一言,各有心事。
      想到先前哥和二哥说的那些奇怪话,想到因祯的真实身份,还有自己作为一个小小宫女即将面临的勾心斗角的宫廷生活。再加上这落后的古代马车一颠一颠地震得我屁股痛、脑子痛全身都痛。我的眼中不知怎么的含满了泪水,我突然好想回家。离开这个生活艰难,思想落后的地方。
      庆轩看出了我的异样,把我的手包在了他温暖的掌心中,口中喃喃说道:“哥哥在,不要怕。”

      路途颠簸良久,等到太阳刚要下山时,终于到达了咸阳宫内。宫殿全为木制结构,虽不如紫禁城那般震撼人心。但却也是恢宏壮观,令人肃然起敬。
      下了马车,便有两个小太监上前来领路。只见其中一个说道:“妙弋姑娘这边请。”他领我去的方向明显与爹和哥的方向不同。我呆在原地踌躇不前,回头看向爹。他示意我放心离去。而站在一旁的庆轩则欲冲上前来,眼神似含千言万语。但被庆辙一把拦住,并向他耳语了一番,庆轩就安静了下来。我淡然而又无奈地朝他们莞尔一笑,给自己打气,也想让他们放心。然后头也不回地便跟随着那个小太监离去了。
      第一次离开爹和哥他们,要说心中没有一点不舍与害怕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自己身处的是在各类电视剧和小说中极力渲染其复杂的宫廷之中。我心中烦闷,随着那个小太监在宫中七转八弯,无一点欣赏宫中景致的兴趣。
      终于,来到了一间屋子前。那太监推开门欠身示意我先进去,我点了点头并不客气的踏入了房门。
      那太监随后也跟了进来,赔笑到:“姑娘,这就是您的屋子了。姑娘真是好福气啊,别的奴才都是十人一间房,而您……嘿嘿……一个奴才只住一间房的先例过去可是没有的。大王对姑娘可不普通阿。”
      我内心不爽,知道他说得话并无不妥,听着却仍不是什么滋味,但也只能勉强一笑,答道:“公公多虑了。大王想必是没把我当奴才,故而才这般安排的。”
      他的脸色一僵,又道:“小的名叫朋黑。姑娘今日先休息吧,明日小的会带您去参见主子的。”
      “主子?”
      “是的,大王安排了您去服侍郑妃,郑夫人。小的也是服侍郑夫人的。姑娘现在所处的正是郑夫人的灵秀宫中。姑娘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便是。谁叫大家都是奴才呢。”说完,他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种报复的快感。我心下凄然,才不过十五、六岁大的孩子吧,不仅做了太监,连心智都是如此阴暗,巴不得全世界与他一样都做奴才。
      “唉。”我叹了口气。说道:“奴才也是有区别的。幸运的是,我不用做掉了块肉的奴才。”此话一出,我立即后悔。初来乍到,逞口舌之快又何必呢。再说人家也没说错,我现在不就是奴才嘛。这下梁子是结定了。
      只见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不好发作,留下一句:“朋黑先走了。”便出了门。
      祸都闯了,再后悔也于事无补。只是我心中暗暗下了决心,明日定要挽回一下这破裂的关系。并告诫自己,以后凡事能忍则忍。不要逞一时之快,谁知道别人会不会记恨你一辈子呢。别自己没做错什么事,却死在这些宫中小人的手中。电视里所描述的那些由于别人陷害而死的大小人物都是不胜枚举的。想到这儿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但随即又想到:只要我能安安份份地做满了一些年,便能放出宫去吧。忽而觉得心里好受不少。
      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屋顶很高,宽木梁在头顶架空。再看四周,屋子虽不算大,但还是挺雅致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东西虽多却井井有条。王宫毕竟是王宫,一个侍女的卧室都能布置得大气而又雅致。
      “咕咚”肚子突然不自觉地叫了一声。我摸着肚子才发现自己饿得不行。整个一天,一路奔波。只是在早上时吃了些粥而已,早就该饿了。现在“五脏庙”很不客气地对我提抗议了。
      我翻遍了整个房间,竟是没找到一点可以吃的东西。那个朋黑也不安排我的吃饭问题,姑奶奶我可是饿不起啊。想去找他询问,但仔细一想。第一:我不知道他在哪儿。第二:我先前开罪了他,找到了他也只是明的暗的讽我罢了。那我何必自取其辱。
      唉,早知道自己该对那个小太监态度好点的,我现在是“少个朋友多道墙”了。
      “咕咚”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好啦,别叫了,我出去找人问问,看哪儿有吃饭的。”
      出了屋子,屋外安静的很,看不见人影,更听不见人声。我沿着走廊走着,欲找着个太监宫女什么的问问,但却连个鬼影都没见着。搞什么嘛,难不成这里是冷宫?但地上无一片落叶,扶杆上无一丝灰尘,也不像冷宫啊。
      走了好一会儿,仍是见不着人,而我已是又累又饿,也不记得来时的方向。便一屁股坐在了池塘旁的石头上。
