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别跑》李禾苗

10、10

　　“滚吧！”妈妈走了，柳青青挥挥手，毫不客气地对沈清风说。
　　她本来就没打算和沈清风搞好关系。这一世，最好大家老死不相往来。即使将来嫁不出，她宁愿做绝世剩女，也不要和这种人在一起。
　　要不是爸妈拦着，这一世，她才不和这种渣男虚以委蛇呢。
　　“咳！”沈清风从窘迫中回过神来。
　　他现在已经有点了解柳青青了。这就是个刺头，还专门来刺他的。若是以前，他肯定早走了。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讨厌她，甚至隐隐觉得挺好玩。
　　他喜欢看她暴跳如雷但又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想想都令人精神一振。
　　“题呢？”沈清风脸上带着残红。
　　“……”柳青青黑着脸，这人的脸皮是铁铸的吗？
　　她翻翻白眼，心里很犹豫。

　　她确实挺讨厌沈清风，但也真的有好几道题不会。她刚回来，以前的同学关系还没捡起来。在家窝了快十天，没有一个同学主动联系她。她倒是想采取主动，可是号码全忘光了。
　　左思右想，最后还是自己的前途占了上风，她决定还是勉为其难地让他指导一下吧。
　　他不是吃了自己家的饭吗？就当是付饭钱了。
　　柳青青翻开数学和物理书，指着她没弄懂的那几页，脸上还带着恩赐般的表情。
　　这表情，让沈清风恨得牙痒痒。
　　他看了一眼课本，又看了一眼柳青青，这才惊觉，这个刺头这几天竟然变白了一点。
　　柳青青在家窝了快十天，每天勤抹宝宝霜，跟之前的糙汉子形象相比，好了不是一点两点，所以柳如松两口子才这么欣喜。
　　青青的眼睛很大，睫毛浓长，小小的脸蛋像一颗鹅蛋，沈清风觉得，他一只手就能把她的脸握住。
　　鬼使神差的，他的心竟然怦地猛跳了一下。他赶紧移开视线，脑子却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刚才两人之间的下流话题。
　　他越想停止，越是停不住。
　　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脸上的残红有复苏的趋势，小清风也站起来凑热闹。沈清风后背开始出汗，猛然间意识到，难道自己真的很下流，就像柳青青刚才骂的那样？要不然他怎么能对着一个没发育的小妹妹，有这种心思？
　　他稍弯着腰，换了个二郎腿的姿势，遮掩自己的生理变化。
　　他拿起桌旁的牛奶杯，猛灌了一口，身上的燥热不散。他小声抱怨道：“怎么不是冰的呢？”
　　“你是不是傻子？妈妈都说了，是热过的牛奶。”柳青青看他很不顺眼，冲他一瞪眼，“快点讲题，时间宝贵！”本姑娘能忍受和你呆在一起的时间，可是有限的。你别一拖再拖，在这里尽磨洋工。
　　柳清风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左手放在下腹处，以做遮挡，清清嗓子，开始讲起在柳青青看来深涩无比，在他看来却简单得要命的练习题。

　　期间，刘玉兰偷偷摸摸的在门外偷瞧了几次，见里面的两人确实都在学习。沈清风讲得仔细，女儿听得认真，她心里很满意。
　　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柳青青虽然不耐烦和沈清风打交道，但不得不说，三好学生不是白来的。
　　沈清风思路清晰，废话少，让柳青青茅塞顿开，获益匪浅。

　　刘玉兰切了一盘西瓜，上面插着两把小钢叉，进了青青的房间，笑着对两个正在用功的人说：“先休息会儿，吃点西瓜。”
　　“妈，吃不下。我不要。”柳青青从课本上抬起头。
　　“你不吃清风要吃！”刘玉兰轻轻瞪了女儿一眼，笑眯眯地对清风说，“今晚又麻烦清风了。来，先吃点水果。”
　　“阿姨，不用了。晚饭还饱着呢！”沈清风不好意思地说。
　　其实，他一个人就可以把这盘西瓜吃完。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正是食量如牛的时候，但这是别人家，他不好意思说。
　　“这是水果，不占地方。没事的，快吃吧！等下阿姨给你们做荷包蛋当宵夜。”刘玉兰伸手正要将水果盘放在书桌上，忽然想起应该找个东西垫一垫，左瞧右瞧，这里除了女儿的课本就是练习本，都不合适。
　　柳青青赶紧喊道：“别放这，小心弄湿课本。”动作大的人，吃起西瓜那叫一个汁水淋漓。她很反感在有书本的地方吃这类东西，万一打扫不干净，招蚂蚁。
　　刘玉兰弯着的腰赶紧站直，说：“那出去客厅吃。清风，走！青青，你也来！”
　　“我不去了，我再复习复习。”柳青青挥挥手，又低下头开始看沈清风刚才讲过的题目。
　　“你这孩子！”刘玉兰既欣慰又心疼，只好腾出一只手去拉清风，“清风，跟阿姨去外面吃，别理她！”
　　沈清风拒绝不了，被刘玉兰硬拉着往外去了。
　　他在客厅吃了一盘西瓜，刘玉兰还要起身去煮荷包蛋给他。
　　沈清风赶紧推辞，借口太晚了，得回家去了，打开门，落荒而逃。

