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别跑》李禾苗

11、11

　　周六上午，柳青青老老实实在家学习了一上午，趁着昨晚沈清风的辅导，她的思路格外清晰，越学越有劲。
　　刘玉兰一边准备午饭，一边问在客厅散心的女儿：“中午的红烧排骨是单独烧，还是放点胡萝卜进去？”
　　柳青青捏捏后颈，出神想了想，两种都好吃，便回道：“随便吧，都行。”
　　柳青青在客厅转了两圈，吃了一点水果，又回了房间，接着学习。

　　刘玉兰怕吵到女儿，小声和柳如松聊天：“青青最近太累了。白天学习，晚上也学习，都快成个傻子了。”
　　“你看你，青青不爱学习的时候，你比谁都急。现在她懂事了，你还是急。”柳如松无奈地说。
　　“就不能劳逸结合吗？她这样，我担心。”刘玉兰担忧地说，“最近好少见她出去玩，也不找以前的朋友了。”
　　“是啊。以前一吃完饭，她就窜出去了。现在她不出门，也没见那些小孩子打电话给她。”
　　柳如松正说着，客厅的电话铃响了。
　　柳如松走过去，接起来，问了两句，便捂住话筒，朝女儿的房间喊：“青青，你的电话！”
　　喊了两声，不见回应，柳如松又拿起话筒：“你等下，我去房间里找她。”
　　柳如松走到女儿房间的门口，轻敲两下，这才推开，说道：“有人打电话找你，青青。”
　　柳青青从书本上抬起头来，疑惑地问：“真是找我的？”
　　“是啊。你快来，别浪费人家的电话费。”

　　柳青青跟着爸爸去了客厅，接起话筒。柳如松回到厨房，陪老婆摘菜。客厅通往厨房的玻璃门半开着，两口子不约而同地盯着女儿。
　　“喂？”柳青青问。
　　“青青，是我啊！”这把声音很欢快，一听就是个快乐的小女孩。
　　“你是……”柳青青确实想不起来。
　　“我是陈丹啊！你怎么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陈彤有点不高兴，以为柳青青不想接到自己的电话。
　　“陈丹啊？电话里的声音和你原本的声音有点不一样。我做了一上午的作业，正头昏脑涨呢，才一下子没听出来。”柳青青张嘴就来。
　　她想起来了，陈丹是她的同班同学，玩得算比较好的。
　　“你真可怜！”陈丹释然了，马上笑起来，“我也是一样，天天被关在家里写作业。今天好不容易能出去玩半天，你去不？我们一起去玩吧？”
　　“去哪玩啊？”柳青青不太想去。她对小孩子玩的东西没什么兴趣。
　　“下午去市中心逛逛吧？然后再看一场电影？”陈丹说了自己的初步计划，欢迎玩伴提出新的建议，“你这个月的零花钱还有吗？”
　　这时候的同学出去玩，一般都是AA制，因此陈丹问的不算突兀。
　　“零花钱啊？我忘了我还有多少了。”柳青青有点不好意思，她确实没怎么关注过这个问题。
　　刘玉兰听到这里，赶紧走过来，小声说：“放心去玩吧，下午妈妈给你钱。”说完，就转身走了。
　　“我还有钱。”柳青青对电话那头的陈丹说。
　　“嘿嘿，我都听到了哦！那个是你妈妈吧？你妈妈真好。”陈丹在那头挤眉弄眼地说着，为她有这样一个开明的妈妈感到由衷的高兴。
　　“呵呵，那下午我们在哪碰头？”
　　“市中心广场吧？二点半，怎么样？”
　　“好，我会准时到的。”

　　吃完午饭，柳如松和刘玉兰要去超市为明天去奶奶家而买些礼物。正好柳青青也和同学约好了，于是决定一起出门。
　　两拔人并不顺路，家附近就有一间大超市，里面应有尽有。但柳如松担心女儿还小，执意要送她过去。于是三人一起坐公交车，先送青青到市中心，然后柳如松才和老婆原路返回。
　　柳青青戴着花边小帽，斜挎着小布包，包里放了两百块，是刘玉兰出门前给她的。临走时，刘玉兰叮嘱她要小心，随时注意包包，千万不要被小偷顺手顺走了。
　　柳青青点点头，等爸妈走了，才找了个目标明显的荫凉地方坐下来。
　　虽然是盛夏的中午，中心广场还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等了没一会儿，陈丹来了。