      “什么鬼地方嘛,人都没有。”看着池中欢快游动着的鲤鱼抱怨道。
      又是“咕咚”一声。
      “别叫了,难听死了。不就是鱼嘛。我总不能把它生吞活剥吧。现在好了,为了找吃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了。”
      “呵呵,有那么饿吗?”忽听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男声,低沉而有力,语气中透露着愉悦之意。
      我身体一僵,慢慢转过身。眼光触及地面,看见了一双黑色镶金边的靴子。随着眼光上移,我对上的正是因祯深邃而又迷人的眼睛。仍是冰冰冷冷的眼神,却有一丝光亮从他眼中一闪而过。
      他负手站立在我面前,戴着一顶通天冠,珠帘在他的眼前摇晃未定。身着黑色长袍,举身都透露着一股霸王之气。
      虽然心中早就料定他就是秦始皇,但当面见他如此王者风范的站立在我面前。还是有着抑制不住的震惊。
      “大胆奴才,看见大王还不下跪!”我被一声怒喝惊起。这才注意到,在因祯的身侧还站着两个人。而对我突发呵斥的是站在因祯左侧的太监,那个到我家来颐指气使的臭太监。站在因祯右侧的则好像是那日我受伤时领头来向因祯赔罪的那人。
      “赵高、李斯,你们暂退一下。”因祯冷声道。
      “是”两人恭敬地告退。
      一时,就只剩下我与他二人。他一改冷厉的神色,一脸坏笑得看着我。我被他看的发毛,心中百般思绪涌起。他果然一直在骗我们,他不叫因祯,他叫嬴政。他就是历史上那个鼎鼎大名的暴君秦始皇,就是那个残酷、暴戾却统一了中国,成就大业的秦始皇。天啊,我曾骂过他,还曾打过他,他不会报仇吧。想到这儿,我都有些冒冷汗了。但转念又想到,他若真想杀我,一句话就是了。何苦把我们一家人接到宫中做什么宫女、太医、侍卫的。心下又安定不少。不管怎样,我们救过他,对他也算不错了。
      “你的嘴张得都能吞下一个拳头了。”
      我缓过了神,忙合上因震惊而一直大张着的嘴。起身下跪。
      “妙弋拜见大王。”我低头说道。
      “难得见你那么知书达理。起来吧。”他的神色缓和。
      “谢大王。”
      他不再看我,在我原本坐着的那块石头上坐了下来。面朝鱼塘。
      “寡人说过会报答你们的。把你们一家都接入宫中,就是寡人对你们的赏赐。”
      我心里一凉。如此高傲的男人啊,他以为他的王宫是天堂吗?他以为让我们进入宫中去服侍那些所谓的主子,会让我们受宠若惊吗?在宫中生活是会让人变得富裕,或许“主子”的一些赏赐就能让你十年吃穿不愁。但代价却是要付出自由和尊严。
      他,也太轻看我们庆家人了吧。我心下忽而有些难过,也有些愤怒。
      “寡人知道,或许你们并不喜欢寡人的赏赐,但……”他转过了头看着我,眼神富含深意。“你会懂得我的良苦用心的。”他用了“我”,而并非寡人。
      我的心事被他说中,略感心虚。但仍是尽量坦然地看着他。我曾视他为朋友,真心对待他,想开导他。但现今渺小的我,有什么资格,有何等能耐,又有多少条命敢与秦始皇做朋友呢?他一句话便能让我们举家进入宫廷,还能找个意味深长,冠冕堂皇,模棱两可的理由。呵呵,我不禁无奈一笑。
      “你笑什么?”他疑惑问道。
      “奴婢是笑大王多虑了。大王赏赐的,不论是什么,即使是毒药。我们这些贫贱的子民也会喜欢。大王不必向奴婢多解释什么,也无需有什么良苦用心。奴婢一家人都承受不起。”我大着胆子说出了这番话,他自然是听得懂话中的深意的。
      沉默,良久的沉默。
      我看他的脸色并无变化,眼光却趋于黯淡。
      终于,他冷声道:“这世上敢对寡人如此牙尖嘴利的,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今后像这种话最好不要在众人面前说出。否则,即使寡人不计较,你也难逃一劫。”
      说完,不等我反应。他又提高音量叫道:“赵高。”
      “是,奴才在。”那臭太监像条狗似地闻声而至,笑容谄媚。
      “送妙弋姑娘回屋。再帮她备些晚膳。”
      “是,奴才遵命。”
      那臭太监熟路的带我回了屋,途中一直偷眼瞄我。这让我总算知晓他怎会有“贼眉”和“鼠眼”了。
      到了屋中,他一改先前目中无人之态,而是极为客气地询问我想要吃些什么。我不想再搞什么特殊化,便说道:“做奴婢的该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吧。”
      想不到,他却说:“哟,姑娘可不是普通的侍女啊。大王对您可是上了心的。这样吧,奴才让御厨去做些拿手好菜,让姑娘尝尝鲜?”
      我不愿再与他有半句废话,便微微一笑表示默许。心里却暗叹,他可真是条会见风使舵的臭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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