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始皇陵》东田

8、朋友

　　第八章：朋友
　　第二日清晨，我正与周公大谈人生理想与规划，却无情地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妙弋姑娘，妙弋姑娘快起来吧，时辰差不多了。”门外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女声。
　　我翻着身，想着爹的声音怎么变得那么好听啦。随口回到：“爹，再让我睡一会儿嘛。”门外的敲门声一滞，而后却敲得更猛烈了。
　　“妙弋姑娘，我不是你爹，我叫霞希。是夫人的侍女。妙弋姑娘，快起来吧。”
　　我听到门外人这般一说，猛地坐了起来。对啊，我已进了王宫。这儿不是在家，门外叫我的并不是爹，更不会有哥和二哥温暖如春的笑容了。想到这儿，心里怅然若失。
　　“妙弋姑娘，你醒了吗？”门外的声音愈加急促。
　　“哎，我马上就来。”我赶忙应道。
　　归功于在现代的军训磨练，我似机器人一般在五分钟内穿衣洗漱完毕。打开门后，见门外站立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肤白似雪，细眉小嘴，两只大眼睛就似初生小鹿般扑闪扑闪。一看就让人心生喜爱。
　　我对她讪讪一笑，说道：“真是对不住，让霞希姑娘久等了。”
　　对方却一脸焦急的说：“妙弋姑娘，我们快走吧。我带你去拜见夫人。”她倒也不和我客气一番，如此心直口快，毫无心机，我对她的好感又多了一层。
　　我点头微笑，一边跟上她略带急促的脚步，一边说道：“姑娘以后就叫我妙弋吧。”
　　她脚步略一停顿，笑着回头道：“嗯，那你以后也叫我霞希吧。姑娘，姑娘叫起来也特生疏。”我看见她笑时露出的两个小酒窝，眼睛眯成一条缝，弯弯的，像天上的钩月。此人要在现代定属于那种可爱型美女呢。
　　“今日，本是朋黑叫你的。但他却偏巧不巧的拉了肚子，所以就托我来找你了。”说完，对我甜美一笑。
　　我心里也乐得让这个小美女叫我起床。至于与朋黑结的梁子，就顺其自然吧。
　　她大概看我脸露无奈，拍拍我的后背，笑说：“放心吧，夫人她人可好了。对待下人是出了名的温和善良。这后宫之中，最受大王宠爱的也是夫人了。别人都说，这王后的位子早晚都是我们夫人的。”说这话时，她面带自豪骄傲之色，像是她要做王后般。
　　我虽有些笑她自作聪明，认为我在担心“主子”的脾性如何。可内心里却真正的喜欢上了这个单纯可爱的小女孩。
　　“到了。”她的声音突然压得很低。
　　我也识趣地低下了头作恭敬状，更为乖巧的跟在她的身后。在跨入了一道高高的门槛后，一股清新的桂花香味扑鼻而来。我眼观鼻，鼻观心，跟随着霞希的脚步。见她停住脚步跪了下来，我也跟着跪了下来。
　　“奴婢带妙弋姑娘前来拜见夫人。”
　　“嗯，都起来吧。”声音是如此的温婉动听。
　　我顺从地站了起来，仍然只是低着头。
　　“你叫妙弋是吧，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我就知道她会来这么一句，便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含羞带臊得慢慢抬起了头。天啊，在我面前的美女是人吗？她不像是个凡人，倒极像是天上的仙女。她的美丽只可意会，难以言传。似空谷幽兰，清新茉莉，像皑皑白雪中一朵盛放的雪莲。年龄也不过是十七、十八岁的样子。但那样绝美的容颜，那样纤细的柳腰，那样孱弱的身姿，无论谁看了都会心生怜爱之情。我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般，无法移开眼神。
　　她也看着我，面带笑意，神色极其柔和。说道：“嗯，长得可真是标志极了。”
　　“夫人过奖了。奴婢的容貌可抵不上夫人的万分之一呢。夫人好看的不像凡人，像是天上的仙女似的。”我连忙回到。
　　她果然被我哄得很开心。轻笑道：“不仅人长得标志，嘴也真是甜的讨人喜欢。”
　　“哪有，奴婢说的可真是实话。绝无半句虚言，夫人的绝美容颜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能。”