　　陈丹个子很高，看上去有点壮。其实她并不胖，只不过她的骨骼略大，所以同样的体重她就显得要胖一些。一头半长的头发披散在背上，一路走来，出了些汗，额旁的头发都汗湿了。
　　陈丹越走越近，柳青青仔细地盯着她瞧。
　　陈丹有一张圆脸，眼睛也圆圆的，眉毛自成一型，脸上有几点雀斑。如果用前世柳青青工作后的眼光来看，这就是很普通的一张脸。可是在当年，陈丹在班里还是有点人气的，据说有那么一两个男同学喜欢她。
　　柳青青心想：连陈丹这样的都有男同学喜欢，她读了三年高中，追求者是0，自己当年活得有多糙啊！

　　柳青青见她走近，赶紧站起来，热情地说：“真晒呀。你怎么不打把伞？头发都湿了，扎起来呀！扎起来凉快！”
　　陈丹顺了顺肩膀处的头发，又擦擦额头的汗：“打伞麻烦。不扎了，披着才好看呢！在学校还没扎够？”她看了一眼柳青青，惊异道，“哇，青青，你变白了。再这样下去，就要超过我了。咦？你修了眉毛？我怎么觉得你变漂亮了呢？好像更精致了。”
　　“是吗？”柳青青笑得甜滋滋的，“我十几天没出过门，不白才怪。嗯，修了一下眉毛。”她这些天对这张脸做的，可不仅仅是修眉这么简单。从脸部保养到发型的改变，能做的都做到了。
　　“十几天没出门？这可不像你。”
　　柳青青不想解释自己为何突然变得文静了，只好含糊地说被爸妈管得严，天天在家学习呢。
　　陈丹深有同感，悲切地说：“我也一样。苦啊！”
　　柳青青赶紧点头。一日没结束高考，一日就不能放松。不仅学生压力大，家长也同样。
　　“所以，我们今天要好好的玩，痛痛快快地玩！”陈丹说得豪气十足。
　　“好！”柳青青为自己终于守到了一只兔子而感到高兴。

　　两人先进了电影院，选了一部喜剧片，买了最近的票。
　　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多钟头才开演。装好票，两人手牵手地出去找了一家冷饮店，坐下来等。
　　柳青青要了一杯冻柠汁，陈丹要了一只大甜筒。
　　陈丹话很多，语速又快，话题源源不绝。从哪个老师好说话，哪个老师真严厉，到谁和谁玩得特别好，谁和谁在明恋，谁和谁有苗头……一路讲下来，柳青青对班上的情况了解得七七八八。
　　柳青青认真得听着，陈丹见她听得认真，讲得更加欢快起来。
　　一只甜筒吃完了，陈丹跑去又买了一只。
　　坐下来，陈丹咬了一口冰淇淋，突然问：“青青，你和你男朋友相处得怎么样了？”
　　“咳，咳咳！”柳青青正在喝水，听了这话，差点被呛到，连咳数声。
　　她万万没想到，连大姨妈都还没来的自己，竟然谈恋爱了？她怎么不记得当年还有这回事呢？
　　“你说的什么话！”柳青青缓过来，义正严词地说，“我怎么不知道我有男朋友？”
　　“少装了！”陈丹又咬了一口冰淇淋，含在嘴里，等它化了才淡定地说，“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时候，你不是说陈亮的总分比你高了十分，你要去追他，用恋爱分他的心，然后抢占他的名次吗？”
　　柳青青听得笑了，多么幼稚的想法啊！
　　“怎么，暑假都快过一半了，你还没采取行动？”
　　“什么啊，那都是说着玩的。”柳青青赶紧撇清自己。
　　“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敢说不敢做的人！”陈丹摇摇头，痛惜地看着面前这个丧失英气的同学。
　　“别说这个了。把玩笑话当真，那是你傻！”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两人都笑起来。

　　看完电影，快要五点。陈丹问，去哪里吃饭。
　　柳青青抱着没吃完的爆米花筒，觉得胃是鼓的，什么也吃不下。
　　她犹豫了一下，问：“你饿了吗？”
　　进场时，她们一人买了一桶爆米花。陈丹不仅吃光了自己那份，还帮她消灭了一些。柳青青实在想不出，这姑娘为什么又饿了呢？
　　“还好吧。吃也行，不吃也行。”陈丹摸摸肚皮。
　　“那我们先逛逛？我肚子好饱，现在吃不下。”
　　“行啊，那我们去超市吧？我正好要买些生活用品。”
　　两人手牵手，去了附近的大超市。

