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始皇陵》东田

6、痛苦

　　第六章：痛苦
　　第二日，我通过庆辙才知道。那日因祯送我回家后，庆轩见我受伤，不问“三七二十一”，便把罪都算在因祯头上。朝着他脸上就是一拳，幸好爹出面阻止了情况恶化，并向因祯问清了事情的经过。而后，因祯就走了。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
　　正在我纳闷为何是两个而不是三个时，庆辙问道：“妙弋，我说你是不是看上因祯那小子了啊？”
　　我朝他翻了一记白眼，心中暗叹怎么都是问这个问题，真是兄弟俩。于是没好气地答道：“我没有。”
　　他并不恼，只是从案几上倒了一杯水，拿在手中。自言自语道：“没有才好，否则大哥定会伤心死。妙弋，你是木头吗？你不知道大哥他喜欢你吗？”
　　我半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虽然内心一直不愿意直面这个问题，但今天却不得不面对了。我不是木头，庆轩对我的好，早已超出了兄妹之情。我心中早就洞然，但我一直就把他当哥哥啊。虽只有一年多的相处时日，而我已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了。我喜欢他宠我，喜欢他关心我，但我无法把他当作恋人。
　　我不愿骗他，不愿骗自己，所以我无法爱他。
　　庆辙见我沉默不语，继续道：“大哥近几日心情一直不好，他看到你总是想尽办法接近因祯，看到你俩说说笑笑，看到你小心翼翼地怕说错话惹因祯生气。他嘴上虽不说，但爹和我都已看出大哥内心的痛苦。直至昨日，大哥见你俩竟携手出游，亲口对我说，他后悔了。”说罢，眼神从杯子移至我的脸上，别有一番意味的看着我。
　　“后悔什么？”我哑声问。
　　“你可曾记得为什么你会生那场大病而导致你失忆？”
　　我心中一紧。对啊，我怎么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过去总以为生病是人之常事，并没有多想。对以前“庆妙弋”的事情也没有多加打探。而现在二哥既然这样说，想必定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了。于是摇头表示不知，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
　　“你虽是爹收养的，但爹从小就把你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视如掌上明珠般。有时我都觉得你才是爹亲生的。我和大哥才是被收养的呢！”他自嘲地一笑，而后神情变得严肃。继续道：“而大哥则是一直喜欢着你，这一点除了你这个傻瓜，我和爹早已了然于心。于是，一年半前，爹想让你和大哥成亲，亲上加亲。爹知道大哥如此喜欢你，必是同意的。便先询问了你的意见，你欣然应允。爹和我满心喜悦的想为你们举办婚礼。可大哥知道这件事后，却大为震怒，坚决反对与你成亲。你知道后，异常伤心，冒着大雨就跑出了家门，大哭一场。接着，便是一场大病。接着，你便失忆了。”说罢，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向着远处无目的的看着。
　　我心里疑惑，哥那时既然那么喜欢“我”，为何不肯娶“我”。
　　二哥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说到：“我当初也感觉奇怪，大哥明明那么爱你，为什么偏偏不肯娶你呢？后来才知，他真的是太爱你了，爱到极致，才会做此选择。他觉得你当时年龄太小，并不真正的懂得男女之事，只是盲目听从爹的话而已。他不想让你在嫁给他之后后悔，不想让你以后觉得不幸福，才在当时坚决反对与你成亲。可你并不理解，还没等大哥向你解释，你便病倒了。现在你知道大哥后悔什么了吧？他是后悔当时没能早早娶了你，这样你就不可能也不允许去喜欢其它男人了。这话大哥虽昨日才告诉我。但我觉着大哥早就后悔了。早在一年多前，他从雨中把冷的瑟瑟发抖的你抱回家时，早在他看你发烧整整发了十几日时，早在当你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时。早在那时，大哥就后悔了吧。”语毕，他喝了一口水，然后放下杯子，走至我的面前。
　　此时，我心里就如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原来是这样，哥对“我”是如此的用心良苦。想必过去的庆妙弋也是喜欢庆轩的吧。可如今我却无意地霸占了这具小小的身体，“我”已不是过去的“我”了。过去的感情自然也不复存在。我，景妙弋是无法去爱他的啊。我做不到。但我似乎成了一个罪人，活活拆散了一对恋人，我对不起庆妙弋更对不起庆轩。老天爷，你究竟在想什么呢！无缘无故的让我穿越到了秦朝。
　　我越想越难过，胸口闷胀难忍，眼眶早已湿润。
　　“妙弋，你到底爱不爱大哥？”一个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爱不爱，爱不爱呢？作为亲人我爱他，可是二哥问得并不是这个爱啊。
　　矛盾、痛苦一时包围着我，让我不知该如何作答。好吧，既然老天爷安排如此，那我也只能这样了。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庆辙说到：“我一直都把他当作哥哥，亲哥哥。”说完这句话，我忽然觉得全身虚脱。既然我已完全进入了庆妙弋的身体，我就只能做我自己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无意伤害任何人。
　　庆辙听完我的话，神色一变，眼神竟有些透露出凶狠之意。激动地捏住我的肩膀剧烈摇晃着，大吼道：“为什么？为什么？大哥对你的好你看不到吗？我们庆家对你的好你看不到吗?别的人就算是报答养育之恩都会以身相许。而你却是铁石心肠吗？”
　　他的剧烈晃动让我伤口剧痛，但却比不上心痛的万分之一。眼泪决堤似的无声流下，任凭他蛮力的捏着我的肩膀，任凭他对我怒吼，任凭他剧烈的摇晃着我。
　　我是一个自私的罪人，又有什么资格反抗。
　　这时，只听“怦”的一声，庆轩破门而入，双目怒睁，一把推开庆辙怒吼道：“庆辙，你在做什么！”
　　二哥被他推倒在地。随后，庆轩急切的坐到床沿边检查我的手臂，只听他焦急地说了句：“伤口会不会又出血了，庆辙，你快出去叫爹过来看看。”
　　庆辙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我和庆轩，毫无反应。庆轩转头看向他又急切的说道：“愣什么呢？快去啊！”
　　“哥……”
　　庆辙爬了起来正欲出门，我却赶忙叫了庆轩一声。两人同时都把头转向了我，我苦涩一笑说到：“你是我哥，就你帮我换药吧。”
　　我感觉两人皆是一愣，庆轩看着我，眼光百般变化，最终微微颌首。而庆辙则知趣地轻轻出了门。