　　“呵呵，好了，别再夸我了，我脸都要红了。”她略一沉吟，又说道：“听说，大王在民间受伤那会儿，多亏你们庆家一家人的照顾。特别是你。那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要不是你们，大王未必能平安回宫。”说到这儿时，她的丽颜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悲伤、害怕之色，不似假装。
　　我内心略一动容，恭声回到：“夫人的话真是让奴婢一家都担待不起了。大王是秦国的大王，作为秦国的子民，我们自当效忠于大王。更何况，大王如此雄韬伟略，苍天也自会庇佑大王的。”我知道古代人较为迷信，所以就胡诌了一番。
　　她的笑容更为灿烂，很明显，她对我的回答非常满意。
　　“嗯，难得你身为卫国人，却如此效忠于大王。”
　　她这句话让我颇为震惊。卫国人？我是卫国人吗？为何爹和哥哥们从未向我提起过。我先前一直以为自己是秦国人的。
　　又回想到，离家那天哥和二哥奇怪的话。
　　“当初我们来到秦国……逃避宫中的政治黑暗与尔虞我诈……重蹈覆辙”
　　“……远离尘世的纷纷扰扰……”
　　难不成，我们一家人原本都是卫国人。那是什么原因让我们背井离乡、千里迢迢地来到秦国呢！我的好奇心再次强烈发作。
　　郑妃看我并不说话，一副心事重重地样子。温和地对我说：“秦国海纳百川。无论是哪国人，只要有心效忠于秦国，又有才能的，大王定是来者不拒的。我也一样。所以你不用担心什么，懂吗？”
　　“奴婢明白。”我缓过了神，随口应道。
　　“嗯，你初到宫中，一切都不熟悉。我让蓝缨带你在灵秀宫中熟悉熟悉。蓝缨是我的陪嫁丫头。对宫中的一切最是熟悉不过了。今后你在宫中生活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向我提。你救了大王，对大王有恩，也就是对我有恩。表面上你做我的侍女，但实际上我会把你当妹妹看待的。”她说这话时，嘴角含笑，语气真诚。让我感觉并不是虚伪之言，而是出自内心的关怀。
　　我心中感动，但又怕自己太过单纯，想的过于简单。毕竟只见过一面，有什么理由会真正的关怀我呢。
　　于是我只是淡淡回道：“多谢夫人厚爱，奴婢怎敢当夫人的妹妹，能够做夫人的侍女，奴婢已知足了。”
　　她安然一笑，柔声说道：“蓝缨，带妙弋熟悉一下灵秀宫的环境吧。”
　　“是，夫人。”从郑妃的身侧忽而站出了一名约摸二十岁左右的女子，那女子长相平平，并不美丽也不清秀。但却胜在有一股独特的气质。丹凤眼中透露出来的是干练与精明。
　　她走到我面前，未曾正眼看我，只丢下一句：“跟我来吧。”便自行离开。而我只能紧追她的步伐。
　　那位叫蓝缨的女子果然对灵秀宫了如指掌。带我在灵秀宫中如鱼般穿梭。她无半句废话，所说之言皆是中规中矩的介绍一些郑妃的饮食起居以及各宫的座落位置。她说的很是详细，却似乎并不准备让我记住。只是完成任务般的告诉我一遍。我记得甚是吃力。
　　“夫人爱闻桂花香，所以在桂花的花期时，要采许多桂花以备一年之用；爱喝的茶是茉莉花茶，一定要用热水泡至第二杯，再加少许枸杞，味道才适中；夫人喜素色，爱吃清淡的食物；平日里有午睡的习惯……”
　　“蓝缨姑娘，稍等一下。”我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似背书般的嘱咐。
　　她略有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问道：“怎么了？”
　　“哦，蓝缨姑娘，你能说得慢一点吗？我记不住。”我讪讪地笑说。
　　“作为夫人身边的侍女，对于夫人的生活习惯要熟记于心。我就说了这么一点你就记不住了。怎么侍奉夫人，你真以为你是夫人的妹妹吗？”她的语气严厉，充满妒意。
　　我在心中大叹苦水，我的样子长得很讨厌吗？为什么每个人看到我都没有好话呢。先是朋黑，再是赵高，现在又是这个蓝缨。我的八字定与王宫这个地方相克。心里虽是这么想，但嘴上还是说道：“是。妙弋知错了。蓝缨姑娘请继续。”
　　她白了我一眼，也不再说什么。自顾自地向前走着。我急忙跟了上去。
　　随着她转了三四个弯，来到一间小屋前。她停了下来，转身对我说道：“这是夫人储放杂物的屋子，里面有一些书籍、乐器等。你进去好好打扫一下，事情做完了才能吃饭。”她的眼神中藏着一丝笑意，语气冷的像冷冻库里的猪肉，我不禁一阵哆嗦。