　　市中心的大超市不是青青家附近那间可比的，上下一共三层，各色商品琳琅满目。
　　两人从一楼逛起，在熟食区停留了很久的时间，因为陈丹爱吃那里的熟菜和小蛋糕，一样买了一袋，边走边看，最后才来到三楼。
　　上了三楼，陈丹直奔最里边的女性用品区，挑选起来。
　　她一边挑，一边跟柳青青闲聊：“过几天，我大姨妈要来了。你呢？还没来吗？”
　　“没。”柳青青一方面觉得没有大姨妈的日子实在是轻松，另一方面又觉得这好像不太正常？
　　“我们班就你一个人没来了吧？”陈丹挑了日用、夜用各两大包，扔进购物车。
　　“好像是？”柳青青不确定。
　　“唉，没来才轻松呢！你也不要急，你比我们小一岁多，也许下学期就来了呢！”陈丹安慰她。
　　“呵呵。”柳青青笑了笑。
　　“你要不要也买一点，预备着，万一下个月你就来了呢？”
　　“不买。就算来了，我妈妈应该有的。”
　　“也是。”

　　选好东西，俩人推着车去收银台结账。
　　陈丹爱吃零食，买了一大堆扔在购物车里。结账出来后，手里多了一个大大的购物袋。虽然购物袋是透明的，好在零食多，将卫生巾藏在中间，从外面看，倒也看不出来。
　　“这下你该饿了吧？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什么。”陈丹建议道。
　　柳青青看看手上的电子手表，吃了一惊：“快七点了呀？真没想到，居然这么晚了。”
　　“你爸妈在家等你吃饭？”
　　“没有。”柳青青摇摇头，“你要赶回家吃饭吗？”
　　“不用。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不舍得这么快就回家。”
　　“那走，我们去吃米粉。”
　　“好。”

　　两人找了间干净的小店，一人吃了一碗米粉，汤汁鲜浓，粉条顺滑，两人吃得满嘴香。
　　吃完粉，陈丹拎着购物袋，拉她去逛夜市。
　　夜市上的小玩意儿很多，陈丹买了些头绳手链之类的小东西，柳青青也跟风买了一点。
　　两人尽兴而归，临别时，还相约下次再一起出来玩。

　　刘玉兰坐在客厅，心神不宁，时不时地抬头看着墙上的时钟。
　　“快八点半了，青青也不知跑哪去了。真是急死人！”
　　“别担心，她不是和同学一起吗？以前她和同学玩，也不见你这么着急。”柳如松盯着电视，回了一句。
　　“那怎么一样？以前她是去同学家玩，打个电话就叫回来了。这次是和同学去市中心玩，身上又没手机，想找人都找不到。”刘玉兰抱怨着，“要不，我们也给她买一个手机吧？清风都有手机了。”
　　“下学期才高二，要什么手机？多分心啊！”
　　“市中心人那么多，你不担心她出意外啊？不用买多贵的，电信交够话费不是有送的吗？就把那个给她，平时上学不许她带着，像这样出门玩的时候才带，怎么样？”
　　柳如松皱眉想了想，虽然青青最近变得很懂事，但始终是小孩子，万一遇到坏人……
　　“随便你，给她弄一个也行。”柳如松点头同意了。
　　“过几天我就去办。这孩子，真是急死人。也不知道吃了晚饭没，怎么不打个电话回家说一声呢？中午就出去了，这都几个钟头了？”刘玉兰唠唠叨叨。
　　门开了，柳青青走进来，一脸开心：“爸，妈，你们在看电视啊？”
　　“你还知道回来！”刘玉兰站起来，松了口气，随即骂道，“不回来吃饭，也不知道打电话说一声，害我白担心！”
　　“哎呀，忘记了嘛！”柳青青向妈妈撒娇，搂住她的胳膊。
　　“松手，热死了。”刘玉兰的脸色由阴转晴，“在外面吃了什么？饱没饱？要不要再吃一点？我给你留了饭呢。”
　　“不要了。我一个下午都在吃吃吃，走走走。我现在累死了，只想洗个澡就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