　　沈清风回到家，空荡荡的家和青青热闹的家形成鲜明对比。饭桌上摆着一盒刚拆开没来得及泡的方便面，他将盒盖盖好，用食品袋包住，打了个死结，然后放在一边，打算明天再吃。

　　刘玉兰收拾好西瓜盘，擦擦手，进了女儿的房间。
　　“青青，先休息下。来这里坐！”刘玉兰坐在女儿的床上，拍拍身边的位置。
　　“干什么啊？我要看书呢。”柳青青一边嘀咕，一边坐过来。
　　刘玉兰伸手捋了捋青青的头发，满脸慈爱：“剪短发也好，显得精神多了。以后每天吃一勺黑芝麻，不出三个月，头发肯定能变好。你还小呢，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肯定有用！”
　　“嗯。”柳青青笑眯眯地点头，看着年轻的妈妈，心里很欢喜，伸手搂住了妈妈的腰，靠在她怀里撒娇。
　　“最近怎么不找你同学玩？”刘玉兰问。
　　柳青青支吾道：“我忙呢！先把作业写了，把不懂的弄懂了再找她们！”
　　真实情况是，如果对方不联系她，她不晓得该去哪里找对方。
　　电话号码？不记得了。
　　家庭地址？也记不清了。
　　所以她只能暂时窝居在家，守株待兔。
　　“身上的零花钱还有不？我在主卧的床头柜里放了两百块，你要用就拿。不许乱花，不许去网吧。如果要和同学出去玩，提前和我说，我再多给你一些钱。”
　　“妈妈真好！”柳青青抱着刘玉兰的腰，笑得开心极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把我一个人撇在客厅！”柳如松走进来，笑着打趣。
　　“呵呵。”柳青青冲爸爸傻笑。
　　柳如松挨着青青，也坐在床上，正色道：“别笑了，我要和你说点事。”
　　“什么事？”柳青青疑惑地看向他。
　　“清风是不是惹着你了？”柳如松一直没想明白。沈清风是这附近出了名的懂事孩子，学习好，不出去乱玩，对谁都很有礼貌。不管从哪个方面看，他都不像是能主动惹事挑衅的人。
　　柳青青抿抿嘴。重生这种不可告人的事，如何能明说？
　　“就是。我也正想和你说这事！”刘玉兰接话，“以后对人家好一点。不说别的，看在他肯教你的份上，你也不能太过份了。”
　　“我不喜欢他，看他不顺眼。”柳青青梗着脖子喊。
　　“我看你还不顺眼呢！你以为老师看你顺眼？哪个老师不喜欢他？”柳如松气得眼一瞪，就要发火。
　　“好了，好了。”刘玉兰搂着女儿，不停给柳如松使眼色，“青青，告诉妈妈，你为什么不喜欢他？是不是他私下做了什么你不喜欢的事？”
　　柳青青认真地想了想，的确有，但那是上辈子的事，和这辈子不搭界。
　　良久，她才摇了摇头。
　　刘玉兰松了口气，责备道：“既然人家没做坏事，你凭什么看人家不顺眼？把你的怪脾气收一收！再让我看见你对他不礼貌，瞪人、翻白眼之类的，你就要小心了！”
　　柳青青在心里哀嚎一声。
　　“就是！让我看见一回，我就要打你了。”柳如松努力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柳家是慈父严母。小时候，柳青青挨过妈妈的几回打，柳如松倒是一个指头也舍不得动女儿。
　　爸妈左右夹击，柳青青交架不住，很快败下阵来，点头认同爸妈的说法，心里却在想，这年头，谁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啊？最多以后她不当着父母的面就行了。
　　“我觉得我不需要他教了，以后别喊他来教我。”柳青青道。
　　柳如松和刘玉兰对视一眼，柳如松问：“你的意思是，你的成绩已经好到下学期能进年级前三名了？”
　　“……”柳青青一噎，这不是白日做梦吗？像这种事情，想想就行了，如果真的说出来，会被人笑没脸没皮的。
　　柳如松笑了。
　　刘玉兰对女儿说：“后天星期天，我们打算去看你奶奶。你去不去？”
　　“不去。”柳青青想了想，小叔家的人太多了，一个尖酸刻薄的堂妹，还有一个正处于疯魔时期的毛毛，她去了都没地方站。再说，以她现在的状态，哪里耐烦去应付才十几岁的堂妹？她要是去了，大人们肯定会让她俩一起玩的，有这功夫，不如多做两道题。
　　“你不去就算了。开学前一定得去看奶奶一次！”
　　“不能叫奶奶来我家玩吗？”
　　“她要带毛毛，天热，不好出门的。”
　　“哦。”
　　“那你乖乖在家，有什么事就给我们打电话。每隔三个钟头，我会往家打一次电话的。你可别乱跑！”刘玉兰叮嘱道。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柳青青不喜欢听这话。
　　“你不是小孩子，那谁是？”刘玉兰哭笑不得。

　　晚上，刘玉兰靠在床头上，小声和柳如松商量：“要不，后天让清风来我家？他可以陪着青青在家学习。万一有什么事，他总要大一点，算是个男人了。”
　　“他过来，中午他们吃什么？”
　　“中午……我多留点钱，让他和青青出去吃。晚上等我回来做饭。我们下午就回来了，不在那边吃晚饭了吧？”
　　“也行。把青青一个人丢家里，我也不放心。清风要是在，我就放心多了。”
　　“那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后天有没有事。”
　　“好。”