　　“是。”我应道。
　　她的嘴角冷冷一笑，便离开了。
　　我看着她走远才舒出了一口气。推开了屋门，走了进去。
　　“咳……咳……”屋里尘雾弥漫，灰尘在空气中四处飘荡，呛得我不停咳嗽。搞什么嘛，怎么这么脏，这么乱，这么差。平时都没有人打扫的吗？看着满屋子乱扔乱弃的竹简，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卷起袖子开始奋战。

　　等我满意地看着自己收拾得干净而又整洁的屋子之时，天色已全黑。想着今日定是吃不了饭了。叹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躯，慢慢地踱回自己的屋子。
　　走至离屋门口不远时，发现霞希正站在门口徘徊。我赶忙迎了上去，笑问：“怎么了？霞希，等我呀。”
　　她看我来了，也是甜甜一笑，说：“嗯，对啊。我知道你午膳没用，晚上也没见你来吃饭，估计着你早上那样火急火燎的起更，也是没吃什么的。所以就帮你留了点东西。”说着，把手里拎着的食盒在我面前轻摇了两下。
　　我心中一暖，挽着她进了屋，边点着蜡烛边说道：“为何不进屋等呢？我又没拴门。”
　　“嗯……我觉得不太好，怕冒犯了你。”说这话时她的脸有些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拿过她手中的食盒，打开了盖子，一阵饭菜香扑鼻而来。
　　“哇，好香啊，我可真是饿死了。今个一天我是真的什么都没吃，都饿过了头，快没感觉了。……嗯，好吃。”话还没说完，我已拿起了个馍馍吃了起来。肚子饿时，什么东西都是美味。就连这个我以前觉得是味同嚼蜡的馍馍也是一等一的美味。
　　霞希掩嘴轻笑：“以后吃饭就要和你一同吃，再难吃得东西，看你吃得这般香，也会有胃口的。”
　　我嘴里满含食物，不方便说什么。只能笑了笑以作回应。
　　等我饱饱地清空了食盒中所有的食物之后，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她。却发现她的眼中有感伤之色，我忙问：“怎么，吃相太难看，吓着你了？”
　　“不是。我是觉得……”
　　“霞希，有话就说出来吧，憋着多难受。”
　　她面露难色，低下了头。我心中已略知一二，便说：“是不是宫中的一些人对你说了什么？”
　　她点了点头。
　　“说得又都是些关于我的难听话？”我继续问。
　　她又是点头。我沉默不语。
　　许久，才又开口道：“那你觉得他们说得符合事实吗？”
　　她摇头，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抬起头，大眼睛闪闪发亮，似孩子般说道：“我觉得他们是妒嫉你。”
　　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无奈地说：“谢谢你！霞希，我进宫虽只有两日，但你已对我如此的好。我心里真的很感动。但是，人有些时候要随大流的。你若今后与我走的太近，必会遭到他们同等的排斥的。所以……。”
　　她忽而很激动，“霍”地站了起来。纯真的表情变得格外严肃。
　　“你把我当什么了，我虽然只是一个奴婢，但我也有我自己的原则。你是好人，我看得出。这整个灵秀宫中，无一人比得上你。妙弋，你这个朋友我是认定了。”
　　我怔怔地看着她，万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也万没有想到甜美可人的她也有固执的时候。她坚定地语气，义正言辞的表情似一股暖流在我周身移动。原本是不想让天真无辜得她受我这个倒霉人的拖累。但而今，我是定要拖累她了。
　　我站了起来，走至她身边。她则赌气似的直视着我的眼神，不曾有半分逃避。
　　“好了，知道了。你这个朋友我也交定了。”说着，握住了她的手。
　　她先是一愣，继而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容。
　　“在家中我有弟弟妹妹，有哥哥，独缺一个姐姐，我一直好想有个姐姐。今后，霞希认您做姐姐，可好？”她清澈的眼神中充满了期盼。
　　“嗯。”
　　“哦，姐姐，呵呵……我有姐姐了，呵呵……”
　　屋中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