　　我面向床的内侧坐着，把衣服褪至肩膀处。而庆轩则坐在床沿，轻柔地替我检查伤口。
　　“果然又出血了，我帮你重新包扎，会有点痛，你忍一下。”身后的他说。
　　我低下头，垂下眼睑，轻声道：“哥……我……”
　　还没等我说下去，他便抢先道；“我在门外都听到了。”语气平淡。
　　我一惊，心中更加难过，眼泪再一次滑落。
　　我犹如耳语，低喃道：“对不起。”
　　他的手略微停滞了一下，随后继续如常的帮我包扎。许久，他说道：“不怪你，你完全不必对我说对不起。是我自作多情，以为我们不只是兄妹；也是我心胸狭窄，见不得你和别人亲密。”他的语气仍是平淡，我从中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却发现他为我擦拭血迹的手在微微发抖。
　　我心下伤感，对庆轩更是愧疚至极。哽咽着说到：“哥，你别这么说。其实我有什么好的，任性又懒惰，常常会使小性子，偶尔还和你做对。而你长得又帅，人又好，那么孝顺，那么勤劳，有着一大堆的优点。将来肯定会找到一个比我好百倍的姑娘的。是我……呃。”
　　还没等我说完，只觉腰部一紧。庆轩竟在身后紧紧地抱住了我。我顿时全身僵硬，不知该作何反应。
　　正欲婉转地掰开他的手，他却抱的更紧，沉声道：“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抱一会儿。”他的语气如此软弱，已近似哀求。
　　我心下不忍，就这么僵硬的被他抱着。
　　“从明天开始，我会只做你的哥哥，你的亲哥哥。”他的声音沙哑无力，近似哽咽。突然感觉似有一股暖流从我的脖子流下，是泪水吗？他哭了吗？
　　“对不起.。”我再次低喃道，泪水顺着脸颊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